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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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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此(上)

豐收祭前三日的晚飯時,阿豐將明石鏡贈與我,說是用洞下那塊石頭做成,理應給我。八岐大蛇的目光在我和阿豐之間游走,但他也看不出什麽才對。

關於阿初的事,關於祭祀那個洞的事,在那天之後的第二天我就想說了,但話到嘴邊,被那種強烈的威壓又給吞咽下去了。我嘗試用各種辦法,甚至帶著阿豐出去了村子——

那也是唯一一次快要成功,快要勝過那種威壓,將事情說出來。可也是那一次,威壓令我和阿豐都昏過去了。我倒是還記得一切,至於阿豐,前幾次找她的記憶全部消失不見。

豐收祭前兩日,我只能拒絕阿豐的邀請,獨自守在洞前。有某種存在,不希望我改變這些——或者說,我改變不了。

無論哪種,現在我都只能旁觀了。說起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只是取回記憶罷了。這些事,就和日輪之城的過去一樣,早已過去了。

如果說,有什麽我還能做的,就是完全查明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

在發現獻祭洞的那日,我便向阿豐提議,在洞口輪流看守,由此我也發現了洞的細微差別。

只要我收斂了妖力接近洞,它裏面的那些東西就會湧動起來。一旦我將妖力放出,它便會安靜下來。

這個洞……有了自己的意識。

我以為神社會有什麽,便放火燒了神社,又在裏面翻找了許久,結果連密室暗道都沒有。

本來我放的火不是很大,但八岐大蛇在一旁,這場火雖然沒有人傷亡,但神社必須重新修建了。

巫女阿初顯然知道那個洞很危險,對於一個如此危險的地方,就算知道是自己被救下來的地方,也不會如此執著。

那麽,她究竟為何這麽執著這個洞?

是因為那份罪……?還是因為他們家族因沒能好好供奉神明,所以被全村人拋棄?

豐收祭前一日,我去村子的另一個神社中看了祈福舞,隨後得知這裏是阿初最初在的神社。

……這樣一來,事情就有點轉機了。

而後,到了豐收祭那日。

阿豐想要對村民說的話,我們早已知曉。八岐大蛇雖沒有當著她的面說出來,但看得出,他對阿豐那番幼稚話,從心裏覺得好笑。

什麽賜福,什麽神明,在這些人眼中,都不如那個洞重要。即便很長一段時間,這個村子的確被洞所困,但神明於他們而言,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永恒存在的只有那個洞,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我再次來到了洞前。

“於是,這個故事很自然地就來到了結尾。反正村子裏沒有幾個是好人,她崩潰之後,遭到背叛之後,一定會把這個村子毀了吧?”

背叛……

作為看過了許多故事/物語的八岐大蛇,這種結局或許不算差,卻難免覺得乏味。於是,站在我身邊的他看向了我——

“你覺得呢?”

“什麽?”

“她會怎麽做。”

我沒有看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洞:“她能有什麽選擇?一切都已經發生過了。明石鏡雖然能帶我回來,但這種重要的事,其實根本無法改變。我說得不錯吧?神明大人。”

“不錯。只是,汝是何時察覺到吾?”沒有隱瞞,他現出原形走到了我身邊。

“……這個時候的八岐大蛇,還沒從人類身上學會背叛。”

“呵呵……因為突然多了一段記憶,就忍不住來探究。雖說是個一眼望穿的故事,但也提醒了吾。”

我這才看向了八岐大蛇:“……難不成,這個世界有什麽辦法,能回到過去,真正改變過去一些關鍵?”

“自然是有,這個辦法還是汝告知吾。”

“……”

“時間到了,吾該回去了。”

“在千年前,為什麽要做出那些事?又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

“果然是因為人嗎……”

“汝這麽想知道,不如現在就跟著吾回去。神明也好,妖怪也好,就算汝想成為人類,吾亦可滿足。”

“……?”

