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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白蓮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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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白蓮飛升

十重天雲海毫無預兆的翻湧出驚濤巨浪,片刻後歸於平靜。眾神尚未來得及出門查看,便被一道刺破雲海的金光閃得睜不開眼,雙耳也被神殿內法鐘發出的嗡鳴聲震得險些失聰。

“神官飛升?為何本神官記檔中不曾有提醒,莫不是信號延遲?人間的東西就是不靠譜。”神史官梵音頂著圓滾滾的肚皮從神殿中探出頭來,一手遮擋著被金光閃得暫時失明的雙目,一手握著Pid前後左右尋著信號。

“梵音,神官飛升為何不報?”

“十重天已久未飛升神官,只聽說九重天仙界掌管六畜的那位怪胎神格將滿,但人家不打算飛升,放棄修煉。莫不是改了主意?”

掌財神與掌姻緣神站在梵音的神殿前,看著那道尚未褪去的金光小聲議論著。

“我也不知情,這玩意兒有自動預警功能,若是有神官飛升定會提前告知,還能提供10秒倒計時。今日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不過哪位神官飛升會有如此大的陣仗,你們可曾見到?”梵音不耐煩的看著手中的Pid,剛剛經這麽一震,莫說提前預警,這貨直接死機了。

“還未曾見到那位真神的面,按說金光褪去,也該露面了。神官飛升皆自帶神邸,十重天上未見有新神邸出現啊。”掌財神拽了拽已經拖到地上,說不清是布片還是布網的袖子,一手伸平放在雙目上方,四處探尋道。

那位被眾神尋著的新飛升之神雲燭,此時正在躺在雲海內,尚不適應長腿的日子。

他雙目茫然的看著周遭,說不清是白霧還是白雲的東西圍在自己身側,不知身在何處。想要起身卻不會用這副軀體。

他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仍是一臉懵。

他不過是孽海的一朵白蓮,從開智後便只身活在孽海中。

不錯,百年來都是只身一蓮。孽海乃是眾神飛升前洗去罪孽的地方,怨氣極重。任何生命到此皆被怨氣撕碎,唯獨他能在孽海中生活百年。

從神識開啟後,他便可以感受到孽海沖天的怨氣。開始只是黑氣繚繞,慢慢的竟可以看到實體,神仙所造孽障竟都可窺見一二,倒打發了他百年的無聊光景。

只是不知為何,今日正在沈睡之際,忽覺一股奇異的清氣破瘴而來,直入天靈蓋。

再睜眼時已在此處。

他嘗試用力伸展一下身子,忽覺自己生出手腳。略帶新奇的動了動,心中不免有些異樣。這是化形了?

“快看,神邸顯化了。”掌財神手指著不遠處一座嶄新的,還帶著露珠的神邸道。

梵音聞言將手中的Pad扔到一旁,順著掌財神的視線看了過去。

只見一處茅草屋坐落在自己的神邸旁,若不是天神不需如廁,恐怕這座神邸要被誤認為是他的茅房。梵音雙目瞪得比自己的肚子還圓,上下打量著這莫名出現的陋室。

他飛升神官也有萬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簡陋的神邸,想來這位天神的功績並不卓越。

“雲燭神邸?”梵音雙目移向茅草屋的匾額,念著神邸的名字,心中暗忖,未曾聽過這個名號。神邸大都以神的名字或是掌管的事物命名。

掌財神的神邸為財神殿,掌姻緣神的神邸為月老祠,梵音的神邸為梵音閣。

雲燭顯然不是掌管的職責,那只能是名字。

“雲燭天神,雲燭天神?”梵音雙手籠口,小心翼翼的叫著,雙目四處搜尋。

梵音天生大嗓門,若是放開了叫,恐怕整個十重天都不得安寧,只能用這種方式試探。

雲燭聽到上面有響動,手腳並用折騰好一會兒,終於支起身子,但還站不穩,搖搖晃晃朝著前面幾尊神走去。

梵音恰好回頭,只見一俊美少年,皮膚白得透明,一頭飄逸的灰白長發隨意散著,與以往飛升的天神模樣形成巨大反差。

天神飛升乃是大事,要根據天神的功德與神力在天宮中形成神邸。面容與飛升前大抵相似,但是為了留一個好印象,飛升前都會仔細梳洗一番,打扮的華貴異常。

眼前這位還真與他的神邸相配,只是白白浪費這俊美的容顏。

梵音本就失職,此刻忙上前。

露出標準的八顆金牙問道“這位神官可是雲燭天神?”

雲燭嘗試張了張口,活動一下舌頭。一種奇異的感覺從百會貫穿任督二脈,他已經能輕松駕馭這個身體的各個部位。

孽海百年白蓮何曾說過話,開智後一切的想法都只能意淫,如今竟長出喉舌。

雲燭心內歡喜,嘗試將自己的想法通過嘴巴表達出來。

“小爺~我乃孽~海白~蓮”聲線清脆,帶著少年蓬勃的朝氣,只是語句尚不連貫,斷句也奇奇怪怪。

“十重天剛飛升的天神是一個結巴?哈哈哈……”一只綠毛鳥從頭頂飛過,帶著些譏諷,若是細細看去還能從他眼神中讀到鄙夷。

畢竟從小在天宮出生的物種,總是存在優越感,雖然這種優越感並不被人認同,卻是他們自命清高的砝碼。

“九重天的鳥又來十重天搗亂,小心告訴你主子,拔光你的毛。”梵音朝著綠毛鳥舉起肉乎乎的拳頭,作勢要打。

綠毛鳥一個閃身沖進雲海不見了蹤影,片刻出現一個孩童打扮的童子,懷裏抱著一只貓,從雲海中撈起綠毛鳥。回頭瞧了雲燭一瞬,轉頭遁地回了九重天。

“你別在意啊,這只鳥生於十重天,卻因飛出去游玩,在九重天結識一位仙友,便擇了主。在那位怪胎的影響下,竟也對神族不屑,精神有些不正常。諾,方才那童子和那只貓也是他養的,總之都是怪胎。”梵音拉著雲燭解釋道。

