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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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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50.

遲徑庭都快把自己感動哭了。

這世界上除了他, 哪兒還有這麽為兄弟著想的人啊?

倘若換一下,段淮岸為了給他提供追女友的空間和機會,遲徑庭一定會涕淚俱下。

但段淮岸對遲徑庭所說的話, 做出的回應是, 起身, 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遲徑庭:“?”

遲徑庭嚷嚷:“你他媽的有沒有人性啊?我都二次骨折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聞言,段淮岸回頭擡了擡眼,裝模作樣地敷衍了句:“別疼。”

“……”

撂下毫無溫度的兩個字, 段淮岸走出病房。

很快,他折身回來。

此時遲徑庭麻木地躺在病床上, “你還回來幹什麽?”

“生煎包。”段淮岸把手裏的外賣袋放在病床旁,他撩了撩眼皮, 語調裏摻雜了些許不耐煩, “不是你剛說要吃?”

遲徑庭眼前一亮,“我去, 你還算有人性。”

段淮岸逡巡四周,看茶幾處擺了礦泉水,他撿了瓶礦泉水喝。

他坐在沙發上, 拿著手機處理公務。

遲徑庭的嘴即便吃著早餐,也沒閑著:“你倆怎麽一塊兒進的病房?”

段淮岸:“在外面遇到了。”

遲徑庭:“那你倆在外面說什麽了?”

段淮岸瀏覽文件的指腹一頓,他壓了壓眼皮,保持一貫的沈默。

“不過你倆都多少年沒見了?大學畢業到現在,都快五年了。”遲徑庭自顧自地說,“五年過去,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有男朋友了?”

“那這怎麽追?段淮岸, 我可警告你,要點臉,別去當小三!”

“……”段淮岸嘴角扯起嘲諷的弧度,“你能閉嘴?”

恰在這時,護士推門而入。

“遲先生,這邊帶您去CT室做個檢查,您看您現在有時間嗎?”

“有時間。”遲徑庭下床,走了沒幾步,他扭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段淮岸,老神在在地像是來度假,“你別閑著,這個病房不養閑人,過來陪我去做檢查。”

“……”段淮岸看向護士,“CT室在幾樓?”

護士被他看的有些臉紅,說話都磕磕絆絆:“一、一樓。”

段淮岸:“我正好回去。”

“你這就走了?”遲徑庭難以置信地看著段淮岸,“我住院,你不陪我?”

“上班。”段淮岸眼睫耷拉著,神態漠然。

他們一同到電梯間,遲徑庭瞧見他這幅對任何事都持輕慢態度的模樣,不甚滿意。他眉梢輕掃,掠過身邊的護士,忽地和護士說起話來:“你和懷念是一個科室的嗎?”

護士:“對。”

遲徑庭:“懷念有男朋友嗎?”

護士意味深長地看向遲徑庭:“你要追她嗎?”

餘光裏,段淮岸不為所動地等電梯。

遲徑庭模棱兩可地,又問了一遍:“她有男朋友嗎?”

電梯到達八樓,三人走進空闊無人的電梯裏。

護士按下一樓按鈕,幹脆利落地回:“懷念醫生沒有男朋友,但是追她的人特別多,兒科的許醫生都追了她好多年了,兩人還是青梅竹馬,結果到現在都沒追上。”

“許醫生?”遲徑庭擡起胳膊肘,碰了碰段淮岸的腰,“許如清?”

“哎?你認得許醫生?”護士詫異。

遲徑庭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久仰大名。”

護士沒聽出他話裏的譏諷,很好心地叮囑遲徑庭:“而且懷念醫生說了,追她得講究先來後到。遲先生,你現在追懷念醫生,有點晚。”

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遲徑庭笑出聲,“懷念這些年經歷了什麽啊,談個戀愛還講究先來後到的?這不明擺著告訴大家,她和她那位青梅竹馬看對眼了?”

護士歪了歪頭:“可是他倆一直都沒在一起。”

話音落下。

電梯到達一樓。

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護士在前面領路。

遲徑庭落後幾步,和段淮岸並行。

他奚落道:“你完蛋了,你這一回國,排隊領號都領到幾百號去了。”

緊接著,遲徑庭就看到段淮岸用看傻逼的眼神在看自己。

遲徑庭皺眉:“你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這是在同情你!”

“……”

“要不我替你問問懷念,老同學能不能插個隊?”

“別煩。”段淮岸似是忍不住了,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不鹹不淡道,“我走了,你做檢查去吧。”

尤為少見地關心他。

遲徑庭楞了下。

他莫名有種,段淮岸此時此刻心情極好的感覺。

遲徑庭摸不著頭腦,論先來後到,他都排到不知道多少號了,這還開心嗎?

