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Echo(一)

關燈
Echo(一)

-

上次去看凜的時候,醫生就對我說:“那孩子已經醒了。”

見我一臉震驚,她又補充說:“不過她已經離開了,如果你不記得,就當我沒說。”

直到星期一的時候,擡頭看友人T的時候,面靈氣就站在友人T後面的不遠處。

沒有其他人看見她嗎……?

她本來站在原地在看其他的地方,在我的眼神朝她看過去的時候,她那雙算得上是虛無的眼眸看向了我。

和那個時候的她不一樣。

我當時就在心裏下了結論。一身黑色緊身連衣短裙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身軀,然後我看見她的手——戴著黑色長手套的細瘦的食指放在了唇邊,嘴角輕輕地上揚。

仿若一個定格的番劇片段。

因為我們坐在了明亮的地方,所以面靈氣在的地方有些晦暗,甚至是因為那些盆栽,分明將我和她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緊緊是幾秒鐘的事情,我卻覺得過了很久。

“您似乎有點疲憊。”友人T這樣說。

直到中午回家,我這才看到面靈氣在我家門口等著。我站在原處,她似乎也看到了我,卻只是看向了我這邊,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這種被人凝視的滋味並不好受,於是我選擇忽視她。

“友人T……”面靈氣在我快要接近她的時候,這樣說,“你是這麽稱呼他的吧?”

“……”

“那個人能夠控制人心,但是身為普通人類的你,卻能無意識地拒絕,我對你有點好奇了。”面靈氣的聲音並不帶一點情緒,這種理智足以讓我想到那些未來科幻電影中的AI。

“隨你便。”因為這不愉快的記憶,我語氣非常不好,也對她突然來找我沒有什麽興趣,“如果你想要傷害凜——”

“我對那孩子沒興趣。”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她和之前的她有什麽不同了。雖然兩個都是幾乎是空白化的性格,但我現在面臨的這個,絲毫沒有擔心面具的事情。

“你的面具修好了?”

“你說這個?”面靈氣伸出手來,在漆黑的手心中,逐漸浮現出一個狐貍面具在她手心上方緩緩,“他們現在是屬於我的力量,所以不需要那孩子的力量。”

“那麽,現在的你想幹什麽?”

面靈氣微微地笑了:“我想觀察你一段時間。”

“……我想要知道友人T和他的友人之間的故事。”

黑色的少女妖怪看上去有些困惑,但她還是答應了。

-

現在想起來,也許我得承認,在和友人T第一天分別時候後,問他是否還會再來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對他有了極大的好感。這種感覺超過了自我知覺,也超過了我的全部。因為這樣的好感,在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只是覺得他在做什麽,因而想要去接近他。

不自覺地,不由自主地想要……阻止他。

只是因為我那種自私的喜歡,所以我丟下了凜,違背了那個時候和阿切說的話,連遇見那個惡魔的時候,也不曾退卻。

說起來我對友人T為何會有這樣大的好感,也許是因為他和小千非常相似吧。小千從來沒有指責過父母,也從來沒有向我們抱怨過她的家人,連死後也沒有任何指責他們的暴行。

所以當小千的父母沒有被制裁的時候,這是不對的。除了我們家以外,幾乎沒有人會相信小千的自殺根本就是她的家人造成的。

小千將我視為她唯一的朋友,唯一能夠拯救她的神明——就像友人T將友人A視為他的英雄一樣。

然而,友人T又是和我如此相似,一廂情願,甚至拋棄了原有的責任,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真是罪孽深重的自己(男人)啊。”我在手機拍攝的屏幕上看清楚了友人T的模樣後說道,“……如果這是一本小說,我完全可以說他的人設已經崩塌了,而且作者的格局突然從大格局變成了小格局。”

“你……在說什麽?”般若頗為不解。

“不過現在要我說的話……”

如果是現在要我說的話,真想回去和國小四年級的我說一句——

“真的是蠢到家了!”

“誒?!”

今天大概是般若被我第一次震驚到了——

“阿紫,你什麽時候學會罵人了……?”

“抱歉。”我有些不爽地說,“現在看來,友人A根本就沒有說錯。那家夥,完全不理解對方。”

-

星期三下午,咖啡館,陰天。

“唔?就是你這個小不點要找我?”

來人背著單肩包坐在了我的對面,一旁引路的狐君的目光在我和來人之間搖擺了一下,最後還是離開了。

“是的。”

“那麽,你不應該把我叫來這種地方。這種地方只適合那家夥。”他幾乎是捏起杯子把手,將裏面的咖啡輕輕地晃了晃,“不過,算了。我可不像他一樣那麽有禮貌,有什麽話就快說。”

我從包裏拿出了紙和筆:“那麽,能請您告訴我,您和友人T之間的故事嗎?”

“我沒理由要告訴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學生。”他一臉不耐煩,說著要起身,“我不該來這裏。”

“你了解他嗎?”我並沒有擡頭。

因為那份羈絆,讓他們不可能就此舍棄彼此,即便是理念上的不同,所以我非常篤定他不會走,甚至不可能放任我這個“意外”。

那樣一來,我想要反覆地確認自己的心意,就能被好好地證明了。

“真的知道他想要什麽嗎?”

