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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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上延離雲寧不算近，甚至有些遠。
林霜飛看著這行字有些出神。
她忽然間發現，自己是不是誤會了路朝。
他似乎並不是不在乎她喜不喜歡他這件事。
而是無論她喜不喜歡。
他都決定，要陪在她身邊。
想到這裏，她垂下頭，在那行字下面，認真地寫下一個字。
——好。
她重新將紙飛機飛了回去。
一如既往有些偏移。
就在紙飛機即將飛過時，路朝擡起手，很輕而易舉地截住了，而後牢牢握在手心，慢條斯理地拆開。
直到看清上面寫下的字跡。
他唇角很輕地揚起些許弧度，而後將其妥善地收了起來。
教室裏重新陷入安靜。
沒過多久。
教室前門被推開。
老胡抱著一堆卷子走了進來。
林霜飛側眸看了一眼，而後拿著本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節課做個限時訓練。”
老胡將卷子擱下，繼續說：“不用擡頭，你們邊寫邊聽我說。”
“離高考也沒多久了，現在呢，成績也差不多定了型，考什麽學校什麽專業，你們心裏應該也有數了。”
“雖然這話不太好聽，但我還是要說，就算考不上，也別覺得是一件多大多不能接受的事情，更別因為一個高考，就覺得天塌了，人生灰暗了。”
“你們才多大？”
“這只是人生的一個坎，往後還有很多個，這才哪兒到哪兒。”
“考上了是好事，考不上呢，也沒什麽大不了，換學校也好換專業也好，甚至覆讀再來一次，都無所謂。”
“要重視，但也別太重視，最重要的永遠是你們自己，聽懂了嗎？”
伴隨著這句話說完。
教室裏先是一片沈靜。
而後，是不太整齊卻又尤為響亮的“聽懂了”。
-
距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雲寧市的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盡管誰也沒有表現出來。
但一中高三年級還是被一股淡淡的緊張所籠罩著。
所有人，甚至連帶著學生的家長，也開始變得緊繃起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六月。
因為日子越發接近。
大家反倒像是有了種，破罐子破摔的松弛。
也不再那樣拼命地覆習和做題。
老胡照例會在講臺上，用十分平常的語氣囑咐著，“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就好了，別想太多，考完了好好放松一下，這一年都辛苦你們了。”
底下的學生們安靜地聽著。
黑板上的角落裏，正記錄著——
距離高考的天數：2天。
今天放學過後，高三學生們就不需要回學校了。
只等待著高考的那兩天，到指點學校進行考試。
不過因為一中是雲寧市重點中學，每年也會作為高考場地，因而一中的學生倒不用擔心走錯了地方。
老胡又絮叨地說了幾句。
而後終於停了下來。
午後的光透過玻璃窗映射進來，落在這群孩子們的臉上，像是閃著光一般。
朝氣而又蓬勃。
許久。
他慢慢笑了一下，聲音很輕。
“預祝各位夢想成真，前程似錦。”
-
回到家裏，林霜飛喝了口水，打開了房間的空調，將書包裏的書全都拿了出來，整理過後放進了書架裏。
擱在桌上的手機忽地震了震。
她回過身，拿起手機。
【路白：後天，一起去？】
她微微一楞，敲下回覆。
【好熱：嗯。】
那頭沒再回。
像是不想再打擾他。
一如高三以後，都是如此。
她沒太放在心上，繼續著手裏的動作。
高三以後實在太忙，她幾乎也沒什麽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
晚上吃晚飯時。
林母主動問起：“後天高考，我開車送你吧，霜飛。”
“不用了。”
林霜飛頓了一下，雖然這一年裏，和家裏關心明顯緩和，媽媽也像是真的開始重視起她，但關於路朝，她依然不願意在媽媽面前提起。
就像是。
擔心從前會再度重演般。
她沈默了下，改口道：“我和同學一起去。”
林母像是楞了一下，不由道：“可是高考這麽重要的事……”
言下之意還是有些不放心。
林霜飛隨口想了個理由，“你太在意，會讓我緊張。”
“……”
林母頓時閉了嘴，沒再提。
這一年林霜飛要準備高考，而林槐序也要準備中考，兩人都是最緊張的時期。
