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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救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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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救我3

門的另一邊是一條狹長的走廊,但兩側一扇窗戶都沒有,黑得像條隧道一樣。

拽著另外兩人一出門,黎明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反手關門,用後背頂住門板,將門鎖擰了幾圈徹底鎖死,防盜鏈也一並掛上。

突然“覆活”的女屍“砰”地一下撞在門板上,震得她後背一麻,剛想喊另外兩人快跑別逗留,就發現這隧道似的走廊屋頂上掛著一排白熾燈管,但很不幸地,除了離三人最近的一根,其他全壞了。

稍微冷靜下來的土撥鼠試著用手表照了照,但手表的背光完全不足以驅散黑暗。無論他們以多大的速度沖刺,都會在達到光與暗邊界時被無形的力量強制逼停。

身後是活屍的低鳴,她持續不斷地大力撞擊著門板,撞得哐哐作響,撞門聲的間隙裏,還不斷穿來著利爪抓撓門的那種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門已經不新了,鎖舌和防盜鏈上都有斑駁的劃痕與銹跡,很顯然堅持不了太久。燈管照亮的小片區域裏也沒有任何能拿來頂門的桌椅板凳。

“這……這也許就是每個‘階段’的時間要求,我們得在門被撞壞前完成那個‘階段任務’,所以沒法靠人力拖延她追上來的時間?”漢語老師猜測。

他的推測很快被證實了。

【發件人:“無人救我”系統公告

現在是旅行者的第一階段,請抓緊時間。】

手表再次震動起來,公告彈出的同時,所有人變灰的發言按鈕重新變成了可用的綠色。

公告沒有給出這一階段的任務是什麽,但顯而易見,現在他們的首要任務是逃命,是在身後活屍撞開門前想辦法找到光源。

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手表,黎明當機立斷,直接放棄繼續用身體頂那扇早晚註定被撞開的門,幾個健步奔向目之能及範圍內唯一不是光溜溜墻壁的地方。

——那裏有一個公告欄,旁邊還有一個大紅色的消防箱。

公告欄裏貼著好幾張紙,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張地圖,標題上寫著“A市靜寧醫院緊急疏散路線圖 5F”。

地圖旁邊則是些醫院中常見的健康知識科普海報,比如“正確認知雙相情感障礙”、“人格分裂癥患者的治療與康覆”等等。

包括地圖在內,無一例外地,上面布滿了用類似油畫棒的軟質蠟筆留下的大幅塗鴉。畫風相當後現代,大紅大黃配大黑,筆觸張牙舞爪群魔亂舞,根本不可能從中辨認出畫的是什麽東西。

種種跡象無不表明,現在他們所處的應該就是這個“靜寧醫院”,而且,似乎是座精神病院。

黎明瞇著眼睛,努力地從配色看久了讓人san值狂掉頭暈目眩的塗鴉縫隙裏分辨著地圖原本的線條。

她知道那個消防箱裏極大可能存在照明工具,但還是覺得應該先確認地圖。

畢竟,身後追著的怪物被副本設定成了無敵,這也就意味著,後面如果出現岔路,他們要是逃命逃進了死胡同裏,可沒有回頭再來的餘地。

可是,她很快發現,似乎有點不對……

地圖上沒有像大多數地圖那樣用紅點標記當前位置,而且,地圖上所有的走廊都或者一側或者兩側有連成一排的房間,並不存在一個類似隧道的走廊……

所以,他們現在不是在靜寧醫院的五層嗎?

那他們現在這是在哪……?

不過,後有追兵,此時她暫且也顧不上細琢磨。

只微楞了一下,她便將那地圖記在腦海裏,又去看公告欄裏的其他內容。

掃視完所有海報,又試了試那些紙張能不能揭下來看背面,發現不能後便立刻又去檢查旁邊的消防箱。

消防箱不出意外地是鎖住的,但鎖居然不是鑰匙式,而是密碼鎖。

鎖頭是機械的,有九個可以壓下去的按鈕組成九宮格,從左上角開始是1,排列著九個數字。鎖頭底部有個可以左右扳動的小桿,是按下正確的數字後確認開鎖的開關。

消防箱頂上放著一個破舊的黑皮小冊子,書脊被打了個孔,穿了尼龍繩,緊緊綁在和消防箱與墻連接的鉚釘上。

此時冊子已經被漢語老師拿在手裏,土撥鼠則捏著密碼鎖頭,伸著頭和他一起看冊子裏的字。

“試一下1231?”漢語老師皺著眉頭說。

土撥鼠立刻啪啪按了四下,扳動開關。鎖裏面發出“哢”地一聲輕響,掛在消防箱鎖鼻上的彎梁卻沒有彈出來。

定睛仔細一看,土撥鼠嚇得直接攥住了整個鎖頭,生怕再磕碰了似的:“不對!這個鎖的開關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試錯一次就裂了一小半!這鎖不能亂試的!”

