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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春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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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春闈

◎如今就盼著寧安王能回得來,能挽救大楚一命吧。◎

滿朝寂靜,北辰侯的拳頭嘎吱作響。

新帝看著這群酒肉飯桶越來越氣,開始了每日常規的破口大罵。

太師張輔之冷笑一聲,雙手環胸,閉上眼睛,不看不聽。

新帝見狀,一下子就火了:“張愛卿,你是什麽意思!”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不管給你什麽你都得受著,竟然還敢忤逆?!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對朕有什麽不滿嗎!”

張輔之略一拱手:“回陛下,臣老了,近來時常耳鳴眼暈,還望陛下多擔待。”

“老了是吧?”新帝冷笑,“不中用了那就走,把位子留給中用的人!”

他這般說著,就要喚人來褪去張輔之的官服:“來人!”

話音未落,身後的大臣趕緊跪下阻攔:“陛下,不可啊!”

“你也敢抗旨?!”新帝氣得臉通紅,“那你也滾!”

然而下一刻,竟是又有大臣上前跪下:“陛下!張太師乃三朝老臣,百官之長,不可廢啊!”

大楚當朝未設丞相,三師之中也僅有張輔之一位太師,因此,張輔之在朝中的地位幾乎等同於丞相。

他既是百官之長,在朝中仰慕追隨者不計其數,又和儒聖陸恒之是生死之交,當朝為官者有無數人出自儒聖門下。

因此張輔之一旦出了變故,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恰如同現在,幾乎一大半的朝臣都跪到了地上,為張輔之求情。

新帝快要氣瘋了。

為什麽這群逆臣全都不聽他的!明明他才是皇帝!

都要反了不成!

吏部尚書見此僵局不禁嘆了口氣,上前說合道:“啟稟陛下,張太師如今身子雖然不大好,然其畢竟是天下讀書人之表率,如今距春闈尚不足兩月,還需張太師鎮場呀!”

縱觀歷朝,春闈一般都由禮部主持,不過張輔之身為知之雙聖,盛名已久,考生裏仰慕者無數,而其本人也樂得見這些未來棟梁,因此本朝以來,春闈的主考官向來由張輔之擔任。

“臣以為,至少先等到春闈過後,再商議張太師乞骸骨一事。”

吏部尚書雖然算不上忠臣,但是也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罷免張輔之是小,春闈是大啊!

雖然我也盼著張輔之下去,但是有什麽事咱們先等著春闈過去再說吧!

新帝冷哼一聲,譏諷道:“張愛卿也就一身盛名還有點用處,但願愛卿往後不要把這身盛名也消耗光了!”

說罷他一拂袖,轉身走了。

一旁的太監眼見著陛下居然尥蹶子走人了,連忙匆匆大喊一聲:“退朝!”

隨後也屁顛屁顛地跟著離開了。

不少大臣都搖頭嘆氣,一位大臣來到張輔之身邊,勸解道:“太師,陛下難免年輕氣盛,說的都是沖動話,您別往心裏去。”

張輔之長嘆一聲:“我是為大楚的未來擔憂啊。”

說罷,他走到兵部尚書面前,問道:“北疆戰事如何?”

兵部尚書回道:“寧安王所向睥睨,除夕當日拿下漢州,照這個速度算下去,約莫春闈前後便能拿回十城,凱旋南歸。”

“這是唯一的好事了。”張輔之眼中閃過蒼涼,“就是不知,到底是寧安王先凱旋歸來,還是突厥先打進京城了。”

若是前者,一切都還有回轉的餘地;若是後者... ...

大楚這江山,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張輔之又嘆了口氣,慘笑道:“我倒寧願我活不到這麽久,最好在突厥打入京城前就病死。”

說罷,他竟真得咳嗽了兩聲,邁著蹣跚的步子,離開了。

兵部尚書神色慘淡,一轉眼,恰好看到北辰侯離開的背影。

他忽地有些恍惚,明明北辰侯如今剛過不惑之年,然而雙鬢竟然飄著一絲白發,從前意氣風發的高大身影,如今看著竟也有了一絲佝僂。

這還是先帝身邊的那位大紅人嗎?

兵部尚書連忙叫住北辰侯:“北辰侯,等一下!”

聞言,北辰侯轉過身,眼神晦暗不明:“何事?”

兵部尚書上前道:“事到如今,唯有北辰侯可救大楚了!”

“我救不了。”北辰侯幹脆道。

他倒是想救,新帝給他這個機會嗎?

兵部尚書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實在不行,咱就假意歸順吧,等出了兵,山高皇帝遠,兵權不還是在咱手裏?”

北辰侯冷笑一聲:“依我看,滿朝文武裏邊和陛下接觸最多的,就數你和吏部尚書了,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能不清楚?”

