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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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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禦君祁和以往一樣,仍舊是天天纏著江與臨。

白天同進同出,執行公務,晚上共枕而眠,夜夜春宵。

當然,他也不是每天都在同怪物胡鬧。

該辦的正事還是要辦。

禦君祁恢覆全部記憶後,一切仿佛都明朗了起來。

兩個人終於真正意義上的信息同步了一次。

為了同步這些信息,江與臨還專程組織了一次內部會議,大家聚在一起討論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與會人員除了江、禦二人,還有荊鴻、莫星移、入夢來、星塵十三。

其餘人各有各的事。

三個月休戰期已過大半,全國各地都在增兵備戰。

翟遠州統領異監委,忙得腳不沾地,肖成宇借調軍部,行蹤保密,慕容煊所在的72師即將調往華東戰區,林南明的逆向磁場推導進入最後階段,不僅本人沒時間參加江與臨的內部會,還倒想把江與臨抓過來和他一起搞研究。

入夢來沒想到,自己只是在神王殿下失憶時稍微表現了一下,就榮升成為骨幹成員。

他對江與臨的信任和器重表示了感謝。

“主要也沒別人了,”江與臨摸了摸鹿耳朵:“而且你不是稍微表現了一下,你是在違逆焚天,是頭很勇敢的小鹿。”

入夢來驕傲地挺起胸膛,短短的鹿尾在身後不停搖擺:“我才不怕祂。”

莫星移小聲嘀咕道:“可是我怕呀。”

星塵十三拍了拍莫星移肩膀:“不要怕小蟲,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我可不這麽認為,”莫星移趴在桌子上,側過臉看向星塵十三,說:“小十三,等休戰期結束了,你跟我回母星吧,地球太危險了。”

星塵十三楞了一下:“小蟲,你要走了嗎?”

莫星移偷瞥一眼正在和禦君祁交談的江與臨,壓低聲音說:“不是要走了,是要跑了。”

三個月的休戰期不長不短,這段時間人類在備戰,焚天也一定在暗中籌劃著什麽。

莫星移眸光閃爍,仿佛已遇見了那無盡的火海:“祂會帶來戰爭、瘟疫、饑荒……人類註定要一敗塗地。”

焚天的力量來自毀滅。

開戰後,陣亡的每一只怪物、每一個人類都會為焚天提供力量。

死去的生靈越多,祂就愈發強大。寒冰封印不可能永遠壓制住祂,祂將從死亡與動蕩中源源不斷地汲取力量。

直至萬物消亡、世界坍塌,天與地化為一片火海,山川河流被熔巖覆蓋。

屬於焚天的王朝,將在毀滅與傾覆中覆興。

星塵十三瑟瑟發抖:“那……那就沒有什麽能克制祂嗎?”

莫星移說:“有,玉蟾隕石。”

玉蟾隕石超凡絕倫的屏蔽能力,能夠切斷焚天與世界的聯系。

“當磁場聯系切斷,焚天就無法再從外界獲得能量補充,”莫星移沈聲道:“唯一能打敗祂的方法就是找回玉蟾。”

星塵十三握了握拳:“一定會的,我這就去找玉蟾隕石!”

莫星移並不太看好人類未來,只想帶著好友跑路:“我覺得難了,只要玉蟾願意,祂能把自己藏到天荒地老。”

江與臨看過來:“除了玉蟾,還有什麽能限制焚天的能量嗎?”

莫星移想了想:“焚天的力量與恒星呼應,最好的決戰時期是日蝕日,月球運動到太陽和地球中間的那一刻,可以起到與玉蟾相同的效果,阻絕焚天與恒星的呼應,是焚天力量最弱的時刻。”

聞言,星塵十三立刻掰著手指頭算起來。

莫星移說:“不用算了,根據星際運行軌跡計算,下一次日全食是在十年以後。”

莫星移偏頭在星塵十三耳邊勸說:“找玉蟾沒什麽希望,等日蝕日時間更久遠,十年時間都夠焚天把地球整個燒上三遍了,你還是想辦法勸勸江與臨趕緊走吧。”

星塵十三握拳道:“不!我會和大家一起戰鬥到最後一刻!”

莫星移忍不住潑冷水說:“你是高能隕石,和焚天一個照面就會被祂控制。”

星塵十三:“……”

所有高能隕石中,能夠脫離焚天掌控的只有禦君祁。

可江與臨卻清楚記得,禦君祁拿焚天劍刺向他時,應聲蟲發出了鳴聲示警。

難道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江與臨問禦君祁:“還有其他人在嗎?”

禦君祁蹙起眉梢,回憶道:“當下沒有,我離開之後,很快又回去找你,回去的時候,齊廷在那裏。”

江與臨剝繭抽絲,一層層推斷下去:“從你離開到回來,一共用了多久?”

