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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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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204.墻倒眾人推(上)

隨著王懷禮的靈氣往譚渡之腦海中註入的越來越多,譚渡之感覺自己的腦子越發昏沈,他從沒覺得這麽困過。

但是他知道,一旦睡過去,他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強烈的恐慌讓他睜開了雙眼,他的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紗,周圍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看的不是很分明。他的雙耳就像被人蒙住了,周圍的聲音變得忽遠忽近。

意識逐漸昏沈,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王懷禮身體搖晃了一下向後倒去。盛懷義撕心裂肺的叫聲響起:“大師兄——”

夢境戛然而止,譚渡之的世界一片黑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從夢中抽離,入夢太深,讓他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他的心還在狂亂的跳動著,整個人陷入驚慌和憤怒之中無法自拔。

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人正在溫柔的擦拭著他的臉。他一睜開眼,就見葉緩歸手握毛巾正在幫他擦汗。見譚渡之醒來,葉緩歸擔憂道:“老譚,你醒啦!你剛剛流了好多汗,現在感覺怎麽樣?”

譚渡之定定的看著葉緩歸,葉緩歸連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麽了?”

譚渡之猛地握住了葉緩歸的手:“我想起來了。”

九霄仙門傍晚時分才到達萬仙盟的營地,昨夜他們迷失在西高止山脈中,今天費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繞了回來。弟子們一個個筋疲力盡,他們匆匆放好隨身洞府之後便疲憊不堪的去休息了。

這段時間他們倒黴透了。從進入遺跡開始,別的宗門經常能找到靈寶,他們就像中了邪似的忙活一整天也沒什麽收獲。

如果只是找不到靈寶也就算了,自從在峽谷旁邊遇到青木宗之後,他們的運氣就像用光了。這之後他們經常遇到妖獸,就算能打成平手,也會折損弟子。

謝懷仁的胸口被葉緩歸開了個大洞,裏面纏繞著譚渡之的劍氣。疼痛讓他失去理智變得暴躁,可是他卻拿那些劍氣沒辦法。

一次次的無功而返加上人手折損,九霄仙門的弟子萎靡不振,再加上一個性格暴躁的長老……九霄仙門營地中愁雲慘淡,完全沒有其他宗門快要入小洞天的興奮感。

盛懷義趴在案桌上,他滿頭都是冷汗。突然之間他猛地喊了出來:“師兄——”

話一出口,盛懷義猛然驚醒。發現自己在做夢之後,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已經數百年沒有夢到過王懷禮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就夢到了他。

夢裏,王懷禮在他懷裏斷了呼吸,在他瞳孔擴散的那一刻,他還在懇求盛懷義他們,想讓他們留譚渡之一條命。

案桌上的夜明珠光芒有些暗淡,盛懷義苦笑著:“師兄,如今這幅局面,想必你也沒料到。若你泉下有知,會說點什麽呢?”

門外傳來了三聲有規律的敲門聲,門開了之後,盛彥月走了進來:“爹。”

盛懷義見他面色不太好便問道:“怎麽這麽晚還不休息?”

盛彥月悶悶的點了點頭:“嗯……”

盛懷義觀察著盛彥月的臉色:“是不是毅兒醒了?他是不是對你說什麽難聽話了?”

楊毅不告而別,若說盛懷義他們沒多想那是不可能的。當時盛懷義也派人出去找了他,卻沒找到。

昨夜暴風雪,九霄仙門的弟子迷失在西高止山中,沒想到誤打誤撞碰上了重傷的楊毅。楊毅沒了一條胳膊,身上到處都是傷口。盛懷義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楊毅眼皮一翻就暈倒了。

服下了丹藥又得到了救治,盛懷義估計楊毅也該醒了。

盛彥月悶聲道:“倒也沒說什麽難聽的,他說,他已經成了廢人了,沒辦法再給我幸福。他說,等他身體好一些,就會主動對爹爹你提出退婚。”

盛懷義沈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他倒是想明白了。他能主動開口,我也不會虧著他。回頭分給他一些養魂草吧,你這邊省著點用。等回到宗門,爹一定會多給你們尋一些養魂草。”

盛彥月低著頭,半晌之後他輕聲說道:“爹,我這樣是不是不好?我有需要的時候,無論是譚渡之還是楊師兄都全心全意的幫我。他們一有事,我就棄他們不顧……我這樣,是不是不對?”

