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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怎麽不算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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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怎麽不算夢想成真

米阿雙目無神、滿臉通紅。

他帶著一腦子奇怪的知識推開自己家門,幽靈般往樓上走,腳快挨到樓梯,才想起自己家門口好像有個不認識的侍衛。

所以……

他艱難地轉頭。

太子擡手對他打了個招呼。

“……雄蟲的社交原則是不打招呼進屋嗎?”被雄保協和太子分別翹過門的米阿喃喃。

“因為這裏是軍屬區,不是德塔的私人住宅。”太子在吃他的點心,“就是說,這裏其實不算‘你的屋子’,而是‘政府管理下、你可以入住的空間’。至於我,我是政府。”

對特權沒有任何想法的米阿點了點頭,反正這個政府不會傷到他,各種意義上,他是靠這個政府活著的。

“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太子打了個哈欠,“順便,德塔在樓上。”

米阿以為德塔不在家,畢竟,德塔應該不會把太子一個人扔在這。

但家裏不止有德塔,還有個他剛見過的雄蟲。

德塔坐在床沿,指尖蹭著床鋪邊緣。他的前雄主站在他面前,用一根三指寬的布帶蒙住他的眼。雄蟲在慢慢收緊布帶防止滑落,而德塔一聲不吭地僵在那,看起來不算自願,但也沒有反抗。

米阿猶豫著打了個招呼。

他不確定這到底是“雄保協堅決擔起反派責任,跑到別人家裏欺負別人雌君”,還是“震驚,一S級雌蟲竟在自己家裏與其他雄蟲做這種事”。

“回來了?”那個“其他雄蟲”對他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了。”

“這是幹什麽?”米阿往德塔那邊蹭了蹭,小心地抓住對方手腕。德塔的手猛地翻上來,狠狠抓住他的手,力氣大到米阿倒吸一口氣。

“沒什麽,表達我對他的不滿。”

“……啊?”

德塔還是死死抓著他。米阿覺得不太對,剛想解開絲帶,就聽雄蟲幽幽道:“因為他結婚之後沒幾個月突然跑去參軍,從絞肉機戰場出來才告訴我,記者都比我早知道他在戰場;能發文字絕不打視頻,想看他得去網上翻照片;突然通知我要和我離婚,還是郵寄協議書,皇室親衛隊站我眼前‘友好詢問’我簽不簽字;然後就不見人影,直到這次開打我才確定他沒猝死。”

很好,每一句都像德塔幹得出的事。

米阿:“……你的不滿我完全理解,所以你的報覆手段為什麽是這個?”

德塔忽然貼過來。他靠在米阿手臂上,緊緊摟著米阿的胳膊,腦袋蹭到肩頭。他的呼吸異常急促,像沈在一場噩夢裏。

“我的報覆手段是揍他,但他愈合太快了。”雄蟲伸手讓米阿看他手上還沒消退的紅,“蒙眼是壓抑他的精神活性,防止你修精神海時你們倆在他腦子裏打起來。”

“……謝謝?”米阿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懷疑自己的臺詞是“那只低賤的雌蟲怎麽敢勞煩您動手打他”——到底誰在反派位啊。

雄蟲遞給米阿一個類似眼罩的裝置和一個項圈,“我會叫太子走,你加油。”

米阿不認識那個眼罩,但認識項圈。

出場頻率非常高的電擊項圈,各種小說漫畫裏雄保協的必備道具,既能當刑具也能幹點別的,實在是……

“我知道了。”米阿嘀咕。

他聽到雄蟲關上房門。

房間裏又只剩他和德塔。德塔還是死死抓著他,眉頭緊皺。

米阿擡手勾起布條。

“呃……”德塔的紅眼睛痛苦地眨了眨,眼眶因為淚水泛紅。他眼前的世界還是一片漆黑,黑中帶著紅、紅裏湧著線條,一條條一片片,好像無數對他咆哮哀嚎的人。記憶攪在一起,於是所有人的面容都支離破碎、沾滿鮮紅。

在浮動的意識裏,只有一塊浮木。

身邊的、熟悉的感覺。淺淡的雄蟲信息素。

“你怕黑?”米阿低聲問。

在德塔耳中,米阿的聲音像是一團混亂的尖叫。

他……在哪?不,在哪都不重要,他得繼續戰鬥才能活下去……拔刀,然後……

德塔的手摸了個空。他沒帶刀。

“不應該啊,一直是關燈睡覺的。”米阿擡手在他眼前晃晃,“還好嗎,德塔?”

德塔渙散的眼睛追逐著移動的東西。要去殺。沒有刀,那就用手。撕裂……

擡起的手被抓住了。

米阿的眉頭比他皺得還緊:“你吃什麽了?!”

