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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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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終結

沈婉看著荷包, 過了幾息,她輕輕地“哦”了一聲,所有的疑惑在此刻都有了解釋, 她的心間終於清明了。

香蘭和春月的瞳孔微縮, 彼此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她們也同樣明白了皇上先前的種種異樣。

沈婉接過荷包, 蔥白的手指卻有一瞬的輕顫。

李懷恩看見沈婉的失態,在心底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沈婉攥住荷包,旋即就起身往東邊屋子走去。

香蘭忙也跟了上去。

春月擠出一個笑:“勞煩李總管稍等片刻。”

“我自然可以等, 只怕皇上等不得。”李懷恩語重心長地道,平日裏他再怎麽在承乾宮耽擱皇上都不會惱他, 可眼下皇上都快氣炸了, 去晚了, 不說他,昭儀自己都吃不消。

“是, 是……”

裏屋, 沈婉坐在榻沿上一把翻開了裏側的褥角——那裏空空如也。

手中的荷包有些硌手,沈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是我大意了。”

沈婉的心咚咚地跳著, 真到了這一刻, 她才發現自己還是怕的……她是那麽地怕他。

香蘭擔憂地拽住沈婉的胳膊道:“主子,咱們想想法子。”

“您到了乾清宮,求求皇上,皇上心裏還是有您的,求求他興許就放過主子了。”

香蘭晃了晃沈婉的手臂。

“是, 主子軟和些。”春月一進來就看見香蘭慌慌張張的,她拉開香蘭, “主子,皇上是皇上,皇上也不是將軍,皇上生氣是和將軍不一樣的。”

“主子以往對著皇上那麽會撒嬌,眼下還是要低低頭彎彎腰的。”

“不管如何,先護住自己才是。”

香蘭點頭:“是,主子要聽春月的。”

沈婉放下了手中的荷包,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那咱們就趕緊去吧。”春月攙著沈婉起身。

“好了,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沈婉站了起來。

李懷恩在外頭等了一會,正要進去催一催的時候沈婉就出來了。

他抑制住內心的焦急,躬身道:“娘娘,咱們這就走吧。”

文鴛她們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擔憂地站在一旁。

“嗯。”沈婉踏過門檻。

香蘭與春月緊緊地跟上了沈婉。

沈婉的餘光撇到春月,她的身形一頓,突然吩咐道:“有香蘭就夠了,你在這裏等我回來就行了。”

說罷她就往前走去。

春月急道:“主子,這怎麽行!”

春月知道沈婉在護著自己,可是她如何能在這個關頭躲在宮裏,主子如何面對過這麽大的陣仗,她搖著頭跟上了。

香蘭也是左右為難,文鴛她們也是一頭霧水地跟著春月往外走。

李懷恩的心下也是一頓,只是他沒再催了。

明明還是下午,外面卻已經變了天,眨眼間天空已是烏蒙蒙的一片。

“好了,能如何?”沈婉只得又停了下來,她頭疼,“我又不是個傻的。”

“都跟著去,我哪有多餘的精力管你們?”

春月搖著頭,眼中快要沁出淚。

“別火上澆油!”沈婉又吩咐文鴛她們,“幫我攔住她。”

“好,我聽話,”春月看著沈婉,她想著中午皇上淩厲的眼神,淚已經落了下來,“但主子也記得別讓自己受到傷害才是。”

文鴛她們一向聽話,忙應著是,一邊上前拽住了春月。

——

陰沈的天空,雲層也壓得低低的,沈婉沿著往常的那條路徐徐地走向乾清宮。

李懷恩低聲道:“娘娘一向是個聰明人。”

“很多話不用奴才說娘娘想必也懂,這很多事其實——只看娘娘願不願意做。”

李懷恩壓低了聲音,又多說了一句,“皇上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可能吧,沈婉笑了下:“多謝李總管提醒了。”

“哎,娘娘折煞奴才了。”

這段時間他跟在後面也不好受啊。

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一天。

沈婉到了殿門口的時候李懷恩忙進去通報了。

沈婉只安靜地等在門口。

殿內,聽完李懷恩的通報。

顧樘已經沈寂許久的眸子未動分毫,他頭也未擡,繼續著筆下的狂草。

李懷恩默默地候著。

過了許久,顧樘的眸中才有了一點波瀾。

……

李懷恩出來的時候香蘭正目露憂色地望著沈婉。

“好了。”沈婉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就在這兒守著吧。”

“是。”