段淮岸和遲徑庭分開後,直直往門診大廳大門走去。

周遭人來人往,喧囂嘈雜。

他壓著笑,嘴角壓得皮膚險些抽搐。

室外晨光熹微,微風和煦,輕柔的風拂過他的臉,段淮岸到底還是忍不住,揚眉笑了出來。

她好乖啊。

真的一直記得他的話。

-

護士帶遲徑庭檢查完,送他回病房,然後回到護士站。

恰好在護士站遇到懷念。

護士走到懷念身邊,“懷念醫生,你和VIP病房的病人,是之前就認識的嗎?”

懷念翻看病歷單,心不在焉地說:“嗯,高中同學。”

另一位護士湊過來:“我聽說VIP病房那位長得很帥,真的假的?”

“真的。”剛陪同遲徑庭做檢查的護士名叫王薇,她神秘兮兮地說,“今天他有個朋友來探望他,那位朋友長得更帥,冷冰冰的,斯文敗類的感覺,特帶感。”

“真的假的?”那位護士興致滿滿,“懷念醫生,那位朋友也是你同學嗎?”

懷念翻看病歷單的手一頓,她彎了彎唇角,淡聲道:“是同學。”

停頓了幾秒。

“高中三年,我和他。”

疏密的眼睫緩慢起伏,接著說。

“兩年都是同桌。”

護士站陡然一靜。

鍵盤和鼠標聲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懷念,臉上表情,有些覆雜。都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著重強調,同桌這一件事。

還是王薇幹巴巴地笑了聲,打破這份突兀的沈默。

王薇接著說:“但你同學好像想追你。”

懷念皺眉。

王薇說:“不過我和他說了,追你得講究先來後到。”

懷念忍不住笑了:“是。”

王薇也笑,但很好奇:“懷念醫生,你這不公平啊,追你還得講究先來後到。”

懷念看完病歷,把筆插回白大褂胸口的口袋裏,她嘴角掛著清淡的笑,“是不太公平,但是沒辦法。我比較講原則,說了是先來後到,就是先來後到。”

是真的沒辦法。

她很重視承諾的。

她答應過他的。

……

懷念和段淮岸的分手,始終處於藕斷絲連的狀態。

並沒有像遲徑庭口中所說,二人五年沒見。

距離最後一次見面至今,算是二人最長久的一次分別,是去年六月。

懷念起初還掙紮過,“我們已經分手了,段淮岸。”

段淮岸:“我知道我們分手了,你沒必要一次次提醒我。我找你也不是為了和你談戀愛。”

懷念:“那你來找我幹什麽?”

段淮岸的眸光久抓住她不放,嗓音低的像是在哀求:“我就是想你了,但凡我能控制得住,我都不會來見你。”

但就是。

控制不住。

懷念視線模糊,在空中,用眼無聲地描摹著他的臉,他說話的唇。

她雙唇翕動,好半晌,才低低地應著:“你是真的不嫌麻煩。”

從英國,飛回國內。

就為了見她一面。

他們每次見面,沒做什麽事,就是沈默無言地吃一頓飯,吃完飯,段淮岸送她回醫院,他則去機場。

頻率多的時候,一個月見一次面。

偶爾他忙,兩三個月才能回來一趟。

懷念畢業典禮,段淮岸本來是要參加的,但是飛機延誤了。

延誤了六個小時,延誤後,直接通知此趟航班取消。段淮岸不得不又換了一趟航班,可是最近一趟的航班,到達南城,也已經是隔天的晚上。他坐在柏林勃蘭登堡機場的貴賓室裏,期間拿著手機,忐忑又不安,想給懷念發消息,又不敢給懷念發消息。

最後,他發了一大串文字給她。

【對不起,最近工作太多了,我已經盡可能地在你畢業典禮前完成工作,想著趕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國,沒想到飛機延誤了。我答應過你的,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可是我好像沒能遵守承諾。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後面,其實還有幾個字的。

懷念收到這條消息時,猜到了,

——“對不起啊寶寶。”

一想到他形單影只地坐在機場給她敲了這麽長一段話,懷念無措之餘,胸口蔓延著大片的心疼。

她回他:【沒關系的,到時候我讓同學們拍照片給你看。】

段淮岸:【好。】

隔天晚上,懷念心神不寧地參加班級的散夥飯。

她反覆地解鎖手機,又將手機鎖屏。

一副很明顯地,在等人消息的模樣。

許芙喝了許多的酒,滿身酒氣的回來,醉醺醺地問她:“等哪位帥哥的消息?”

