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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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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三)

潮濕的雨天。

阿清小姐把我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向她道謝後,就開了門走進了玄關。

我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一會,隨後便走向了凜的房間。凜的房間裏一片漆黑,我卻聞到了一股陌生的氣味。

我想要尖叫,但是嘴巴和鼻子都被一只手捂住了。我伸手去抓那只手,但被另一只手抓住,整個人被抓住抵在了門上。

恐懼爬滿了我的心頭。

我明明有關好門……他是怎麽進來的?!

“我親愛的小甜心……”

這分明是成年男人的聲音讓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是美妙……”

我感到有什麽滑溜溜的東西擦過我的臉。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是,不能這樣……

“廢什麽話?你不上我來!”又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兩姐妹我們好不容易跟蹤了這麽久才得到的,今天嘗了滋味明天就轉手,你還在這裏磨蹭。”

捂住我的男人並不松手:“你已經用完了妹妹,她是我的。你看啊……她這雙眼睛含著淚水的樣子多美麗,她就是個天生的尤物!”

凜……?!

他松開了捂住我的嘴巴,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揉成團物體。

我感到自己的褲子被脫了下來,這樣的屈辱感前所未有。我拼命地掙紮著,無論如何也不想這樣下去。

我的力氣太小了,甚至只能讓這個男人略微換一個姿勢壓住我。

我嗚嗚嗚的聲音根本不足以讓其他人知道,而在隱約能看到的微弱燈光下,我看到了凜雙眼無神地倒在地上……

凜死了嗎?我反抗得更加強烈了。

然而凜沒有反應。

對了……在旁邊,就在旁邊,有一把吉他……只要……

我在掙紮中稍稍冷靜了一下,男人也察覺到了我的放松——

就是這個時候!

我踢向了擱在櫃子上的吉他,一聲“哐”的聲音落在了我的耳邊。是琴弦顫抖的聲音……

男人沒有顧這些,依然抓著我的腿不放。

快起來啊……凜……

絕望不斷地在心裏擴大——

“噗!”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飛濺到我的臉上了。

男人也察覺到了不對,於是就打開了燈。我看到了惡魔。

赤著身體的我完全沒有辦法和努力去集中精神分析到底發生了什麽。

凜已經從地上坐起來了,她的臉和身體都被血染紅了一半,雙眸依然無神,在燈光下被蹂躪的幼小身體顯得分外脆弱。然而就是這樣的她,面前倒著一個身體和腦袋分離的男人。

“……離開她。”

那是凜稚嫩的聲線,卻帶著奇異的威懾。

男人的手沒有松開,反而將赤|裸的身體朝我靠得更近了。

“啊啊……想不到你居然是妖怪……哈哈哈哈,這次賺大了!”男人大笑起來。

我渾身上下都在拒絕他的接近,而這時,男人突然捂著肩膀倒了下去。我失去支撐跑到一旁,將吉他拿起,狠狠地對著男人的頭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那個男人昏過去了,我這才精疲力竭地丟下了吉他。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我轉頭看向了凜,她的表情變得相當震驚。

我扔下吉他跑過去抱住凜:“沒關系……沒關系!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

門突然被推開——

阿清小姐立刻就看到了我們,一臉震驚之外,還有一種顯然易見的憐憫。

我不知道那些被報道過的女孩,後來是怎麽生活的,我只知道,我和凜的生活,已經被毀了。

對了……凜……她是被害者。所以,不能……絕對不能成為殺人兇手。

阿清小姐立刻給警局打了電話。打完電話之後,才過來抱住了我和凜:“對不起,如果當時……”

我當時還在喘著氣,但還是要說:“阿清小姐……人是我殺的。”

阿清小姐沒有說什麽。我掙脫了她的懷抱,跑到了廚房將菜刀拿來:“這就是兇器。”

阿清小姐抱著凜,將她的頭埋在她的脖子邊,緊蹙的眉頭終於如同下定決心:“那麽,我說,你來做。”

-

白晝的光線過於刺眼,無力地躺在床上,額頭上的冰敷讓我並不舒服。

“真的謝謝您,幸好您來得及時。”有氣無力地道謝著,我心裏卻想著阿清小姐到底拜托的是誰,竟然還是讓那個人有機可乘了……

“不必,本來我也是應呂知先生的邀請過來的。”友人T搖了搖頭微笑著說。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在電話裏說“想見我”這種話,只是為了確認我是否安全。一想到這裏,我寧願他現在就離開。

那個人被友人T送去了警局,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那個人把所有的罪行都說出來了。

我回想起面靈氣和我說的。那個人具有控制人心的本領,那麽友人T也是妖怪嗎?

“怎麽了?”友人T有些疑惑我的目光。

“沒、沒什麽……”我將被子扯了扯,遮住了我的臉。

“對了,您還沒有吃早飯吧?”他溫和的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給您做早飯如何?”