林母在吃食上也格外用心，時不時燉些湯來補身體。
這兩天更甚。
林霜飛只要一起來，就能看見廚房裏在燉湯。
幾乎有些膩味。
但到底沒說什麽，還是乖乖地喝了。
到高考前一天，老胡還在班級群裏三令五申，讓同學們記得定好鬧鐘，千萬別睡過頭了。
等到第二天清早。
林霜飛起床，剛打開房門，就看見媽媽一臉局促地站在門口，似乎是正準備進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表。
——7：46。
“……”
林霜飛只覺得她比自己還緊張，轉身進了浴室，簡單洗漱過後，拿起高考專用筆袋，“我走了。”
“註意安全，如果堵車的話，給媽媽打電話。”
林母下意識追了兩步，但又想起女兒先前說的話，到底沒堅持送她。
“嗯。”
林霜飛應了一聲，出了門。
六月的雲寧市已經有些炎熱了。
明媚天光映下來，蔥綠樹木留下一大片陰影。
她踩著陰影往前走，瞇著眼擋著光。
沒註意前面還站著個人。
剛要走過去，身側一道力忽地拉住了她。
“去哪兒？”
她一楞，停了下來。
路朝身形很高，只是半靠在墻邊，也依舊比她高出一截，垂著眼，像是居高臨下般，看著她。
“你到了啊。”
雖然她說了一句廢話。
但路朝依舊很耐心地說了聲，“嗯。”
“吃了嗎？”
他問。
“吃了。”
頓了一下，她問：“你緊張嗎？”
聽見這話，他先是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觀察她的表情。
幾秒後。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像是不太在意，漫不經心道：“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了。”
“……”
聽著他的胡謅，林霜飛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想來也是。
路朝一直就是這樣。
無論做什麽，都有底氣，也足夠自信。
並不在乎成敗。
往前又走了一段。
路朝忽而問：“那你呢？”
“緊張嗎？”
“還好。”
林霜飛思考了一下，“感覺就算發揮得不好，分也是夠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大約覺得接下來的話有點像在誇大其詞。
再加之，幾次聯考下來，也始終沒有登頂過。
她心裏也實在沒底。
想了想，剩下的話也就沒說出來。
四周於是安靜了一下。
幾秒後。
像是完全沒察覺般，路朝側過頭，漆眸望著她，認真問：“有沒有機會什麽？”
“……”
她神色有一瞬的怔松，而後舔了一下唇，像是有了些勇氣，小聲地將這個沒跟任何人說的猜想說了出來，“說不定可以爭一下市狀元。”
說完。
可能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自視甚高，她又補了句，“不過，這幾次聯考都沒謝懷知考得好，所以我覺得今年大概率應該是……”
話還沒有說完。
路朝擡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聲音低而沈，帶著一股明顯的篤信。
“嗯，我相信你。”
“你是最好的，林霜飛。”
“無論第幾。”
……
林霜飛不知怎麽。
也忽然覺得，好像如他所說。
無論考得怎麽樣，都不必擔心。
-
到了一中後，門口圍堵了許多學生和家長，老胡站在門口拿著十四班的小旗幟，一邊搖著，一邊到處張望著，“十四班的，都來我這邊。”
林霜飛和路朝一起走過去。
老胡說：“證件都帶齊了嗎？我檢查一下。”
兩人都遞過去。
老胡看過後把人帶進去，“去你們小熊老師那兒等著，我去外面等著，還有幾個沒到呢。”
說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高考呢，還睡。”
“真是睡得下去！”
“……”
兩人默不作聲，去了十班那邊。
因為兩個班班主任關系很好，加之個別學科的上課老師是同一個，因而兩個班大多同學也都認識。
一走過去，那邊就是一群熱鬧的起哄。
“林學神來了。”
“給我吸一下知識，學委，快過來。”
“采訪一下學霸，你猜一下，今年考哪篇，我等會兒看看賭對沒。”
“你們都讓開，學霸你說一下數學最後一道選擇題選什麽，我反正不會做，都是猜，你給我一個參考，我相信你的運氣。”
林霜飛：“……”
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正要說點什麽。
