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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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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謝序寧並不覺得那些旖念難以啟齒。

他喜歡方惜亭,是很早之前就能確認、且自己也心知肚明的事。

男人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裏雪白纖軟的腰,被他兩手緊握著,單人小床“嘎吱嘎吱”地響,險要被搖塌了。

與旖旎夢境一起醒來時,謝序寧發現被子全扔在自己身上。

而他身體有些明顯的變化,倒是被遮擋的正好,不至於露怯,讓人難堪。

方惜亭早早起了,安靜在樓下做著早餐,算是兌現賭註。

他換了件酒紅色印花連帽衛衣,背對客廳落地窗忙碌,露出來的耳後肌膚更顯白皙。

細長的指握著湯勺勺柄,輕輕攪動鍋底。

砂鍋裏熬煮著雪白濃稠的鯽魚豆腐湯。

方惜亭昨夜歇得不好,尤其是謝序寧那臭狗倒頭秒睡。

他像要把二樓震垮,翻來覆去,拳打腳踢,抱著被子“咕嚕咕嚕”,跟貓打呼嚕似得。

方惜亭不堪其擾,厭煩地從床鋪爬起。

結果睜眼看就到謝序寧那團鼓起來的大包,心裏更煩。

謝序寧睡得四仰八叉,一點不跟他客氣。

不管方惜亭偏頭回避到哪個角度,餘光總會瞥到對方那一絲不對勁的反應。

他實在忍受不了,索性起床洗漱。

臨走前還把自己床鋪卷起來的被子,全扔在謝序寧身上,遮住那礙眼的東西。

謝序寧起床下樓時,濃郁的魚骨鮮湯,香味彌漫整個房間。

他剛坐下,沒開口說話,方惜亭轉身放了一碗魚湯面在他眼前。

魚肉殘渣已被悉數撈出,只剩白色的湯底混著線面,還撒了幾顆晶瑩翠綠的蔥花,瞧得人食指大動。

謝序寧低頭吞了兩口線面,冒著熱氣的魚湯稍微燙口,但清爽不膩。

方惜亭盛了一碗魚湯,坐到他面前,低頭輕抿兩口。

連帽衛衣敞開的衣領口處,稍微露出些凸起的鎖骨。

謝序寧無意瞥見,楞了兩秒,不合時宜地想起自己昨晚的夢,耳根處泛起一絲艷紅。

方惜亭沒註意到他的奇怪:“昨天有什麽收獲?”

“啊?”果然一睜眼就談工作,不解風情,謝序寧耳根處的熱度極速褪下。

“查了,根據法醫室提供的死亡時間,往前拉取三天,符合屍檢條件的失蹤人口為零,再往前拉取七天,符合屍檢條件的資料共有三份。”

方惜亭問:“有匹配的嗎?”

“當然……”謝序寧看著他,理所當然地答:“沒有。”

“哪那麽容易,要是查查派出所的失蹤人口,就能確認屍源,兇手也不至於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拋屍。”

就更別說還敢往碎屍塊裏塞手指了。

方惜亭知道謝序寧做事有條理,不可能說句“找不到”就算完。

於是他又問:“屍源確認是目前案情推進的重中之重,今天怎麽安排?”

“今天?”謝序寧看他一眼,有些不解。

但是突然想到什麽,眉尾又微微翹起:“主動問我安排……想跟我一起?”

方惜亭白他:“屍源確認不了,我總不能坐在辦公室裏拿著錄像帶摸瞎。”

謝序寧笑起來:“想跟我一起就直說。”

男人心情不錯,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圖紙來攤開:“這是2、3號垃圾車的行駛路線圖,沿途擺放的垃圾收納站,每一個監控點位,我都用紅筆做了標註。”

“你們組出四個人,重新確認監控。”

“重點排查手執黑色塑料袋,包裹重物往垃圾桶內拋屍的可疑人員。”

“然後我們兩個,負責摸排雲京市各大流水線工廠,提取案發三天以內離職,或者無故曠工的人員資料。”

