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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區:幽谷小鎮2(下章新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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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區:幽谷小鎮2(下章新副本)

“……假的。”

月色下,繁覆華麗的聖子頭冠下那排銀片流蘇投下陰影,覆在俊美近妖的男人臉上,令淺色瞳孔中的神色變得晦暗而幽微,眸光流轉間的神情也因此模糊。

他只是很平淡地回答著這個好似無關緊要的問題,溫順地滿足著身邊女子的一切好奇心。

“牽心蠱是真的有,也的確是子母雙蠱,但沒有那麽覆雜,就是普通的情蠱。”

“就是榮嬌說的那種,以蠱為誓,承諾兩心相許從此不渝,誰要是變心就會萬蠱噬心的情蠱。”

“她當時分析的不是很好嗎,副本裏那種設定就是個坑。”

“不過尋物蠱那些確實,副本設定和現實中基本一樣。”

“哦,這樣啊……”黎明聞言,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隨即便放開了捏著他下巴將他的臉轉向自己的那只手,懶懶地又靠回了他肩膀上,好像一聽只是普通情蠱便頓時不感興趣了。

不過只一會兒,她就又興起另一樁興頭來,不無期待地擡頭問:“哎,說來,不是說你們夜離族是五靈術、蠱術和妖術混修的嗎?你平時風咒雷決大火球用得最多,蠱術其次,好像從來都沒見過你用妖術?”

“真妖族可以用妖術化形成人的話,那你是不是也能……”

她滿眼期待地看著他,目光掃過他在副本裏一度“長出”過毛耳朵和大尾巴的頭頂兩側,以及腰後……

“…………”

他很快從她那目光裏讀懂了她在期待什麽,旋即有點無奈地莞爾失笑。

“確實可以。——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狐貍,甚至不是任何一種人類會覺得可愛的毛茸茸?”

說話間,他已經將攏著她腰身的手臂換了位置,手腕輕勾著她的脖頸,微一低身便順著溪岸將半身浸入了清淩流水當中。

光華閃過,法力流轉之間,那雙本就修長的腿轉瞬越發拉長了數倍,化作一條墨黑的蛇尾,冰涼滑膩地盤住她垂於水中的腿,尾端隨著溪水起伏漂蕩,潤濕的鱗片在月光下閃著點點金屬般的光澤……

他的手背、頸側、乃至眼下顴骨處也依次逐漸浮現出一片片的黑色蛇鱗來。體溫本就低於常人的手沾著冷水,變得越發滑冷。

他自下而上地仰頭逼近她,用那雙本就比起人類更像妖魅的冷紫色眸子凝望著她,一手勾著她的脖頸,一手用兩根冰冷的指頭輕輕托住她的下頜。

“早告訴過你了吧,從與邪蠱融為一體的那一刻開始,我本身就是一種蠱了。”

“所以,如果即便用妖術幻化,我也變不成那種可愛的動物,只能變成蟲蛇呢……”

他用那種既像恫嚇又似引誘的聲線在她耳畔輕語,甚至輕啟薄唇,當真自口中吐出一條分叉的舌頭,冷冰冰又極快速地舐了一下她的鼻尖。

黎明沒有躲。

連人類面對蛇這種冷血爬行動物時本能的瑟縮都沒有,相反,她還直接上手,老實不客氣地抱著他的上半身,像拔蘿蔔一樣拽著他往後挪了一塊,將原本浸在溪水中的粗長蛇尾拖上岸一截,然後伸手就劃拉上了。

“哇哦~帥的帥的!果然男蛇精要是好看起來,就沒有女蛇什麽事兒了!”

“哎嘿,還挺好摸,涼涼的~”

她一邊劃拉一邊還要嘖嘖嘖地一連串感嘆,頓時,方才他故意營造出來的那股陰冷詭譎、妖異危險的氣氛就碎得蕩然無存了。

於是他像是自暴自棄又像是安心滿足了似的放松下來,淺笑著伸頭將額側靠在她鎖骨上,用顴骨處的鱗片蹭蹭她的脖子,輕聲“抱怨”:“你都不害怕,就不好玩了。”

她聞言哼笑了一聲,他則擡起一只大手順勢托住她的臉,一邊一直貼著她的頸側蹭到臉頰上去,一邊在她耳畔半開玩笑半呢喃:“失算了。早知道你不怕蛇,就應該變蜘蛛。八只手同時捧著你的臉,六只眼睛一齊看著你。”

“蜘蛛也未必行,我覺得蜘蛛精也挺帥挺酷炫的。蜈蚣蠍子什麽的也挺帥。還有蝴蝶,蝴蝶精那肯定又美又仙,好看炸了。”

她渾不在意地掛著笑,頗有興致地從蛇尾一路把玩到他手上的蛇鱗,然後又去戳弄臉頰頸側的。

“你要是真的這麽想把我試崩一回,可以變個人形大蟑螂試試,還有那麽一丟丟的可能性。”

“試探我有這麽好玩麽?試了一次又一次,試了一次又一次,嗯?”

