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醉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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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酒醉眼？嗎！
七班在後臺預備，白一鳴揪著領帶，扭著身子：“臥槽！你兩人緊不緊張？”
江舟一扯著袖子，有些短，裏面的襯衫打底老是冒出來。
身旁的葉姝拎著小提琴，看著白一鳴兩手空空，問：“你那超高級銀黑色鈦合金輕材質防火防水防盜的指揮棒呢？”
白一鳴朝門口張望：“被廖棣拿去玩了，歐呦餵！她怎麽還沒回來？！”
……
一旁的小門“砰”地被打開，“來了來了！給！”廖棣把指揮棒扔給白一鳴，手裏還拿著一大袋糖。
江舟一垂眸，看清她手裏膝蓋高的包裝袋，不解道：“你拿來這麽多糖幹嘛？”
她把糖一把一把塞在所以人的手裏：“等會結束，就把糖擲給觀眾席，絕對氣氛拉滿！”說完，又抓了一大把給幕後調光的同學，讓她把虎牙吃下去，別閃著觀眾了。
……
宋枝在舞臺邊揮手：“哦咦！到咱們了！”
臨陣時，全班倒也不再嫌冷了，把胳膊放下，排好隊伍。
上臺時算是活動的小高潮，琴凳上的酒紅色離遠離近都悅目，架著小提琴的黑西裝還蠻有範兒，宋枝幫忙擺正的話筒前面站著一柯南，學生會會長，誰不熟悉？鬼叫猴叫冷嘲熱諷也得捧兩場子！
總體來說，還不錯——樂器沒錯音，人聲沒搶拍，指揮沒亂顫。
舞臺下，有個背著藍色書包的高個男生，捧著相機圍著臺邊繞，幾乎每次都把舉著手機的羅雲擋得透實。
最後一句尾音，趁著底下的掌聲，一排排抓著糖，跟著廖棣一嗓子齊齊向下拋去。
……
果然惹起一陣猴叫，但很快轉為猴笑。
葉姝看見被砸了滿臉的一拍評委，顫著肩膀，帶著江舟一拐岔一個音。
七班灰溜溜下臺，葉姝搖著江舟一，笑得失聲。
宋枝牙磕在廖棣的肩膀上，帶著她一塊顫。
廖棣憋住笑聲，紅著腮幫對白一鳴嘟囔：“我也沒想到…”
白一鳴也繃不住：“哈哈哈哈！歐呦我天，笑死我了，這事兒太小醜了，咱班要響徹全校了，哈哈哈！”
廖棣把宋枝扯開，在她背上來了一掌：“別笑了，暖貼都掉我身上了！”
……
評委真是大度，七班撈了個第三，把全班美得喜滋滋。
_____________
十二月份要補全被月考耽誤的體側。
同學們怨聲載道地裹著沖鋒衣，在操場上排隊，聽口令熱身。
一旁還有三個文科班。
又到了理科班男女都鐘愛的特定環節——數文科班的男生數量。
數完又得不厭其煩地互相對視，故作羨慕，通感驚嘆“啊！一個班就幾個男生誒！”、“我去，這麽多女生啊！”……
其中的潛臺詞是得費些時間琢磨的——畢竟是“高貴”的理性思維，正常人忖度不出來的。
強貼在腦皮的“理性”到底是滲不進去，只得不斷找補自己的獨特。
江舟一幫葉姝按腿做仰臥起坐，沒理會白一鳴沿著跑道給女生八百米的鬼叫。
……
廖棣跪在草皮上，一副給自己送終的模樣，宋枝倒是沒喘，在旁給她順氣。
半天，廖棣才緩過勁兒來，宋枝招呼來三人：“誒，元旦假期，你們打算怎麽過？”
白一鳴湊上來，朝仍然癱在草上的廖棣比鬼臉。
葉姝薅著草皮，問她：“怎麽？”
宋枝一臉興奮：“我爺爺準備在院裏燒烤，來不來！”
江舟一第一個點頭，葉姝也跟著回應：“我家應該不過元旦，我也去。”
