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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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昏黃的燈光下，少女溫婉的笑容仿佛膠片裏定格的瞬間。
路朝長久地註視著。
片刻後。
他轉過身去拿了兩個玻璃杯，重新坐下，將其中一個放在了她的桌邊，“我也記得。”
林霜飛微微一楞，眼眸彎起，“謝謝你，路朝。”
不光是記得她的喜好。
還有這麽久以來對她的照顧。
……
吃完夜宵，兩人一起從店裏走出來。
夜裏的臨雲街依舊有不少行人，但比起白日，倒顯得有些冷清。
“我送你。”
路朝說。
他的聲音裹著晚風，透著些冷冽的氣息。
“送到站牌就好啦。”
林霜飛指了指不遠處，“等下我坐公交回去。”
路朝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嗯，註意安全。”
從後街走到站牌的路並不遠，兩人一路無言。
臨近站牌。
林霜飛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他，“我回去啦。”
“……嗯。”
路朝聲音有些低，只是看著她，什麽也沒再說。
沒多久，公交車慢慢駛來，林霜飛朝他揮了揮手，而後就要走上去。
“等等。”
她聞聲回頭，“嗯？”
路朝忽地走上前，將拿了一路的外套搭在了她肩膀上。
他語調平淡，狀似隨意地解釋：“夜裏冷。”
“哦。”
林霜飛呆楞地接過外套，身後是司機的催促，她來不及多想，兩步上了車，站穩後才透過車窗，看向窗外站著的少年。
對方朝她輕輕擺了擺手，唇動了動，似乎是說了句什麽。
但車廂內吵鬧，隔著玻璃，什麽也沒能聽清。
她眨了眨眼睛，車已經超前行駛，少年的身影慢慢從視野裏往後消逝。
幾秒後。
她往後走去，透過玻璃去尋找他。
但很快，便再也看不見了。
啊……
她心中劃過一絲連自己也道不清說不明的嘆息。
一種十分異樣的，從未有過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麽。
有一瞬間。
她有了想下車的沖動。
但最後。
她只是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
她打開手機，點進了路朝的聊天框裏。
想也沒想的，她詢問。
【好熱：你剛剛說什麽？】
而那方的回覆也很快。
似乎一直在等待般。
【路白：晚安。】
林霜飛看著屏幕上短短的兩個字。
半晌。
她低下頭，唇邊翹起了一點弧度。
緊接著，她也在聊天框裏打下晚安兩個字。
熄了屏幕，她靠在車窗邊，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方才那莫名的情緒起伏也漸漸地歸於平淡。
只剩下一點奇妙的滿足。
……
短暫的周末時光很快結束。
新的一周，一中的學生們再度拖著沒精打采的身體進入學校。
教室裏，抄作業的、收作業的齊齊上陣，既不用抄也已經交了的則和同桌聊著天。
林霜飛看著早上的第一節課，拿著書站在講臺邊上，等待著領早讀。
路過的同學跟她問好，“學委早啊，之前的傷怎麽樣了？”
“好多啦。”
她笑著回道。
“那就好。”
對方也笑瞇瞇地路過講臺，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垂下目光，看向講臺下的同學們。
不出意外的，目光與自己第一排的同桌相對上。
路朝也看著她。
只是眼神有些微妙。
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
林霜飛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仔細回想了許久，始終沒有想起自己落下了什麽。
直到早讀時間到，她才無暇多想。
伴隨著整齊的讀書聲，新的周一也終於拉開了帷幕。
每個星期的第一天總是過得很慢。
煎熬的第二節課終於結束。
周一要舉行升旗儀式，下課鈴聲一響，所有學生全都來到了教室外集合。
林霜飛因為身高的關系，站的位置幾乎在最末端，而她身旁站著的正是沈藺和路朝他們。
“這麽巧。”
沈藺笑笑。
“對啊，”林霜飛說，“這已經是我們第一百次站在一塊了。”
沈藺眉間微挑，仿佛很驚訝，“是嗎？”
林霜飛只是笑，沒有再說什麽。
距離關系，她的視線不經意落在了一旁的路朝身上。
而對方沈默地看著她，目光一如今早。
他的睫毛有些長，但不卷，微垂著時，眼底有片很淡的陰影。
晦暗的眸底好似藏著克制，卻又在期待著什麽。
矛盾而又糾結。
這使得林霜飛更加困惑。
然而因著升旗儀式，學生們統一跑步下樓，去往操場。
她腦海裏的困惑不得不再次放下。
漫長的升旗儀式結束，又是漫長的領導講話。
林霜飛百無聊賴地摸出了隨身攜帶的單詞本，隨意翻了翻。