“汝究竟是何身份,究竟是何人並不重要——汝只要乖乖待在吾身邊,那就夠了。”

-

風雪交加,明石鏡落在我手上時,都有一層厚厚的雪。用妖火將身上的雪融化,我這才看向了那些早已凍成冰雕的人。

他們以這千年的時光來償還曾經的罪。

那份詛咒,陪伴著那份罪,一直讓巫女阿初,讓當初活下來的出雲國之人,活到了與我再次相見。

「汝等將長壽不死,無論染上何種疾病,受到何種傷痛,汝等將一直活著,直到千年後,直到汝等將所有還與吾。」

我聽到了這樣的詛咒。

到最後,還是在豐收祭上迎來了所謂的故事結局。

我不清楚八岐大蛇究竟是怎麽來到過去,但他離開之後,我便成了一個真正的旁觀者。

無法言說,無法被看見,亦無法行動。到最後,自己也只能待在洞旁,看著神明被她深愛的子民扔進了洞裏,隨後開始祭拜。從未祭拜過神明的他們,開始光明正大地祭拜那個洞。

幼年的神明過於幼稚,輕信了人類,教會了人類使用力量之後,進而被背叛了。在教與人類如何使用那份力量後,她作為神明,也就到此結束了。這短短百年,不過是曇花一現。

將曾經的故鄉之名賜予,但這片土地終究不是那片土地。

出雲國早已逝去,即便是耗費了所有,即便是全心全意地愛著,想要在此之上建立一個出雲國,想要一個一模一樣的出雲國,都是妄想。

因為早已知道結局,早已明白那份幼稚要與這裏一同陪葬,所以我只能看著,看著她被扔入洞,又看著名為出雲國的村子,被那無邊的綠意完全淹沒消失,最後看著她與那位少年神明離開,前往高天原。

到此為止,關於她/「我」的童年故事,就已經結束了。

風雪更大了,連我也覺得有些冷了。在這極大的風雪中,仿佛還夾雜了一些熟悉的氣息。

……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實。

將明石鏡以妖力打碎,見其消散在空中後,又看了一眼那些早已在冰雪中死去,已經將一切還來的人,不再回頭,而是頂著風雪往那些氣息之處而去。

“阿紫姐姐?”

風雪中傳來了神樂的聲音,非常微弱。

我遲疑地停了一下,但很快就在消散的風雪中看到了神樂的身影。

“啊!真的是阿紫姐姐!”

“啊啦,這下可熱鬧了。”八百比丘尼出現在神樂身邊。

“你們……?”

在這裏碰見,我倒是覺得突然了。

“閑話還是等回了村子再說吧。”玉藻前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神樂和八百比丘尼的身後。

於是,我也跟著他們離開了風雪,前往名為雪山族居住之地。

到了村子,裏面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不過,我在這裏碰到了阿夕。我還沒來得及和神樂他們說上幾句,地下便傳來了巨動。

隨著巨動,風雪越發大了。

“難道我們雪山族註定要亡於此地嗎?”

“這難道是神罰嗎?”

“神明啊……”

年輕人面帶憂愁,老人們祈求著,但村子裏的人,意外地一致地跪在了地上,向著一座山禱告著。

我朝著那座山看過去,隱約捕捉到了一絲鬼童丸的氣息。

他怎麽會在這?難道是因為玉藻前嗎?

“那是天現峰。”玉藻前隨著我的目光而去,“晴明他們去了那裏。”

不知何時,周圍的風雪減弱了,我這才看到,玉藻前的狐火擋住了圍困而來的風雪。

“……您已經不憎恨了嗎?”

“為何這麽說?”

我沒回答,只是看向了那些跪著祈禱的人們。

“呵呵,我只是想看到結局。就和當初一直想等著你母親寫的故事的結局一樣。”玉藻前搖了搖扇子,“倒是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那些禱告的人們,和記憶裏那些在洞前祭祀的人們身影重疊在一起,看得我眼睛有些發酸。

“為了來拿回原來的記憶。”我微微笑了說,“您應聽晴明說過,我是某位神明的轉世,所以我尋著蹤跡來了這裏。”

“是嗎?那麽,拿回來了嗎?”

“嗯,拿回來了。”

“說起來,我們一路來的時候,有人看到說什麽大蛇,那是你嗎?”