“等一下。”黎明伸手抓住土撥鼠的手腕,示意他松手。

就在方才他輸入密碼開開關的時候,將鎖頭擡起來的同時,黎明瞄到一眼,那個不銹鋼色的鎖頭原本貼著消防箱的背面並不是完全光亮的。

“這鎖背面好像寫了字。”

土撥鼠聞言松開手。

鎖頭沒法左右翻動,便只能向上翻起,只見背面果然有字。是用很細的筆寫的,四行米粒大的數字。

三人費勁巴拉地擰著脖子,終於把倒過來的數字看明白,分別是:

123654789

145698723

159875321

321478965

“這……”這密碼提示位數也太多了點吧?

“本子我看一下。”

沒頭沒尾的四行數字,黎明一時也沒頭緒,或者說,潛在的可能性太多了,沒法選擇。

於是她伸手去拿很可能有更多提示的本子。

此時三人明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純純的合作關系,漢語老師二話沒說就遞了過來。

那是個保安每天檢查消防設施之後做記錄的本子,每頁分成四個格子,每個格子裏都寫著日期和“檢查完畢,一切正常”,但寫得很潦草,顯然是知道沒有什麽領導會檢查,就摸魚偷懶摸得非常放飛自我。

漢語老師已經把它翻到了其中內容相對與眾不同的那一頁。除了常規的“一切正常”之外,在格內空白的地方,“12月30日”那欄還寫了另外一句話——

“該死,23號房那個整填鬧著自己沒病、是她丈夫買通院長把她關進來的瘋女人又趁我不在偷拿消防箱鑰匙!幸好被我及時發現,要是被讓她拿到斧子什麽的,那還得了?!”

旁邊“12月31日”的格子裏寫的則是:“院長決定把所有消防箱的鎖都換成密碼的了。可這些鎖的密碼居然沒法自行設置,我得找個法子記一下。TMD,老子從小就最討厭數學了!”

除了這兩句話外,黎明快速翻完了整個本子,再也沒找到任何其他值得註意的信息。

看著那兩個格子裏的文字,思索了片刻,黎明直接抓過鎖頭,依次按下2、5、8、6四個數字。

得知試錯有次數限制,開關一旦斷裂,這鎖就再也打不開了,下意識地,旁邊的兩人一齊伸出手想要阻攔。

但還沒來等他倆說出阻止的話,黎明已經先一步扳動了開關。

“哢噠。”

鎖頭的彎梁應聲彈出。

——如果其他組面臨的也都只是這種程度的解密的話,就算隊友全是國際友人,未必能完全看懂線索,靈覺和法術又都被限制了,竹子一個人,應該也問題不大。

一邊卸下鎖頭打開消防箱的蓋子,黎明一邊心下暗想著,覺得略微安心了一些。

“那個,能指點一下嗎……剛才那個密碼,你怎麽算出來的?”

看著被打開的密碼鎖,土撥鼠不由驚嘆,外語老師也投來疑惑探尋的目光,客氣地開口求教。

“不是算的。”黎明微微搖頭,手上動作不停,嘴裏卻對合作關系的同伴們知無不言。

“那個保安討厭數學,他自然不會設需要算數的密碼提示給自己添麻煩。所以說,這個密碼提示的用法應該非常簡便,而且直觀。”

“以一行數字為一組,在這個九宮格按鍵盤上把數字連起來。123654789就相當於在寫數字2。同樣的,第二行的1456987是5從豎開始的第一筆,23是第二筆加上面一橫。以此類推。”

