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水新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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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水新娘9
“該怎麽辦呢？”
隨著黎明的話音落下，那怪物也從棺材裏擡起頭，帶皮骷髏般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扭曲的驚恐，一邊咆哮一邊慌亂地搖著頭。
接著，只見那連在它肩膀上的鋒利長刀完全不符合科學規律地自行彎折了起來，像一條柔軟的銀蛇一樣，脫離了它的掌握。一刀一刀，寒光閃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它自己肢解成一堆只能用勺子舀的碎肉。
肉山之上，頂著那顆唯一完整的頭。
“呵，實誠人啊。”
出手的同時黎明心下就已經準備好了，萬一這副本的規矩就只針對旅行者，怪物冒犯棺槨不算數，那大不了也就是她將仇恨拉在自己身上，自己扛怪，其他三人負責搜。
結果發現這怪物當真不玩雙標，她忍不住還誇了一句，然後轉身招呼還楞在門口的另外三人：“別傻站著，趕緊搜。”
屋裏的確沒有其他線索，只有那六口棺材。
棺材的大小樣式都是一樣的，只是能明顯看出新舊不一。從左到右按順序排著。最左邊的一口油漆已經斑駁，木質也有些腐朽，最右邊的卻還散發著這幾天新制的隱隱油漆味。
不知是不是習俗要求，所有棺材都沒有用楔子釘死，只要使幾分力便能將棺蓋推開。
最古老破敗的那口棺材棺頭上刻著一行字：“丁醜鎮女袁氏”。
郭棟推開棺蓋，便見裏面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女屍。屍體的頭和四肢全沒了，連軀幹都只剩從鎖骨到腰部的三分之二，只因胸部還在，能證明那的確是位女性的屍骨。
可奇怪的是，明明棺木都已開始腐朽，那女屍卻未化作白骨，而是新鮮得仿佛才剛死去一般，似乎連肌膚都尚有彈性。
也正因如此，頸部和肩胯的斷口也很清晰，能明顯看得出那不是被利器切斷的，而是好像被什麽東西慢慢腐蝕融化掉了一樣。
這樣的殘屍顯然不太有詐屍起來攻擊人的能力，沒什麽可防備的。看過之後郭棟道聲“得罪”重新蓋回棺蓋，黎明則已經打開了下一口棺材。
這一口棺頭上寫的是“丁酉鎮女徐氏”，棺內依舊是新鮮而殘缺的屍體。這次缺少得更多一些，只剩下一顆化著詭異濃妝的頭顱，以及一條帶著骨盆的左腿。
寫著“丁未鎮女唐氏”的第三口棺材是蘇恬恬使出吃奶的勁兒推開的，裏面的殘屍所剩更少，空蕩蕩的棺材裏只擺著三分之二顆頭，鼻子以下全沒了，只有上面的顱骨。
郭棟伸手要去推第四口寫著“壬子鎮女劉氏”的棺材蓋時，手腕被黎明攥住了。
黎明微微搖頭，擡手指了下一直縮在一邊不敢上前、只差嚇出尿來的阮凱，平淡且不容反駁地說：“一人一個，你來。”
阮凱看看這個站直了比自己矮半頭，卻能一腳把怪物踹進墻裏的女人，哪敢反抗，只好戰戰兢兢地湊上前，奓著膽子推開那扇棺蓋。
棺材裏的女屍是迄今為止最完整的一具，不僅軀幹完整，上面還連著一條右臂和到下眼眶為止的半個頭。
“現在我們知道家譜上那個畫紅框的名字代表什麽了。”把棺材蓋合上的同時，黎明提了一嘴。
——除了許悠之外，他們早先翻家譜時發現的另外幾個帶紅框的名字，姓氏正好能跟眼前這位對上。
至於家譜上沒寫的逝世日期……
“按這個算，所有鎮女被獻祭時都是十六歲。”
實際上蘇恬恬完全沒記全翻家譜時帶紅框的名字都有誰，更別提順帶連她們的生日都看一遍就記住，還如此迅速地把天幹地支換算成公元紀年並把鎮女們犧牲時的年齡算出來了。
偷瞄一下另外倆人或多或少帶點遲疑帶點懵的表情，小姑娘暗松了口氣——果然不是她太辣雞，她這樣的才是常態。
然後心想，聽媽媽的話果然沒錯，穿那個制服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這保鏢姐姐雇得好對！