片刻後。
她將單詞本收進了口袋裏，視線不經意掃過講臺，隱約間，有種莫名被註視的感覺，她本能地回過頭，目光與路朝恰好對上。
“……”
對方沈默的註視裏帶著幾分似是委屈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註視裏還透著點隱晦的譴責。
但她並不記得今天有做過什麽錯事。
她默默地收回視線。
……
升旗儀式結束。
學生們盡數解散，似鳥獸般四散，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去。
除卻部分去超市的同學，大部分人都是要回教室的，因而教學樓的三個樓梯通道都被擠滿了。
幾乎是一絲縫隙都沒有了。
林霜飛隨著人潮一點點蹭上樓梯。
因為太過擁擠，她也看不清腳下樓梯。
一個不慎，她踩空了樓梯，整個人往下一掉，險些撞上前面的同學。
電光火石間。
身後一股力將她拉了回來。
她重新站穩，回過頭小聲說：“謝謝……”
少年沈默而又熟悉的註視令人坐立難安。
對方沒有說話，將她扶起後，便收回了手。
“……”
林霜飛深深吸了口氣。
回到教室。
她再也忍不住，轉過身，面對著同桌，認真道：“你今天怎麽了？”
路朝微微側眸，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偏過視線，狀似無所謂道：“沒事。”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
但目光卻刻意不落在她身上。
周身上下都寫著“嗯嗯我沒事不用管我”的偽裝。
“……”林霜飛嘆了口氣，“你無聲的譴責就快把我擊穿了。”
路朝沒應聲。
四周安靜了片刻。
林霜飛並沒有再說什麽。
但她桌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尋找聲響。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任何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路朝狀似不在意地無視了半分鐘，而後，他的視線慢慢悠悠地一點一點移了過去。
這時。
林霜飛終於在一堆書裏找出了自己這些天做的筆記。
她將筆記本攤開放在他的桌前。
這個本子是新的，上面字跡十分工整娟秀，重點知識點列在前，經典例題與解析放在其下，整個排版同輔導書幾乎無異，甚至還有三色註釋。
即便看不太懂內容，也能知道這本筆記花了許多的心思。
她輕聲說：“月底有考試，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覆習，但是我想，在你有需要的時候，這個或許對你有用。”
路朝神色微微一怔。
他眼睫垂下，仔細地觀察著筆記本，不由自主接了過來。
翻開扉頁。
——路朝。
這是從一開始就給他做的。
好一會兒。
他才將筆記本拿在手裏，指腹很輕地摩挲著頁面，一頁一頁翻著，每翻過一頁，填滿的筆記都象征著她付諸的時間與精力，他的內心便柔軟一分。
“所以，不要生氣了，路朝。”
她伸出手，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衣擺，隨後晃了晃。
“告訴我，怎麽了？”
她聲音溫和，透著幾分誘哄，好似是在對著小貓或小狗一般。
半晌。
路朝視線偏過，低聲說：“你今天沒有送水。”
林霜飛一楞，才回想起來。
因為上一次喻辭風說每天都有給路朝帶牛奶，所以他其實並不需要她送的水。
送水的起因是那個超額的紅包，所以才想著通過送水將人情還清。
她以為人情了了，也以為他不需要她的水。
今天便沒有再買。
沒想到竟是這件事。
她不由失笑，“我以為你不想要。”
路朝抿了下唇，“我什麽時候說過。”
“我猜的。”
不知怎麽，她一想到對方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一早不高興到現在，就覺得十分違和，還有些好笑。
她彎了彎眼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很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毛茸茸的觸感。
真的很像一只大狗狗。
她莫名想。
路朝沒偏沒躲，垂下眼看著她，單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飛飛。”
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沈，好似警告般。
“嗯？”
林霜飛絲毫沒有害怕，唇邊揚起的弧度更深，甚至還伸手捉弄了一下他的發絲。
“……”
路朝無聲嘆了口氣，松開了對她的桎梏。
算了。