盛懷義感慨道:“我兒的性子終究還是隨了我,總是優柔寡斷拖泥帶水。這不是你的錯,是爹的錯。這段時間你們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語,舍不得他也是正常的。”

盛彥月搖搖頭:“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是覺得,我這樣顯得薄情寡義,很不對。”

盛懷義聞言久久的沈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如果你是別人的孩子,你過的好或者不好,我看看就罷了。可你是我的孩子,把你帶到世上來,你就是我的責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坑裏跳。”

“爹知道你這段時間壓力很大,外面的流言蜚語不好聽。可是你要知道,流言蜚語再厲害,也不能咬下你一塊肉來。”

“爹同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爹也知道讓你換一個又一個的婚約對象說起來難聽。可是比起你的幸福,名聲算得了什麽?”

“現在被人說幾句不算什麽,萬一你同譚渡之或者楊毅成婚了,他們兩都沒能好起來,你的將來怎麽辦?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受苦受罪。你是爹唯一的兒子,爹就算害別人,不會害你。”

盛彥月點點頭:“爹,我懂。”

盛懷義摸了摸盛彥月的腦袋:“別難過了,既然楊毅已經決定要退婚,明天爹就幫你把這事辦了。”

盛彥月咬咬牙,最終還是點點頭:“全憑爹爹做主。”

盛懷義上下打量著盛彥月:“我兒越發有你大師伯的風範了,只希望我兒能一生順遂,爹爹也就心安了。”

盛彥月問道:“是王懷禮師伯嗎?我曾聽爹說過他。”

盛懷義嘆了一聲:“若是你師伯還活著,咱九霄仙門也不會成為現在現在這樣。”等出了鴻蒙遺跡,他也該去王懷禮靈位前祭一杯水酒了。

“鐺——”洞府外突然傳來了鐘鳴聲,是萬仙盟在召集修士們集合!

盛懷義楞了片刻:“難道是洞天的大門已經開了?盟主怎麽沒對我說?”

聽到鐘聲的修士們紛紛走出了洞府向著營地中心的廣場集合,廣場周圍立著十六根珠子,柱子上亮著夜明珠。

十六根柱子呈現正十六邊形排布,這是萬仙盟最常見的審判罪人的陣法。縱然營地結界外一片漆黑,柱子上的夜明珠也將整個廣場照得猶如白晝。

在正南方的兩根柱子下,天一和無為子常青三人,這三人穿上了萬仙盟的白袍。和天一他們正對的,是腰佩長劍的譚渡之,譚渡之身側,是一臉嚴肅的葉緩歸和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溫如玉與怒目圓瞪的樓小樓。

譚渡之想起被封印的記憶之後,他恨不得提劍就斬了盛懷義和謝懷仁兩個畜生。可是正如溫如玉所說,這世上做壞人容易,做好人難。壞人可以隨心所欲不被世俗的條條框框束縛,好人卻不能離經叛道,他們每做一件事都要想清楚後果。

譚渡之若是大開殺戒,只怕從鴻蒙遺跡出去之後,他的兇名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別的不說,單是‘弒師’這一條罪名,都可以讓他被唾沫淹死。

關鍵時刻葉緩歸想到了萬仙盟,萬仙盟就是修真界的正義啊!雖然盛懷義是萬仙盟的長老,可萬仙盟不是他一個人的!

於是葉緩歸拖著譚渡之就去找天一了,經過天一他們一頓商量,他們一行人就站在這裏等著和盛懷義他們對峙了。

見盛懷義他們走來,譚渡之扭頭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眼滿是寒意和殺意,幾乎凍結了盛懷義的心臟。在此之前,譚渡之從沒用這種眼神看過盛懷義。

盛懷義心中一凜,腦海中警鈴大作:譚渡之來者不善,只怕今天沒辦法善了了!

天一居士手捧窺天箓:“今夜,青木宗譚渡之狀告九霄仙門盛懷義與謝懷仁,囚禁原掌門無妄劍仙,殺同門師弟李懷智、柳懷信、害死同門師兄王懷禮。告盛懷義與謝懷仁排除異己,血洗九霄仙門。”

盛懷義和謝懷仁面色一凝,他們二人面面相覷。不管他們表現得如何鎮定,眼底流露的驚慌還是出賣了他們。

聽到天一這麽說,在場的修士們竊竊私語了起來:“不會吧?”“怎麽可能?那可是盛掌門,他不是一貫仁厚溫吞嗎?”