每說一句,她就戳一下他臉上的鱗片,戳得他偎在她懷裏一縮一縮。

“再次確認了我就是不怕你,不管你到底是種什麽存在都不怕,都百分之百相信你不可能傷害我,無論你變成什麽蟲蛇鼠蟻、怎麽成心嚇唬我都沒用,開心了?自我厭棄自我懷疑的感覺緩解了,安全感得到補充了?爽了?老實了?”

“臭德行。——也不看看咱倆是什麽關系,你一擡尾巴我就知道你憋的什麽屁,還能治不了你了?”

他不出聲,一句話都不反駁,對她所有的反問句全盤默認,無比乖順地像條柔若無骨的蛇妖一樣窩在她的懷抱裏,下半身盤著她的腿,上半身親昵又沈迷地擦蹭摩挲著,予取予求地任她撫摸。

她不怕他。不管他到底是怎樣的邪神怎樣的怪物都不怕他。她喜歡他,享受他的親近,欣賞他的身體。她懂他在想什麽、擔心什麽、怕什麽。

她也明白他的試探。哪怕連他自己都清楚這樣三番五次地試探、一遍遍確認她的心意可能很作很煩人,但她明白他,而且願意一直這樣縱容著。

他享受著這種感覺,並且覺得,為了這一刻的恩賜,無論要承受什麽、付出什麽,全都值得……

“說來……你這是純粹的障眼法,還是真的有知覺的啊……”無聲地彼此愛撫親昵了良久,她才終於又出聲。

一邊好奇地問著,一邊大大咧咧地將手又放到了他腰身皮膚逐漸向蛇尾過度的那片地帶。

那裏的鱗片顏色略淡,而且是軟的,分外好摸。

摸著摸著手又往下出溜了一塊,對著其下三寸一塊略顯特殊的鱗片捏了過去。

唯獨那塊鱗片,生長方向似乎和其他鱗片是反著的……

“嘶……”

她的指尖觸碰到那裏的一瞬間,他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整個人幾乎是彈開一樣地往後躲了一大下,隨即一把抓住她到處亂摸的手腕,整張臉一下子紅透了。

“你……胡鬧。”

……她總覺得他原本似乎是想喊“流氓”。

緊接著,仿佛是怕她不管不顧非要追過來繼續研究那裏的鱗片一樣,又一陣光華流轉,蛇尾和鱗片一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九條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和一對翹翹的毛耳朵。

“好了,不逗你了。”

他大方地把大尾巴們甩到前面來往她膝蓋上一攤,一臉的“好了好了滿足你,快摸,別琢磨那片鱗了”。

——化形成九尾狐什麽的,尾巴雖然露在外面,但至少還有條褲子。

她頓時雀躍地歡呼一聲,埋頭一頓狂擼猛吸,一點也不跟他客氣。

“你果然還是更喜歡毛茸茸,哼。”

嘴上貌似很小心眼、又在吃哺乳類有毛生物的飛醋似地嗤之以鼻著,看著她亢奮愉悅溢於言表的樣子,他其實滿眼都是寵溺的笑意,一邊愛撫著她的頭頸脊背,一邊悄悄地又多變出了兩條大尾巴來加進去,生怕她不夠吸的。

“白的沒意思了可以換,紅黑藍橘、三花、玳瑁,跟我說。”

什麽?世界上沒有十一條尾巴的狐妖,狐貍更沒有三花的和玳瑁的?

她想要,他樂意,那就可以有。管它呢!

…………

黎明在軟乎乎香噴噴的毛茸茸包圍下享受了好長一段時間天堂的感覺,才終於盡興,發出一聲舒爽又感慨的呻吟,起身抱住自家給擼給抱給親親的“男狐貍精”膀子將人壓倒在草地上,意猶未盡地摟著滾了兩滾,將腦袋枕到他胸脯上,幸福地蹭蹭。

然後,享受爽了他的好,又駕輕就熟地開始開閘洩洪般向他傾瀉情緒價值。

“嗯,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毛茸茸?”