“包括西城片區外來人口集散中心,自建群租房,私營攤販,比如按摩店、足浴店等……這些更傾向於女性的工作崗位。”

在無法確認屍源的情況下,撒網式搜查,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是沒辦法的事。

方惜亭點頭同意,兩人用完早餐迅速換上便裝,下樓開車、出發辦公。

謝序寧提前安排,各大工廠均已收到需要配合刑偵支隊辦案的通知。

根據要求,警方需獲取年齡在18-25歲,女性,以案發前三日起離職、或無故曠工的人員資料。

由於入職時會填寫身份證號和聯系電話,這也讓排查工作變得稍微容易一些。

尤其劃線範圍越細,篩查結果就越精確。

排除雲京市區部分要求較高,且崗位不常變動的技術工種外,流動性相對較高的簡易流水線生產,便成為了謝序寧的重點搜查範圍。

他們整整耗時四個鐘,通過電子廠、服裝廠、食品加工廠等近十來間大型工廠,共收集到了符合查詢條件的三百來份人員資料。

入職信息拿在手上厚厚一摞,方惜亭和謝序寧當即找了間咖啡廳,落座後便開始核對人員信息。

期間要了兩杯冰美式下肚,電話沒打多少個,謝序寧的嗓子就冒了煙。

他有些不耐煩地按住方惜亭的手:“得了得了,這電話打沒完了還,我們下午還有別的安排,哪能一直耗在這兒?”

方惜亭疑惑地偏頭:可是這電話不打要怎麽辦呢?人員信息篩查是必須要逐一確認的。

他一口水都還沒喝,倒是謝序寧,喝完自己的那杯還不夠。

嚷嚷著口渴,又把他的那杯給喝了,結果電話沒打兩個,現在又鬧起脾氣來。

方惜亭嫌他煩,掏出手機掃碼點單,打算再叫兩杯咖啡,澆澆那祖宗一打電話就冒煙的嗓子。

誰知謝序寧察覺他的舉動,伸手奪過手機:“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惜亭的視線冷冰冰地落在他身上,用表情告訴對方自己耐心有限。

謝序寧解釋不清,索性拿他手機直接撥號:“餵,於恒,趕緊找倆人來芳草街519號轉頭的咖啡廳。”

“對,我和你們副隊下午還有安排。”

“這些都是以受害人信息作為篩查條件獲取的資料,我一會兒裝文件袋裏就交給前臺。”

“你們拿回去後,務必逐一確認當事人是否能夠正常聯絡。”

“如果說是本人,讓她立刻報身份證號,或者家庭住址、籍貫信息等。”

“要是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或者是遇到無法聯系、電話關機、空號、無人接聽的情況。”

“就立刻將此人劃入重點排查範圍,並且向我匯報。”

他將工作安排好,準備立即進入下一環節受害人的相關信息摸排。

男人掛掉電話,怕方惜亭誤會,還特意大言不慚道:“能在辦公室裏打打電話,看看監控,做些輕巧活兒,那幫家夥們就偷著樂吧。”

像他們這樣跑外勤得多累啊,冬涼夏暖,還特費鞋。

就局裏補貼的那點兒辛苦費,比不得他三餐不定、曬傷凍傷、累出來的滿身病痛,進兩次醫院連醫藥費都不夠倒貼的。

謝序寧外勤王者,在辦公室裏坐不了兩分鐘,要他安安靜靜看七八個小時的監控,簡直要他的命。

方惜亭倒是剛入職,就從分析資料、比對信息、排查監控這些小事中拼出頭的。

謝序寧說那些事輕松,他絕不認可。

一天靜坐數十個小時,費眼、傷腰,資料得帶上標點符號看,視頻錄像也得逐幀分析。

一個人恨不得拆成十個人用,這天底下哪有什麽好活兒?