不管是完全認同還是因為沒記住而無法確認黎明說得對不對，此刻都沒人出聲反駁她的話。黎明也只是意識到了便隨口提了一聲，隨即便把目光投向剩下兩口棺材。
事實上，還需要打開的棺材此時只剩一口了。因為最邊上的第六口棺材蓋子是打開著的，是一口空棺，棺頭上刻著“壬寅鎮女許氏”。
副本中的“現在”正是壬寅年，這空棺顯然就是為了新一位鎮女準備的，許氏就是指七天後的許悠。
同時，這也就說明，那第五口棺材是屬於上一代鎮女的。
時間離得最近，自然也就是最有可能出來鬧鬼的一位，甚至這可能就是boss的遺骸。
這一位的棺材頭上刻的字也是最特殊的，是六口棺材中唯一被水痕腐蝕看不全了的一個，寫的是“壬辰鎮女 X氏”。
“這……”
裏面可能是boss的骸骨，誰知道開棺會發生什麽？別說最慫的阮凱了，郭棟都有點心裏打怵，不敢去開。
於是不約而同地，所有人都看向了黎明。
然而卻見這位一直表現都很彪悍的女俠也同樣沒有上前推棺蓋的意思，而是離著一塊距離，小心地探身往裏看去。
——棺材蓋上有個大洞，側面還各有一個小的。
對，剛才被怪物砸破的棺材正是這個。
這時三人才想起來，屋裏六口棺材，理論上那怪物無論冒犯了有屍骨的五口中隨便哪口都是一樣的，但這姐姐剛才特意且戰且退，引著它走到裏面才動的手……
“不是，這……這咱們是不用動手開棺了，但把boss的棺材給砸破了，這仇恨值搞不好得更大吧？”郭棟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害怕還是應該敬佩。
結果黎明特別坦然地一攤手，無辜反問：“側邊倆洞是那老太太的胳膊捅的，上面的洞也是她的腦袋磕的，她冒犯的這位鎮女，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回顧全程，她還真就碰都沒碰到過這棺材一下。
包括最後踩的那一腳，也有怪物的腦袋在下面墊著。
就……雖然明顯是歪理，但這歪理好像確實也說得通？？？
不管怎麽說，反正透過上面的洞，四人誰也沒碰棺材，但成功把裏面的情況看清楚了。
這次棺中的屍體是最殘破的一具，碎得只能稱之為屍塊，分別是兩條腿和多半條右手，別的全沒了。
“走吧，繼續。”
這間屋子裏再沒別的東西，看月亮的位置還不到回去集合的時候，四人於是往外走，繼續去找其他房間或許存在的有用線索。
路過怪物屍塊堆成的肉山時，她微微停了一下，突然轉身走到那堆碎肉跟前去，伸手撥開最頂上那顆頭顱在打鬥中弄亂的頭發。
——方才抓著它的頭發把它往墻上掄的那一瞬間她便註意到，它有一些頭發微微地碳化了，只是方才以戰鬥和搜線索為先，她無暇細查。
那些燒焦的頭發底下，怪物的頭皮上藏著一塊被燙成黑褐色的禿斑。
再把那顆頭微微提起，便能清晰看見它脖頸與下頜連接處尚存的皮膚上，由上至下呈現出一些樹枝延伸狀的紫紅色花紋。
“這是……”見她停步，郭棟也跟了過來，驚訝又遲疑地道，“雷擊紋？”
“沈淩留下的？他的道具？”村裏並無雷雨，這雷擊紋不可能是副本自然形成，那就只能是沈淩了。
“道具的可能性存在。不過……”黎明把那顆頭放回原處，轉身繼續往外走，“也可能是雷決。”
“雷決？！是我想的那個雷決嗎？——你是說，沈淩可能也是能力者？”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能力者。
眾所周知能力者數量稀少，能碰上阮凱這種有點陰陽眼的人都已經是小概率時間了，真的會法術，而且還能用雷決打怪的神人，那是得多鳳毛麟角？
而且這要真是法術，那位半仙是得修仙修得痛覺神經已經屏蔽了吧？！
阮凱不小心念個辟邪咒恰好靈了都因為副本規則疼成那個熊樣，用雷決這種等級的法術，那還不得當場疼暈過去？！
郭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但黎明卻點了點頭。
“我傾向於不是道具。因為黃昏時我看見他從懸崖上直接往幽水潭邊跳。”
