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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擁兵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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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擁兵自重

◎三個老頭要自己整和軍隊,把皇帝架空。◎

靜默。

長久的靜默。

連空氣中都多了一絲呆滯。

陸恒之猛灌了一口茶水,又看向楊紈玦:“那紈玦呢?定然不只是個庶吉士吧?”

楊紈玦頷首:“晚輩受封職方司員外郎。”

“員外郎?!”陸恒之到底是沒繃住,瞪大眼睛看向張輔之,“新帝瘋了吧!”

讓倆才剛步入仕途,實事都沒幹過的小孩去當一司之長和一司副長!

張輔之眉頭快皺上天了,不答話,陸恒之又看向劉珂:“你現在是幾品來著?”

劉珂自然不只是個教書先生,他在朝中也是有職位的,不過秉承著陸恒之閑雲野鶴的思想,他只擔個閑職,每月領些俸祿,倒也逍遙自在。

此時聞言,劉珂拱手答道:“回先生,學生如今擔任翰林院侍讀學士。”

話落,又是一段長久的沈默。

翰林院侍讀學士是從五品,兵部員外郎是正五品,換句話說楊紈玦現在已經比他先生劉珂官大了。

過了許久,劉珂拍了拍楊紈玦的肩膀:“無論如何,你既已坐上了這個位子,那就好好幹。”

“你年歲尚小,官場混雜,六部的水更是遠比翰林院這種閑職要深得多,你初入官場,須得處處小心謹慎。”

劉珂眼中飽含欣慰:“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官場一道如今你已經超越了我,我為你驕傲。”

楊紈玦只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陣暖流裹挾,他猛地點頭,深鞠作揖:“學生定不負先生所托!”

祝賢盛嘆了口氣:“老張,你怎麽看?”

張輔之從方才就在皺眉沈思,此時終於開口道:“是只有你們兩個破格進了六部,還是所有進士都封了這麽高的官?”

“回曾伯祖,是所有。”

於是楊紈玦將新帝聖旨上所封的官職,以及他破格和一甲榜眼探花官職平級的事講述了出來。

“你是說,二甲的前三名還都是主事,結果到了你這又成了員外郎?”三個老人以及劉珂都陷入了沈思。

新帝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陸恒之問道:“新帝確定沒寫錯,還是太監沒念錯?”

張輔之瞪了他一眼:“皇帝和朝廷就算是再馬虎,也不可能不靠譜到這種程度。”

“那你說這是怎麽個意思吧。”陸恒之攤手,“總不可能是新帝看他年紀小,天資高,所以偏愛他?”

“... ...”以張輔之對新帝的了解,這還真有可能。

“不會吧?”陸恒之瞪大眼睛,“就這麽當眾給他越官,這是給他機會還是給他樹敵啊?”

張輔之嘆了口氣,他真的很不想明說,就新帝那個腦子,可能根本就想不到這麽做可能會給楊紈玦招來無數的嫉恨。

適時,楊紈楓忽然道:“對於此事,晚輩還有一些疑惑。”

於是他便將瓊林宴上和新帝的談話,以及他從中對官場如今狀況的推測講述了出來。

話畢,陸恒之笑著看向張輔之:“怎麽樣,我就說這小子有天分吧?”

張輔之難得如此讚同他。

僅從一場談話就把朝廷如今的現狀大致摸清楚了,此子當真天資縱橫,有宰相之才!

“你想得都沒錯。”張輔之回答他,“現在朝中就是這麽個情況。”

“啊?”楊紈楓傻眼了,“這,可是... ...”

“可是如果朝中能成這樣,恐怕就離改朝換代不遠了是吧?”張輔之自嘲地笑了。

屋內再次陷入了沈默。

任誰都沒想到,新帝的手段竟然能奇葩到這種地步,他就完全沒想過,如果這些剛上任的新官幹不好,那整個朝廷都有可能陷入癱瘓麽?畢竟剛上去的新官那麽多,還大多都身居要職。

就算是有宰相之才的楊紈楓,有天賦是一回事,那也需要時間成長啊,剛上來就給他一整個司去管理,他也不可能游刃有餘。

楊紈玦和楊紈楓對視了一眼,合著他們之所以能破格受封這麽高的官,是因為大楚快亡了?

“等等。”陸恒之問道,“新帝要擡這麽多新人上去,那就得拉這麽多老人上去啊,你那邊沒點音信?”

張輔之冷哼一聲:“今日早朝我稱病告假沒去,想來是今早下旨罷的官。”

“你沒去?”陸恒之上下打量著他,屁大點事沒有,活蹦亂跳的,怎麽可能生病?

就老張這麽個工作狂,能有什麽讓他寧願稱病也不願意去早朝?

“你又被新帝氣著了?”

張輔之扭過頭不理他。

最後還是祝賢盛一錘定音:“不管怎麽說,位子已經給了,就盡力去幹,幹不幹得好再另說。”

這話是真不假,畢竟總不能抗旨不去,他們兩個又不是當初幹到丞相的張輔之,如今的新帝也遠不如當年的高祖英明。

說罷,祝賢盛又擡起眼皮看向他倆:“你倆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們,我和老陸不懂的,就去問老張,先把自己的能力盡到,無愧於心,無愧於民。”

兩兄弟受教:“學生/晚輩明白。”

待晚輩們都走幹凈了,張輔之趕緊問道:“小寧安王還有多久才能回來?”

