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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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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幫助

在三年前由神聖羅馬帝國皇位引發的一系列戰爭和動蕩中, 波旁公爵也算個受益者,為了答謝他在戰爭的關鍵時刻出兵援救,弗朗索瓦一世不僅沒有追究他疑似叛國的行為, 還授予了他在領地內自由征稅的特權, 可以說他一開始將波旁公爵派往洛林的行為不但沒有達到削減貴族勢力的目的, 反而促成了波旁公爵和洛林公爵兩大貴族勢力的聯合。

從戰敗的屈辱和財政困頓中緩過氣來後,弗朗索瓦一世便一直想要從國內諸侯中收回權力, 以便向英格蘭、西班牙和德意志完成覆仇,而波旁公爵這幾年的處境確實給他提供了機會:他在戰爭初期按兵不動的行為令他頗受詬病, 由於他對新教的同情, 他的姻親洛林公爵近期對他也頗有微詞, 而妻子蘇珊的去世無疑令他的處境雪上加霜。

有關波旁公國的繼承序列需追溯到第四代波旁公爵約翰一世身上,約翰一世死後, 波旁公爵的爵位由他的兒子夏爾一世繼承,夏爾一世的三個兒子在他死後分別繼位為波旁公爵約翰二世、夏爾二世和皮埃爾二世(博熱的安妮之夫), 而由於蘇珊的去世, 夏爾一世的男性直系後代均離世,因此夏爾三世提出繼承權應該順延到約翰一世的其他男性後代,即他自己身上。

在皮埃爾二世與博熱的安妮的獨子去世後,波旁公國就曾經出現繼承爭議,夏爾三世與蘇珊女公爵訂婚便是為了解決波旁公國的繼承糾紛,但薩伏伊的露易絲卻提出她的母親波旁的瑪格麗特乃夏爾一世之女, 因此繼承權上她比作為夏爾一世侄曾孫的夏爾三世更加優先。

有關夏爾三世和薩伏伊的露易絲的繼承爭端各有依據, 但在有關境內領地繼承的問題上, 法蘭西王室的身段一向相當靈活, 因此弗朗索瓦一世出來調解,提出一個新的方案, 即讓夏爾三世和薩伏伊的露易絲結婚以再次解決波旁公國的繼承爭議。

這個方案看似兩全其美,但由於國王早已成年,成為國王的繼父並不能幫助夏爾三世獲得更多政治權力,而四十八歲的王太後(比夏爾三世大十四歲)顯然也不可能再給夏爾三世生下繼承人,這意味著當夏爾三世死後,他的領地和財產會落入身為繼子的弗朗索瓦一世手裏,或者被他的其他親戚收入囊中。

如果蘇珊女公爵還活著,或者她和夏爾三世有孩子,那薩伏伊的露易絲也不會想著篡奪波旁家族的財產,她畢竟還是十分尊敬博熱的安妮,但蘇珊既然已經無後而逝,那出於維護王室權威的目的薩伏伊的露易絲認為她完全可以借助自己的血緣插手波旁公國的繼承,不論是自己繼承波旁公國還是通過婚姻促使夏爾三世後繼無人都可以達到增強王室權威的目的,而情感上,薩伏伊的露易絲也覺得如果博熱的安妮現在還活著,她也會支持她以此為契機打壓波旁公爵這個早有二心的大貴族的行為,左右蘇珊也已經享受不到女公爵的尊榮了。

在蘇珊去世後,夏爾三世和薩伏伊的露易絲便一直圍繞波旁公國的繼承爭議爭論不休,而在夏爾三世拒絕和薩伏伊的露易絲結婚後,弗朗索瓦一世直接授意巴黎高等法院將波旁公國判與母親,為了減淡他處事不公的嫌疑,他還大肆宣傳夏爾三世同情路德派的事跡,以此達到敗壞他名聲的目的。

夏爾三世一直拒絕交出公爵頭銜和離開城堡,由於他在此地統治多年,因此如何執行判決是這一繼承沖突後續走向的關鍵點。弗朗索瓦一世的耐心不會太多,如果夏爾三世不承認判決或與薩伏伊的露易絲結婚的話,他下一步便是宣判夏爾三世叛國並直接出兵鎮壓,且不提他是否能夠成功,到了那一步,夏爾三世將再無回頭機會,他或許有機會能夠通過戰爭保住自己的領地,但更有可能淪為叛國的罪人萬劫不覆。

多年前的埃夫勒之戰後,博熱的安妮曾在戰後談判中允許英格蘭人在安茹和普瓦捷經商和傳教,這在當時看來是亞瑟一世在法蘭西不同意割地後退而求其次提出的補償條件,但正好方便了勒妮公主將路德派教義傳往南方。