——無限世界中能帶進副本的道具沒那麽容易獲得，如果是道具，那就說明沈淩身上至少帶著兩種道具。但如果是法術，能駕馭雷決的法師肯定也能使出讓自己跳崖不至於摔死的風咒。
況且……
黎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惦記一個人惦記得太久出心理作用了，看誰都覺得像他，可就是覺得，懸崖頂上那匆匆一瞥時那人的神態和動作，怎麽看怎麽像……
旁邊的郭棟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能點點頭，跟上她繼續往外走，邊走邊暗想，這要真是法術，那怪不得人家沈淩當獨行俠呢，這種神人確實也有資本孤傲。
出了停放棺木的房間，快速掃過一堆經查並無特殊之處的房間，下一個四人發現特別的地方是一個看陳設大抵是供鎮女去祠堂禱告前沐手焚香用的房間。
房間裏也供著一尊和大堂那個一樣的神像，只不過尺寸小了很多，桌子上扔著兩本連環畫似的小冊子。
其中一本是佛祖割肉飼鷹的故事，另一本是講女媧補天，一直講到女媧死後肉身化為土地、骨頭化為山岳、頭發化為草木，與世界萬物同在。
這間屋裏並沒有書架，很像是有人為了一時方便，從別處帶到這裏來的。
“特別的東西”是指供桌一側的一個機關。
四人進來時桌上的貢品已經被搬開，圍布也被掀起，上面雕刻的方形機關原本應該藏得很隱蔽，實際卻完全暴露著。
那機關呈九宮格狀，由左至右從上到下分別刻著：輔、英、芮、沖、禽、柱、任、蓬、心，上面縱橫交錯分布著一些滑軌，滑軌上又有一些可以在軌道上單向移動的小木棍，木棍頂上寫著從0到9的數字。
此時4、9、2的木棍正依次停在第一行的三個格子裏，5和0都在最中間寫著“禽”的宮中，3和7分列其兩側，下面一行則是8、1、6。
“這是個啥玩意兒……”郭棟顯然沒看懂這個奇怪的九宮格謎題是什麽意思。
倒是一直唧唧縮縮的阮凱脫口而出：“奇、奇門九星？”
——在奇門遁甲的玄學體系裏，占蔔預測所用到的九顆星都是以“天X星”的形式指稱。譬如人們常說的文曲星，在奇門裏便稱天輔星。而九顆星中間的那個字連起來，正好就是九宮格中刻的九個字。
奇門將天空以井字劃分為九宮，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中間一宮為土，兼具陰陽，四周的八個宮則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四行的陰和陽，又對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中宮土則為坤卦天禽星，九顆星由此與五行八卦相對。
再加上奇門體系融合了洛書河圖，其中有數字之於五行陰陽的對應關系。串聯起來，0-9十個數字便經由陰陽五行和奇門九星對應起來了。
這個機關需要大量知識儲備才能看懂，但看懂之後它其實非常簡單，就只是滑動木棍使數字落進其對應的星宿所在宮內即可。
黎明嚴重懷疑在鎮女祠的某個房間裏應該有與之相關的典籍存在，作為給不懂這些的旅行者們準備的提示。
不過此時去找，倒也大可不必……
“這機關開過了。”
阮凱那邊自覺抓住了立大功的機會，正捂著腦袋回憶奇門九星的口訣，努力算他們和數字的對應關系，亂得只恨找不到紙筆記一下，冷不丁卻聽見這麽一句。
黎明一邊說著，一邊就伸手往機關盤中心那個用篆字刻著“確認”二字的圓鈕上按了一下。
一陣輕微的機擴聲響，四人背後那扇墻壁上隨之便露出一扇暗門，向一側緩緩打開。
——原本應該隱藏著的機關處於暴露狀態，這顯然又是沈淩故意留給他們的。既如此，機關已經被破解過，也就不足為奇了。
暗門裏面並不是新一個房間，而是一個隱藏的壁櫥。