小熊老師已經走了過來，一手一個，接二連三的“哎喲”響了起來。
“以為高考就不收拾你們了是吧？”
小熊老師做出一個摩拳擦掌的動作，表情似笑非笑，語氣裏透著點威脅意味，“考不好，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
嬉笑打鬧的十班同學一溜煙跑了。
跑遠了，還挑釁似的留下一句，“哎，高考完你打不著了。”
十分欠揍。
小熊老師像是氣笑了，說了聲，“等著。”
因為年紀小，和這群學生差不多大，十班的都不太怕他。
但十四班因為長期在老胡的影響下，下意識認為，打鬧歸打鬧，還是沒到挑釁老師的地步，因此都乖乖地在這等著老胡過來。
只是小聲地跟同學閑聊著，沒參與進這些玩鬧裏。
林霜飛站到路朝旁邊，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聊了會兒後。
不知想到什麽。
她問：“那你考完了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
路朝看了她一眼，像是理所應當地說了聲，“看你。”
“……嗯？”
林霜飛先是楞了楞，而後慢慢地察覺到了，這話裏的另一層含義。
仿佛。
所有的打算都與她相關。
她的耳根慢慢染上了一層緋色。
偏轉了頭，沒有再說話。
路朝目光卻沒動。
她的皮膚很白，脖頸上和耳根都被染了一層淡粉。
像是水蜜桃般。
很想讓人咬上一口。
他眸色微微動了一下，喉結輕滾，片刻，收回目光，也不再說話。
“霜寶！”
不遠處，宋鶯時和沈藺他們一塊走過來。
“嗨呀，來這麽早。”
說著，搭上了她的肩膀，語氣自然而又親昵，“我們霜寶準備等下考第幾呀？”
落後幾步的沈藺挑了下眉，問：“先叫一聲林狀元？”
“可以，”喻辭風遞過來幾顆薄荷糖，分給幾人，“我有空去暗殺謝懷知，從源頭鏟除對手。”
沈藺回過頭看他。
“嗯？”
喻辭風眉梢揚了一下，像是在問“怎麽了”。
“那你，”沈藺從他掌心接過薄荷糖，隨手剝開吃了，而後拍拍他肩膀，“怎麽還在這？”
“……”
喻辭風深吸口氣，“人無語的時候就會無語。”
身邊的人都笑了笑。
因為朋友的到來，方才的安靜也煙消雲散，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沒多久。
老胡就將最後的幾個學生全都帶到，帶著十四班來到了考場地下。
交代著最後的話。
“證件這些都拿好了，千萬別弄丟了。”
“還有草稿紙用完了，就叫老師給你換，有什麽不懂的就問老師。”
“想上廁所也找老師，別不好意思。”
“就當平時考試一樣啊，放輕松。”
“那邊那個，你給我站直了，你別太放松了你。”
說完，還乖乖聽著的十四班學生，頓時傳來一陣笑聲。
而後學生們拖著腔調，嬉皮笑臉的，像往常一樣回應，“好的！”
時間不多。
學生們開始拿著考證往考場走。
老胡就站在原地，目送著學生們進入教學樓。
這一場景格外熟悉。
就像是過往尋常的一個午後，看著學生們回到教室般。
老胡看了會兒，不知怎麽，偷偷背過了身去，擡起手，像是摸了一下臉。
兩天的考試，似乎讓時間變得尤為慢。
卻也像是轉瞬即逝。
高考過後。
學生們離開學校，只等成績公布後，才會回到學校來填報志願。
在成績出來前，差不多是最輕松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班級群、年級群差不多都瘋了。
每天都是一堆消息。
不過考完後，林霜飛回到家裏，什麽都沒想，躺下來，拉上窗簾，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了晚上。
她才睜開眼，有些睡過頭的乏力感。
拿起手機，才發現有好多消息進來。
置頂的是路朝的。
【路白：有話跟你說】
她揉了揉腦袋，還不是很清醒，回了句。
【好熱：怎麽了？】
回完以後，她也沒等，從床上坐了起來，緩了緩，感覺那股乏力感減少了些，才起來換了身衣服，拿起手機，正要往外走。
就見著，手機微微一震。
而後一條消息就彈了出來。
極其明顯地在屏幕上顯示著。
【路白：到時間了。】
到時間了？
什麽時間？
林霜飛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沒太明白，於是停了下來。
正要問。
似是有所察覺。
那方先一步地，替她回答了。