梵音是個顏控,只是十重天的天神是最低級的神,容貌也只能維持飛升時的樣子,大都是老態龍鐘,他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沒見過少年人,更何況這少年是少有的清秀。

若是神界再有活動,十重天終於有了顏面擔當,自然要護著些。

“綠毛怪很好,我喜歡。你剛剛叫我什麽?雲燭?”雲燭得了神格,腦子也並非一株開智的白蓮可比,自然能聽懂這些天神方才說的話,猜出自己的名字。

“對啊,你的神邸,諾,上面寫著呢。”梵音朝著茅草屋努了努嘴。

又有些不好意的摸了摸頭,這麽帥的少年屈居此茅舍確是有些不妥。

雲燭倒也並未覺得神邸簡陋,自顧著朝茅草屋走去。

眾神都好奇這位天神的來歷,便一同跟了去。

屋內倒是幹凈整潔,一應用品俱全。

梵音才稍放下心來。

“九重天有仙官自割仙格,隕落了。”神邸外一位神官拄著拐杖,一步一拐的走進來,見大家都在,也不客氣,拉出來一條長凳,自顧自坐在上面。

“我見新現一座神邸,想來是有天神飛升。一路小跑著過來的,還未到這兒,便聽說九重天有仙官自割仙格,隕落了,你們說巧不巧。”老頭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走得上氣不接下氣,嘴上卻一刻未停。

“不愧是十重天的百事通,掌壽神翁還真並非浪得虛名。”掌財神滿臉鄙夷。

這二神時常鬥嘴,只因凡人拜神求壽、求財最是興盛,二人的功德皆來於此處。百年神界KPI評比,二人不相上下,爭得頭破血流。

“老財,你陰陽誰呀?十重天的消息哪次不是靠我告知大家,倒是你為了功德把堂堂一個財神活成乞丐的模樣。”掌壽神輕挑著已經堆積幾層的眼皮,看著掌財神破爛不堪的衣服,不屑的道。

“老壽,你還不是……”

“說過多少遍,不要叫我老壽。”還未等掌財神說完,掌壽神便將人的話打斷。

眾神早已經見怪不怪,自動啟動雙耳屏蔽功能,將二人的話過濾在外。

但雲燭對自己的本領還很陌生,不會隨意啟用屏蔽,便從這二人口中聽得大概。

神需要仰仗凡間人的香火延續功德,若是神力不足,凡間的廟宇香火便會弱,神界考評不合格,法力自然也會被剝奪一些。

直到神格被褫奪,降到仙界。

若是如此還做什麽神,他做孽海中無憂無慮的小白蓮不是更好嗎?

“諸位神官,敢問若是我想回去繼續做孽海白蓮,該當如何?”雲燭忽閃著澄澈的眼眸看著眾神問道。

“你想回孽海,那是能待的地方嗎?”掌姻緣神拉著他的廣袖,恨鐵不成鋼的問。

“我好像記得你,我在孽海時,看到你年輕時的模樣。那時候你喜歡偷看隔壁鄰居家的姑娘洗……”雲燭的話還未說出來,便被掌姻緣神捂住嘴巴。

他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從這老頭的手中逃了出來。

“還有什麽?怎麽不繼續說?”掌命星官揚了揚拂塵,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問。

雲燭轉身,看著這位須發皆白的神官。仔細辨認著他的容貌,恍然大悟般道“我也認得你,你年輕時是一位貢生,因背刺你的老師才當上……”雲燭的口又一次被掩住。

眾神聞言再無玩笑之意,終於意識到方才雲燭那兩句話的嚴重性。

他們所造的孽都需在孽海洗凈,孽海白蓮在那裏生活百餘年,可不是將他們的事都看了去。

“神史官,這人十重天留不得,他能將咱們的老底都掀翻,以後如何在神圈混。想個法子打發到下界去吧。”掌姻緣神湊到梵音身邊悄聲道。

梵音自然也想到此處,但見雲燭向他看過來,忙退了幾步,與掌姻緣神拉開一段距離,他可不想被掀老底。

被扔到地上的Pid突然發出“嘀”的一聲,想來是終於連上信號。

梵音撿了起來,擦了擦落在上面的雲屑。

隨著屏幕上圓圈轉動的停止,終於響起一陣仙樂。接著便是系統的自動播報電子音“恭賀雲燭天神飛升,飛升時間還有10、9、8、7、7、7……”機械的女音突然卡頓。

片刻接著播報“因雲燭前身為孽海白蓮,此次飛升是借了九重天掌六畜仙官之神格,需下凡歷練積攢功德。限十日之內下凡,需修滿億萬功德方可自由擇取去處。”

系統音止,眾神松了一口氣,終於能將這為天神名正言順的送下去,只要他們做些手腳不讓他積攢功德,估計他便只能待在下界,眾神的糗事也不怕被掀出來。

雲燭對這些天神並無好印象,反而對凡間甚是向往。

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梵音,嘴角露出邪魅的笑,人格分裂似的表情,看得梵音心發慌。

“誒,你們沒註意嗎?雲燭天神是借了那位怪胎的神格。看來那怪胎終究是到了神的境界,竟因如此自毀神格,聞所未聞啊。”掌壽神撫腿嘆息。

眾神早已將他的聲音過濾,除了掌財神無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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