壁櫥的格子裏，放著一大堆線裝本豎排版毛筆字的古籍書冊，因為保存不善的緣故，很多地方已經斑駁模糊，但依稀能夠看出一些令人心驚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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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發現這怪物當真不玩雙標，她忍不住還誇了一句，然後轉身招呼還楞在門口的另外三人：“別傻站著，趕緊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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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的大小樣式都是一樣的，只是能明顯看出新舊不一。從左到右按順序排著。最左邊的一口油漆已經斑駁，木質也有些腐朽，最右邊的卻還散發著這幾天新制的隱隱油漆味。
不知是不是習俗要求，所有棺材都沒有用楔子釘死，只要使幾分力便能將棺蓋推開。
最古老破敗的那口棺材棺頭上刻著一行字：“丁醜鎮女袁氏”。
郭棟推開棺蓋，便見裏面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女屍。屍體的頭和四肢全沒了，連軀幹都只剩從鎖骨到腰部的三分之二，只因胸部還在，能證明那的確是位女性的屍骨。
可奇怪的是，明明棺木都已開始腐朽，那女屍卻未化作白骨，而是新鮮得仿佛才剛死去一般，似乎連肌膚都尚有彈性。
也正因如此，頸部和肩胯的斷口也很清晰，能明顯看得出那不是被利器切斷的，而是好像被什麽東西慢慢腐蝕融化掉了一樣。
這樣的殘屍顯然不太有詐屍起來攻擊人的能力，沒什麽可防備的。看過之後郭棟道聲“得罪”重新蓋回棺蓋，黎明則已經打開了下一口棺材。
這一口棺頭上寫的是“丁酉鎮女徐氏”，棺內依舊是新鮮而殘缺的屍體。這次缺少得更多一些，只剩下一顆化著詭異濃妝的頭顱，以及一條帶著骨盆的左腿。
寫著“丁未鎮女唐氏”的第三口棺材是蘇恬恬使出吃奶的勁兒推開的，裏面的殘屍所剩更少，空蕩蕩的棺材裏只擺著三分之二顆頭，鼻子以下全沒了，只有上面的顱骨。
郭棟伸手要去推第四口寫著“壬子鎮女劉氏”的棺材蓋時，手腕被黎明攥住了。
黎明微微搖頭，擡手指了下一直縮在一邊不敢上前、只差嚇出尿來的阮凱，平淡且不容反駁地說：“一人一個，你來。”
阮凱看看這個站直了比自己矮半頭，卻能一腳把怪物踹進墻裏的女人，哪敢反抗，只好戰戰兢兢地湊上前，奓著膽子推開那扇棺蓋。
棺材裏的女屍是迄今為止最完整的一具，不僅軀幹完整，上面還連著一條右臂和到下眼眶為止的半個頭。
“現在我們知道家譜上那個畫紅框的名字代表什麽了。”把棺材蓋合上的同時，黎明提了一嘴。
——除了許悠之外，他們早先翻家譜時發現的另外幾個帶紅框的名字，姓氏正好能跟眼前這位對上。
至於家譜上沒寫的逝世日期……
“按這個算，所有鎮女被獻祭時都是十六歲。”
實際上蘇恬恬完全沒記全翻家譜時帶紅框的名字都有誰，更別提順帶連她們的生日都看一遍就記住，還如此迅速地把天幹地支換算成公元紀年並把鎮女們犧牲時的年齡算出來了。
偷瞄一下另外倆人或多或少帶點遲疑帶點懵的表情，小姑娘暗松了口氣——果然不是她太辣雞，她這樣的才是常態。
然後心想，聽媽媽的話果然沒錯，穿那個制服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這保鏢姐姐雇得好對！
不管是完全認同還是因為沒記住而無法確認黎明說得對不對，此刻都沒人出聲反駁她的話。黎明也只是意識到了便隨口提了一聲，隨即便把目光投向剩下兩口棺材。
事實上，還需要打開的棺材此時只剩一口了。因為最邊上的第六口棺材蓋子是打開著的，是一口空棺，棺頭上刻著“壬寅鎮女許氏”。
副本中的“現在”正是壬寅年，這空棺顯然就是為了新一位鎮女準備的，許氏就是指七天後的許悠。
同時，這也就說明，那第五口棺材是屬於上一代鎮女的。
時間離得最近，自然也就是最有可能出來鬧鬼的一位，甚至這可能就是boss的遺骸。
這一位的棺材頭上刻的字也是最特殊的，是六口棺材中唯一被水痕腐蝕看不全了的一個，寫的是“壬辰鎮女 X氏”。
“這……”
裏面可能是boss的骸骨，誰知道開棺會發生什麽？別說最慫的阮凱了，郭棟都有點心裏打怵，不敢去開。
於是不約而同地，所有人都看向了黎明。
