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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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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混亂

由於國王孫輩的降生,倫敦舉行了為期三天的慶祝活動,而在貝德福德公爵的洗禮上,亨利七世終於向腓力公爵提出了要求,簽署一項有利於英格蘭的貿易協議並交還受他資助的埃德蒙·波爾和理查·波爾。

早已失去耐心的腓力公爵迫不及待地同意了要求,他現在只想快些前往卡斯蒂利亞,晚一天他的地位都可能出現變動。出乎意料的是,波爾兄弟對回到英格蘭這件事並不抗拒,甚至十分期待,他們給亨利七世寫了許多情真意切、表達忠誠的信,希望亨利七世能看在他們的親緣和貝德福德公爵出生的份上饒恕他們曾經“因恐懼和愚蠢犯下的罪行”,並得以“重新成為國王虔誠恭敬的仆人”。

在地位穩固的前提下,亨利七世不介意寬縱具有王室血脈的貴族以示寬容,但這樣的寬容也是有限度的,至多是將波爾兄弟的結局從斷頭臺轉移到倫敦塔,同他們的兄弟威廉·波爾作伴罷了。

不論如何,這個開年對於都鐸家族而然仍是一個美好的開始,從迎來這位高貴的王妃後,王朝就一直在走上坡路,三月,波爾兄弟回到倫敦,痛哭流涕地對亨利七世懺悔罪行,亨利七世“大度”地寬恕了他們,但仍然表示他們需要去倫敦塔自我反省,也許有一天他們可以得到赦免重獲自由,但現在不行。

1506年4月,胡安娜和腓力抵達卡斯蒂利亞,並在三個月後加冕為女王與國王,但和胡安娜女王與腓力國王加冕的消息同時傳來的,還有斐迪南二世再婚的消息------在卡斯蒂利亞還沈浸在女王去世的悲痛中時,他已經悄然和路易十二世約和,同他的外甥女熱爾梅娜結婚,如果他們生下一個男孩,因雙王聯姻實現聯合的西班牙會再次分裂,歐洲的局勢也將再度變動。



生產之後,凱瑟琳變得異常多愁善感,盡管她現在是國王孫子的母親,再無人能夠挑出她任何錯誤,但想起母親臨終前面臨的困境和胡安娜現在的處境,她仍然不免心生悵懷,這在她得知父親再婚後猶甚。

此時英格蘭宮廷中充滿了有關斐迪南二世的閑言碎語,而她相信不止英格蘭,整個歐洲都正以取笑他和他的年輕妻子為樂,並深深地惋惜和同情她的母親。不要這樣,她心想,她知道他們對她母親沒有惡意,甚至有人是出於討好她的緣故才如此在她面前表現,可他們不了解她母親,她不需要同情或憐惜,她會自己騎上馬、拿起武器去捍衛她的尊嚴和權利,父親的不忠早已不能傷害她,父親的冒犯才會。

但不忠也好,冒犯也好,母親此刻已身在格拉納達的墳塋,她不能對父親的行為予以回擊。她已經出嫁,現在是威爾士王妃,未來是英格蘭王後,卡斯蒂利亞的一切看似都不再影響她個人的命運,卻無法不令她對她曾經的人生產生痛苦的懷疑:父親曾經對母親的愛和尊重是真的,現在對母親的涼薄和對兒子的渴望也是真的,那她呢,她、胡安娜和瑪利亞呢,若他想要繼承人,她們三個都可以生下有著他和母親共同血脈的後代,就因為她們不是胡安,不是他的兒子,她們的後代就無法得到他的認可,他們姓哈布斯堡,姓阿維什,姓都鐸,總之不姓特拉斯塔瑪拉,所以他們都得不到父親的認可。

也或許是出於對腓力公爵的顧慮,她知道她的父母都不喜歡他,在見識了他對胡安娜的態度後,她也很難對他放心,胡安娜堅持強調她愛腓力,腓力也愛她,但她知道真正互相尊重的婚姻和真摯的愛是什麽樣子的,她不覺得腓力能做好女王的丈夫,這個時候,她再次深刻地明白亞瑟為什麽強調如果他們只有女兒,他一定要讓她以母親為榜樣,不被任何情感操縱,王冠是無上的榮耀,但需要一顆高昂的頭顱撐起,母親做到了,可胡安娜呢,她的情感希望相信她能夠做到,但理智相反。