盛彥月更是面色慘白:“不可能!我爹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是啊,誰都真的九霄仙門的盛懷義膽小如鼠,說他弒師殺同門,還說他血洗九霄仙門。這……誰能信啊?而且九霄仙門這麽大一個仙門,如果真的有什麽風吹草動,一定傳遍整個玄靈山脈了。

議論聲四起,盛懷義和謝懷仁已經很多年沒感受過其他道友異樣的目光了。謝懷仁明白,他決不能讓譚渡之將這事給坐實了,當下他就想反駁:“這是子虛烏有之事!簡直荒謬!”

天一威嚴道:“事關重大,為了真相,我與兩位長老商量之後決定啟用窺天箓。是非曲直,交由天道審問。譚渡之,你同不同意讓窺天箓審問你的神魂?若是你誣告他們,天道會懲罰你。”

譚渡之行了個禮,他沈聲道:“願意。”

天一看向了盛懷義二人:“盛懷義、謝懷仁,你們的意見呢?”

謝懷仁立刻反對道:“不同意!譚渡之紅口白牙隨意攀咬就要讓我們配合,誰不知道譚渡之對我們九霄仙門積怨已久?我被譚渡之的劍氣傷到現在,若是此刻經過窺天箓審問,我還有活路嗎?!”

盛懷義對著天一他們拱拱手:“盟主,謝長老說得有道理。窺天箓審訊會對神魂有損,如今我們身處遺跡中風險重重,若是此時因為譚渡之的一句攀咬就要盤問我們,恐讓天下道友對萬仙盟的處事方式寒心啊!”

205.墻倒眾人推(下)

盛懷義他們說的也有道理,如今鴻蒙小洞天近在眼前,如果此時神魂受損,別說去小洞天獲得機緣,說不定進去就是找死。

譚渡之要告的事情太離奇,這讓人不由得懷疑他的居心。難道他真的想利用鴻蒙遺跡覆仇?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誣告,為什麽敢過窺天箓?難道真是他修為高不怕天道懲罰?

修士們議論紛紛,謝懷仁一看情況對他們有利,他趁機說道:“譚渡之說的人都是我九霄仙門已故長老,他是何居心我就不明說了。根據萬仙盟規定,若是有冤屈,需要當事人或者其親朋好友出面才能受理。譚真人莫不是想說,你就是當事人?”

盛懷義連忙阻止了謝懷仁:“懷仁,在譚真人心中,他還是我們九霄仙門的人啊!”

譚渡之一字一頓:“我不是盛懷義的弟子,我的師父是無妄劍仙,我是他的關門弟子。”

話音一落,謝懷仁哈哈大笑:“諸位道友你們都聽清楚了啊,譚真人怕是得了癔癥?這種話他都能說出口!誰不知你入山門時,無妄劍仙已經仙逝?而我們的大師兄和四師弟在你入山門之前就已經離世,至於五師弟,你入山門後他不幸隕落,這些都是九霄仙門可以查閱的證據。”

當時知道無妄收了譚渡之的人本來就少,他平時只和王懷禮在淩雲峰。事發之後,淩雲峰上知情的雜役都已經被滅口。

如果此時去查九霄仙門的記載,譚渡之就是盛懷義的弟子,誰都看不出破綻。

圍觀的修士們哄的一下笑了,有人說道:“譚真人怕是睡糊塗了,這種事也能胡亂攀咬?”“就是,我原以為譚真人是個坦蕩君子,原來在這裏等著他的兩位前長輩呢。”

盛懷義更是裝腔作勢的說道:“讓諸位見笑了,不管怎麽說,我們一個是他的師父,一個是他的長老。平日對他嚴格了一些,如今他離開了九霄仙門,心裏不忿見我們不開心也是正常的。”

謝懷仁搖搖頭:“師兄你還是這麽仁義,要我說,趁著天一居士在場,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教訓。免得他以後看誰不順眼,就拿萬仙盟當槍使。他如今可是修真界唯一一個大乘期修士,入了這窺天箓,他比別人能扛。”

天一依然閉著眼睛:“譚渡之,你依然要告盛懷義與謝懷仁兩位道友嗎?”

譚渡之肯定的點頭:“要!”

謝懷仁冷笑道:“你以什麽資格告?你說的那些人都是我九霄仙門的人,而你已經是青木宗的譚渡之了,你以什麽身份告?你說的話,有誰會信?”