“我肯定去，這可缺不了我！”廖棣喘著氣舉手。
白一鳴睜著旺仔眼：“啊！你們都去啊！可我每年都得去老姑家，還在老家呢！”
宋枝擺手：“那你滾！”
……
有盼頭，時間才不會顯得難熬。
宋枝家的小院裏，四個小孩帶著手套穿簽。
爺爺在一旁架好燒烤架，又把竹炭擺在裏面，準備生火。
江舟一一手拿著胡椒粉，一手拿著孜然粉，撒在肉串上。
奶奶駛著小電驢，兜著一大袋冰鎮飲料從欄院小門進來。
親孫女跳著迎上去。
“奶！你這買的不是飲料！是啤酒！”
“哎！奶奶又不是不識字！年輕人，還不能喝點啤酒了！我跟你爺爺還準備來白的呢！”
入冬，天色黑得早，爺爺專門拿來幾個釣魚專用的大手電，掛在上面。
廖棣招呼大家過來開動。
四個小的舉啤，兩個老的舉白，大家幹杯，賀詞還是那一套：“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哈！”
爺奶怕積食，晚上不敢多吃，七點多就回屋守著八點半肥皂劇。
宋枝舉著冰涼涼的啤酒：“來來來！咱們繼續！……別說，雖然這是飲料，喝在胃裏…還燒燒的嘞！”
江舟一手裏拿著兩根牛肉串，身前的桌子上已壘了一堆簽子。
葉姝嫌辣，又給自己開了罐啤酒。
四人邊吃邊聊，從小學聊到初中。除卻葉姝這個聽客，他們仨加白一鳴都是一個初中的，宋枝和江舟一還是同班，宋枝和廖棣是一個補習班的，白一鳴和江舟一是同一個物理老師的課代表。只是當時大家之間都還不熟悉。
“我笑死了，我初二對江舟一唯一的印象就是，哈哈哈哈哈，就是，他是那腦抽班主任的男寵！哈哈哈哈……”宋枝說到這，笑得拍桌。
廖棣差點把辣椒面從鼻孔裏噴出來，邊咳邊笑：“咳咳咳？！什麽，什麽男寵？！”
話題主角江舟一拿著烤串的手腕抵住眉心，擺出封閉的姿態。
葉姝扭頭看他，來了興趣，要宋枝細講，自己呈洗耳恭聽狀。
宋枝也不賣關子，灌下一口冰涼的啤酒，手指並攏在昏暗的空中一甩，頭頂幾道強光線都被掌風扇得微顫：“也沒啥，就是我們初一初二的班主任，齊耳短頭發，我們都叫她毒蘑菇，為啥呢？因為她可難評了！特別喜歡男的，我勒個去，年齡也不小了，對女的跟更年期一樣，對十二三歲男的跟對老公一樣，咦，不能說了，越說越惡心！就，你們自己想想，江舟一當時長得好嘛！就是那種男寵待遇……”
三人捧腮望向主人公，冬天的夜晚濃稠厚重，手電筒堪堪撕開一些光亮，像是專門為他打的光，江舟一低垂鴉睫，嘴唇微抿，眼窩的陰影裏是更亮的一雙朦朧霧氣的眸子，他擡眼笑得無奈，朝她淡聲道：“別說了，簡直不堪回首…”
宋枝眉毛一挑，又揮手：“嗨！多大點事兒，她只能語言挑逗你幾句，也不是沒有好處嘛！同樣沒寫作業，就你沒被毒蘑菇班群公示，我們也沒看你不順眼，畢竟你也挺無妄之災的，我到後面可喜歡你了，我跟你們講，下半學期毒蘑菇摸了江舟一一下頭，他直接當著全班人的面躲過去，還上著課呢，他摔門就走了！我去，當時帥呆了！然後毒蘑菇就被換掉了，當時真的爽死我們了！”
“真噠！”廖棣也跟著激動起來。
“真的啊！我們之後還給他取英雄名——殺毒360，敵敵畏啥的呢！”宋枝昂著下巴。
葉姝聞言側頭看向江舟一，“噗嗤”一聲笑出來。
江舟一終於想起來要反抗了，他拿著鐵簽敲著碗沿：“別光笑我，你初一那事也不挺離譜？”
喲！互揭老底了！
“啥事啊啥事啊!”廖棣急切抖腿。
宋枝突然緊閉雙眼，苦笑道：“你幹嘛啊敵敵畏！”
隨後，她猛拍桌子：“什麽離不離譜，都是純傻吊罷了！”
“到底啥事啊，別賣關子！”廖棣惡狠狠道。