“……比起這個,您可以先解釋一下嗎?”

友人T臉上的笑容斂了斂:“我果然讓您失望了吧?”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就覺得鼻子酸酸的。

“你去找過他吧?”友人T沒有避開這個問題,“你說得沒錯,我拋棄了我應該有的責任,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讓他成為一個最厲害的球員’上,甚至不惜背叛他。”

他坐在書桌旁邊的椅子上,稍微有些出神:“……果然很幼稚。我已經不是翼之團的人了,也已經從善見隊退出來了。像我這樣背叛過自己的友人和隊伍的人,被拋棄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抱歉。”眼淚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為什麽要說抱歉呢?”他的神色依舊溫和,“明明這件事是我把你卷入進來的,你卻在道歉。該說抱歉的是我。”

友人T沒有用敬稱了。

“可是大家不會這麽想的。”我說,“大家都是希望你能夠回去。就算這次決賽輸了,只要你們還願意繼續下去,就不會結束。總會有贏的那一天。”

友人T起身說道:“真希望你知道了我的真實面目,還能這樣說。不過,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純粹,我才會允許‘意外’的存在吧。作為補償,還請您不要拒絕我做的銀耳蓮子羹。”

後來幾天,友人T以朋友的身份探望過我幾次,直到小緣回來。

空無一物的我,自私自利的我,無比骯臟的我,兩年來從未選擇去記錄一些事情的我,從那天開始,寫起了日記。

我知道那將會失去的美好日子,不會持續太久。或許友人T早已知曉了我這份不正常的愛慕,或許他也想要回到翼之團,去肩負起他丟棄的責任,或許他在我身邊只是個逃避的借口。

有太多的可能,我都沒有問出口。當友人 A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永遠都不會是“在友人T身邊的那個人”。

“看上去你比之前要好多了。”友人A開玩笑著說,“終於有點像人了。”

“難道我之前不像嗎?”我將咖啡放在他的面前問道。

友人A看著咖啡:“你之前可是正常得不像人啊。話說回來,我可沒有點這個。”

“算我請您的吧。”我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友人A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經常說這東西很難喝的,酒才是男人該喝的東西。”

“客人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啦。”我坐在了他對面,“經過了醫生的治療,您的精神狀況也得到了好轉吧?”

友人A放下杯子:“算是吧。”

“那麽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嗎?”我問。

“應該會繼續下去吧。”友人A舒服地躺在靠背上,“就算有一天,他們不想繼續了,我的理想也依然是進入奧運會。”

我點了點頭:“真是令人羨慕的理想。”

“算不上什麽,只是恰好有個志同道合的友人罷了。”友人A看著我說,“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正在經歷青春的疼痛。嘛,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了。那家夥的那件事還是要好好謝謝你。”

“我?”我擺了擺手,“但是我什麽都沒做,甚至賽後郵件也沒發給他。”

“不。”友人A笑了笑,“那家夥告訴我,他在背叛了翼之團之後,其實還有計劃的。”

“是嗎……”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畢竟我之前也是這麽做的。遇到了知心的人,會將美好的願望加之於其身。原本,只是想想也沒有什麽……可一旦將這樣的願望進行實施,連本人的意願都不過問,無論如何是不公平的。除此之外,拋棄應該承擔的責任,去實現這個願望,這對我來說,完全做不到。”

友人A點了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誒?”

“自顧自話,完全不考慮他人的感受,你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那家夥的所有。”友人A忍不住又笑了,“好了,我該走了。”

“就走嗎?我的服務費很貴的。”

“那其他的就當小費吧。”友人A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像個笑話呢……

我這麽想著,然後回憶起自己三年前站在法庭上,自己的對面就是那個惡魔。

那天我無比的平靜,甚至連恐懼也忘了。那個人和普通的人沒有什麽不同,就是個很普通的人,什麽特征也找不出,甚至連家庭出身背景也非常普通。

僅僅只是因為凜長得好看一點,只是因為我們的父母除了車禍意外死去,我們就必須承受來自各個方面的指責。

來自鄰居,來自熟人,來自網絡,來自學校。

三年前凜的精神狀態原本就非常脆弱了,加上我們每次出去,他人的一點交頭接耳都會引起我們極大的抗拒。所以國中一年級時,在呂知先生的家中住了有一段時間。因為這件事,似乎呂知先生也受到了風評影響。

一直以來,我都不覺得活著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正如友人T這幾天和我說的一樣,“那責任對我而言,有時候過於沈重。我沈浸在那裏面,而當我承受不住的時候,又該怎麽辦呢?”

壓抑著的真實心情,遲早有一天會突破我的虛偽掩飾,到了那個時候,我又該怎麽辦?

就這樣忍耐下去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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