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大道

徐燚光身跪瓷磚，學狗叫，今八月，身冒汗油，鋥亮如鏡，烏泱泱人堆湊近照。

這些人是六縣的賣魚人，電焊工，水果攤主等，他們晃晃蕩蕩，嘻嘻哈哈，抓某東西像抓活魚，直往徐燚口裏沖。

腥味作嘔，徐燚掐喉止嘔，差點自我了斷。

“去你媽的，快讓我也爽爽！”

“都他媽玩松了操！”

“我們玩的是嘴巴又不是*，怎麽會玩松？”

電焊工，賣魚人兩兩舉*互撞，取笑攤主，“是不是你不行啊哈哈哈！”

攤主鶴立雞群，高有一米八，空弱似葡萄，為挽回顏面，拎徐燚跟拎雞崽似的，架上菜臺，臺上厚重油垢，把徐燚浸入一個更膩惡的境界，“你們看好了，老子分分鐘讓他高*！”

卻…

“他媽的！屁股撅高！洞都找不到！”

狠話只是嘴硬逞強，大家笑成一團，幾千顆牙齒白花花漂浮著，在徐燚眼裏像極了雲，有一瞬間，徐燚覺得自己可能死了，這是天上。

—

徐燚，孤兒，二十三歲，一身病痛，從東北來的，被東北妓女養大，沒念過一天學。

妓女網戀六縣人，帶徐燚來至六縣，窩居廢棄商品店‘夏威夷’，戀人未見已無錢可用，就賣自己身體，徐燚身體，六縣男同壓抑之久，徐燚誘惑出名。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是血！快跑啊！”

大夥原本以為攤主惱羞成怒傷害徐燚，定睛一看出事的竟然是高壯攤主。

鮮紅的血從攤主的牙縫一點點滲出，之後立刻噴濺狂飆。

小廚房瞬間陷入混亂，所有人互撞腦袋往門外逃。

兇手混入其中無法找到，只有徐燚滑落臺面，靠坐泥地，與他四目相對。

黑碎發，瓜子臉，皮白如雪，薄唇薄眼皮，眼尾上揚，眼神異常平靜。

他穿著帶杠校服，還是全套的，領口拉到頂的規矩。

學生？哪來的學生？徐燚心想他從不接學生的單，‘夏威夷’只賣成年人。

沒等徐燚反應，學生撿了地上黑包，單肩挎好，冷笑，走人。

“救我，救我！”攤主向徐燚求助聲音留住學生。

學生歪頭盯徐燚，看他什麽反應。

結果剛被攤主暴揍過的徐燚竟然想救人，“你，你手機在哪裏，我，我幫你打120？”

徐燚救人不是完全出於善良，而是攤主一旦出事後必定驚動警察。

‘夏威夷’的生意不能讓警察知道。

醫院的話，徐燚有膽量去試著糊弄過去。

但學生貌似不會讓救護車到場。

學生抓住徐燚手腕，把人往身後拖，“你敢打，我殺你。”

完全不在乎徐燚什麽態度，學生又換攤主俯視，手握一排紅血的刀刃，熱燙十分。

原來捅傷攤主的就是學生！

他們還相互認識。

“陳璽你個□□，我不會放過你…”

學生輕笑，高懸刀把，刀尖沖人，“要不要給你腦袋再上來一刀？”

“殺啊！你以為老子怕你！陳璽老子告訴你，老子死了你也不好過，你他媽要坐牢去，他媽的一命換一命！”

學生好脾氣，依舊笑著說，“我的夢想就是做牢，至於換命，我這麽好的一條命至少得換五條命，我殺了你，再把你一兒一女也給殺了，你爸你媽也一塊殺了吧，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殺’字被學生講得飄飄然。

學生十七，八歲的臉，聲音卻是成熟的低音，徐燚聽得直打哆嗦，攤主也明顯慌了，瘋狂點頭，“我錯了陳璽！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欺負你妹妹，我真的錯了，我大錯特錯，你千萬別傷害我家人，求求你，叔給你道歉，叔給你磕頭，叔…”

沒等攤主說完，學生就踩閉了他的嘴巴，“行，走。”

又是兩個飄音，攤主花光全部力氣爬起，跟在學生身後。

他們要離開‘夏威夷’了。

在邁出大門的最後一刻，學生終於想起了某人，他回頭一個斜眼直盯徐燚，壓迫感十足。

徐燚好腦筋，緊閉雙眼，瘋狂擺手，“我什麽也沒看見，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是賣屁股的爛貨，我…”

先坦白他自己也是個緊避警察局的螞蚱，和學生差不多是一條船的，自然不會把學生捅傷人的事給講出去。

然後砰的一聲響，門開了，學生和攤主消失在陰藍色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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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再次陷入死寂，空無一人是徐燚最喜歡的世界。

徐燚擦掉油膩口紅，用水沖了臉，清醒過來。

他把門關上，門後有鏡子，一照鏡子，徐燚發現黑眼圈差不多落到鼻頭，他眼保健操走完一套後，嘆了聲氣，往屋子後院走。

後院有個階梯，他雙腿張開坐地，再把妹妹頭紮了個小啾。

穿上最素色的黑衣黑褲後，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加上今天賺的一共三百快，其中一百塊有些奇怪，摸起來與其他兩百相比偏薄。

假的。

徐燚懊悔不已，但也無可奈何，他又掏出打火機，把錢燒了。

黃火燃燃，照明手周，他指尖垂下的地方是個方形長條汙水道，女人白白凈凈的臉被小火焰照亮通黃，幾縷長發纏在鐵杠上。

“媽，兒子今天賺錢了，分一張給您。”

紙幣燃到一半，徐燚松手，上面的泥地後院一片漆黑，下面的陰間大道亮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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