沈婉獨自進去了。

往裏走了幾步,李懷恩只為沈婉掀開了簾子就留在了外頭。

沈婉踏過門檻,奇楠香撲鼻而來。

一室的寂然。

屋裏只有一個人。

顧樘負手站在禦案後頭,他執著筆在紙上游龍走蛇著。

沈婉走到殿中央,屈膝福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顧樘聽見她的聲音,依舊未擡頭。

沈婉繼續屈著膝。

顧樘並不叫起,只是將手中的筆放到邊上的筆擱上。

擱好筆,他才終於擡頭看向她。

她站在屋子中央,隔著一段距離,微躬著身向他行著禮,很馴服的模樣。

顧樘將雙手背到身後,卻不從禦案後頭走出來。

顧樘微微側頭,他的身子往前傾了一點,尋究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到她身上,似要透過她低著的頭看清楚她面容上的神色。

“許久不來,是不是連路都忘記怎麽走了?”

沈婉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她當然不會提醒他剛從行宮回來,她只是攥緊了手,沈默地搖頭。

“李懷恩這個不中用的東西——送個東西都這麽久!”

顧樘瞧著她低頭不語的模樣,眸色又冷了幾分。

沈婉的目光落在地磚上,她眨了下眼,張嘴:“沒……”

心裏已是一片冰涼。

“沒什麽?是沒忘記路,還是……”顧樘的臉色極差,他瞇起眼睛,“沒用藥!?”

沈婉張著嘴,想說話,想……解釋,可早已無從解釋。

顧樘卻沒了耐心,他扯了下嘴角,“什麽時候開始的?”

沈婉攥著手,不說話。

“擡頭!”他喝道。

沈婉的身子一抖,下意識地擡起了頭,四目相視,她看到了他眉宇間躥起的怒火。

“怕?”

“朕看你不像是會怕朕的人啊?”

顧樘從禦案後頭走了出來,她的神色怯怯,瞧上去像是被他嚇到了的模樣,可顧樘早已看穿了她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本領。

“用避子丸?”他咬著牙,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人,這個他……寵了這麽久的人,氣極而下笑了出來,“誰給你的膽子?”

這樣肆無忌憚地傷他的心?

沈婉的心頭一縮,看到他發紅的眼眶,她的鼻子也突地一酸,眼中蓄起了淚。

“瞞朕……這麽久?”他看著她的雙眼,嗤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你不說朕也知道,只是難為你了,天天喝著湯,還要演戲給朕看。”

“是不是每天看朕都像在看一個傻子,是不是還在背後沾沾自喜,能哄騙得了一國之君?”

沈婉使勁地搖頭。

“朕急著想要有一個和你的……孩子的時候你在想什麽?”說到“孩子”兩個字,顧樘還是變了音調。

沈婉的眸中含著淚,她望著他,眼神有些呆呆的,以前……她也想的。

她很想有一個和他的孩子,比他還想……

他不在的時候她自己一個人也會乖乖喝湯。

可這一切已經戛然而止了啊。

她雖然傷心,但是一開始瞞著他會愧疚,看他期待的樣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是他的妃子看上去不受寵,卻是他的知心人,唯獨她——是受寵的,卻也是被排除在外的、她的手還沒伸出去就已經被

打了回來。

她以前是只活在承乾宮裏面不問外事,是只活在只有他的世間裏,可她不是真的傻。

如今的局面如此不明朗。

過往已經終結了,而前途何止渺茫。

她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生孩子!

沈婉的眼睛一眨,淚珠已經流了下來,他已不是她一個人的了。宮裏還有德妃虎視眈眈,她,她只是在別人面前強硬不好惹罷了,後面別人會做些什麽,會發生什麽,她也不知道,更沒有把握真的那麽好應對。

“怪不得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看著朕小心翼翼地陪不是,很自得?”

看著她滿眼的淚珠,好似真的有難言的苦衷般,顧樘的怒火卻沒有平息,反而越燒越旺。

他大張著雙臂,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著她:“滿心滿意只有朕!”

“吃醋?”

怒極終是心傷,他揚了揚臂,低吼道,“這三年算什麽?朕問你,這三年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沈婉的心頭一痛,尖叫著反駁:“沒有!沒有不算什麽!”

她那般地……歡喜、心悅,怎麽能不算什麽呢,若不是太過不能接受,她又何必會冒險用藥呢?

她看著他,搖著頭,淚從眼角滑落,不想他誤會自己,連先前的所有都否定。

她緩緩地,上前幾步,微微顫抖的手攥住他的袖角,帶著哭腔,重覆道:“沒有不算什麽……”

也只剩下那麽點了,不能都不要了。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麽呢。

顧樘看著邊上那只攥住自己的手,又回過頭,輕飄飄的語氣:“那是朕誤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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