禦君祁說:“三五分鐘吧。”

江與臨當時身受重傷,意識模糊,對時間的判斷可能不大精準,禦君祁給出的時間應該不會有錯。

這就是問題所在。

禦君祁用劍刺傷時,齊廷不在現場,可僅僅是三五分鐘的工夫,他就忽然出現了。

實在太蹊蹺了。

“齊廷有問題。”江與臨說。

禦君祁眼睛一亮,十分認同:“我也覺得他有問題。”

江與臨揚了揚下巴:“說說看。”

眾人齊齊看向禦君祁。

萬眾矚目下,禦君祁緩聲道:“他明明知道我和你是一對,還總是搞雄競,故意趁我失憶的時候表現自己,他人品不好。”

眾人:“……”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

入夢來一頭杵在桌子上,心說他家神王殿下真是沒救了。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抓小三。

不過話說回來,祂如果能一本正經地觀察出什麽有建樹性疑點,那才是奇了怪了。

江與臨努力把話題從爭風吃醋繞回國家大事上來。

截至目前,有兩條線索可以查:一條是齊廷這邊的線,一條是鐘清山這邊的線。

齊家與謝聞川交好,齊廷有問題,江與臨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謝聞川。

所以繞來繞去,最終的嫌疑還是繞不開這兩位副主席。

江與臨有一種很大膽懷疑:或許這兩位副主席,都和焚天有過接觸。

甚至不只是華國的兩位領導。

焚天很有可能接觸過很多國家的領導人。

想要從戰爭獲利,也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做旁觀者足夠了。

如果是江與臨來做這件事的話,想辦法挑起各國摩擦,點燃戰火,然後做壁上觀,看人類自相殘殺,坐收漁利,等源源不斷的能量流向自己就可以了。

隨著戰爭發動,焚天的力量會愈發強盛。

江與臨不排除焚天正在做這件事——

祂是個慣犯了。

之前就是用這個辦法離間江與臨和禦君祁的。

以江與臨對焚天的了解,祂不會老老實實等到三個月結束,一定會提前動手。

*

誠如所料。

一周後,全球範圍內沿海地區,陸續有怪物登陸襲擊人類基地。

開始是零星一只、兩只,到後來成群結隊,鋪天蓋地。

怪物數量之眾多,攻擊之猛烈超出所有人預料。

仿佛只是一夜之間,人類基地多處淪陷!

“我們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新聞中的女記者眼含熱淚。

她面對著鏡頭,身後是無邊無際的火海。

火光照映著驚慌失措的人群,他們奔跑著不知該去向何方,有人呼喚著親人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年輕的母親跪在塵埃中絕望哭喊,緊緊抱著早已停止呼吸的孩子。

轟隆一聲巨響!

M國某基地的高樓轟然傾塌,如巨輪緩緩沈沒於海底。

家園顛覆破滅,親人流離失所。

鏡頭邊緣,怪物巨型的膜狀翅膀劃過天際。

畫面場景轉換,又切到大洋對岸歐洲某國,同樣的離亂、同樣的火海在世界各國接連上演。

一個個不同的場景相繼切換,到最後鏡頭逐漸縮小,所有被戰火侵襲的直播畫面同時出現電視屏幕上!

刺目的鮮紅。

數秒後,直播畫面熄滅。

一行沈重的黑字緩緩浮現——

截至今日淩晨,已有186個國家和地區的基地遭受怪物襲擊。

遇難人數:15749478。

15749642。

15749834。

15750001。

15750196。

數字不斷跳動,每秒都有新的變化、

世界各族人民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華東戰區請求中心基地支援,慕容煊所在的中央軍區73師奉命前往華東戰區支援。

*

中央軍區73師,幹部宿舍樓。

江與臨和一位行色匆匆的勤務兵擦肩而過,穿過樓道,站在慕容煊宿舍門口,屈指敲了敲門。

慕容煊叼著煙,抱著一摞書回頭看了一眼:“哥們,門沒關。”

江與臨目光掠過擺了滿地的箱子背包:“沒落腳地方。”

慕容煊把書扔進編織袋,走過來用腳把東西往兩側踢了踢,勉強清出一條路:“請吧。”

江與臨雖然擡腿走了進來,皺著眉環顧四周。

典型的男生宿舍。

床上被子疊得整齊,是很標準的豆腐塊,也是宿舍內唯一可圈可點的地方,除了幹凈的床鋪,其他地方真是一言難盡。

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桌面和床頭都落著煙灰,早就幹了的軍裝掛在陽臺,和兩條半幹不濕的毛巾在風中輕晃。

窗戶大敞著,風吹進來吹飛了好幾張紙在地上,其中還有幾頁是紅頭文件。

江與臨忍了又忍,把嘴邊那句‘狗窩’給咽回去了,只很委婉地說:“還好你是個軍官。”

要是普通士兵,班長一天得抽他八回。

慕容煊又深深吸了口煙,然後暗滅煙頭:“挑剔什麽,這不搬家呢嗎?”