“啥事！就是我高一，呸！初一，被不認識的初三男的加好友，然後操蛋玩意兒就來教室門口騷擾我好幾天，鬧到年紀主任那去了，我想想都惡心死了，吃屎的狗皮膏藥一樣，我根本不認識他，名字都不記得！他還一副舔狗欠他的模樣！喔靠，我當時口袋裏裝美工刀，都想把他劃了！”
……
“半罐啤酒，平覆一下。”葉姝把罐子遞給她。
手電搖曳在幾人頭頂上方，映得宋枝的一雙杏眸亮瑩瑩，含著啤酒的氣，她又一巴掌打在桌上，簽子滑動著滾到地上：“靠！江舟一都怪你，你起的頭！心裏難受，我要開始了！”
見她來了勁兒，江舟一都放下手中的串，三人一同望向她。
宋枝又皺著鼻子灌下一口啤酒，直接機關槍：“早就想罵了！天天天看你老爹的看，真以為人眼珠子就是一個平面？！我是長給你看的？還有的正談著呢，還甲亢一樣盯著人看，眼裏塞屎啦！”
“還有的女生，我不需要知道你暗戀誰，你男神多清高啊天天瞄別人！跟我說幹嘛！還天天掛在嘴邊！我以後怎麽跟你聊天？我還能說你喜歡的人就愛盯別人看？暗個屁的戀！這麽缺愛回家多找你爸爸媽媽感受點父愛母愛！”
“天天打個水就跟上，還伸你那大膀子搞身體接觸，上個樓梯非得表個演，上課你腦抽笑就笑，盯著我笑幹嘛！不給你眼神真當我看不見？煩不煩！”
“暗戀就好好給我暗著，嘴巴捂實了，眼睛收好了！天天美化什麽啊！你暗戀，你有理！你光芒！你偉大！”
江舟一遞了個羊肉串給她，眼睛盈著笑，同葉姝和廖棣對視，輕聲道：“宋枝，你慢慢說，不急。”
她順勢嚼了口肉，狠狠咽下去：“一天天的，真當別人察覺不到一樣！就你眼珠子會轉，別人都沒有餘光！我跟你們講，我最起碼有二十節該睡的課都被傻叉的目光打擾了！”
江舟一舉起啤酒罐，同宋枝幹杯。
她又掐著鼻子咽下去：“我最起碼有二十斤鼻屎因為傻叉沒有準時摳出來！”
葉姝一拍桌子，“臥槽”一聲，同宋枝擊掌。
廖棣差點噴出來，靠著宋枝咧著嘴大笑。
江舟一捧著右臉側眸看著葉姝，漾著笑意，葉姝垂眸，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她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拍著宋枝的肩：“姊子，你罵罵別人就算了，幹嘛這樣說自己啊！”
如果一個漂亮的女生，她懂得不講道理的道理，會更討人喜歡的。
宋枝懂，可她不喜歡。
殘缺了一角的月亮慢慢蹭到了黑夜正中，宋枝已經趴在桌上，有些睡沈了。
廖棣把她拖回臥室，使力架著，憋得臉通紅。
葉姝和江舟一在小院裏收拾，爺奶也出來，不讓兩個孩子動手。
兩個老人笑話孫女，悉悉叨叨的聲線在黑夜中讓人心安。
廖棣在宋枝家裏過夜，江舟一和葉姝同二老告別，一同離開。
兩人慢騰騰晃在零星路燈下的小路上。
葉姝插著兜，亦步亦趨地跟在江舟一身後，腳上還卷著石子。
江舟一頓住，轉身“嘶”口氣：“你踩到我了。”
葉姝差點撞到江舟一的腦門，硬生生剎住車。
此時，地上被暗黃色的路燈投映的兩只影子，鼻尖蹭到鼻尖。
江舟一呼出的熱氣打在葉姝的人中，有些微濕。
葉姝凝著近在眼前的一雙清眸，這壇清酒迷醉了眼。
他沒動作，依舊插著兜，輕笑：“怎麽？不能踩？”
江舟一也沒退，擡手撫上葉姝的腦門：“你臉怎麽這麽紅？”
腦門上突如其來的溫度，葉姝垂著眼皮，鉤著丹鳳眼，突然伸手摁住江舟一的後腦勺，撲到江舟一的唇上咬了一口。
江舟一踹開葉姝，眼裏含著霧氣，躬身捂著唇，“臥槽”一聲從嘴裏彈出來。
葉姝頓在原地，有些斷片。
突然，脖頸的衣領被拽過去，江舟一報覆性的一口，咬得更狠。