四行數字,寫出來正好是2586。

消防箱打開,裏放著一把消防斧、一根撬棍、一只可以在火災中剪鐵鏈子或者門的鎖舌的老虎鉗,以及一只手電筒。

雖然後面的活屍是無敵狀態,卻不意味著這個副本就不存在其他危險,誰知道前面會不會再刷出什麽別的需要打上一架的敵人?於是拿完手電筒,黎明還是把武器給大家分了分。

和其餘兩樣相比,消防斧的殺傷力無疑是最大的,但也最笨重,用不好容易誤傷。雖然這個副本的設定強行把所有人的體力都拉到了同一水平線,但黎明自忖畢竟是練過的,便主動扛起了斧子,留下其餘兩樣讓二人自己去分。

有了手電筒的照明,三人終於得以離開身後那扇已經被撞得開始向內凹陷的門,沿著隧道般的走廊向前狂奔。

走廊兩側全是和治療相關的海報。畫風非常寫實,內容屬於那種……乍一看無比正常,細一看去你媽的。

看似正常的電擊療法,電擊器的指針指向最大值,病人被束縛住的身上布滿大大小小電燒傷的疤痕。

看似正常的手術室,主刀醫生正拿著個類似冰錐的東西,對著患者的前額葉一頓亂懟。

最要命的是,所有名為“治病救人”實為“草菅人命”的畫中,醫生護士臉上全都掛著整齊劃一且角度詭異的假笑,齊刷刷轉頭看著畫外的人……

不過萬幸,這些畫也沒逃脫被狂野塗鴉荼毒的命運。

甚至於,跟畫面原本那種讓人看了瘆得慌的感覺相比,那群魔亂舞得讓人san值降低的塗鴉反而稍微容易接受了一點。

延續著搜查線索時一貫的精細,黎明當然沒放過那些畫報,一路前進,一路把沿途所有這些畫試著從墻上撕下來看看,挨個都試了一遍。

最後,就在她快要接受“海報背後什麽都沒有,它們只是單純在暗示這個精神病院可能是個黑心醫院”這個設定時,揭開靠近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張海報,一把不起眼的小鑰匙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有付出就有回報,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

走廊的盡頭是另外一扇門,上面寫著“醫生辦公室”五個大字。漢語老師先黎明一步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小鑰匙,立刻試著將它插進門把上的鎖孔。

“開了!”

鑰匙和鎖孔嚴絲合縫,可以轉動。

漢語老師一邊不無興奮地說著,一邊擰著鑰匙就要推門。

然而門還沒推開,他的手腕就被黎明一把攥住了:“等一下,過了這門可能就是下一階段了。”

——萬一直接進入了下一階段,那這第一階段的發消息機會很有可能會被重置覆蓋掉,豈不是浪費?

看看走廊另一頭依舊在不斷撞門的活屍,估摸著那門還能再堅持幾分鐘,黎明覺得,有必要先把目前已知的線索同步一下,共享給其他幾組人。

正在這時,三人的手表突然一齊震動了起來。

群聊頁面中多出一個新的語音氣泡,發信人是2-1,穆塔。

[2-1:

規則公布後那具屍體活了,正在追殺我們。屍體是無敵狀態,它可以摸到我們,我們摸不到它。

第一個房間像是學校的走廊,宣傳欄裏貼著校規,上面寫的校名是“A市第五十三中學”。

走廊像個隧道,只有旁邊和另一頭有門。

旁邊的門已經打開了,是清潔工放工具的壁櫥,很骯臟。洗拖把的桶裏找到一個書包,被臟水泡了。

書包有書和考卷,全部臟了,看不清楚,但其中一本書上寫了名字,也被弄臟了一半,只能看出姓石。

書包裏還有一個帶鎖的小包,在找到鑰匙前被“高個”用道具小刀強拆了,得到一串嚴重生銹的鑰匙,鑰匙鏈是個微型手電筒。

走廊另一端的門外掛著“9年14班”的牌子,和屍體胸卡上寫的班級不一樣。

還找到一管除銹油,現在已經找到了鑰匙串中可以打開教室門的那把。]

又是深吸一口氣後語速極快地貫口般的一大串。

整條語音都缺少語言的起伏頓挫,帶著某種平鋪直敘的“高冷”氣場,又或者說,棒讀感。

然而就是從這毫無起伏、純趕鴨子上架應付差事的平板語氣裏,黎明硬是聽出了一股濃濃的委屈。

——不想多說話,不情願也不擅長,可全小組居然就自己的普通話是最好的,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要不是此刻身處不同空間,黎明都想摸摸這倒黴孩子的頭安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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