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友人T……

“……”來人沒有回答我,卻也沒有立刻就走。

“抱歉,以一個外人的身份介入。”我在筆記上寫下了“友人”,“我是個意外,原本和你們的世界、故事以及理想完全沒有關系。”

“既然知道自己和事情沒有關系,那就早點脫身。”對方也似乎察覺到了我說的言外之意。

“那是不可能的。”我又在紙上寫上“喜歡的人”,“僅僅憑借我一個人,是沒辦法讓我對他好感盡失。”

“你們怎樣都行,別妨礙我。”來者以警告的口吻說著,“如果你是那家夥的說客,還是省點力氣吧。”

“善見隊背後的人,也是提供翼之團資金背後的人吧?”我在“友人”和“喜歡的人”之間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既然是這樣,兩個隊伍完全沒必要打比賽,居然還是市決賽。

“這樣又如何?”對方嗤笑著,“這件事你只要向學校裏的人打聽一下,就知道全部。”

“那麽,這場比賽究竟為什麽會出現呢?”我放下了筆問道,“在沒有進校隊的時候,你們之中一向都是友人T做決策。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一次恐怕是您並不同意友人T的決策。”

對方終於擺正了姿勢坐好:“你猜得沒錯。當時校隊裏,無論是教練還是隊員,都是中飽私囊的家夥。我對那些家夥早就心存不滿了,所以趁那個機會,將他們打得鼻青臉腫。”

……對其行為我有些楞住了,但這也算打開了話匣子吧?對的吧?

“結果校隊裏的那些人就來找麻煩了,我簡直是瘋了,才會和那個家夥成為友人。”對方自嘲著說,“那家夥居然覺得順從他們,退出校隊,不進行比賽才是正確的選擇。”

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可是我們已經有了實力,已經足以打敗其他球隊,進一步取代這些家夥,他卻退步了。”

兩個人所謂的自己的正確。

“所以你們絕交了。”我擡頭問他。

“……為了不影響隊員,我們商量好了,只維持表面關系。”來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低了低頭。

“本以為相遇到了知心之人,結果到頭來是水鏡花月。”我垂眸,拿起了筆,“你們的相遇和分離,真是幼稚極了。”

也許是被我的無禮惹惱了,對方微微蹙眉看我,眼中露出了類似輕蔑的目光。

“但是,這只是我自私的觀點。”我在紙上又寫下了“友人”,“畢竟,如果兩個人是真正的友人,就算理念不同,也會好好地進行交流,去理解靈魂深處的東西。可是在我看來,你們根本稱不上‘友人’。”

“你這家夥是覺得我不敢揍你嗎?”

我將新寫的“友人”劃去:“我根本不了解你們,所以我只是從結果上看這個問題,您根本不必在乎我的看法。你們可以不用在乎各種言論,即便是被說成拋棄了理想,被丟下了應有的責任。”

依據面靈氣給我講的事情,兩人在球隊裏,不,在校園裏都是具有極高人氣的。然而他們的不和,將直接導致球隊的解散。就算假如隊長努力一番,能夠穩定下來,可這樣一來,所有人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費了——球隊不可能恢覆以前那樣。

而那個時候,兩人之間的不和必定敗露。人們因為差異而不同,也因為差異而爭鬥。也不是不能理解,每個人的利益和愛好都不一樣,想要全部包容,對於那些人來說真的太困難了。

我沒有想過用語言就能讓眼前這個人去試著理解友人T。理解這種東西,如果沒有時間的沈澱,是沒辦法做到的。即便是家人,也會有不理解的時候。

友誼是一種基於理解之上的情感。我又不禁在心裏反問自己,我理解友人T嗎……又或者他理解我嗎?

如果不是這樣——

“哈哈哈……”對方突然大笑起來,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目光。

我低下頭,將“喜歡的人”圈了出來。

“比起那家夥,你算是正常過頭了吧?”對方一改態度,猶如王者一般發言,“自顧自地說著理解、責任的一類話,你才是真的幼稚。不過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不理解對方,甚至都懶得交流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知道了對方就算通過交談也無果的假設,所以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他丟下的責任和理想,那就由我擔任和實現起來,而對於分道揚鑣的友人,我自有打算。”

“難道您要獨自一個人——”

“沒錯。選擇和他決裂的那天,我就已經做好了自己一個人帶著球隊打入各種比賽的準備了。”他終於以一種認真的姿態和我對話了,“所以呢?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故事的你,要告訴我什麽?你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我楞住了。因為自己的話,在此時說不出口。因為友人T的選擇,是拋下他該有的責任,為了自己所謂的“正確”。

然而,現在坐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為何會選擇和他相反的路?

我張了張嘴,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對友人T的好感,已經轉變成了一種不正常的愛慕。

我不希望他是拋棄責任和隊友的人,我不希望他走上一條不正常的路,所以我找到了他的友人,希望能夠證明友人T還是我一開始認識的那個人。眉眼幹凈,待人溫文爾雅,能夠知曉我的心思。

“……那麽,您知道他後面會有什麽計劃嗎?”

“那種事無所謂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