葉姝腦中覆上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咬過他。
兩人就在路燈下，歪歪扭扭扯著對方，砂石在腳下碾碎，磨得像交纏的嘴唇。
卻只是單純地咬著，互不松口。
…嗯，菜雞互啄。
~~~~~~~~~~~~~~~~~
開學的清早，白一鳴剛想問他們元旦過得咋樣，結果一轉頭便對上後面兩人臉上蒙的口罩，一頭霧水：“咋你倆假面騎士？”
江舟一今早一反常態，沒有入睡，瞥了眼同桌，聲音蒙在口罩裏：“上火了。”
葉姝撓眉毛：“我也是。”
宋枝支著頭望著兩人，意味深長，輕笑一聲，慢慢轉回頭。
但由不得宋枝探究，因為第二天，她就躺在家裏了。
都怪她走路不看路，摔在路旁幹涸的溝裏。
停課不停學，羅雲把教室後面攝像頭的使用權交給她，生怕她錯過一節精華。
廖棣和白一鳴一下課就杵在攝像頭前齜牙揮手。
卻不料攝像頭裏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兩個二貨，我忍你們很久了！”
白一鳴下了一跳：“我靠！歐呦！宋枝？這能說話！”
“廢話！”，又傳來宋枝的嘲諷，然後她音調拔高，“江舟一別睡了！”
江舟一座位離它很近，他迷茫地擡起頭張望。
葉姝也笑著湊過來：“宋枝快回來啊！我那拐杖就等著傳給你了。”
宋枝轉了圈攝像頭：“就你那破雙拐？我不需要！哇哢哢攝像頭可真好用！…誒！你嘴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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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鳴朝門口張望：“被廖棣拿去玩了，歐呦餵！她怎麽還沒回來？！”
……
一旁的小門“砰”地被打開，“來了來了！給！”廖棣把指揮棒扔給白一鳴，手裏還拿著一大袋糖。
江舟一垂眸，看清她手裏膝蓋高的包裝袋，不解道：“你拿來這麽多糖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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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枝在舞臺邊揮手：“哦咦！到咱們了！”
臨陣時，全班倒也不再嫌冷了，把胳膊放下，排好隊伍。
上臺時算是活動的小高潮，琴凳上的酒紅色離遠離近都悅目，架著小提琴的黑西裝還蠻有範兒，宋枝幫忙擺正的話筒前面站著一柯南，學生會會長，誰不熟悉？鬼叫猴叫冷嘲熱諷也得捧兩場子！
總體來說，還不錯——樂器沒錯音，人聲沒搶拍，指揮沒亂顫。
舞臺下，有個背著藍色書包的高個男生，捧著相機圍著臺邊繞，幾乎每次都把舉著手機的羅雲擋得透實。
最後一句尾音，趁著底下的掌聲，一排排抓著糖，跟著廖棣一嗓子齊齊向下拋去。
……
果然惹起一陣猴叫，但很快轉為猴笑。
葉姝看見被砸了滿臉的一拍評委，顫著肩膀，帶著江舟一拐岔一個音。
七班灰溜溜下臺，葉姝搖著江舟一，笑得失聲。
宋枝牙磕在廖棣的肩膀上，帶著她一塊顫。
廖棣憋住笑聲，紅著腮幫對白一鳴嘟囔：“我也沒想到…”
白一鳴也繃不住：“哈哈哈哈！歐呦我天，笑死我了，這事兒太小醜了，咱班要響徹全校了，哈哈哈！”