“……?”

我想起了自己那段完全處在內心世界的時間,難道那個時候,自己是變成了蛇到處亂竄?

“果然把你交給源氏,我還是不放心。不如新年之後就再搬回來吧,反正房間還在。”

“這個就……”

可他笑了笑,沒有要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只是輕輕地用扇子拍了拍我的腦袋:“好了,你也不用陪著我說話了。”

我的目光卻沒能從那些禱告的人身上移開。

真是諷刺……

之前才看過背叛,現在又為我上演信任。

神樂和八百比丘尼在一旁安慰著村民,我卻實在看不下去了,只能悄悄退到遠處。

“又要悄悄離開嗎?”阿夕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過頭,看到他站在不遠處。

“不是。”我說。

他在等我後話,可我並不想再說了。

“那之後,你怎麽樣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抱歉,阿夕,我現在有些累,不想說那些。”

“好,我等你想說的時候說。”

我又看向了天現峰的高處:“那裏,會有什麽?”

“你要去看看嗎?”

“嗯。”

“那走吧。”

於是,我們偷偷地、頂著風雪往天現峰上面走去。

被大雪覆蓋的石階上,那曾經在出雲國的百年裏,是否也有大雪覆蓋前往神社的石階之日?

我一邊想著,一邊向上而去。縹緲的鈴音從前方的風中傳來。也許是玉藻前狐火的緣故,這裏的風雪沒有村子那裏那麽大。周圍的一切也清晰起來。

我看了一眼在一旁走著的阿夕:“阿夕,這裏,那些人祈禱的究竟是個什麽神明?”

“是天照的神使,天鈿女。”阿夕的黑發在風中飄動,“晴明他們則被這裏的大祭司召喚過去了,那個神宮,也撫養著雪山聖女。聖女在這裏,也被看作是天鈿女的化身。”

“天鈿女?其他的呢?”

“……我曾以為你會去找大祭司,所以我去了那裏一趟,得知了更多的事。千年之前那場大戰讓天鈿女隕落在這雪山之間,靈魂破損,神力消散於這片土地和子民,讓雪山族得以在這雪山之中生存。”

千年前,神明散神力於這片土地,以佑風調雨順。

“那之後呢?”

“那之後……我猜是大祭司為覆活天鈿女的靈魂,所以才讓晴明他們來到這裏。”

為讓真相重現於世,神明以明石鏡喚我前去。

“……”

“恐怕不只是覆活吧?大祭司說,封印松動了,此處有八岐大蛇遺留下來的妖力,當年封印他的神器,六把天羽羽斬之一,就在此處。”

“天羽羽斬……?”我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天羽羽——”話還沒到嘴邊,身體就率先顫抖起來了,夢境裏的畫面再次撲向我,胸口處傳來了比挖出神格還要疼痛的刺銳感。

我疼得要跪倒在地,卻被阿夕扶住了。努力壓抑住內心那莫名其妙的悸動,我這才感到身體不再顫抖了。

這具身體在害怕,它在害怕天羽羽斬。

也正是這個時候,金紅色的火焰自那山頂而來,溫暖柔和地驅散了四周的寒氣。

“上來吧。”阿夕慢慢松開我,蹲在我面前說,“再不快點,那位神明恐怕要為這裏的人燃燒盡了。”

我趴上了阿夕的背:“原來是神明救世人的故事……我還以為會很精彩,原來也不過如此。”

千年前,她/「我」的故事也不過如此。

可是阿夕沒有說話,他只是快速地朝著山頂而去。

到達山頂後,那裏卻早已有人了。

是小緣。她和另一個高個子男人在一起,將一堆紅線熟練地纏繞在一個拿著神樂鈴的女子手上。

天鈿女……嗎?