但他懶得跟謝序寧吵。

那時兩人起身,排查工廠信息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方惜亭仔細將資料裝袋密封後,出示警察證件,拜托咖啡廳前臺幫忙保存文件。

然後又將於恒的警號告知對方,說是半小時之後有人會報這個號碼來取,東西給他就行。

辦完這部分的事情,兩人才又驅車前往西城片區。

根據尋找路線範圍內,所屬群租房的房東確認,西城區人員混雜,流動量極大。

社會閑散人員,拖著不給房租,或者交兩百定金住幾天就跑的人,多不勝數。

如果要細致摸排案發三天以內,退租或偷跑的房客,恐怕比登天還難。

何況支隊警力本就有限,流動人口上萬的群租房內,單是房東就有百八十個。

挨個兒拎出來問話,這也得耗上五六天呢!

謝序寧正覺頭疼,便瞧見剛剛還商鋪附近調查的方惜亭,頂著烈日匆匆返回。

最近剛入早春,早晚溫差大,兩人外套扔在車上。

他們忙忙碌碌、腳不沾地,額間密起一層細密的汗。

人站在太陽底下,不出半小時就能被烤得冒油。

嫌熱躲進陰涼地裏,讓冷風一吹,又凍得滿身起雞皮疙瘩。

方惜亭抱著筆記本匆匆趕回,累得夠嗆。

他拆開一瓶水,仰頭往肚子裏灌了大半,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一句廢話沒說,立刻和謝序寧傳達情況。

“不行。”酒紅色的衛衣袖口都被擼到了胳膊肘上方,露出一截細膩白皙的小臂。

方惜亭熱得輕喘著氣,連連搖頭道:“找了好幾家按摩店和美發店,一聽說我是警察就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問不到什麽有用信息。”

“還有幾家店接到消息,我人還沒去,店門倒是先關了。”

方惜亭簡直覺得離譜,他氣鼓鼓地埋怨一陣兒。

手裏握著的筆記本攤開,記錄著今天下午14點後的那一頁兒,一個字沒寫。

謝序寧站在他身邊,似笑非笑的目光落下來,正好被方惜亭抓到。

貓兒最煩他這幅神情,像是被人看輕了,於是眼睛鼓起來質問:“你笑什麽?”

謝序寧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倒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方惜亭道:“餵,我說你以後要不多跟我出來跑跑外勤,別老坐在辦公室裏研究這個、又研究那個的。”

“實踐才出真知,理論知識容易被人推翻。”

方惜亭見不得他旁擊側敲,欲言又止,賤兮兮的樣子。

於是肩膀一用力,又將那男人撞回去:“我們都是副隊,各自帶組,平起平坐,什麽叫跟你出外勤,我自己出不了外勤嗎?”

謝序寧肩膀又貼上來:“你那不是出得少嗎,走訪、摸排,你一天跑過幾趟?沒事就愛研究犯罪心理學,要不就是翻監控,翻資料,一坐一整天容易腰椎間盤突出。”

“再說各自帶組,想一起出個外勤還不簡單?只要你點頭,我回去就跟支隊長申請,咱們兩組深度綁定,以後只要有任務……”

男人說著話,那手就不規矩,手臂上搖下擺,正要搭在方惜亭肩上時。

對方便敏銳的給他一記飛眼:“手!”

謝序寧那時回神、撇嘴,又訕訕地將手落下。

他倒沒藏著捏著,大方和方惜亭分享這麽多年的外勤經驗:“首先,廉價群租房,外來人口聚集,各行各業,龍蛇混雜,烏煙瘴氣……”

“正常人呢,聽到警察這倆字兒不至於害怕。”

“而那些不正常的,才不管你是什麽警種,老遠瞧著就能嚇得魂飛魄散,關門跑路。”

“你猜猜,這幫人是屬於哪類的不正常?”

