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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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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鋒刃已出,寒氣肆意。

彎刀迅如閃電,疾速出擊,距離禦君祁的咽喉只有不到一尺。

禦君祁面容冷淡,一動不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江與臨體內運轉能力的晶核忽然一黯!

充盈在血脈間的能力就像斷了電,猝不及防消散。

怎麽回事?

異能怎麽消失了!

失去異能支撐,彎刀劇烈顫抖,很快化為一蓬冰碴,倏忽散去。

冰雪怦然炸開,冰渣雪沫崩得到處都是,半點沒浪費,全落在了禦君祁身上。

江與臨:“……”

像是被迎面砸了一個雪球,禦君祁發絲和睫毛上都掛著碎冰。

即便如此,祂依舊面無表情,宛如一尊冰冷無情的人形雕塑,直勾勾地看著江與臨。

“……”

好他媽尷尬。

禦君祁面色深沈,看不出情緒,不會在思考從哪個角度宰自己合適吧。

前世刺殺,江與臨連禦君祁的衣角都沒碰到,這次倒是揚了對方一臉雪。

可是怎麽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

好他媽丟人!

江與臨破罐子破摔,把手心裏剩下的雪揚起來,聲音幹澀:“呃……新年快樂。”

禦君祁:“……”

*

江與臨本以為自己死定了。

沒想到,禦君祁居然沒殺他,而是把他關到了一口冰棺裏。

正常來講,活人是不該出現在冰棺裏的,不過禦君祁是個怪物,也不能以常理推斷。

觀察一番過後,江與臨根據經驗判斷,這應該是禦君祁的冰箱。

裏面除了他以外,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冰淇淋、檸檬水,可樂,防曬噴霧、薄荷糖、退熱貼……以及一些發光的玉石。

江與臨打開罐可樂,一邊喝一邊催動異能,可無論他怎麽運轉能量,體內的晶核都毫無反應,甚至無法將晶核凝結於體外,近距離觀察一下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之前從沒有過的情況。

難不成是剛才……也就是前世自爆晶核的副作用?

江與臨能感覺到晶核裏蘊含著能量,只是不知為何,那本應散發微光的晶核此時黯淡無光,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技能進入冷卻期了?莫非要等到晶核再次亮起來,他才能重新使用異能?

江與臨嘆了口氣。

這下不僅跑不掉,連自爆晶核這最後一條退路也沒了。

只能等著被怪物吃掉了嗎?

看眼前的形式,他是被怪物當成了儲備糧,專程放到‘冰箱’裏保鮮。

即便如此,江與臨也沒有坐以待斃,他從作戰服的口袋裏摸出手電照明,觀察四周,試圖找到借力點推開棺材蓋。

在棺材底部,他發現了一道三毫米左右的縫隙。

倘若異能還在,他可以將寒冰元素填滿這條縫隙,而後不斷膨脹冰塊,擠開沈重的棺材蓋。

可惜從前如臂指使的異能突然罷工,忽然間不聽使喚了。

蒼藍晶核像盞熄滅了的燈,無論江與臨怎麽催動,都不肯重新點燃,連半絲寒冰元素也無法調動。

莫非是他自爆異能,炸了晶核一次,這晶核居然記仇了不成?

玩笑般的念頭才從腦海裏冒出,江與臨就忽覺丹田處傳來陣陣刺痛,方才還沈寂黯然的晶核洩出一絲微光,回應般輕輕震動。

江與臨頗為驚奇,這太不可思議了。

江與臨右手放在小腹之上,感應著體內躁動的晶核,試探般地問:“你還真記仇了?”

更強烈的疼痛瞬間炸開。

疼疼疼疼疼疼疼!

好疼!!!

江與臨並無防備,痛得滿頭大汗,連叫都叫不出來。

他膝蓋一軟,捂著腹部半跪在冰棺內,只等那陣摧心剖肝的痛楚消退。

自爆異能時,就是這種痛!

這晶核果真是成精了,簡直是睚眥必報,竟然還模擬出自爆時的疼痛報覆他!

江與臨咬牙扛過那陣劇痛,半晌晶核輕輕一震,重新煥發出淡淡的柔光,以此同時身上的痛感瞬間消失。

“從來沒聽說過別人的晶核還會記仇,這要讓異能研究所的人知道了,又得把我抓去研究……”