隱約能從風中聽到小緣說的話,我已經大好了,所以已經從阿夕的背上下來了。

看到這一切,我又覺得,或許根本沒有詢問的必要。

“不問問?”阿夕有些疑惑,“我們走了好久才上來。”

他看向了我們爬過的石階,從這裏往下看去,只有白茫茫的雪山,石階中間修建的石頭小人燭臺也布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我搖了搖頭。

“別什麽都不說,其他人不會這麽猜你的心思。”

“所以我只要有阿夕就夠了。”

他楞了一下,避開了我的眼神:“其他人也很關心你。你剛剛說,不過如此的故事。可在我看來,神明會救世人,不是所有神明都能做到。同時,這個故事裏,世人很感謝神明,這也不是所有人能做到。這份信任,在我看來,相當難得。”

相當難得嗎……

正當我想要說什麽,小緣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啊!阿紫原來你沒事啊!”小緣一見到我,就立刻撲過來,鼻涕眼淚全部擦我身上了,“那個什麽神使真的太壞了!居然把金蓮弄沒了!我當時還以為……嗚嗚嗚……”

“我沒那麽容易就死。”

我推了推小緣,她這才振作起來,開始絮絮叨叨和我說一些事。在小緣絮絮叨叨中,我總算知道了那時她在信中提到的大冰塊,以及天照的神使天鈿女——現在應該是雪域的聖女鈴彥姬。

只是,兩位之中,除了鈴彥姬說了一句“似乎在哪見過”之外,就沒有別的了。關於千年前的那些事,她似乎也不太清楚。

我謝過他們,然後辭別。

“阿紫,你接下來要去哪裏?”小緣並沒有跟在那兩位身邊。

我有些疑惑,小緣一把搭住我的肩膀,一邊解釋,一邊下石階說:“他們兩個好不容易能獨處一會,我就不去打擾了。”

我往後看了大祭司和鈴彥姬一眼,便聽到阿夕說:“所以來打擾我們?”

“誒嘿嘿,你們都對我這麽熟悉了是吧?”小緣毫不在意,“說起來,阿紫你怎麽過來了?身體好了嗎?我和阿夕分別之後,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你。”

“是嗎?”

“當然當然!吃飯的時候都在想你。”

“我身體大好,回了趟過去,看到了一個不過如此的故事。”

“不過如此?”小緣疑惑,“什麽意思?”

我聳了聳肩:“就是不過如此啊。沒有什麽值得註意,也沒有什麽精彩的情節,是一個大家都聽過了,聽膩了,不再想聽的老套故事。”

“……雖然才子佳人的故事確實很多,但——”

我明明在說她/「我」的故事,小緣卻率先對號入座。

“餵!阿夕,你在笑什麽?!本神賣的畫本可好了!”

小緣瞪了一眼走在我旁邊的阿夕,我這才看到他那張不怎麽展露表情的臉上,有了點笑容。

“沒聽出來,我就不說了。”他很快收起了那點笑容,又恢覆了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沒聽出來……?”小緣狐疑地望著我,“阿紫,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有什麽好說的?就是不過如此的故事,被聽膩了,被說多了,沒有精彩的情節,也沒有足夠優秀的結局,僅此而已的、毫不起眼的故事。”

在聽了我說了這些話,小緣立刻松開了我的肩膀:“阿、阿紫啊,我說呢,咱們什麽事呢,先和和氣氣地說說話,然後再想辦法解決……”

“……”

“嗚哇!本神受不了了!你、你們慢慢聊!我在山下等你們!”

看著小緣逃離一樣的背影,我有些疑惑,望向阿夕時,他也只是伸出手——

“你要幹什麽?”

“咳……沒什麽。”他頗為尷尬地收回了手。

於是,我們之間一直沈默,沈默到我們離開天現峰,追上晴明他們。

那個時候,已經天黑了。我們也早已走出了雪原,來到了一片寬闊的原野。

我看了一眼被小緣拉在一起說話的眾人,又看了一下跟著晴明一起的荒,以及自己身邊坐著的阿夕——

太奇怪了。

“他們在幹什麽?”我坐在石頭上,無聊地撐著下巴望著堆在一起的人。

“你過去問問?”阿夕端著被小緣塞著的果酒,隨即便將其倒在了地上。

“……浪費糧食。”

“……但我已經倒掉了,而且我不喝酒。”

“可以給我。”我說著,將手邊的果酒一飲而盡。

“你這都多少杯了?”阿夕嘆了口氣。

“反正你又不會丟下我不管。”

“話是這麽說……”

阿夕還沒說完,小白就迎面跑過來了。

“阿紫!”