然而卻見這位一直表現都很彪悍的女俠也同樣沒有上前推棺蓋的意思，而是離著一塊距離，小心地探身往裏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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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剛才被怪物砸破的棺材正是這個。
這時三人才想起來，屋裏六口棺材，理論上那怪物無論冒犯了有屍骨的五口中隨便哪口都是一樣的，但這姐姐剛才特意且戰且退，引著它走到裏面才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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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黎明特別坦然地一攤手，無辜反問：“側邊倆洞是那老太太的胳膊捅的，上面的洞也是她的腦袋磕的，她冒犯的這位鎮女，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回顧全程，她還真就碰都沒碰到過這棺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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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雖然明顯是歪理，但這歪理好像確實也說得通？？？
不管怎麽說，反正透過上面的洞，四人誰也沒碰棺材，但成功把裏面的情況看清楚了。
這次棺中的屍體是最殘破的一具，碎得只能稱之為屍塊，分別是兩條腿和多半條右手，別的全沒了。
“走吧，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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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怪物屍塊堆成的肉山時，她微微停了一下，突然轉身走到那堆碎肉跟前去，伸手撥開最頂上那顆頭顱在打鬥中弄亂的頭發。
——方才抓著它的頭發把它往墻上掄的那一瞬間她便註意到，它有一些頭發微微地碳化了，只是方才以戰鬥和搜線索為先，她無暇細查。
那些燒焦的頭發底下，怪物的頭皮上藏著一塊被燙成黑褐色的禿斑。
再把那顆頭微微提起，便能清晰看見它脖頸與下頜連接處尚存的皮膚上，由上至下呈現出一些樹枝延伸狀的紫紅色花紋。
“這是……”見她停步，郭棟也跟了過來，驚訝又遲疑地道，“雷擊紋？”
“沈淩留下的？他的道具？”村裏並無雷雨，這雷擊紋不可能是副本自然形成，那就只能是沈淩了。
“道具的可能性存在。不過……”黎明把那顆頭放回原處，轉身繼續往外走，“也可能是雷決。”
“雷決？！是我想的那個雷決嗎？——你是說，沈淩可能也是能力者？”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能力者。
眾所周知能力者數量稀少，能碰上阮凱這種有點陰陽眼的人都已經是小概率時間了，真的會法術，而且還能用雷決打怪的神人，那是得多鳳毛麟角？
而且這要真是法術，那位半仙是得修仙修得痛覺神經已經屏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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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但黎明卻點了點頭。
