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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盛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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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盛宴3

不多時,在管家的帶領下,七位“貴女”便來到了花園另一側的主樓門口。

寬敞奢華如同宮殿的主樓采光實際並不好。再加上或許是喪屍爆發之後供電一直尚未回覆至末世前的水平,及時是在這樣的貴族豪門,室內電燈依舊不多,照明以蠟燭和油燈為主。

主樓內部的裝潢也是西式的,隨處金飾的奢華偏向洛可可風格,花紋卻是哥特風,到處都是天使和十字架的浮雕。晦暗的火光跳躍著映在上面,天使的面孔模糊而扭曲,顯出幾分魔鬼似的陰森。

沒有在一樓停留,管家直接領著眾人上樓。周遭的景色變換卻重覆:壁畫、浮雕、曲折的走廊、狹小的高窗,千篇一律得不像有重要線索的模樣。於是黎明的大半註意力都在腳下絨毛有一兩厘米長、一踩一發軟的猩紅色地毯上。

——穿著錐子似的細高跟,拖著不算寬大但足夠曳地的裙擺,黎明深感自己此時稍有不慎,就能因為崴腳摔個嘴啃泥,然後因為被管家識破並非人設上自小以女裝示人、對晚禮服和高跟鞋駕輕就熟的妹妹殷淩霄而喜提BE。

“家主大人為各位準備了符合您們尊貴身份的豐盛晚宴。今晚八點,大人將在大宴會廳與您們共同用餐。”

由二樓去往三樓的路上,管家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說道:“現在剛剛六點,各位小姐正好可以先回到房間整理行李,稍事休息。”

“七點時會有仆人來帶您們前往宴會廳旁的小沙龍廳。家主大人準備了一些餐前酒和小游戲,供諸位小姐在宴會開始前彼此熟悉。”

“主樓的一層是園丁和粗使女傭們的房間,二樓西側屬於高級女傭們,東側是客房區。”

“不過鑒於小姐們出身尊貴,非一般女子可比。郁家又多年未曾舉辦百花宴,客房空置得太久了,恐怕怠慢諸位,所以家主大人特意吩咐,請您們住在三樓先夫人們的房間。”

“原本三層的臥室只有六間,須得委屈您們中的一位住在樓下那間特殊裝潢過的臥室。”

“先家主在時有一位愛重的貼身女仆,她的房間也是按夫人們的例裝飾過的,只是面積要小一些。原說是要重新裝修三樓,把七夫人也挪上來,但未能開始,先家主大人就……”

管家輕嘆了一聲,臉上卻冷冰冰的,殊無惋惜悼念之意。

“不過既然滿家那位小姐因故未來赴宴,便也不需有哪位小姐稍受委屈了。”

他從等在三樓的一名女仆手裏接過一個放著六根銀簽子的簽筒:“當然,從面積上來說,大夫人的房間和其他夫人們還是有所不同,房間裏的裝飾也依著先夫人們的喜好而異。所以具體哪位小姐住在哪個房間,還是由您們親自抽簽決定。”

“我住樓下。”這時楚逐月突然開口,打斷了正要伸手抽簽的葉詠絮。

“我眼睛不好,陌生房間越大越不方便。”

因著著突兀的插話,眾人皆不由自主地瞥向她,屏息凝神地等待著管家的反應,看這位副本裏的NPC對旅行者不那麽客氣的打斷插話作何反應。

但管家並沒說什麽,而且反應相當謙和,真的就像個招待客人的主家仆從一樣。

他似乎覺得這個理由可以理解,點頭道:“既如此,便遂楚小姐的心意吧。”

隨即,他從簽筒中隨手抽出一根,再次將只剩五根的簽筒捧向葉詠絮。

黎明排在隊伍的最後,其餘五人很快抽完了簽。銀簽的底部刻著的不是數字,而是花卉的圖案。

腦海中被強行植入的記憶告訴她,郁家老家主的夫人們都以花卉為號。其中正室夫人被稱為“玫瑰夫人”,後娶的五位則分別是“芍藥”、“海棠”、“墨菊”、“鳶尾”和“玉蘭”。

依靠著極佳的動態視力,在管家抽出銀簽的瞬間,她便看清了被去掉的那根簽底部的圖案是鳶尾。

此刻她手中的銀簽上刻的則是墨菊。

“您們的房間在這一層的西側,東側是宴會廳、沙龍廳、小舞廳、書房等功能區,稍後會有仆人帶您們前往。”

“眾所周知,我們郁家因喪屍大戰中的功績崛起,至今仍承擔著庇護所大半的防務,家主大人也是一位強大英勇的戰士。因此,這座主樓中遍布陷阱機關,所以希望小姐們不要亂走亂摸。”

——戰士就得在自己家裏裝滿長槍短炮陷馬坑?這叫什麽“因此”?