江與臨喃喃自語,說完楞了楞,也說不清這個‘又’字從何而來。

或許是重生的影響,他現在的記憶有點混亂,然而此時危機迫在眉睫,他也無心理順思緒,只是隔著衣服又按了按肚子。

晶核華光一閃。

熟悉的能量迸發而出,重新流淌於四肢百骸。

寒冰元素自四面八方向他匯集而來,江與臨掌心風雪環繞,一塊蒼藍晶核緩緩浮現。

指尖微動,寒冰元素紛紛湧向冰棺縫隙,膨脹著擠開棺材蓋。

江與臨關閉手電,轉而戴上紅外夜視鏡。

片刻,冰棺半開,他單手撐住棺沿側翻出來,借著冰棺擋住自己,半蹲在地面上,小心探查周圍環境。

巖洞內氣溫極低,寒氣四溢。

翻轉手腕,熟悉的寒冰彎刀現於掌心。

江與臨頓了頓,回憶起揚了禦君祁一臉雪的尷尬場景,恨不能一頭鉆進地縫裏。

他從沒這麽丟過人!真是太社死了。

心念轉動,彎刀形態隨著主人心意變幻,幻化為一柄短劍。

江與臨反手推上棺蓋,離開了巖洞。

地下巢穴四通八達,說是一座規模龐大的地宮也不為過,好在江與臨為刺殺禦君祁,提前用雷達探測過幾次,對巢穴的大致走向有所了解。

刺殺神級怪物是一項冒險的決定。

截至現在,已確定的神級怪物僅有四只。

祂們是種群中的‘王’,能夠號令其他怪物。

全球幸存者基地怪物研究所在劃分怪物等級時,賦予了神級怪物‘禦’字編號,以示其超然地位。

神級怪物領域內,其他低等怪物會自發向‘王’匯聚,拱衛巢穴,戒備森嚴。

諸多怪物相互影響下,王巢能量波動起伏不定,磁場覆雜,縱然人類基地采取高科技手段,也很難窺測到神級怪物行蹤。

禦君祁是個例外。

祂是一只孤傲的王,領地意識極強,偏好獨居。

正因如此,才給了江與臨刺殺的可乘之機。

在一個超強的頂級BOSS和由一群小怪保護的普通BOSS之間,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前者單刷。

事實證明,江與臨的選擇沒錯,他至少和傳說中的神級怪物打了一架,要是去別的怪物巢穴,估計連正主的面都見不到,就被前赴後繼的怪物耗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結果都是死,是死在殺BOSS的路上還是死在BOSS面前,兩者好像也沒太大區別。

總之都是GG。

禦君祁巢穴中只有祂一只高等級怪物,倒是方便了江與臨逃走。

江與臨將微型手電別在肩頭,手握短劍,在黑暗中一路疾行。

許多怪物都有趨光性,但江與臨此時已經顧及不了太多。

他的異能現在並不穩定,看似能量充盈的晶核不知何時就會罷工,他必須在禦君祁發現之前離開巢穴——

然後回到基地,把他那個歹毒的‘好哥們’慕容煊打到吐血,扔出基地餵狗。

行行覆重重,巢穴深邃幽暗,前方的路看不到盡頭,很容易產生迷失感。

出於元素異能天賦,江與臨更容易感知到水元素的動向,為避免在巖洞中兜圈子,他選擇順著水脈流向走。

百萬年前匯聚而來的雨水侵蝕溶解巖石,在山體礦石內不斷沖刷,最終形成暗河,流向大海。

只要沿著水流的方向走,總能走出去。

巖洞幽深,水汽極重,江與臨宛如獨自行走在一場雨霧中,皮膚潮濕到凝出水珠,夜視鏡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江與臨很討厭這種潮濕的感覺。

四周靜穆異常,除了鐘乳石積落下的水滴聲,就只有他的腳步聲。

滴答,滴答。

洞內四通八達,有很多岔口,像一座巨大的迷宮。

江與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走了多長時間。

在前行的過程中,江與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他一直往前走,餓了就吃一口營養劑,渴了就從鐘乳石下面的水窪裏捧起水來喝。

即便他已經盡量減少能量消耗和食物攝取,把隨身攜帶的兩支營養劑分了好幾次吃,但最終食物還是吃完了。

江與臨舔舔嘴唇,捏著口袋裏最後剩下的一顆水果糖,繼續往前走。

不知又走了多久,一條寬闊的地下河攔住了去路。

江與臨用異能搭出一座冰橋,邁了上去。

地下河水並不清澈,綠到發黑,水腥味極重。

橋下暗流湧動,水花咕嘟咕嘟翻滾,綠色的河水逐漸漫上橋面。

夜視鏡中,江與臨清楚看到水裏藏著什麽。

一團頭發從湧泉處一閃而過。

水下有東西。

是怪物,還是死人?

江與臨微微皺眉,又將冰橋墊高了些許。

正在這時,冰橋下面突然出現一張人臉!

那張臉腫脹浮囊 看起來已經死去多時,皮膚被水泡得發白發脹,隔著冰層看不清五官。

從頭發長度判斷,是個女人。

就在江與臨低頭的剎那,那女人倏地睜開眼,用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著江與臨。

她擡起胳膊,腐爛的手掌一下一下拍動冰橋。

是被怪物寄生的水屍。

水屍是低級怪物,具備感染性,危險等級D。

也只有這種只遵循殺戮本性的怪物,才敢出現在禦君祁的巢穴裏。

無腦的低等生物還真是平等地惡心所有人。

江與臨一哂,將手中短劍擲出,插魚般隔水戳斷水屍脖頸。

水屍發出嚎叫,下顎如蛇類般卸下,噴出一團黏糊糊的暗紅海藻。

海藻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顆粒遍布表面,全是黃豆大小的眼睛。

好惡心!