【路白：給我答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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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延離雲寧不算近，甚至有些遠。
林霜飛看著這行字有些出神。
她忽然間發現，自己是不是誤會了路朝。
他似乎並不是不在乎她喜不喜歡他這件事。
而是無論她喜不喜歡。
他都決定，要陪在她身邊。
想到這裏，她垂下頭，在那行字下面，認真地寫下一個字。
——好。
她重新將紙飛機飛了回去。
一如既往有些偏移。
就在紙飛機即將飛過時，路朝擡起手，很輕而易舉地截住了，而後牢牢握在手心，慢條斯理地拆開。
直到看清上面寫下的字跡。
他唇角很輕地揚起些許弧度，而後將其妥善地收了起來。
教室裏重新陷入安靜。
沒過多久。
教室前門被推開。
老胡抱著一堆卷子走了進來。
林霜飛側眸看了一眼，而後拿著本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節課做個限時訓練。”
老胡將卷子擱下，繼續說：“不用擡頭，你們邊寫邊聽我說。”
“離高考也沒多久了，現在呢，成績也差不多定了型，考什麽學校什麽專業，你們心裏應該也有數了。”
“雖然這話不太好聽，但我還是要說，就算考不上，也別覺得是一件多大多不能接受的事情，更別因為一個高考，就覺得天塌了，人生灰暗了。”
“你們才多大？”
“這只是人生的一個坎，往後還有很多個，這才哪兒到哪兒。”
“考上了是好事，考不上呢，也沒什麽大不了，換學校也好換專業也好，甚至覆讀再來一次，都無所謂。”
“要重視，但也別太重視，最重要的永遠是你們自己，聽懂了嗎？”
伴隨著這句話說完。
教室裏先是一片沈靜。
而後，是不太整齊卻又尤為響亮的“聽懂了”。
-
距離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雲寧市的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盡管誰也沒有表現出來。
但一中高三年級還是被一股淡淡的緊張所籠罩著。
所有人，甚至連帶著學生的家長，也開始變得緊繃起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六月。
因為日子越發接近。
大家反倒像是有了種，破罐子破摔的松弛。
也不再那樣拼命地覆習和做題。
老胡照例會在講臺上，用十分平常的語氣囑咐著，“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就好了，別想太多，考完了好好放松一下，這一年都辛苦你們了。”
底下的學生們安靜地聽著。
黑板上的角落裏，正記錄著——
距離高考的天數：2天。
今天放學過後，高三學生們就不需要回學校了。
只等待著高考的那兩天，到指點學校進行考試。
不過因為一中是雲寧市重點中學，每年也會作為高考場地，因而一中的學生倒不用擔心走錯了地方。
老胡又絮叨地說了幾句。
而後終於停了下來。
午後的光透過玻璃窗映射進來，落在這群孩子們的臉上，像是閃著光一般。
朝氣而又蓬勃。
許久。
他慢慢笑了一下，聲音很輕。
“預祝各位夢想成真，前程似錦。”
-
回到家裏，林霜飛喝了口水，打開了房間的空調，將書包裏的書全都拿了出來，整理過後放進了書架裏。
擱在桌上的手機忽地震了震。
她回過身，拿起手機。
【路白：後天，一起去？】
她微微一楞，敲下回覆。
【好熱：嗯。】
那頭沒再回。
像是不想再打擾他。
一如高三以後，都是如此。
她沒太放在心上，繼續著手裏的動作。
高三以後實在太忙，她幾乎也沒什麽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
晚上吃晚飯時。
林母主動問起：“後天高考，我開車送你吧，霜飛。”
“不用了。”
林霜飛頓了一下，雖然這一年裏，和家裏關心明顯緩和，媽媽也像是真的開始重視起她，但關於路朝，她依然不願意在媽媽面前提起。
就像是。
擔心從前會再度重演般。
她沈默了下，改口道：“我和同學一起去。”
林母像是楞了一下，不由道：“可是高考這麽重要的事……”
言下之意還是有些不放心。
林霜飛隨口想了個理由，“你太在意，會讓我緊張。”
“……”
林母頓時閉了嘴，沒再提。
這一年林霜飛要準備高考，而林槐序也要準備中考，兩人都是最緊張的時期。
林母在吃食上也格外用心，時不時燉些湯來補身體。
這兩天更甚。
林霜飛只要一起來，就能看見廚房裏在燉湯。