老實說,我不太想說話。只是,礙於小白那毛茸茸的手感,多少還是敷衍一下……

“嗯?”

“嗚哇……阿紫,你喝了好多酒。阿夕,你都不勸勸嗎?她不會和阿夜一樣是個酒鬼吧?”小白將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問。

阿夜……

我一把提起小白:“你有事?”

“這個……”小白眨了眨眼看著我,“這個……我只是想過來,問問阿紫你怎麽樣……”

怎麽樣……

看到了那樣的過去……

我還能怎麽樣?

“……好得不能再好了。”

“噫!”小白發出了狐貍原始的叫聲,“小白……小白也覺得……”

“你們說什麽都無所謂,不要打擾我。”我將小白放下,看著他,“懂?”

小白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小白……小白現在就離開!下次再來找阿紫你……”

幾乎是落荒而逃。

“你醉了嗎?”阿夕問。

“沒有。”

“那個不過如此的故事,是什麽樣子?”

“……那種爛大街的故事,隨便找個人就可以知道。”我抓起被我從小緣手上強行留下來果酒瓶說,“那邊有位神使,哼……說不定他的故事還更有代表性。”

阿夕擡頭看了看,搖頭說:“還是算了,他看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你整個都看透——你作為那位神明,還真是不受人待見。”

“……你說得沒錯,誰會喜歡一個幼稚得和小孩子,沒有一點頭腦的神明?”

“幼稚嗎?”

“沒錯,是個差點連自己性命都搭進去了,性格又十足得軟弱,連善惡都不辨別就一股腦得幫忙,說到底也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白癡。只會滿口說著希望和感謝,空有親和和力量的矯情大笨蛋!”

“真是嚴厲呢。”荒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阿夕身邊,“這麽說自己的過去,我都很少聽到了。”

“……過去?我只是在說一個故事裏的角色,嚴厲一些也沒關系吧?”

“是嗎?”荒一臉無所謂,“本來是應那位緣結神的請求,想來說說我聽到的一個故事,看來你並不想聽——”

“不管怎麽樣,還請神使大人說說看吧。”阿夕打斷了他的話。

“……人類村莊年年飽受海嘯的侵襲,他們祈求神明保佑平安,於是神明賜予他們一位能預知的孩子。後來,孩子的預知出錯了。第一次沒事,但後來大家都因預知不準而懲罰這個孩子。再後來,有人提議將孩子獻給海神,開始有人反對,但後來更多的人同意了。於是,孩子走入了海水中,海水也吞沒了村莊。”

“這種故事,不都是,神愛世人,然後世人不愛神,或者世人愛神的結果嗎?再多一點,也無非是和八岐大蛇那樣,幹脆不愛世人嗎?這樣的故事,難道不是,不過如此的故事嗎?能夠一眼看到結局,能夠知道情節,所以都是不過如此的故事。”

荒沒有多說什麽,他離開了。

“可是,那並非故事,而是他的親身經歷。”

晴明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再一看手中,果酒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小緣偷偷拿走了。

“你們今天真奇怪,一個兩個怎麽都這樣……”

“是阿紫姐姐太奇怪了。”神樂雙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本來有好多話想和阿紫姐姐說,可是阿紫姐姐那樣,我完全不知道怎麽辦。還有博雅哥哥……”

神樂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博雅。

“……雖然我和你這家夥,完全不是一路人,餵,神樂——”

“博雅哥哥,你會不會說話呀?”

“博雅大人才不會。”小白從神樂的肩膀上探出。

“嘁……你該好好聽晴明說一說,那都是荒的真實經歷,不是什麽故事,如果沒有那些,也就不會有站在這裏的荒了。”博雅繼續說,“那些故事,對於別人而言,可能是不過如此,可對於自己,那是必不可少的一段成長。正是有了那些你所謂的不過如此的故事,才會有現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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