懷念立馬將手機屏幕按滅,她語氣平靜道:“在等導師的消息。”

立馬遭到許芙赤裸裸的鄙夷:“你是在炫耀嗎?炫耀你跟的導師是全國頂級骨科醫生。”

懷念哭笑不得。

許芙隨即換了求人的口吻:“懷念啊,念寶啊,你以後發達了千萬別忘了你的老朋友,你幫我把你導師挖到我家醫院行嗎?我給他開的薪資,都快八位數了,他都不願意。當我求你,幫我說服他過來,好嗎?好的。”

懷念的導師近些年只收了她一個學生,可見導師對她的重視程度。

懷念失笑:“你喝多了。”

許芙:“我沒喝多,我很清醒,我喝多了會和帥哥親嘴的。”

懷念啞然。

懷念費了好大的工夫,終於糊弄完許芙。

轉頭回來,手機裏躺著兩條來自段淮岸的消息。

段淮岸:【拍得好漂亮。】

段淮岸:【我還有一個小時到你們學校。】

一個小時後,散夥宴已經結束了。

班裏好多人都喝醉了,懷念她們宿舍的三個也喝多了。朱雨彤和景悅兩個人手拉手,搖搖晃晃地走回宿舍。懷念攙扶著許芙,還得忍受許芙對她的性騷擾。

許芙嘟嘴,想要親懷念:“大美人,給我親一下吧。”

懷念用手捂住她的嘴:“不給。”

許芙被她手心捂住的雙唇開合,聲音很悶:“你好小氣!”

某個字眼,像是戳中了懷念,她整個人僵住。

而身邊的許芙,猛地扯過懷念的手,跑到一邊,狂吐不止。

“……”

懷念從包裏取出紙巾,等她吐完後,將紙巾遞給她。

許芙吐完後,清醒許多,她緩了會兒,不需要懷念的攙扶,踉踉蹌蹌地走回宿舍。怕她隨時有可能摔倒,懷念緊跟著她。

突然間。

許芙停下步子。

她揉了揉眼,“我好像出現幻覺了,懷念,那是不是你前男友?”

“應該是幻覺,你倆都分手這麽多年了,他在德國瀟灑,說不準談了個德國女朋友,哪兒還記得你這個前女友啊。”

許芙喃喃自語,徑直略過他,走進宿舍大門。

懷念想了想,仍是不放心,經過段淮岸的時候,說:“她喝多了,我怕她摔跤,我先送她到寢室,再下來找你,好嗎?”

“好。”段淮岸說。

懷念送完許芙,沒有片刻停歇,是飛奔跑向段淮岸的。

她氣息不勻,停在他面前。

昏昧中,她看見他眼瞼處濃倦的疲憊,但他眼底是笑的:“跑什麽?我又不會跑,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懷念的呼吸並沒有緩和,反倒變得急促,心臟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揉捏成團。

下一秒。

懷念腰間一重。

她跌入一個溫熱寬厚的懷裏。

耳邊是夏日沸騰的蟬鳴,她明明沒有喝酒,大腦卻像是被酒精浸漬過般,昏沈沈,暈乎乎,進而發展成,神魂顛倒的狀態。

理智告訴她,應該推開他。

但身體卻做不到。

段淮岸雙手扣在她腰間,扣得很用力,很緊,像是怕她隨時會推開他。然而等了會兒,都沒有等到她推拒的動作,他才小心翼翼地,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裏。

交頸相擁的姿態。

段淮岸聲音悶悶的:“我好想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懷念的臉貼在他胸口,她輕嘆了聲:“沒關系的。”

段淮岸:“我失信了。”

懷念說:“你也不想的。”

長時間的飛行下來,他的聲音很沈很疲憊:“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懷念的呼吸停了一瞬,她沈默著,低頸將頭埋進他的懷裏。

“我做的不夠好,追你追得也不夠好。”段淮岸洩氣般地說,“你不能因為我一次失誤,就給別人機會。”

“……我哪有。”懷念很無奈。

“追人是分先來後到的。”段淮岸說,“我先追的你,其他人都得排在我後面。”

還是那副強硬的,高高在上的姿態。

懷念更無奈了。

段淮岸埋在她肩頸處的頭擡了起來,他雙手托著懷念的臉,迫使她與他對視。

一剎,離得更近了。

他眼裏布滿了紅血絲,是累的。

眼圈很紅,是壓著眼淚。

“我待會兒就要回德國了,這次回去,大概一年都不能回來。”他滾了滾喉結,語速很慢,很慢地說,“肯定會有很多人追你,醫院的醫生、患者,可能你走在路上,都會有人問你要聯系方式。”

“你會不會忘記我?”

“是我先喜歡上的你,論先來後到,他們都得排在我後面。”

懷念睫毛輕顫著,甕聲甕氣的語調,有幾分別扭:“你又在強迫我。”

段淮岸說:“不是強迫。”

他低聲:“我在求你。”

他眼尾泛紅,有潮濕感,認真問她:“我排第一個,好不好?”

懷念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突然伸手,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水汽。

她也很認真地回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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