有些藥,總是讓人又愛又恨。

俗稱“精神穩定劑”的東西就是一個。這東西的作用非常字面:你可以用這個防止自己發瘋。但這玩意治標不治本,甚至會短期內消耗更多精神力,只能用來應急。

如果你本來狀態就不好,還吃這個,那藥效一過,就會立刻陷入混亂。

米阿在床頭找到藥盒,A型穩定劑,純粹的戰鬥應急物品,強穩定效果的另一面是藥效只有二十分鐘,就算在影視劇裏也是雌蟲心懷死志、戰至絕境才會吃的東西。

他趕緊檢查德塔的精神海,本就狀態不好的精神海存不住精神力,水域已經下降很多,他輕易觸及海床:海水正混亂地湧動,表層的泥漿不斷被水流帶走,從方便精神力下滲、安撫下層的角度來講,效果確實不錯。

進門時還滿腦子亂七八糟、不知道怎麽和德塔說那些“小技巧”“小玩法”的米阿已經把羞恥全拋到了腦後。他放下布條,給德塔戴上項圈。德塔小幅度晃了晃,無意識仰起頭,似乎在找什麽。

米阿貼過去吻他。

雌蟲的軀體在信息素作用下放松,軟在他懷裏。軀體的主人似乎沒意識到,手腕依舊在米阿手裏掙紮,指尖不斷移動。米阿小心地幫他躺好,引導精神力向下。

S級雄蟲的龐大精神力總有優勢。他嘗試將精神力分成無數細小的線條、往德塔精神裏鉆,雖然是第一次這麽做,但他很快熟練起來。

精神被撬開的感覺並不好。更糟的是,沈在幻覺裏的雌蟲思維混亂。他不知道異樣感來自精神力,想抵抗也分不清該做什麽,只能徒勞地掙紮。米阿不得不電了他一下,讓他的肌肉抽搐。

“呃、呃……”

在幾乎所有雌蟲身上,這都是有效的。他們會在這樣的抑制下變得僵硬溫順,被動地承受一切。

但是。

當德塔只靠一個念頭走向機械觸手怪的核心、摧毀散發類雄蟲信息素物質的結構時,他就沒想過“溫順”。

他想活著。沒有什麽理由,他只是想活著。

這是他最鋒銳的武器、最執著的信念。他不想死,所以不能停。

為了活著,他必須清除一切威脅。

雌蟲忽然安靜下來,米阿以為是電擊的效果,擔憂地幫德塔揉了揉小臂,防止太嚴重的抽搐傷到他。

然而雌蟲不會因為這點事受傷。

手臂忽然擡起,米阿還沒反應,身體就倒飛出去。

他撞在門上,聽到自己脊骨折斷的哢嚓聲。

蟲翼展開的風聲在室內回蕩,德塔幽靈一樣追過來,膝蓋錘在米阿肚子,手部骨節異化、彈出鋒銳的外骨骼,那是標準的蟲化特征。

只要一刀,就足以斬下米阿的頭顱。

雄蟲放大的青藍色眼睛映出血色的刀鋒。

刀刃向下,重重撞到門板。

——米阿身後的房門忽然被狠狠撞開,上側門板折斷,擋住這一擊。

戴面具的侍衛破門而入,另一雙蟲翼展開,整只蟲砸向德塔,硬是撞得他後退幾步。侍衛沒有戀戰,抄起米阿就往樓下沖,不到五秒,米阿就被塞進醫療艙。

他這才轉頭面對德塔。

長發雌蟲已經徹底蟲化:帶紅的透明蟲翼,覆蓋四肢的外骨骼,手肘處生長的、讓人想到鐮刀的蟲肢,還有一直延伸到面部的猩紅蟲紋。只要一眼,就知道這是戰鬥機器的身姿。

面具侍衛沈默片刻,擡手給了德塔一槍,直接擊穿小腿。

“星際時代,別惦記你那蟲化了……用用翅膀也就算了,你沒帶刀嗎?啊,確實,不能帶刀去和雄蟲約會。”他搖搖頭,在德塔愈合前補上第二槍,“你還不如帶刀去呢,他肯定喜歡你那把刀。”

第三槍穩穩擊中德塔另一條腿,雌蟲摔倒在地,蟲翼憤怒地立起。

於是第四槍撕開翅膀。

“別這麽沖動。像野獸一樣是搞不定我的,德塔……”侍衛慢慢繞向一側,槍口依舊穩定地對準雌蟲,“瘋夠了嗎?三、二、一,好——”

第五槍穿過心臟。

雌蟲終於倒在地面,深深吸氣。他的黑發淩亂地散開,侍衛靠近他,在他身邊單膝跪下,隨手幫他整理長發。

血沾濕了侍衛的鞋底。

“陛下?不好意思突然打擾您,”他接通自己的個人終端,“您可能得讓醫生來一趟。嗯?當然是雄蟲的。雌蟲……”他掃了一眼逐漸愈合的血洞,“精神海可能不太好,但身體可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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