廖棣把宋枝扯開，在她背上來了一掌：“別笑了，暖貼都掉我身上了！”
……
評委真是大度，七班撈了個第三，把全班美得喜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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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要補全被月考耽誤的體側。
同學們怨聲載道地裹著沖鋒衣，在操場上排隊，聽口令熱身。
一旁還有三個文科班。
又到了理科班男女都鐘愛的特定環節——數文科班的男生數量。
數完又得不厭其煩地互相對視，故作羨慕，通感驚嘆“啊！一個班就幾個男生誒！”、“我去，這麽多女生啊！”……
其中的潛臺詞是得費些時間琢磨的——畢竟是“高貴”的理性思維，正常人忖度不出來的。
強貼在腦皮的“理性”到底是滲不進去，只得不斷找補自己的獨特。
江舟一幫葉姝按腿做仰臥起坐，沒理會白一鳴沿著跑道給女生八百米的鬼叫。
……
廖棣跪在草皮上，一副給自己送終的模樣，宋枝倒是沒喘，在旁給她順氣。
半天，廖棣才緩過勁兒來，宋枝招呼來三人：“誒，元旦假期，你們打算怎麽過？”
白一鳴湊上來，朝仍然癱在草上的廖棣比鬼臉。
葉姝薅著草皮，問她：“怎麽？”
宋枝一臉興奮：“我爺爺準備在院裏燒烤，來不來！”
江舟一第一個點頭，葉姝也跟著回應：“我家應該不過元旦，我也去。”
“我肯定去，這可缺不了我！”廖棣喘著氣舉手。
白一鳴睜著旺仔眼：“啊！你們都去啊！可我每年都得去老姑家，還在老家呢！”
宋枝擺手：“那你滾！”
……
有盼頭，時間才不會顯得難熬。
宋枝家的小院裏，四個小孩帶著手套穿簽。
爺爺在一旁架好燒烤架，又把竹炭擺在裏面，準備生火。
江舟一一手拿著胡椒粉，一手拿著孜然粉，撒在肉串上。
奶奶駛著小電驢，兜著一大袋冰鎮飲料從欄院小門進來。
親孫女跳著迎上去。
“奶！你這買的不是飲料！是啤酒！”
“哎！奶奶又不是不識字！年輕人，還不能喝點啤酒了！我跟你爺爺還準備來白的呢！”
入冬，天色黑得早，爺爺專門拿來幾個釣魚專用的大手電，掛在上面。
廖棣招呼大家過來開動。
四個小的舉啤，兩個老的舉白，大家幹杯，賀詞還是那一套：“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哈！”
爺奶怕積食，晚上不敢多吃，七點多就回屋守著八點半肥皂劇。
宋枝舉著冰涼涼的啤酒：“來來來！咱們繼續！……別說，雖然這是飲料，喝在胃裏…還燒燒的嘞！”
江舟一手裏拿著兩根牛肉串，身前的桌子上已壘了一堆簽子。
葉姝嫌辣，又給自己開了罐啤酒。
四人邊吃邊聊，從小學聊到初中。除卻葉姝這個聽客，他們仨加白一鳴都是一個初中的，宋枝和江舟一還是同班，宋枝和廖棣是一個補習班的，白一鳴和江舟一是同一個物理老師的課代表。只是當時大家之間都還不熟悉。
“我笑死了，我初二對江舟一唯一的印象就是，哈哈哈哈哈，就是，他是那腦抽班主任的男寵！哈哈哈哈……”宋枝說到這，笑得拍桌。
廖棣差點把辣椒面從鼻孔裏噴出來，邊咳邊笑：“咳咳咳？！什麽，什麽男寵？！”
話題主角江舟一拿著烤串的手腕抵住眉心，擺出封閉的姿態。
葉姝扭頭看他，來了興趣，要宋枝細講，自己呈洗耳恭聽狀。