法國南部歷史上便是“異端”的溫床,譬如11、12世紀盛行一時的清潔派,即便數百年過去,法蘭西王室對南方的控制力也不如對北方強勢,這也是波旁公爵這樣的大貴族能夠做大,而路德派教義能夠迅速在南法吸引眾多信眾的緣故,借著交流教義的名義,勒妮公主一直和夏爾三世保持聯系,這也是夏爾三世在被弗朗索瓦一世和薩伏伊的露易絲逼迫得走投無路後,想要求助於身在布列塔尼的勒妮公主的原因。

接到夏爾三世的信件後,勒妮知道她的機會終於到了,她邀請夏爾三世前往普瓦捷的英格蘭教堂與她見面,夏爾三世猶豫了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親身赴約。

盡管勒妮公主十分年輕,但夏爾三世並沒有輕視她,她在還算個女孩時便敢於在布列塔尼登高一呼宣誓主權,並且在借用了英格蘭的援助後還獲得了十分優厚的戰後條約,這兩年,她成功治理了布列塔尼公國,並且因為支持路德派教義和資助科學家開始在整個歐洲打響名氣,如果是從維護布列塔尼獨立的角度,將布列塔尼定位為一個夾在英格蘭和法蘭西之間更加開明包容的存在是有幫助的,不論勒妮公主是有意還是無意,至少她得到了這個目的。

因為普瓦捷畢竟還算法蘭西的領地,勒妮公主此行十分低調,並且進行了一定的喬裝打扮,當夏爾三世見到她後,她沒費多少唇舌客套便立刻點出了夏爾三世現在面臨的困境:“您沒有選擇,公爵。”她對他說,“對於弗朗索瓦一世而言,您的血統、領地和財富即是原罪,何況您比他更加高大英俊,還在軍隊中廣積人望,嫉妒是一切罪惡的開端。”

“我明白這一點。”夏爾三世苦笑道,“早在埃夫勒之戰中我被提名作為替代弗朗索瓦一世的新國王開始,我就很難逃避今日的結局了,而我不僅沒有延緩這一天的到來,反而對其推波助瀾。”

“所以何不奔向那個弗朗索瓦一世所畏懼的可能呢?”勒妮公主說,她開始掰自己的手指,“一個瓦盧瓦的國王,一個波旁的國王;一個北方的國王,一個南方的國王;一個天主教的國王,一個新教的國王。看,我隨便這麽掰一下手指,我就可以找出這麽多差別,對弗朗索瓦一世不滿的人不止你一個,你可以制造混亂,當然,僅憑你一個人的能力或許不足以做到這一點,你需要其他勢力的幫助,比如英格蘭,我是英格蘭國王未來的兒媳,我可以為你搭橋引線。”

“您如此相信英格蘭嗎?”

“因為這件事確實對於英格蘭有好處,對我們也都有好處,我現在是布列塔尼女公爵,未來會成為英格蘭王後,在不損害布列塔尼利益的前提下,我當然要利用這層盟友與姻親關系。”她說,“有問題嗎,公爵?”

夏爾三世沈默片刻,好一會兒,他才嘆息道:“您是法蘭西公主,在盧浮宮中見到您時,我曾經以為您會一直忠誠於法蘭西。”

“法蘭西對不起我們的忠誠。”勒妮公主說,與布列塔尼的安妮相似的明亮眼眸微微瞇起,“國王若垂涎臣屬的才能和財富,他首先需要尊重臣屬的基本利益,也許曾經和未來的法蘭西國王能夠做到,但現在的弗朗索瓦一世不能做到,法蘭西也好,英格蘭也好,德意志也好,他們都不能苛求我們毫無條件的忠誠,誰能給我們幫助,我們就幫助誰!”



對夏爾三世一直不肯交出波旁公國的行為,弗朗索瓦一世已經失去了耐心,雖然夏爾三世沒有直接否認巴黎高等法院的判決,但他抗命不從的行為本就是一種對王室尊嚴的挑釁。

出於弗朗索瓦一世的緊迫壓力,夏爾三世盡力采用手段拖延,實則盡可能地收攏自己的財富、兵甲與支持者,以為反抗弗朗索瓦一世提供資本,對自己的親家洛林公爵,他也開始大打感情牌,訴說自己被弗朗索瓦母子壓迫的委屈,以緩解他們這兩年緊張的關系。

勒妮公主方面,她履行了對夏爾三世的承諾,幫助他聯系了英格蘭的亞瑟一世,亞瑟一世對此的回覆較為積極,而令勒妮公主始料未及的是,他提議將這個反叛計劃與另一樁沖突結合在一起:由於那不勒斯國王羅德裏戈一世在1524年8月去世,他與瑪麗王後並無存活子嗣,因此凱撒·波吉亞希望能夠直接統治那不勒斯,完成他統一意大利的夙願,而查理五世對此激烈反對,在西班牙王位繼承之爭後,他久違地主動聯系了自己的弟弟斐迪南三世,希望能夠聯合起來對抗凱撒·波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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