好像也不能真的對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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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下，少女溫婉的笑容仿佛膠片裏定格的瞬間。
路朝長久地註視著。
片刻後。
他轉過身去拿了兩個玻璃杯，重新坐下，將其中一個放在了她的桌邊，“我也記得。”
林霜飛微微一楞，眼眸彎起，“謝謝你，路朝。”
不光是記得她的喜好。
還有這麽久以來對她的照顧。
……
吃完夜宵，兩人一起從店裏走出來。
夜裏的臨雲街依舊有不少行人，但比起白日，倒顯得有些冷清。
“我送你。”
路朝說。
他的聲音裹著晚風，透著些冷冽的氣息。
“送到站牌就好啦。”
林霜飛指了指不遠處，“等下我坐公交回去。”
路朝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嗯，註意安全。”
從後街走到站牌的路並不遠，兩人一路無言。
臨近站牌。
林霜飛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他，“我回去啦。”
“……嗯。”
路朝聲音有些低，只是看著她，什麽也沒再說。
沒多久，公交車慢慢駛來，林霜飛朝他揮了揮手，而後就要走上去。
“等等。”
她聞聲回頭，“嗯？”
路朝忽地走上前，將拿了一路的外套搭在了她肩膀上。
他語調平淡，狀似隨意地解釋：“夜裏冷。”
“哦。”
林霜飛呆楞地接過外套，身後是司機的催促，她來不及多想，兩步上了車，站穩後才透過車窗，看向窗外站著的少年。
對方朝她輕輕擺了擺手，唇動了動，似乎是說了句什麽。
但車廂內吵鬧，隔著玻璃，什麽也沒能聽清。
她眨了眨眼睛，車已經超前行駛，少年的身影慢慢從視野裏往後消逝。
幾秒後。
她往後走去，透過玻璃去尋找他。
但很快，便再也看不見了。
啊……
她心中劃過一絲連自己也道不清說不明的嘆息。
一種十分異樣的，從未有過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麽。
有一瞬間。
她有了想下車的沖動。
但最後。
她只是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
她打開手機，點進了路朝的聊天框裏。
想也沒想的，她詢問。
【好熱：你剛剛說什麽？】
而那方的回覆也很快。
似乎一直在等待般。
【路白：晚安。】
林霜飛看著屏幕上短短的兩個字。
半晌。
她低下頭，唇邊翹起了一點弧度。
緊接著，她也在聊天框裏打下晚安兩個字。
熄了屏幕，她靠在車窗邊，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方才那莫名的情緒起伏也漸漸地歸於平淡。
只剩下一點奇妙的滿足。
……
短暫的周末時光很快結束。
新的一周，一中的學生們再度拖著沒精打采的身體進入學校。
教室裏，抄作業的、收作業的齊齊上陣，既不用抄也已經交了的則和同桌聊著天。
林霜飛看著早上的第一節課，拿著書站在講臺邊上，等待著領早讀。
路過的同學跟她問好，“學委早啊，之前的傷怎麽樣了？”
“好多啦。”
她笑著回道。
“那就好。”
對方也笑瞇瞇地路過講臺，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垂下目光，看向講臺下的同學們。
不出意外的，目光與自己第一排的同桌相對上。
路朝也看著她。
只是眼神有些微妙。
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
林霜飛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仔細回想了許久，始終沒有想起自己落下了什麽。
直到早讀時間到，她才無暇多想。
伴隨著整齊的讀書聲，新的周一也終於拉開了帷幕。
每個星期的第一天總是過得很慢。
煎熬的第二節課終於結束。
周一要舉行升旗儀式，下課鈴聲一響，所有學生全都來到了教室外集合。
林霜飛因為身高的關系，站的位置幾乎在最末端，而她身旁站著的正是沈藺和路朝他們。
“這麽巧。”
沈藺笑笑。
“對啊，”林霜飛說，“這已經是我們第一百次站在一塊了。”
沈藺眉間微挑，仿佛很驚訝，“是嗎？”
林霜飛只是笑，沒有再說什麽。
距離關系，她的視線不經意落在了一旁的路朝身上。
而對方沈默地看著她，目光一如今早。
他的睫毛有些長，但不卷，微垂著時，眼底有片很淡的陰影。
晦暗的眸底好似藏著克制，卻又在期待著什麽。
矛盾而又糾結。
這使得林霜飛更加困惑。
然而因著升旗儀式，學生們統一跑步下樓，去往操場。
她腦海裏的困惑不得不再次放下。
漫長的升旗儀式結束，又是漫長的領導講話。
林霜飛百無聊賴地摸出了隨身攜帶的單詞本，隨意翻了翻。
片刻後。