宋枝也不賣關子，灌下一口冰涼的啤酒，手指並攏在昏暗的空中一甩，頭頂幾道強光線都被掌風扇得微顫：“也沒啥，就是我們初一初二的班主任，齊耳短頭發，我們都叫她毒蘑菇，為啥呢？因為她可難評了！特別喜歡男的，我勒個去，年齡也不小了，對女的跟更年期一樣，對十二三歲男的跟對老公一樣，咦，不能說了，越說越惡心！就，你們自己想想，江舟一當時長得好嘛！就是那種男寵待遇……”
三人捧腮望向主人公，冬天的夜晚濃稠厚重，手電筒堪堪撕開一些光亮，像是專門為他打的光，江舟一低垂鴉睫，嘴唇微抿，眼窩的陰影裏是更亮的一雙朦朧霧氣的眸子，他擡眼笑得無奈，朝她淡聲道：“別說了，簡直不堪回首…”
宋枝眉毛一挑，又揮手：“嗨！多大點事兒，她只能語言挑逗你幾句，也不是沒有好處嘛！同樣沒寫作業，就你沒被毒蘑菇班群公示，我們也沒看你不順眼，畢竟你也挺無妄之災的，我到後面可喜歡你了，我跟你們講，下半學期毒蘑菇摸了江舟一一下頭，他直接當著全班人的面躲過去，還上著課呢，他摔門就走了！我去，當時帥呆了！然後毒蘑菇就被換掉了，當時真的爽死我們了！”
“真噠！”廖棣也跟著激動起來。
“真的啊！我們之後還給他取英雄名——殺毒360，敵敵畏啥的呢！”宋枝昂著下巴。
葉姝聞言側頭看向江舟一，“噗嗤”一聲笑出來。
江舟一終於想起來要反抗了，他拿著鐵簽敲著碗沿：“別光笑我，你初一那事也不挺離譜？”
喲！互揭老底了！
“啥事啊啥事啊!”廖棣急切抖腿。
宋枝突然緊閉雙眼，苦笑道：“你幹嘛啊敵敵畏！”
隨後，她猛拍桌子：“什麽離不離譜，都是純傻吊罷了！”
“到底啥事啊，別賣關子！”廖棣惡狠狠道。
“啥事！就是我高一，呸！初一，被不認識的初三男的加好友，然後操蛋玩意兒就來教室門口騷擾我好幾天，鬧到年紀主任那去了，我想想都惡心死了，吃屎的狗皮膏藥一樣，我根本不認識他，名字都不記得！他還一副舔狗欠他的模樣！喔靠，我當時口袋裏裝美工刀，都想把他劃了！”
……
“半罐啤酒，平覆一下。”葉姝把罐子遞給她。
手電搖曳在幾人頭頂上方，映得宋枝的一雙杏眸亮瑩瑩，含著啤酒的氣，她又一巴掌打在桌上，簽子滑動著滾到地上：“靠！江舟一都怪你，你起的頭！心裏難受，我要開始了！”
見她來了勁兒，江舟一都放下手中的串，三人一同望向她。
宋枝又皺著鼻子灌下一口啤酒，直接機關槍：“早就想罵了！天天天看你老爹的看，真以為人眼珠子就是一個平面？！我是長給你看的？還有的正談著呢，還甲亢一樣盯著人看，眼裏塞屎啦！”
“還有的女生，我不需要知道你暗戀誰，你男神多清高啊天天瞄別人！跟我說幹嘛！還天天掛在嘴邊！我以後怎麽跟你聊天？我還能說你喜歡的人就愛盯別人看？暗個屁的戀！這麽缺愛回家多找你爸爸媽媽感受點父愛母愛！”
“天天打個水就跟上，還伸你那大膀子搞身體接觸，上個樓梯非得表個演，上課你腦抽笑就笑，盯著我笑幹嘛！不給你眼神真當我看不見？煩不煩！”
“暗戀就好好給我暗著，嘴巴捂實了，眼睛收好了！天天美化什麽啊！你暗戀，你有理！你光芒！你偉大！”
江舟一遞了個羊肉串給她，眼睛盈著笑，同葉姝和廖棣對視，輕聲道：“宋枝，你慢慢說，不急。”
她順勢嚼了口肉，狠狠咽下去：“一天天的，真當別人察覺不到一樣！就你眼珠子會轉，別人都沒有餘光！我跟你們講，我最起碼有二十節該睡的課都被傻叉的目光打擾了！”
江舟一舉起啤酒罐，同宋枝幹杯。
她又掐著鼻子咽下去：“我最起碼有二十斤鼻屎因為傻叉沒有準時摳出來！”
葉姝一拍桌子，“臥槽”一聲，同宋枝擊掌。
廖棣差點噴出來，靠著宋枝咧著嘴大笑。