方惜亭冷冰冰地答:“能有什麽不正常?無非就是涉黃、涉賭、灰色邊緣產業鏈。”

“這不挺清楚的嗎?”謝序寧望了一眼遠處:“這片兒,看起來還挺有問題。”

方惜亭“嘖”一聲:“那就更麻煩了,如果是形成產業鏈,18-25歲的年輕女性在紅燈|區內遇害。”

“被人殘忍分屍,且目前頭顱和四肢還未被發現,兇手又有挑釁警方的行為,如果不盡快破案,恐怕還會對其他無辜少女造成威脅。”

謝序寧也沒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能嘆一口氣:“接著查唄。”

商鋪老板不配合,那他就只能和方惜亭一起,挨家挨戶按照號數做標記。

警察上門還故意關店跑路,那就只能聯系工商局,根據地址查詢營業許可證,再挨個兒請回局裏喝茶。

而那些沒有營業許可證的,則更好處理,非法經營,直接關店,也算是為民除害。

謝序寧外勤經驗豐富,沒有方惜亭那麽禮貌客氣。

他進門就把氣勢提起來,證件往桌子上一拍直接開始問話,根本不給寒暄的機會。

“最近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

“有沒有見過什麽可疑的人?”

“有沒有聽說誰家女孩兒丟了、不見了、失蹤了的事?”

“那有沒有之前經常見到,但最近突然沒再見過的年輕女性?”

商鋪連續走了二十多戶,其中關門躲著,避不見客的約有三四戶。

謝序寧詳細做好排查記錄,紙頁裏寫得密密麻麻,埋頭跟著方惜亭進入下一間門店,無意瞥見對方翻開空白的那一頁。

男人眉尾微挑,忽後撤半步:“這間你去問。”

他怕人多心,還特意解釋:“我這筆記寫的太亂,得理理。”

方惜亭疑惑往前,又聽那男人不經意地叮囑:“直接問,別跟他打招呼。”

方惜亭外勤經驗確實較少。

往常都是接警當日會趕赴現場,後續基本都是做的整體統籌工作,不常外出。

他習慣分析血跡、腳印、分析犯罪心理、作案手法等。

擅長從口供中尋找漏洞和破綻,找證物,做出完整的證據鏈。

和謝序寧截然相反的帶隊方式,導致兩人曾因協同辦案起過不少沖突。

這是方惜亭為數不多願意和他一起,主動嘗試往外摸排走訪……

他從進門,便利店門口掛著的“歡迎光臨”便提示出聲。

正在裏間忙著上貨的老板跑出來,拿臟毛巾擦著手道:“您好,請問需要什麽?”

方惜亭神色冷淡,學著謝序寧的模樣掏出證件,擡手重重拍在煙草櫃臺的透明玻璃上。

壓人的氣勢砸出“啪”地聲響,讓商鋪老板有些遲疑地站在原地打量,又上前確認兩人身份。

直到他看到“警察”兩個大字,才緊張到霎時一身冷汗。

但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什麽,面前的拿證的人便已翻開紙筆,低聲詢問:“最近三天,有沒有聞到你們商鋪附近出現什麽奇怪的味道?”

“味……味道?”店老板不明所以。

倒是裏間幫忙點貨的老板娘,見自己男人半晌沒折返,探頭出來查看情況,正好聽見這句:“前兩天樓上不是有那死老鼠的味兒嗎?臭得不行。”

死老鼠的味兒?

謝序寧眼底微亮,上前一步正要追問。

發覺方惜亭還擋在自己身前,於是立刻後退回來。

他讓方惜亭迎上去:“死老鼠的味道?什麽時候聞到的?”

老板娘沒防備:“就前天早上,我8點鐘過來開門,聞到巷子裏有死老鼠的味道,又酸又臭,簡直難聞。”

“就在我們店門口,靠過來就能聞到,我還站在樓下罵半天,問是誰在亂扔垃圾來著。”

方惜亭:“氣味持續了多長時間?”

“倒沒多長時間。”老板娘仔細回憶:“差不多中午就散了。”

方惜亭:“平時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嗎?”