幾乎有些膩味。
但到底沒說什麽，還是乖乖地喝了。
到高考前一天，老胡還在班級群裏三令五申，讓同學們記得定好鬧鐘，千萬別睡過頭了。
等到第二天清早。
林霜飛起床，剛打開房門，就看見媽媽一臉局促地站在門口，似乎是正準備進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表。
——7：46。
“……”
林霜飛只覺得她比自己還緊張，轉身進了浴室，簡單洗漱過後，拿起高考專用筆袋，“我走了。”
“註意安全，如果堵車的話，給媽媽打電話。”
林母下意識追了兩步，但又想起女兒先前說的話，到底沒堅持送她。
“嗯。”
林霜飛應了一聲，出了門。
六月的雲寧市已經有些炎熱了。
明媚天光映下來，蔥綠樹木留下一大片陰影。
她踩著陰影往前走，瞇著眼擋著光。
沒註意前面還站著個人。
剛要走過去，身側一道力忽地拉住了她。
“去哪兒？”
她一楞，停了下來。
路朝身形很高，只是半靠在墻邊，也依舊比她高出一截，垂著眼，像是居高臨下般，看著她。
“你到了啊。”
雖然她說了一句廢話。
但路朝依舊很耐心地說了聲，“嗯。”
“吃了嗎？”
他問。
“吃了。”
頓了一下，她問：“你緊張嗎？”
聽見這話，他先是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觀察她的表情。
幾秒後。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像是不太在意，漫不經心道：“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了。”
“……”
聽著他的胡謅，林霜飛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想來也是。
路朝一直就是這樣。
無論做什麽，都有底氣，也足夠自信。
並不在乎成敗。
往前又走了一段。
路朝忽而問：“那你呢？”
“緊張嗎？”
“還好。”
林霜飛思考了一下，“感覺就算發揮得不好，分也是夠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大約覺得接下來的話有點像在誇大其詞。
再加之，幾次聯考下來，也始終沒有登頂過。
她心裏也實在沒底。
想了想，剩下的話也就沒說出來。
四周於是安靜了一下。
幾秒後。
像是完全沒察覺般，路朝側過頭，漆眸望著她，認真問：“有沒有機會什麽？”
“……”
她神色有一瞬的怔松，而後舔了一下唇，像是有了些勇氣，小聲地將這個沒跟任何人說的猜想說了出來，“說不定可以爭一下市狀元。”
說完。
可能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自視甚高，她又補了句，“不過，這幾次聯考都沒謝懷知考得好，所以我覺得今年大概率應該是……”
話還沒有說完。
路朝擡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聲音低而沈，帶著一股明顯的篤信。
“嗯，我相信你。”
“你是最好的，林霜飛。”
“無論第幾。”
……
林霜飛不知怎麽。
也忽然覺得，好像如他所說。
無論考得怎麽樣，都不必擔心。
-
到了一中後，門口圍堵了許多學生和家長，老胡站在門口拿著十四班的小旗幟，一邊搖著，一邊到處張望著，“十四班的，都來我這邊。”
林霜飛和路朝一起走過去。
老胡說：“證件都帶齊了嗎？我檢查一下。”
兩人都遞過去。
老胡看過後把人帶進去，“去你們小熊老師那兒等著，我去外面等著，還有幾個沒到呢。”
說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高考呢，還睡。”
“真是睡得下去！”
“……”
兩人默不作聲，去了十班那邊。
因為兩個班班主任關系很好，加之個別學科的上課老師是同一個，因而兩個班大多同學也都認識。
一走過去，那邊就是一群熱鬧的起哄。
“林學神來了。”
“給我吸一下知識，學委，快過來。”
“采訪一下學霸，你猜一下，今年考哪篇，我等會兒看看賭對沒。”
“你們都讓開，學霸你說一下數學最後一道選擇題選什麽，我反正不會做，都是猜，你給我一個參考，我相信你的運氣。”
林霜飛：“……”
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正要說點什麽。
小熊老師已經走了過來，一手一個，接二連三的“哎喲”響了起來。
“以為高考就不收拾你們了是吧？”