同為戰士、而且爹媽也全是戰士的黎明不由暗自腹誹了一句“狗屁邏輯”。

然而管家完全不覺得這話裏的因果關系有什麽問題,只是彬彬有禮地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麽,現在請各位小姐隨仆人們回到自己的房間稍事休息,更衣梳妝,準備稍後的晚宴。”

“請、務、必、裝、扮、得、體。”

“恕、恕我冒昧……請問這四樓又是做什麽的呢?方才從外面看,四樓的窗戶好像是封死了?”

許是看之前楚逐月插嘴說話沒什麽不良後果,梅傲霜擡手止住要引她向前的女傭,指指方才途徑的上行樓梯,勉強拉起一個禮貌而好奇的假笑,詢問管家。

為免踩到奇怪的雷點,還忙又補上一句:“若是不便回答也沒關系。”

“無妨。——四樓原是家主大人的房間,但現任家主大人不喜歡那裏,平時都是由我單獨服侍著住在花園東側的副樓,四樓便暫時封閉了。”

管家隨意地給出了回答,也讓眾人記起走過來的路上遠遠看見過的那座小房子。

那小樓和主樓隔著大半個花園,只有兩層,極不起眼。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那應該是馬車夫們住的地方,沒太註意。

梅傲霜趕緊點點頭,輕聲道謝。管家便揮揮手,吩咐女仆們:“送小姐們到臥室去。”

話音落下,為楚逐月提著行李的女仆第一個轉身,引著他原路下樓,其餘人也在女仆們的指引下走向各自的房間。

三樓西側的六間房是一字排開的,或許是為了方便夫人們欣賞風景,全都在靠近花園的一側,對面則是掛著裝飾油畫和壁燭的墻。

管家帶著眾人從主樓中間的樓梯上來,最靠近樓梯的房間大門上刻著玫瑰圖案。石星餘的女仆為她打開門,請她進去。

隨後,抽到芍藥房間的葉詠絮和抽到海棠房間的梅傲霜也以此進了對應的房間。

黎明在屬於自己的墨菊房間前停下腳步,黃書韻則繼續往前,朝最西側的玉蘭房間走去。

墨菊夫人房間的面積的確很大,還配套有獨立的盥洗室、梳妝間和衣帽間,裝潢也相當華麗,墻上貼著菊紋的燙金壁紙,花瓶、燭臺等處也隨處可見菊花元素。正對面是一張大床,足夠一個人在上面打三個滾。

看見床的同時,黎明就冷不丁被驚了一下。

因為床頭不遠竟還站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

等她定睛再看,才發現那是個石膏雕塑。

不過還是很怪,因為那女子雕塑並不是任何常見的展示女性美的動作,而是怪異地一手擡起、一手放在腰間攤平手掌,臉上還戴了個沒有開眼洞的威尼斯面具。

接著,沒等黎明發問,跟著他一起進門的女仆便提著行李箱走了過去,將箱子放到雕塑腳邊,微微鞠躬後用僵硬平直的聲線一頓一頓道:“小姐,衣服,可以,掛,這裏。”

……等等,這玩意兒居然是個衣架?

什麽陰間家裝品味啊,用這種衣架!

說完這句話,女仆便完成任務退出去了。門被從外面關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稍微等了一會兒,確認NPC沒有再殺回馬槍的意思,黎明立刻便甩了腳上刑具似的高跟鞋,光腳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進去,準備從那詭異的雕塑衣架開始,檢查這個房間的情況。

一走近床邊,她便註意到,床正對面的墻上居然掛了一副差不多半人高的油畫,而且還是人像畫。

畫中是一位穿著黑紗裙戴著眾多華美首飾的美婦人,鬢邊簪著一支墨菊絨花。不出意外的話,這大概就是當年的房間主人,那位“墨菊夫人”了。

不過,這床前掛人像畫和床邊立個雕塑衣架一樣,完全可以說是反人類的裝潢。不難想象,晚上躺在床上,正對面和旁邊各有個“人”盯著你,那得有多瘆得慌……

幸好,油畫就只是油畫而已,並沒什麽特殊之處。

檢查完畢,黎明徑自走向那個衣架。

然後,就在那個石膏白的身體上,看見了點雕塑身上不該出現的東西——

肌膚紋路和毛孔。

那根本不是雕塑,而是一具不知為何沒有腐敗的屍體,刷了一層白油彩在身上。

黎明於是拿下那個面具,並不特別意外地對上一雙大睜著的灰色眼睛。

緊接著,她猛地回頭看向身後那副剛被細細研究過的肖像畫。

——“雕塑”的五官和眼睛顏色,和畫中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黎明轉回頭的同時,她發現,“雕塑”的眼睛似乎微微地轉動了一下。