江與臨找了個相對寬敞的地方落腳:“不是說過了中秋才走?怎麽現在就開始打包行李了?”

慕容煊把手裏的棉衣團了幾團,塞進包裏:“原本定的是節後,昨晚上頭緊急通知,要求三天內報道。”

江與臨微微詫異:“這麽急?戰況很糟糕?”

慕容先搖搖頭:“說不好,少校以上級別軍官今晚就得到,有個戰略部署會要開,聽聽他們怎麽說吧。”

江與臨看了眼手表:“這都下午四點了,你這時候約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說嗎?”

慕容煊將抽屜整個抽出來,把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倒進行李箱,然後拽來個垃圾桶,蹲在行李箱旁邊,把沒用的東西往垃圾桶裏撿:“也沒啥事,你是戰神嘛,沾沾你的殺伐氣,去了好能打個勝仗,鼓舞鼓舞士氣。”

江與臨半靠在辦公桌上:“焚天有控制神級怪物的能力,神級怪物又能操縱眷族,這場仗不好打,你去了小心些。”

慕容煊嗤笑一聲,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是啊,怪物們上下一心,如臂使指,不像人類各有各的想法,一道命令層層傳遞總要加上些自己的利益和籌碼,到了前線早就扭曲的不成樣子。”

江與臨問:“又怎麽了?”

慕容煊:“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我們在前線和怪物打得難舍難分、前赴後繼,究竟是為了什麽。”

江與臨垂下眼睫:“祖國昌盛,人民安全。”

慕容煊搖搖頭:“我是為了不再受制於人,做那個執棋者,不再受人擺布。”

江與臨輕笑道:“好吧,是我講的太縹緲,說實在的,我是為了保護我想保護的。”

慕容煊用奇異的眼神看了江與臨一眼:“禦君祁還需要你保護?”

江與臨皺起眉梢:“我又沒說是祂,我想保護的就不能是祖國和人民嗎?”

慕容煊不可思議道:“我的天,祖宗你講點理吧,現在要上戰場的人是我,想保護祖國和人民的您今天上午還在陪你家章魚見家長。”

“……”

江與臨說:“打仗如燒錢,我們是在動員齊振海捐軍費。”

慕容煊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那齊總最後捐了多少?”

江與臨:“20億。”

慕容煊緩緩瞪大眼睛,到抽一口涼氣。

江與臨補充:“美元。”

慕容煊真想和這些有錢人拼了,調侃說:“娶你彩禮可真高。”

江與臨瞇了瞇眼:“抽你了啊。”

慕容煊收拾東西的手沒停:“齊家還有別的兒子嗎?我還有機會嗎?”

江與臨說:“沒機會了。”

慕容煊擡頭看了江與臨一眼,忍不住嘴賤道:“那你考慮給禦君祁納妾嗎?”

江與臨忍俊不禁:“你要是想繼承齊家家產,還不如去認齊振海當幹爹。”

慕容煊也笑:“我和齊振海又不熟,人家憑什麽認我當幹兒子。”

江與臨循循善誘:“你和我熟呀。”

慕容煊反應過來了:“哦,拐著彎的騙我認你當爹呢是吧。”

江與臨含笑搖頭:“我可沒這麽說。”

慕容煊笑道:“父子情沒意思,我還是願意和你當兄弟。”

江與臨隨口回了一句:“是嗎?我以為我這麽愛出風頭又難掌控的人,不會有人願意和我做兄弟呢。”

慕容煊低頭繼續收拾箱子:“愛出風頭又難掌控……咋了,你大舅說了你了?”

“我大舅?”江與臨擡了擡眸:“這不是你對我的評價嗎?”

慕容煊劍眉蹙起,揚起頭很詫異地看向江與臨:“記混了吧你,這是你大舅說你的,別什麽黑鍋都往我身上甩。”

江與臨閉了閉眼,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飛轉。

他迅速捕捉到相關記憶,定位到當時的場景。

是重生前,歧礬山外的雪地裏,慕容煊親口對他說的——

【江與臨,如果不是你太愛出風頭,又太難掌控,我還真想和你好好做兄弟】

這句話,這一世的慕容煊確實沒有說過。

可慕容煊為什麽會說這是他大舅對他的評價。

剎那間,江與臨指尖微微發麻。

“慕容煊,”江與臨垂下眼眸,若無其事地問:“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鐘清山外甥的。”