小熊老師做出一個摩拳擦掌的動作，表情似笑非笑，語氣裏透著點威脅意味，“考不好，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
嬉笑打鬧的十班同學一溜煙跑了。
跑遠了，還挑釁似的留下一句，“哎，高考完你打不著了。”
十分欠揍。
小熊老師像是氣笑了，說了聲，“等著。”
因為年紀小，和這群學生差不多大，十班的都不太怕他。
但十四班因為長期在老胡的影響下，下意識認為，打鬧歸打鬧，還是沒到挑釁老師的地步，因此都乖乖地在這等著老胡過來。
只是小聲地跟同學閑聊著，沒參與進這些玩鬧裏。
林霜飛站到路朝旁邊，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聊了會兒後。
不知想到什麽。
她問：“那你考完了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
路朝看了她一眼，像是理所應當地說了聲，“看你。”
“……嗯？”
林霜飛先是楞了楞，而後慢慢地察覺到了，這話裏的另一層含義。
仿佛。
所有的打算都與她相關。
她的耳根慢慢染上了一層緋色。
偏轉了頭，沒有再說話。
路朝目光卻沒動。
她的皮膚很白，脖頸上和耳根都被染了一層淡粉。
像是水蜜桃般。
很想讓人咬上一口。
他眸色微微動了一下，喉結輕滾，片刻，收回目光，也不再說話。
“霜寶！”
不遠處，宋鶯時和沈藺他們一塊走過來。
“嗨呀，來這麽早。”
說著，搭上了她的肩膀，語氣自然而又親昵，“我們霜寶準備等下考第幾呀？”
落後幾步的沈藺挑了下眉，問：“先叫一聲林狀元？”
“可以，”喻辭風遞過來幾顆薄荷糖，分給幾人，“我有空去暗殺謝懷知，從源頭鏟除對手。”
沈藺回過頭看他。
“嗯？”
喻辭風眉梢揚了一下，像是在問“怎麽了”。
“那你，”沈藺從他掌心接過薄荷糖，隨手剝開吃了，而後拍拍他肩膀，“怎麽還在這？”
“……”
喻辭風深吸口氣，“人無語的時候就會無語。”
身邊的人都笑了笑。
因為朋友的到來，方才的安靜也煙消雲散，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沒多久。
老胡就將最後的幾個學生全都帶到，帶著十四班來到了考場地下。
交代著最後的話。
“證件這些都拿好了，千萬別弄丟了。”
“還有草稿紙用完了，就叫老師給你換，有什麽不懂的就問老師。”
“想上廁所也找老師，別不好意思。”
“就當平時考試一樣啊，放輕松。”
“那邊那個，你給我站直了，你別太放松了你。”
說完，還乖乖聽著的十四班學生，頓時傳來一陣笑聲。
而後學生們拖著腔調，嬉皮笑臉的，像往常一樣回應，“好的！”
時間不多。
學生們開始拿著考證往考場走。
老胡就站在原地，目送著學生們進入教學樓。
這一場景格外熟悉。
就像是過往尋常的一個午後，看著學生們回到教室般。
老胡看了會兒，不知怎麽，偷偷背過了身去，擡起手，像是摸了一下臉。
兩天的考試，似乎讓時間變得尤為慢。
卻也像是轉瞬即逝。
高考過後。
學生們離開學校，只等成績公布後，才會回到學校來填報志願。
在成績出來前，差不多是最輕松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班級群、年級群差不多都瘋了。
每天都是一堆消息。
不過考完後，林霜飛回到家裏，什麽都沒想，躺下來，拉上窗簾，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了晚上。
她才睜開眼，有些睡過頭的乏力感。
拿起手機，才發現有好多消息進來。
置頂的是路朝的。
【路白：有話跟你說】
她揉了揉腦袋，還不是很清醒，回了句。
【好熱：怎麽了？】
回完以後，她也沒等，從床上坐了起來，緩了緩，感覺那股乏力感減少了些，才起來換了身衣服，拿起手機，正要往外走。
就見著，手機微微一震。
而後一條消息就彈了出來。
極其明顯地在屏幕上顯示著。
【路白：到時間了。】
到時間了？
什麽時間？
林霜飛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沒太明白，於是停了下來。
正要問。
似是有所察覺。
那方先一步地，替她回答了。
【路白：給我答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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