此時場外傳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譚渡之不是九霄仙門的人,我是。”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楊毅狼狽的站在陣法外。人群分開了一條小道,他一瘸一拐的從小道中走進了陣法,沒一會兒就站在了譚渡之和盛懷義中間。

盛懷義震驚不已:“毅兒!你,你!”

楊毅對著天一居士他們行了個禮:“我是九霄仙門盛懷義三弟子楊毅。我曾親耳聽我師父盛懷義對長老謝懷仁說:如果不是老東西庇護譚渡之,他早就該死了。如果讓他想起曾經發生的事,整個宗門都會姓譚。”

盛懷義痛心疾首:“毅兒!為師知道你傷勢嚴重心理不痛快,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汙蔑為師啊!”

楊毅平靜的說道:“師父,我親耳聽您說的,您如果不信可以搜魂。只是事實就是事實,我曾經錯過無數次,不想一錯再錯。”

謝懷仁氣得直喘粗氣:“楊毅,我真是瞎了眼教出你這麽個欺師滅祖的東西來!你師父多看重你,他甚至將自己心愛的兒子托付給你,你就這麽報答他?”

楊毅輕輕的笑了,他轉頭看了看盛彥月。盛彥月已經被這個變故嚇傻了:“楊師兄……”

楊毅道:“楊毅沒那個福氣能照顧盛師弟,只希望他將來能遇到良人。”

“只是我今天說的事與我自己無關,更與盛師弟無關。身為徒弟,我不能眼看師父和長老一錯再錯。天一盟主,據我所知,窺天箓不會無端傷害修士,如果我師父和長老沒做過這種事,他們進去走一圈就能分明。若是師父他們清白,我願意入窺天箓受天道懲罰!”

盛懷義氣得仰倒:“我怎麽教出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謝懷仁唾罵道:“楊毅!你這麽做是要被逐出宗門的!”

楊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對著天一他們磕了一個頭:“只要真相能大白於天下,楊毅願意主動離開九霄仙門。”

溫如玉眉頭一挑:“哎嘿,有趣。”

他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紮盛懷義的竟然是楊毅,楊毅可是盛懷義養得最好的一條狗啊。可惜盛懷義太過自私了一點,如果他能好好的哄著楊毅,楊毅死都不會背叛他們。

只可惜啊,修為到了高階的修士,要麽缺心眼要麽心眼子太多。缺心眼的一個勁的相信別人,被人騙了傷了還在相信別人,一條道走到黑,撞了南墻也不回。

心眼子太多的呢,一個勁的騙別人,把別人當成了傻子。盛懷義他們謊話說多了,連自己都騙了吧?

不管怎麽說,楊毅這一刀紮得又準又穩。紮的謝懷仁和盛懷義兩人眼冒金星胸悶氣短。

這還沒完,此時陣法外傳出了一道清朗的聲音:“在下逍遙宗卓越。”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逍遙宗的地盤上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修士,此人眼帶桃花一臉風流相。見眾人看他,卓越笑吟吟的對著各方行禮:“哎嘿~”

天一道:“你也要告盛懷義他們?”

卓越搖搖頭,他闊步走到陣法中對著天一他們行了個禮。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譚渡之臉上:“卓某生性頑劣,平日裏師父師兄們管得嚴不讓我出宗門。因此盛掌門謝長老在入遺跡之前,我都沒見過他們。”

謝懷仁硬邦邦的說道:“既然沒見過面,你站出來做什麽?”

卓越微微一笑:“雖然我與掌門長老沒見過面,但是,我同這位譚……真人,有過數面之緣。”

卓越對著譚渡之眨眨眼:“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譚道友的時候,有個趣事。不知諸位道友有沒有興趣聽卓某聊一聊?”

無為子清清嗓子:“卓越,好好說話。”

卓越連忙站直了身子:“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師父與九霄仙門無妄劍仙是至交好友。每當他收一位弟子,都會讓我師父暗中相看。我第一次見這位譚真人的時候,他被他的師兄帶到了逍遙宗。”

“當時我與譚真人一見如故,打得火熱。他走了之後我茶飯不思大病一場……”

無為子面色一凝,一股寒氣從他身上溢出,卓越連忙清清嗓子:“咳咳~那個,長話短說。當時帶著譚道友來我宗門的是九霄仙門已故大長老王懷禮。”

“說起王懷禮師兄,想必在場的道友都聽說過一些吧,那可真是天人之姿啊!王師兄從逍遙宗回去的時候,身體還算健朗,可他回去之後九霄仙門就出了賊寇。王師兄隕落,九霄仙門損失慘重,這可真是……修真界的損失啊。師父您說對不對?”