“不準確哦……”

“你看,同樣都是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它們長在秦榴身上時,我多看他一眼了嗎?更別提摸了。”

“現實世界我出任務見過的各種毛茸茸成精也不少啊,我可是都很克制的。”

“所以說嘛,我主要還是喜歡你。”

說著,她爬起來,像母獅子摁著小綿羊似的摁著他,低頭照臉頰就啃了一口,親出響亮的“叭”的一聲,將他羞紅剛完全褪下去沒多久的臉又再次親紅了。

“而且,破鍋配個歪鍋蓋,也未必就你是破鍋我是歪蓋,反過來說也對。”

她像條美女蛇一樣把自己盤在他身上湊他耳邊喁喁細語,真誠地噴吐彩虹屁。盡管肌肉矯健的身體很難做到像蛇一樣柔若無骨,還是更像一只大貓咪、小豹子,但顯然他也不在乎,怎樣都是好的。

“就我這個既博愛又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審美品位,沒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完蛋了……”

“就比如,小動物成精,我覺得貓妖啊、兔子精啊、狐貍精啊這種毛茸茸的多萌多可愛啊,我喜歡。可大蛇、大蠍子、大蜥蜴什麽的也超酷超帥的啊,我也喜歡。——我都想要。”

“欣賞小動物是,欣賞人也是。我就喜歡長得好看還慷慨的,給看又給摸的。”

說話間她的手臂便沿著他的身體滑下去。

他那身南國少數民族風情的聖子服端莊高貴歸端莊高貴,和露得多一點也不沖突。上衣短到肋下,下擺墜著一排裝飾銀片,腰身一段就全都露著。她的手便光明正大地沿著他那層薄厚適中若隱若現又形狀極為優美的腹肌摩挲,指尖在他腰側毒蟲圖騰上勾勒。

“可是呢,同時我還喜歡嬌羞的,被調戲了會臉紅的。那多可口啊,欺負起來才好玩,臉皮比我厚就沒意思了。”

“性格也是,我喜歡爺們兒有骨氣的,堅強能扛事兒的。可同時我還喜歡乖的聽我話的,隨便我怎麽擺弄揉搓都不生氣不反抗的。”

說到任她擺布不反抗,她好像才想起來似的,突發奇想趴在他身上去捏那對毛耳朵,邊捏邊說:“哎,對了,你都已經是個小動物了,也被我擼了半天,吃過我的投餵了,那就是我的小動物了……是不是應該叫聲主人聽聽?”

“…………”

他微紅著兩頰望著近在咫尺的她,仿佛不敢確定她是在玩笑還是真的想聽,冷色的眼瞳裏盛著清冷的月色,目光卻好像被她融化了一樣,軟得像一泓水波。

終於,就在她以為他不會接這個茬了,準備說是開玩笑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主人。”

聲音帶著些微莫名的喑啞和顫抖,但從神情到語氣,全都認真極了。

認真得連她都不由得一時楞住了。

“主人。”見她不答,他帶上了幾份試探與祈求,又叫了一次。

好像怕她只是在玩,他認真了,她又不想要了。

“……嗳。”終於她回過神來,明麗的眼睛裏湧起受用的笑,俯身親吻他的額頭,像確認這個從屬關系一樣,他叫了兩遍,她便也親了兩次,“真乖,最乖了。”

於是他安心了,也跟著笑起來,抓起她的手來吻她的手背,又把吻過的那只手按在心窩。

她則繼續用另一只手抱緊他,口鼻枕在他耳畔不遠,重又回到剛才那個破鍋與歪鍋蓋的話題,繼續往下說。

“所以啊,我一直都可有自知之明了。——我以前一直覺得,就我這種博愛又貪心、非得喜歡五彩斑斕的黑的家夥,註定活該找不到一個百分之百對我脾氣的。”

“可是誰能想到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真就讓我這口破鍋遇見一個既骨子裏硬氣又聽話不反抗、既慷慨給摸又嬌羞愛臉紅、一個人就是一個系列的歪鍋蓋……”

“你說,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麽辦?這種老天爺私人訂制款的嚴絲合縫歪鍋蓋我肯定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變成渣女去集郵養魚塘都解決不了問題。人性就是由奢入儉難,有的東西是沒有平替、什麽都代替不了的。”

說完這些,她停了下來,沈默了一小會兒,看著他半垂下久久未做回應,終究還是忍不住將話挑得更明了一些。越發湊近一些,戀戀不舍地用鼻尖貼在他的耳廓上問:“我說了這麽多,到底是想表達什麽,你明白的吧?”

“…………”

他將低垂的眼簾擡起一些,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緩緩地、無聲地勾起一個笑,什麽也沒說。

又片刻後,他終究還是回避了那個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說:“看,太陽出來了。”

太陽的確出來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緩緩灑向大地,灑在他們身上。隨著身體被陽光籠罩,他微不可查又不由自主地蹙起一點眉頭,眼角外側隨之浮現出幾縷紅紋。

——作為陰氣極重的邪蠱,噬神蝶在黑夜中總是比在陽光照射下安靜得多。

他可以在白天正常生活,但從夜到明的切換,邪蠱受到刺激帶來的不適也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下一秒她便起身用身體為他遮住了大部分陽光,給他撐起一片臨時的陰影,讓他慢慢習慣陽光的照耀。

“小蝴蝶還真敏感,說鬧就鬧。”她蜷起手指刮刮他眼角綻出的那幾道紅痕,語氣輕松得好像那不是危險的信號,噬神蝶也不是可怕的邪蠱,只是一個不懂事的熊孩子在胡鬧。

“噬神蝶屬於黑夜……所以我也是。”

他躺在地上仰望她,然後慢慢向上伸手,用指尖勾勒晨光在她臉頰上鍍上的那層溫暖耀眼的金邊,好像在觸碰一場美好的夢:“而你,還是在陽光下更美,活得更舒服。”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毫不懂得含蓄雋永之美地直接說破了。

“你是想說,你我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是正常人,你不是,而且已經永遠回不去了,是吧?”