條件反射地,她立刻往後撤了半步,繃緊身體準備應對可能襲來的攻擊。但過了幾秒,什麽都沒發生。

那雙灰色的眼珠就只轉動了那一下,此後便再也沒有動過了,安靜得仿佛之前那一瞬間只是她在精神過度緊繃之下的幻覺。

——但那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幻覺。畢竟,此時的她其實根本談不上有多緊張恐懼。

見沒有下一步動靜,黎明又小心翼翼地上前,繼續檢查了一番這個不知是活物還是屍體的東西。

“衣架”的皮肉捏起來還是軟的,但體溫冰,而且全身關節極其僵硬,又像是屍體。

查看了一通,見它好像並沒有要動要出聲的意思,安靜如雞得仿佛真就只是個衣架,黎明便又把面具扣回它臉上,繼續去查看別的東西。

——愛怎樣怎樣吧,反正夜裏也不可能真的躺在這張床上睡覺,肯定要出去探查。而且這玩意兒要是真的活過來,橫豎也就是幹一架,這摸起來也不是那種物理攻擊無效的精神體存在,打這種架,她並不懼。

而且,既然是逃生類的副本,想來幹架也不可避免。

所以黎明很淡定。在打開衣帽間的門,冷不丁就跟裏面單膝跪著另外一尊同樣材質的“雕塑”充作的鞋架來了個臉對臉時,也依舊淡定。

“鞋架”是個年紀大約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黎明把面具摘下來看了看,將他的樣貌記在心上。

她絲毫不覺得系統給這個副本設定這些世界觀和人物背景會一點用都沒有。否則,純粹旅行者大戰喪屍的話,它直接把他們和一堆喪屍往一個密閉空間裏一扔就完事了,幹嘛要費這麽大的勁呢?

而且,比起上個副本裏那個被馬賽克掉關鍵詞的任務,這次的副本任務給得如此明確,反而讓她不相信殺死郁家家主會是單純地沖到近前一刀攮死就行。

要麽,郁鳶庭的實力超乎尋常地強大,必須通過某種手段削弱他。要麽,必須得用什麽特定的手段才能致其死亡。

而這些,大抵就和故事背景脫不開幹系。

然而,檢查了一番,最終這偌大的房間裏可以算作線索的東西卻少得可憐,甚至還不如村姑袁馥那不到十平米的閨房。

黎明在屋裏搜了一圈,唯一的收獲是衣帽間裏掛著的一把扇子。

——就在她的手碰到那把扇子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段幻境。

幻境中是郁家花園中的某個涼亭,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各自被仆人按著,身上都有灰塵和傷痕,顯然剛不知為何打了一架。

兩個男孩中,有一個和“鞋架”的臉一模一樣。

墨菊夫人居高臨下地用這把扇子挑著一名女子的下巴,女子梳著婦人的發型,但身上裙子比女仆們華貴不了幾分,鬢邊簪著萱草花。

墨菊夫人肆意地羞辱著她說:“洗腳婢就是洗腳婢,別以為當丫鬟的爬上主人的床就真能當夫人了。”

“哈,搶在我前面生了兒子又怎樣?!——這倆孩子掐架,老爺連事都不聽就說哥哥不讓著弟弟就是哥哥不對。可上次鶴鳴少爺打他,老爺又說兄長管教弟弟是應當。”

“老爺永遠不向著你的鳶庭,你說這是因為什麽呢?”

“還不是因為他有你這麽個上不得臺面的奴婢母親!想著生個兒子就能母憑子貴,可你也不想想,老爺缺兒子嗎?難道你兒子就三頭六臂八只眼了不成?!”

“瞧瞧,在三樓連個房間還沒混上呢,就真把自己當夫人打扮了。”墨菊夫人用扇子挑掉女子頭上的萱草花簪,一腳踩扁,還碾了碾,“還萱草夫人——不就是黃花菜嗎?!”

女子似是不敢還口,只漲紅了臉,暗暗地攥緊拳頭,又恨恨地瞪一眼旁邊的兒子,一臉怨怪神情。

幻境到這裏戛然而止。

那男孩叫“鳶庭”,郁鳶庭……?

作為現在的家主,在老家主死後繼承了郁家的人,怎麽似乎,不僅他的母親身份低微,甚至連他本人在父親面前也並不受寵?

那郁家為什麽會交由他來執掌?

難道因為……其他郁家人全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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