隨著那怪物噴出水面,濃烈屍臭撲面而來,腥臭腐敗的味道令人作嘔。

江與臨立即屏住呼吸。

他最煩這種長得醜的怪物,實在很掉SAN值。

江與臨一揮手,那玩意立即被寒冰元素包裹,變成一坨凍在冰塊裏的水草標本,掉進暗河之中。

正這時,另一只鮪型變異獸躍出水面,張開比身體還要大上數倍的巨口,吞掉了那塊裹著海藻的冰。

江與臨瞇了瞇眼,手中幻化出寒冰弓箭,一箭將那怪物射入巖壁。

鮪型變異獸咆哮一聲,聲波在空氣中迅速傳播,激蕩著巖洞頂部碎石震動。

它張開巨口恐嚇敵人,畸形尖牙上掛滿其他生物的血肉殘渣,隨著吼叫劈裏啪啦直往下掉。

“好吵,狗叫什麽。”

江與臨摩挲指尖,又一枚寒冰箭出現在弓弦之上,正對怪物咽喉中的深紅軟肉。

“我都看到你扁桃體了。”

這怪物智商很高,聞言立即閉上嘴巴,意識到眼前這人不好惹,利爪向下一探,從水裏掏出什麽玩意丟向江與臨,趁機遁入水中跑了。

一團小小的東西朝江與臨飛來。

江與臨異能還未出手,那玩意就中途墜機,‘吧唧’一下摔在冰橋上。

是條小章魚,只有巴掌大小。

那章魚摔得八爪攤開,平鋪在冰面上,活似一張攤在鐵板上的章魚餅。

江與臨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好餓。

自從營養劑吃光後,從饑餓程度判斷,他至少已經超過十七個小時沒有進食。

這是普通的章魚,還是未知的小怪物?

感染性高嗎?洗洗能吃嗎?

江與臨滿懷疑惑與期待,手中寒冰弓箭再次變幻,化作一把短利匕首。

他蹲下身,用刀背戳了戳小章魚。

小章魚像一株含羞草,在江與臨觸碰的瞬間蜷了蜷,灰藍的身體顏色逐漸變得透明,化為同冰橋相近的冰藍色。

會變色,是小怪物。

江與臨頗覺惋惜,翻轉匕首,準備戳死這只怪物。

小章魚頭頂那對酷似人類的大眼睛微微一擡,幽紫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就這麽看著江與臨,仔細瞧還有幾分委屈。

江與臨心冷如鐵,不吃這套。

刀尖觸碰到章魚腦袋的瞬間,江與臨腹部一涼,充盈在體內的元素能量再度消失。

異能怎麽又罷工了!!!

我還在橋上啊!

完蛋。

失去能量供應,匕首和冰橋同時化作碎冰雪沫。

江與臨只來得及‘臥槽’一聲,就和小怪物章魚同時掉落,墜入滾滾暗河之中。

地下暗河深不見底,轉瞬將江與臨卷走。

水流湍急,河水漫過頭頂,江與臨展開雙臂試圖向上游去,卻發現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根本無法在激流中保持平衡。

隨著水流起伏,肺部的空氣很快消耗殆盡,窒息感充盈在胸腔,憋悶中無法繼續閉氣,他在求生本能的操控下張口呼吸,於是反覆嗆水。

水勢太急了,鋪天蓋地般卷過來,人類的力量在此刻顯得無比渺小。

江與臨拼命擺動四肢,掙紮間偶爾能將頭探出水面,呼吸到幾口空氣,與此同時,更多的河水嗆入肺部,劇烈的灼燒感撕扯著五臟六腑。

隨著時間推移,大腦缺氧不可避免,意識也變得薄弱,體力逐漸耗盡。

江與臨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耳朵也聽不到聲音,好像又回到某片漆黑維度,隱約看到遠處有些亮光,引著他往前走。

還能重開嗎?

被溺死的過程漫長且痛苦,江與臨筋疲力盡,漸漸放棄掙紮,靜待死亡降臨。

方生方死,浮生若夢。

水下很黑,也很冷。

當活著只剩下折磨,死亡反倒成為最後的解脫。

天命已定。

也許,他註定要死在這個怪物的巢穴裏。

江與臨不再慌亂,也不再害怕,甚至不再饑餓,身上所有的痛苦好像都消失了,內心中只剩長久的平靜。

他不斷下沈。

水泡在口鼻處翻滾。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之時,他的手腕被什麽軟乎乎的東西纏住,拖著他不斷向上。

微光穿過河水,刺透無盡黑暗。

沈浮間,黑暗與光明交替不斷交替。

江與臨恍惚看到了蕩在水中的修長腕足。

這是一條身長超過5米的大型章魚,揮舞的觸手猶如綢帶,觸手全部展開後遮天蔽日,浩浩蕩蕩。

江與臨意識模糊,已然忘了自己還在水裏,想要說些什麽。

一張口,嘴邊又浮起一串氣泡,猛喝了好幾口河水。

那章魚原本正在悠閑上游,感受到氣泡後,回頭看了江與臨一眼。

這是個很擬人化的動作。

江與臨閉上眼,沒看到那條章魚發現他昏迷後顯出幾分慌張,幾條觸手揮成螺旋槳,拖拽著江與臨快速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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