“所以無論我們再怎麽互相喜歡、互相欣賞,再怎麽合適,能偷得多少年的相處時光、攜手經歷過多少事、留下多少共同的回憶,到最後我還是不可能真正走進你的世界、你的命運。”

“……不,其實可以,只要我也變得“屬於黑夜”。比如放棄正常人類的轉世輪回,死後做你的鬼仙神祝,又或者用點別的辦法把自己變成跟你差不多的存在。”

“但是你不允許,你不要。”

“可是你別忘了,陽光和黑夜本來就不是對立關系,更不是互不相幹的平行線。”

見他漸漸習慣了被晨光包裹,她起身,同時伸手不由分說地將他也拉坐了起來。

“陽光是可以走進黑夜的。甚至於,太陽它天生就是要照亮黑夜的。”

“你可以懷疑一束單薄弱小的陽光沒法徹底照亮深重的長夜。但太陽其實很大,只是看上去小。你以為的弱小也未必真的弱小。到底能不能照得亮,總得試過了才知道。”

“——而且,黎明,恰好就是陽光成功照亮黑夜之處。”

她身上日常嬉笑時那種屬於小女子的柔軟在這一刻收斂起來,而性格深處那種執拗堅韌不輸於他的、熱烈昂揚又一往無前的、烈陽般燃燒的氣質隨之突顯,她露出一個自信又張揚的、十分“戰士”的笑,用拇指點點自己胸口。

他楞住了。

楞了片刻後他禁不住也笑起來。那笑中有一部分似是覺得她這樣一個離了附魔裝備連法力都沒有的普通人類這樣慷慨激昂的發言略顯中二,有點好笑。但不可否認,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受用,有被觸動到。

盡管他還是不認為她這束孱弱的陽光真的能照亮那終將吞噬掉他的黑夜,但他還是感到歡喜、滿足。

至少他的陽光是這樣努力地想要照亮他的,她也已經為他照亮了她力所能及的一部分。

至少此時此刻,她堅定地不肯放棄,依舊執著地拉著他的手。

——屬於他的黑夜理應由他自己來終結。而她只要像現在這樣,只要還有這份心意,就已經很好。

於是他沒有反駁她,沒有將任何悲觀的想法宣之於口掃她的興,只是笑著點點頭輕嘆:“嗯,我以前竟然都沒發現,你這名字取得還真好。”

“還有更好的呢。”她在金色的晨光中站起身來,順勢單手掐著他臉頰兩側的肉揉了揉,將那個捧場的假笑擼掉,“知道為什麽黎明總會到來,陽光總能戰勝黑暗嗎?太□□體比黑夜牛逼在哪?”

“牛逼在它永遠都能東升西落,永遠知道自己該往哪走、怎麽走,不管路上是沙塵暴還是下冰雹。”

“所以啊,感覺除了絕路沒別的路可走了的時候,不妨試試,跟著太陽走。”

說罷,她便轉身往來時的竹樓方向走去,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上來,跟著她走。

………………

在這“度假”的五天裏,她陸陸續續或隱晦或明顯地點了他許多許多次,希冀著他能聽明白,能主動坦陳他到底隱瞞了什麽她不知道的東西,能向她求助。

但最終,他聽懂了多少她不清楚,但她期待的改變終究沒有。

不可避免地有點失望,還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窩火,但仔細想想,卻也沒法怪他。

他就是傻,就是軸,就是犟,就是習慣一力承擔所有。不該期待一個靠著死軸傻犟獨自硬扛過了成千上萬年的人僅僅靠幾句言語上的點撥就忽然改變行為模式的,她知道。

於是,在他越發粘她、越發珍惜相守的每一秒鐘、不正常得十分明顯卻不自知的五個朝暮的尾聲,最後一次晚餐,她照例要求點菜,他也照舊無論她提什麽要求都照單全收。

她點的全是那種她確實喜歡吃,但做起來極其費時費力,她平時舍不得總支使他去做的菜色。

然後,就在他被廚房絆住的時間裏,她掩上房門按亮系統手表,輸入那個經由現實世界後勤同志轉達過來的旅行者編號。

來來回回地,消息一條一條發出。

——既然他對她有所隱瞞,那麽自然,她也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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