盛懷義和謝懷仁面色慘白,他們下意識的看向了無為子。

師父竟然擺了他們一道!他什麽時候去過逍遙宗?他們起事突然,師父當時明明在劍冢閉關!

他們還打探過,王懷禮帶譚渡之去逍遙宗的時候,無為子也在閉關。接待王懷禮和譚渡之的是無為子的弟子,那個弟子已經隕落好幾百年了!

無為子道:“無妄與我鬧習慣了,即便我在閉關,他也會叩開我的洞府把我揪出去。我最後一次看到他,他帶著譚渡之到我面前,對我說,這是他的關門弟子。如果沒問題,等他化嬰之後,他就會將宗門交給譚渡之。親眼看到他將信物交給了他的弟子王懷禮之後,我便安心去閉關了。”

“這一次閉關,我關了自己四百多年。等我出關時,物是人非。蟻城泊岸上,我第一次看到譚渡之,他卻成了你的徒弟。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於是我做了一件事。”

盛懷義聲音發抖:“什麽事……”

無為子道:“我讓我弟子去找了無妄,問問他是怎麽回事。”

謝懷仁面色慘白:“我師父早已隕落!”

無為子面色古怪,他從袖中摸出了一盞巴掌大的黑色的小燈。燈中有一點豆大的火焰正在跳動著:“是嗎?”

無為子嘆道:“無妄在你們心裏可能已經死了,可是在我眼裏,他的魂燈還沒滅。”

看到這盞魂燈,盛懷義和謝懷仁身形踉蹌了幾下。完了!無妄劍仙竟然有魂燈流落在外!竟然在他們沒想到的一個人身上!

只怪無為子愛閉關也愛宅著,這些年他們竟然沒能發現一點端倪。只要無為子找到了無妄劍仙,所有的謊言都會不攻自破!

無為子繼續將魂燈揣在袖中:“我原本想等著徒兒找到無妄之後給我回個話,沒想到譚渡之先來找我了。”

他對天一拱拱手:“盟主,方才謝懷仁長老說,要與受害人相關的親人朋友出面才可受理。我應當能算是無妄的朋友了,朋友不在,我代他問個究竟不為過吧?”

天一頷首:“可。”

說著他手中的窺天箓咻的一下展開,明明只是一張卷軸,飛到天空之後卻有遮天蔽日的感覺。這裏沒有刑塔,窺天箓散發出來的威壓比刑塔還要恐怖千萬倍。

窺天箓一出,修士們身形立刻向後撤了數尺,生怕被卷入其中。有人說道:“完蛋了,天一居士生氣了。”“啊?有嗎?天一居士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嗎?”

葉緩歸卻不想退,他擔憂的看著譚渡之:“老譚……”

譚渡之轉身走向了葉緩歸,他一邊走一邊掏著衣袖,等他走到葉緩歸面前時,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件皮毛披風。

他抖開披風披在了葉緩歸身上:“晚上涼,多穿一點。我可能要晚一點才能出來。”

葉緩歸伸手握住了他正在給自己系領帶的手:“不會有事吧?”

天道的鎖鏈有多可怕,他在看到空山遠和白正霄他們時就已經領教過了。譚渡之再厲害,也還是血肉之軀。枷鎖套在脖子上,真的對他沒有傷害嗎?

譚渡之明白葉緩歸的擔憂,他給了小道侶一個擁抱:“放心吧,縱然我心中有過諸多憤怒,但我從沒做過一件壞事。人會被謊言蒙蔽看不清真相,但是天道不會。”

葉緩歸悶悶的點頭:“嗯……”

譚渡之溫聲道:“如果你實在擔憂不敢看,就回去烤點小餅幹?你上次烤的小薄餅我愛吃。”

葉緩歸認真的點頭:“好!我烤好小餅幹等你出來。”

譚渡之低頭與葉緩歸額頭相抵:“等我出來。”

葉緩歸應了一聲:“你……喜歡吃甜的還是吃鹹的?”

譚渡之沒忍住,他在葉緩歸臉頰上嘬了一口:“你做的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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