她將單詞本收進了口袋裏，視線不經意掃過講臺，隱約間，有種莫名被註視的感覺，她本能地回過頭，目光與路朝恰好對上。
“……”
對方沈默的註視裏帶著幾分似是委屈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註視裏還透著點隱晦的譴責。
但她並不記得今天有做過什麽錯事。
她默默地收回視線。
……
升旗儀式結束。
學生們盡數解散，似鳥獸般四散，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去。
除卻部分去超市的同學，大部分人都是要回教室的，因而教學樓的三個樓梯通道都被擠滿了。
幾乎是一絲縫隙都沒有了。
林霜飛隨著人潮一點點蹭上樓梯。
因為太過擁擠，她也看不清腳下樓梯。
一個不慎，她踩空了樓梯，整個人往下一掉，險些撞上前面的同學。
電光火石間。
身後一股力將她拉了回來。
她重新站穩，回過頭小聲說：“謝謝……”
少年沈默而又熟悉的註視令人坐立難安。
對方沒有說話，將她扶起後，便收回了手。
“……”
林霜飛深深吸了口氣。
回到教室。
她再也忍不住，轉過身，面對著同桌，認真道：“你今天怎麽了？”
路朝微微側眸，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偏過視線，狀似無所謂道：“沒事。”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
但目光卻刻意不落在她身上。
周身上下都寫著“嗯嗯我沒事不用管我”的偽裝。
“……”林霜飛嘆了口氣，“你無聲的譴責就快把我擊穿了。”
路朝沒應聲。
四周安靜了片刻。
林霜飛並沒有再說什麽。
但她桌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尋找聲響。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任何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路朝狀似不在意地無視了半分鐘，而後，他的視線慢慢悠悠地一點一點移了過去。
這時。
林霜飛終於在一堆書裏找出了自己這些天做的筆記。
她將筆記本攤開放在他的桌前。
這個本子是新的，上面字跡十分工整娟秀，重點知識點列在前，經典例題與解析放在其下，整個排版同輔導書幾乎無異，甚至還有三色註釋。
即便看不太懂內容，也能知道這本筆記花了許多的心思。
她輕聲說：“月底有考試，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覆習，但是我想，在你有需要的時候，這個或許對你有用。”
路朝神色微微一怔。
他眼睫垂下，仔細地觀察著筆記本，不由自主接了過來。
翻開扉頁。
——路朝。
這是從一開始就給他做的。
好一會兒。
他才將筆記本拿在手裏，指腹很輕地摩挲著頁面，一頁一頁翻著，每翻過一頁，填滿的筆記都象征著她付諸的時間與精力，他的內心便柔軟一分。
“所以，不要生氣了，路朝。”
她伸出手，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衣擺，隨後晃了晃。
“告訴我，怎麽了？”
她聲音溫和，透著幾分誘哄，好似是在對著小貓或小狗一般。
半晌。
路朝視線偏過，低聲說：“你今天沒有送水。”
林霜飛一楞，才回想起來。
因為上一次喻辭風說每天都有給路朝帶牛奶，所以他其實並不需要她送的水。
送水的起因是那個超額的紅包，所以才想著通過送水將人情還清。
她以為人情了了，也以為他不需要她的水。
今天便沒有再買。
沒想到竟是這件事。
她不由失笑，“我以為你不想要。”
路朝抿了下唇，“我什麽時候說過。”
“我猜的。”
不知怎麽，她一想到對方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一早不高興到現在，就覺得十分違和，還有些好笑。
她彎了彎眼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很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毛茸茸的觸感。
真的很像一只大狗狗。
她莫名想。
路朝沒偏沒躲，垂下眼看著她，單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飛飛。”
他的聲音略有些低沈，好似警告般。
“嗯？”
林霜飛絲毫沒有害怕，唇邊揚起的弧度更深，甚至還伸手捉弄了一下他的發絲。
“……”
路朝無聲嘆了口氣，松開了對她的桎梏。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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