“我傾向於不是道具。因為黃昏時我看見他從懸崖上直接往幽水潭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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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
黎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惦記一個人惦記得太久出心理作用了，看誰都覺得像他，可就是覺得，懸崖頂上那匆匆一瞥時那人的神態和動作，怎麽看怎麽像……
旁邊的郭棟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能點點頭，跟上她繼續往外走，邊走邊暗想，這要真是法術，那怪不得人家沈淩當獨行俠呢，這種神人確實也有資本孤傲。
出了停放棺木的房間，快速掃過一堆經查並無特殊之處的房間，下一個四人發現特別的地方是一個看陳設大抵是供鎮女去祠堂禱告前沐手焚香用的房間。
房間裏也供著一尊和大堂那個一樣的神像，只不過尺寸小了很多，桌子上扔著兩本連環畫似的小冊子。
其中一本是佛祖割肉飼鷹的故事，另一本是講女媧補天，一直講到女媧死後肉身化為土地、骨頭化為山岳、頭發化為草木，與世界萬物同在。
這間屋裏並沒有書架，很像是有人為了一時方便，從別處帶到這裏來的。
“特別的東西”是指供桌一側的一個機關。
四人進來時桌上的貢品已經被搬開，圍布也被掀起，上面雕刻的方形機關原本應該藏得很隱蔽，實際卻完全暴露著。
那機關呈九宮格狀，由左至右從上到下分別刻著：輔、英、芮、沖、禽、柱、任、蓬、心，上面縱橫交錯分布著一些滑軌，滑軌上又有一些可以在軌道上單向移動的小木棍，木棍頂上寫著從0到9的數字。
此時4、9、2的木棍正依次停在第一行的三個格子裏，5和0都在最中間寫著“禽”的宮中，3和7分列其兩側，下面一行則是8、1、6。
“這是個啥玩意兒……”郭棟顯然沒看懂這個奇怪的九宮格謎題是什麽意思。
倒是一直唧唧縮縮的阮凱脫口而出：“奇、奇門九星？”
——在奇門遁甲的玄學體系裏，占蔔預測所用到的九顆星都是以“天X星”的形式指稱。譬如人們常說的文曲星，在奇門裏便稱天輔星。而九顆星中間的那個字連起來，正好就是九宮格中刻的九個字。
奇門將天空以井字劃分為九宮，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中間一宮為土，兼具陰陽，四周的八個宮則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四行的陰和陽，又對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中宮土則為坤卦天禽星，九顆星由此與五行八卦相對。
再加上奇門體系融合了洛書河圖，其中有數字之於五行陰陽的對應關系。串聯起來，0-9十個數字便經由陰陽五行和奇門九星對應起來了。
這個機關需要大量知識儲備才能看懂，但看懂之後它其實非常簡單，就只是滑動木棍使數字落進其對應的星宿所在宮內即可。
黎明嚴重懷疑在鎮女祠的某個房間裏應該有與之相關的典籍存在，作為給不懂這些的旅行者們準備的提示。
不過此時去找，倒也大可不必……
“這機關開過了。”
阮凱那邊自覺抓住了立大功的機會，正捂著腦袋回憶奇門九星的口訣，努力算他們和數字的對應關系，亂得只恨找不到紙筆記一下，冷不丁卻聽見這麽一句。
黎明一邊說著，一邊就伸手往機關盤中心那個用篆字刻著“確認”二字的圓鈕上按了一下。
一陣輕微的機擴聲響，四人背後那扇墻壁上隨之便露出一扇暗門，向一側緩緩打開。
——原本應該隱藏著的機關處於暴露狀態，這顯然又是沈淩故意留給他們的。既如此，機關已經被破解過，也就不足為奇了。
暗門裏面並不是新一個房間，而是一個隱藏的壁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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