老板娘:“沒有,平時早上,垃圾車7點鐘之前就會過來清理,哪能臭成這樣。”

而且下午14點,第二輛垃圾車才會從垃圾場出發。

在中午12-13點左右就散去氣味的話,說明有人在早10點之前,就特意清理過臭味來源。

方惜亭再詳細問了幾個問題,但後續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店老板這邊每天進賬流水在2500左右,生意不錯,附近又有麻將館、小旅店,連帶著她這邊香煙、飲料、泡面的銷量都被帶動。

方惜亭做好筆記,看時間也晚了,決定暫停工作休息30分鐘。

中午他掐著點兒,把頂著烈日在外摸排、曬得滿臉通紅的謝序寧叫回來吃午餐。

謝序寧從沒這樣正忙工作時,還被人打斷回去吃飯的經歷。

要說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時候是到收隊時,在家門口附近的便利店,用一碗泡面就能打發。

可今天,方惜亭是特意給他打的電話,謝序寧還以為準備了什麽豐盛的。

誰知趕回來發現就是五塊錢的袋裝面包,男人當即反抗:“就這,就這值得你連打六個電話催我回來?”

他啃一口,生嚼半天,好不容易吞咽下去:“這面包這麽幹巴,怎麽吃?”

方惜亭不緊不慢地,又從衣服兜裏掏出一盒牛奶。

謝序寧險暈過去:“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喝什麽牛奶?我要喝可樂,我要喝加冰的可樂。”

他鬧了一陣兒,不知怎麽又妥協了,乖乖吃下那份“養胃午餐”。

等消停過後,才終於懷疑起,方惜亭會反常跟他出外勤的理由,難道只是為了盯梢讓他按時吃飯?

到下午16點時,毒辣日頭落下,天氣陰沈起來。

兩人忙碌著,又各自返回車內,拿了自己的上衣外套裹在身上。

到現在入夜20點,方惜亭挨不得餓,打算就近購買面包當做晚飯時。

謝序寧忍耐不住,態度強硬的揪著胳膊,把人從商店裏拽了出來:“站這等著。”

商鋪門外有供客人休息用餐的桌椅,方惜亭望著謝序寧跑遠的背影,疲累落座。

他今天很累,但還算有收獲。

受害人的身份應該很快就能撥雲見日。

謝序寧忙起來就忘了吃飯的壞習慣,可能還得花些功夫才能幫他改掉。

面包不好吃,自己也不愛吃,可出警條件有限,填補兩口總比餓著肚子要好。

方惜亭細細回憶著,今天和謝序寧的相處細節,街道上卻忽然起了風……

桌案間攤開的報紙被吹起,卷到天上。

他頭擡起來,視線往上,視野開闊。

下一秒從報紙背後頂風而來的謝序寧,懷裏揣滿熱騰騰的食物。

“巷子口往右轉就是夜市,還吃什麽面包呀!”

男人撲過來,像變魔術,一件一件往外掏:“雞翅包飯,香草大福、火腿三明治、和牛飯團、日式溏心蛋、巧克力餐包、還有……”

還有方惜亭每餐必喝的——純牛奶。

謝序寧迎著風,掏出奶盒拍在桌子上的那一刻,夜風剛好撩開他額間的發。

肆意張揚的俊朗容顏之下,露出一口開朗的小白牙,男人滿臉滿眼都寫著:“還不快誇誇我?”

黑色夾克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內裏雪白幹凈的內搭T恤。

謝序寧也跑累了,倒頭靠坐在方惜亭對面那張椅子上休息。

他嫌熱,伸手把頭發往後擼,露出光潔額頭,招惹隔壁路過的好幾個小姑娘側目。

方惜亭白他一眼:“騷包。”

那時拿過牛奶插|上吸管,剛喝一口,就差點被嗆死。

謝序寧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魔法口袋。

分明慣常抵觸喝牛奶的男人,竟又從內衫裏掏出一只紙盒。

他笨手笨腳地拆開吸管,又用牙齒咬住。

漫不經心,翹起腳來準備品嘗的架勢,倒像是在喝價值百萬的羅曼尼康帝。

男人淺嘗一口,又皺起眉頭吐槽:“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他試圖理解方惜亭的飲食習慣,但最終理解失敗。

實在想不明白這東西,怎麽就值得對方日日喝、夜夜喝、有事沒事還總愛逼著他喝?

那時早已忘記,少年時期猛躥個子的自己,以及高出同齡人大半個頭的體型優勢。

而自小便顯身形單薄的方惜亭,為了能追上他,私下裏又付出了多麽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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