江舟一捧著右臉側眸看著葉姝，漾著笑意，葉姝垂眸，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她抹了把笑出來的眼淚，拍著宋枝的肩：“姊子，你罵罵別人就算了，幹嘛這樣說自己啊！”
如果一個漂亮的女生，她懂得不講道理的道理，會更討人喜歡的。
宋枝懂，可她不喜歡。
殘缺了一角的月亮慢慢蹭到了黑夜正中，宋枝已經趴在桌上，有些睡沈了。
廖棣把她拖回臥室，使力架著，憋得臉通紅。
葉姝和江舟一在小院裏收拾，爺奶也出來，不讓兩個孩子動手。
兩個老人笑話孫女，悉悉叨叨的聲線在黑夜中讓人心安。
廖棣在宋枝家裏過夜，江舟一和葉姝同二老告別，一同離開。
兩人慢騰騰晃在零星路燈下的小路上。
葉姝插著兜，亦步亦趨地跟在江舟一身後，腳上還卷著石子。
江舟一頓住，轉身“嘶”口氣：“你踩到我了。”
葉姝差點撞到江舟一的腦門，硬生生剎住車。
此時，地上被暗黃色的路燈投映的兩只影子，鼻尖蹭到鼻尖。
江舟一呼出的熱氣打在葉姝的人中，有些微濕。
葉姝凝著近在眼前的一雙清眸，這壇清酒迷醉了眼。
他沒動作，依舊插著兜，輕笑：“怎麽？不能踩？”
江舟一也沒退，擡手撫上葉姝的腦門：“你臉怎麽這麽紅？”
腦門上突如其來的溫度，葉姝垂著眼皮，鉤著丹鳳眼，突然伸手摁住江舟一的後腦勺，撲到江舟一的唇上咬了一口。
江舟一踹開葉姝，眼裏含著霧氣，躬身捂著唇，“臥槽”一聲從嘴裏彈出來。
葉姝頓在原地，有些斷片。
突然，脖頸的衣領被拽過去，江舟一報覆性的一口，咬得更狠。
葉姝腦中覆上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咬過他。
兩人就在路燈下，歪歪扭扭扯著對方，砂石在腳下碾碎，磨得像交纏的嘴唇。
卻只是單純地咬著，互不松口。
…嗯，菜雞互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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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的清早，白一鳴剛想問他們元旦過得咋樣，結果一轉頭便對上後面兩人臉上蒙的口罩，一頭霧水：“咋你倆假面騎士？”
江舟一今早一反常態，沒有入睡，瞥了眼同桌，聲音蒙在口罩裏：“上火了。”
葉姝撓眉毛：“我也是。”
宋枝支著頭望著兩人，意味深長，輕笑一聲，慢慢轉回頭。
但由不得宋枝探究，因為第二天，她就躺在家裏了。
都怪她走路不看路，摔在路旁幹涸的溝裏。
停課不停學，羅雲把教室後面攝像頭的使用權交給她，生怕她錯過一節精華。
廖棣和白一鳴一下課就杵在攝像頭前齜牙揮手。
卻不料攝像頭裏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兩個二貨，我忍你們很久了！”
白一鳴下了一跳：“我靠！歐呦！宋枝？這能說話！”
“廢話！”，又傳來宋枝的嘲諷，然後她音調拔高，“江舟一別睡了！”
江舟一座位離它很近，他迷茫地擡起頭張望。
葉姝也笑著湊過來：“宋枝快回來啊！我那拐杖就等著傳給你了。”
宋枝轉了圈攝像頭：“就你那破雙拐？我不需要！哇哢哢攝像頭可真好用！…誒！你嘴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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