才能和子嗣,女性統治者必須兼備這兩者才具備和她們的父親與兄弟相提並論的資格,而對於其他女性來說,是否能夠生下孩子也是她們能否獲得幸福的關鍵:她是王後,不是女王,她已經有了一個兒子,未來也許還會有更多兒子,她永遠不用擔心會因此蒙受指責或悲慘命運,但與此同時,她也開始情不自禁地設想另一種可怕的可能,如果她沒有生下男孩,甚至她沒有孩子,那她未來的命運顯而易見不會美好,而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為什麽會這樣恐懼這種可能,仿佛這樣的可能曾經是她真實的人生。



斐迪南二世和路易十二世的和解不僅僅是出自於斐迪南二世想要一個男性繼承人的心願,另一個角度,這同樣也是亞歷山大六世去世後亞平寧半島覆雜局勢的縮影,在缺乏從斐迪南二世手中奪回那不勒斯乃至西西裏的能力後,路易十二世選擇通過較為和平的手段重新將法國的實力引回意大利,他們共同敵人的存在也是促使他們重新聯合的要素之一。

熱爾梅娜王後不僅是路易十二世的外甥女,她同時還是斐迪南二世同父異母的姐姐納瓦拉女王萊昂諾爾的孫女,和她結婚並使他們的子嗣繼承納瓦拉可以有效解決他侵吞納瓦拉國土引來的爭議,同時他許諾由他和熱爾梅娜的孩子繼承西西裏也是路易十二世願意與他冰釋前嫌的原因之一。既然在意大利的利益上,雙方暫時達成了一致,那麽對損害他們意大利利益的敵人,這對新鮮出爐的親家就要重拳出擊了。

在意大利因為亞歷山大六世的暴斃和凱撒·波吉亞的失蹤陷入混亂時,威尼斯乘機奪取了原屬於教皇領地的貝爾蒂諾羅等地,並拒絕在尤裏烏斯二世繼位後奉還,同時他們還在各個方向大肆出擊,將同時得罪教皇、西班牙、法國和德意志視為“上帝給了威尼斯人這樣的勇氣”。

對威尼斯人的行為,尤裏烏斯二世早已忍無可忍,這位熱那亞出身的教皇雖然不像亞歷山大六世一樣有個能征善戰的兒子,但他自己就是一個能親自領兵殺敵的將領,提及尤裏烏斯二世,凱撒·波吉亞的表情有些覆雜,對這位將他驅逐出羅馬的教皇,他無疑對其耿耿於懷,甚至可以說恨之入骨,但理智上,他需要對這個夙敵做出客觀評估,如此才能幫助他的盟友更好地對付他。

“他是個聰明的人,同時具有非凡的心性,他能意識到沒有武力幫助的權威的羸弱的,所以他雇傭瑞士人組成教皇的軍隊,並選擇親自指揮他們,然而一切流動的武力都需依賴固定的土地寄生,他需要收回被威尼斯侵吞的土地,這也是他要在現在對付威尼斯的原因。”他頓了頓,“意大利的城邦之間彼此猜疑,但若是要將法蘭西人和西班牙人趕出半島,他們倒是可以短暫聯合。威尼斯只是一個開端,有了在羅馬安寢的資本他就可以對付法國人,以阿拉貢國王的狡詐,他不會讓他成為第一個被開刀的對象,他會及時跳船。”

“而那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他招惹了強大的敵人,卻無可靠的盟友。”亞瑟接口道,他看著凱撒,“我們會做到我們承諾的,你也要做到你承諾的。”

“沒有明碼標價的饋贈是最可怕的。”愷撒·波吉亞了然道,他單膝跪在亨利七世面前,親吻了他的戒指,亨利七世沒有抗拒他的舉動。“我仍然覺得你的計劃太過冒險。”凱撒·波吉亞離開後,亨利七世望著他的背影,仍然眉頭緊鎖,“即便這位教皇私生子可以信任,但任何一個預料之外的變動都可能破壞整個計劃。”

“我們總要增加籌碼。”亞瑟回答道,“現在,英格蘭可以引人忌憚的資本太少了,除了對抗法國和還算寬裕的財政,我們並無過多的可以幹預歐洲局勢的籌碼,現在正是一個絕好的擴充勢力的機會。”

“可斐迪南二世和他的女婿仍在為了攝政權互相爭鬥,法國人的支持對他們來說更重要,這意味著英格蘭聯盟價值的下降,加緊鞏固從腓力一世手中獲取的那份貿易協定或許才是我們最應該做的事。”

“他們的爭鬥不會維持太久,而斐迪南二世和路易十二世的友誼也不會維持太久,他們一切聯盟的基礎都是建立在費迪南二世和他的新妻子能夠生下一個健康男孩的基礎上,可斐迪南二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生下健康的私生子了。”他擡頭望向父親,“這是混亂,對英格蘭來說寶貴的混亂,我們應該抓住一切可以削弱乃至分化法國人的機會------您難道不希望收回諾曼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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