“你來華北基地之前,你大舅就跟慕容家打過招。”慕容煊一遍收拾東西,一邊語氣誇張地說:“我們家一看:謔,中心基地來的主席外甥,這不小太子嘛。”

江與臨:“……”

慕容煊繼續說:“本來呢,我們家不是選我做太子伴讀的,他們覺得我……呃,太活潑。但他們派出接近你的那個人你沒搭理,就跟我說話了。”

江與臨回憶起和慕容煊初見的場面:“他們的原話是‘太活潑’嗎?是‘話太多’吧。”

慕容煊聳了聳肩:“那又怎麽樣,反正你理我了,別人都把你當小太子,只有我知道,你是我的大貴人。”

江與臨抿了下嘴唇:“我去刺殺禦君祁那天,你接到了什麽命令嗎?”

慕容煊整理東西的手微微一頓。

江與臨語速特別慢,幾乎一字一頓:“究竟是誰要殺我。”

慕容煊沈默數秒,說:“立場是會改變的,江與臨,無論那個人是誰,他現在都不想殺你了。”

江與臨點點頭,沒有繼續問,只抱臂靠著寫字臺,看慕容煊收拾行李。

二人也沒再談什麽正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慕容煊委實不太會整理內務,一直到晚上七點,才勉強把所有東西都塞好。

再晚一會兒,天就該徹底黑了。

東西擺在地上看著很多,幾個勤務兵進來,兩趟就搬空了整個宿舍,慕容煊環視四周,又將櫃子抽屜打開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物品遺漏。

房間搬空後略顯空曠,軍靴踩在地磚上,有很輕很輕的回音。

慕容煊丟三落四,行李都打包完才發現掛在陽臺的軍裝還沒收。

他推開陽臺門,也沒開燈,就借著半明半暗的天光,擡手摘下那套軍裝,順便把肩章別了上去。

江與臨看著慕容煊挺拔寬闊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某種說不出的感覺。

“慕容煊?”江與臨叫了他一聲。

慕容煊背對深藍天幕,在昏暗的餘暉中轉頭看向江與臨:“咋了?”

江與臨走過去:“你看什麽呢?摘個衣服摘半天。”

慕容煊摸了下肩章上的五角星,說:“我欣賞星星呢。”

江與臨:“……”

慕容煊撫摸著肩章,憧憬道:“這次調去華東戰區,也不知道能不能找機會給肩章再加顆星。”

江與臨說:“你這麽努力,加個麥穗也不為過。”

慕容煊把軍裝搭在臂彎裏,和江與臨一前一後走出宿舍:“我靠,那可真是死而無憾了。”

江與臨側頭瞥了慕容煊一眼,無語道:“你個官迷。”

“是啊,”慕容煊嘿嘿一笑,展臂攬著江與臨肩膀:“領導,我可太想進步了。”

*

江與臨和慕容煊講過很多玩笑話。

也講過很多難聽的話。

重生前,他和慕容煊就是很好的兄弟。

剛到北方基地時,基地高層知道江與臨曾經身居高位,又不明原由忽然被調離權力中心,都以為他是站錯了隊才配發配過來,誰也不敢主動和他接近,態度既尊敬又疏離,還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微妙。

江與臨又生了張拒人於千裏外的冷臉,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獨來獨往。

直到一次開會,座位和慕容煊挨著。

臺上領導長篇大論,慕容煊在打了十二個哈欠之後,終於忍不住和身邊的人說話。

他像個話癆,連著對江與臨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哎,哥們,聽說你是寒冰異能?”

第二句話:“你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麽嗎?”

第三句:“聽過冰火兩重天沒?”

江與臨終於側頭看了慕容煊一眼,和他說了第一句話:“你有病吧。”

那時的江與臨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對慕容煊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四個字——

“你個官迷。”

慕容煊殉職的消息傳回中心基地時,是農歷九月二十七。

華東戰區於三天前遭遇怪物群襲擊,外城失守,死傷的平民人數超過十萬。

在掩護群眾撤離的過程中,慕容煊主動留下斷後,不幸犧牲。

中秋節已過,一輪殘月掛在樹梢。

江與臨仰頭望向那輪彎刀似的月亮,看了很久。

禦君祁站在江與臨身後,什麽話也沒有說,就靜靜地陪著他。

滿地月影如水,匆匆流年。

誰也不知道那原來就是最後一面。

次日,慕容煊遺體運回中心基地。

他蓋著國旗,身上穿的軍裝,正是那天從陽臺摘下的那件。

唯一不同的是,肩章加了一顆星。

可惜沒有麥穗。

慕容煊是否死而有憾無人得知。

在這個動蕩的年歲,人命危淺,朝生暮死,有些人註定要被時代所辜負。

歷史的長河滔滔不絕,忽明忽暗。

他們都在灰燼中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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