誠如方才所說,大楚若是不想改朝換代,就只能寄希望於寧安王了。

“你又不是沒看過我學生寄來的信,小寧安王現在的速度已經算是插上翅膀飛了。”陸恒之擺手道,“他就算是用飛的,那也得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 ...”張輔之喃喃著跌坐在了椅子上,蒼涼地笑了,“你們可知,照突厥如今的行軍速度,攻到京城需要多久?”

方才當著晚輩們的面他不說,怕擾亂這幾個孩子的心神,為何他今日沒去早朝?就是因為被氣著了。

大楚離改朝換代不遠,說的可不只是新帝昏庸無能,而是現在實實在在的,大楚江山正在逐步淪陷。

“... ...多久?”祝賢盛問道。

“... ...不會吧?”陸恒之遲疑道,“大楚將士這麽多,難道除了小寧安王就都是吃素的不成?”

“吃肉的有,都被新帝按著不準出兵呢。”張輔之諷刺地笑了,“如果新帝再繼續按著那些能打的武將不動,最多一個月,突厥的軍隊就會踏破京城的城門。”

“... ...”祝賢盛和陸恒之瞪大眼睛,久久不能言。

到那時,江山易主,改朝換代,生靈塗炭... ...

就只剩一個月了。

良久,陸恒之轉身去內室:“我去給學生們寫信。”

“你寫信有用嗎?”祝賢盛道,“你就算是把小寧安王催死了,他也得一個多月。”

“他去北疆用的又不是全部的兵力!”陸恒之猛地回頭,言辭激烈,“他在京城還留了一部分呢,現在京城就要失守了,他要是還想做這個皇帝,必須得先把京城保住!”

張輔之嘆了口氣:“我明日就去調動朝中所有關系,事到如今,我們這些朝中的老人都是一條船上的了,必須擰成一股繩。”

新帝這一招來得突然,雖然不至於釜底抽薪——他就算想換,最多也就只能換掉一個司的長官,至於那些真正的大官,像尚書侍郎這樣的,還是動不了的。

但是一下子換了這麽多人,也已經對朝廷傷筋動骨。

張輔之早就知道新帝戒備他們這些朝中老人,對他們不滿,但是他沒想到新帝會做得這麽過火,這一舉措定然會惹惱無數朝臣,更是會加深新舊勢力之間的矛盾,將兩股勢力徹底推到對立面上。

這樣會把新人們強行架起來,迫於形勢必須忠誠並依附於新帝,可同時也會讓原本內部矛盾的老人們團結起來,一起對抗新帝和新人們。

呵... ...新帝是真覺得自己權力比天大啊,覺得這些沒有根基的新人有了他的幫助,就能把老人們推下去麽?

且走著瞧吧。

祝賢盛左瞧瞧,右看看,見倆兄弟都有事幹,就自己一個孤家寡人的瘸子落得清閑,長嘆一聲伸了個懶腰:“哎喲,能者多勞,你們就忙吧,我在邊上看著就行了。”

陸恒之在內室寫信的手一頓,掀開簾子瞪著他:“你倒落得個清閑是吧?”

“不然呢?”祝賢盛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就算這天被打下來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就是個在孫女家裏養老的老頭子罷了。”

陸恒之和張輔之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左一右,架起祝賢盛就往內室走去。

“哎不是,你倆想幹嘛?”

等到了內室,張輔之去把內室的門關死了,陸恒之從櫃子裏把輿圖拿出來。

祝賢盛左看看右看看,莫名有點發毛:“你倆老小子可別想陰我。”

張輔之看著他道:“你去給你的蘇家家主侄子寫信,小寧安王凱旋路上已經不會太過消耗物資,你讓他把物資調來京城。”

“... ...”祝賢盛在心裏“臥槽”了一聲,“你倆該不會是想... ...?”

看看新帝都把老張逼什麽樣了,忠國忠君了三朝的老臣居然都想造反了!

“想什麽呢你,造反不至於。”陸恒之翻了個白眼,把紙筆塞到了祝賢盛手上,“但是我們必須想辦法把京城守住,爭取能拖到小寧安王回來。”

“哪怕為此把皇帝架起來?”祝賢盛不禁揚高了幾個聲調。

“哪怕把皇帝架起來。”張輔之沈聲道。

“好!”祝賢盛當即落筆作書,邊寫邊道,“你倆可真行啊,膽子什麽時候這麽肥了。”

陸恒之很想說,不是我們膽子變肥了,是你比從前更加謹慎了。

然而他到底沒有開口,他知道,這話說出來只會刺傷老祝的心。

張輔之道:“我想辦法避開皇帝的耳目,私下見見北辰侯,守城的軍隊交給他最為合適。”

祝賢盛道:“紈玦是北辰侯的準女婿,這事你問問紈玦去。”

張輔之:嗯???

張輔之詫異道:“北辰侯府和安定侯府定親了?”

這事他怎麽不知道?

“快了。”祝賢盛略一思索,“如今紈玦已經拜官,應當過些時日就去提親。”

“那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陸恒之調笑道,“老張你到時候跟在提親的隊伍裏邊,渾水摸魚就進去了。”

張輔之嘴角抽了抽,忍住罵人的沖動。

罷了,正事更重要。

他負責裏應,老陸負責外合,老祝聯系後勤,真沒想到他們哥仨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合作。

想到此,張輔之又不由得笑了。

“嘶... ...等等,你們有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奮筆疾書的陸恒之突然停下,擡起頭問道,“小寧安王凱旋歸來這事,除了咱們仨,新帝和朝臣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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