把治國的技能點全點到內鬥上了。

若是他真得歸順新帝,交出兵權,即便他出兵西伐,新帝指派給他的軍隊絕對不會是他原本手裏的那支。

甚至於新帝為了搓他的銳氣,指派給他的軍隊很有可能是和他原本不合的。

兵部尚書陷入了沈默。

話說到此,北辰侯反而笑了,他拍了拍兵部尚書的肩膀:“我是廢了,如今就盼著寧安王能回得來,能挽救大楚一命吧。”

兵部尚書目送著北辰侯離去,而後痛苦地看向那臺階之上金碧輝煌的龍椅,心如萬針穿過。

大楚真得還有救嗎?

而另一邊,新帝回了寢殿,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一路上所到之處能夠得著的瓷器都被摔得粉碎,只是發洩完,到底還是隨便點了一個武將去西伐。

那武將正是被吏部尚書新替換上來的人之一,不僅是個真正的草包飯桶,甚至還是個膽小鼠輩,他接到旨意之後整個人都在顫抖,一個時辰之後,他就出現在了吏部尚書的家中。

“徐尚書,求求您救救下官吧!”

徐尚書看過他的聖旨,心道這小子怎麽來得這麽快,估計是剛結果聖旨就跑來了。

要是自己早知道他是為了這事來的,絕對裝作自己不在家,閉門謝客。

然而再怎麽後悔也已經晚了,他嘆了口氣:“聖旨已下,你還指望著陛下收回去不成?”

“這... ...”那武將小心翼翼道,“不能換別人替我去嗎?”

“那個北辰侯不是一直想去嗎,讓他去啊!”

徐尚書盯著他:“你是想欺君?”

“沒有沒有,下官不敢啊!”那武將連忙擺手。

徐尚書冷聲道:“你當初求我給你調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就該知道,欲承其位必擔其責!”

說罷,他大手一揮,“來人,送客!”

那武將隨後便被轟了出去,三日後,他萬念俱灰地帶兵出了京城,一路上能走多慢就走多慢,恨不得這輩子都走在出兵的路上,永遠遇不上突厥的軍隊才好。

只是行軍再慢,該打的仗依舊是少不了的,他走得越慢,沒有軍隊阻攔的突厥人就打得越快,最終當他和突厥人相遇的時候,突厥人已經拿下了大楚三座城池。

而這一天,恰好到了春闈。

彼時,楊紈嵐早已離開侯府,帶領商隊北上去了,只是他離開的時候,竟然留下了三個護身符,道是南下時曾途徑一個夫子廟,求來保學業的,希望兩個兄長和錢志遠都能高中。

於是,楊紈玦和楊紈楓就帶著諸多行李和學業符到了春闈的考場。

春闈之所謂被稱為會試,便是因為天下考生從五湖四海而來會集京師,此刻能站在這座考場門前的,無不是來自大楚各地的高手。

此時此刻,楊紈楓終於有了緊張的感覺。

只要能過了春闈,殿試就一定能被錄取,不過自然,他的目標不僅僅是能過,他還要以最優秀的成績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延續到連中五元、連中六元。

他緊張,楊紈玦比他還緊張,不過比起哥倆,最緊張的還是其他的考生。

“快看,那就是安定侯府的兩兄弟嗎!”不少考生在見到哥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和身邊人竊竊私語,“就是那個連中四元和中第七舉的兩兄弟!”

“怎麽看著這麽小,大的還好一點,小的也就十三十四吧?”

古人有言“五十少進士”,意思是五十多歲能中進士已經算年輕的了,至於那種二十歲左右還能進士及第的,實屬天縱之資,因此達官貴族才會流行榜下捉婿。

蘇若琳穿越來的這個朝代倒是沒有那麽誇張,不過三四十歲的考生也大有人在,因此只有十幾歲的哥倆在一眾考生裏確實顯得尤為年輕。

“大一點的就是如今的安定侯,今年十六,去年秋闈中第七舉的那個。”有考生小聲解釋道,“至於那個小的才是最可怕的,今年才十三,已經連中四元!”

“哦哦,滿京城傳言的那個天之驕子就是他!”

“可不是嘛,十三歲連中四元,而且據說那四元都是去年一路考下來的,恐怕春闈也是等著一飛沖天呢!”

附近的竊竊私語湧入楊紈楓的耳朵,原本還有些緊張的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此時此刻他最大的想法竟然是,這些人怎麽和紈嵐一樣聒噪?

會試不是高手如林麽,怎麽高手也這麽愛八卦?

他拉著楊紈玦想要盡快進考場,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喲,安定侯,還有楊兄,真是巧啊!”

楊紈楓回過頭,隨後便看到了賀章之那張熟悉又欠揍的臉。

真是陰魂不散啊!!!

楊紈楓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為什麽賀章之這麽迷之自負的人居然不是紈絝子弟,居然也能進春闈!

他想要趕快進考場的心更加迫切了,低頭朝身旁的楊紈玦小聲吶喊:“大哥,咱們快走!”

楊紈玦看了賀章之一眼,思索此人看著氣質非凡,應當也是貴族子弟,而且比起秋闈的那個周家少爺要成熟穩重得多。

怎麽紈楓看見此人比看見那個周家少爺還嫌惡?

正思索著,賀章之竟然已經小跑著攔在了兩人面前:“賀某先前給楊兄寄了那麽多份請柬,楊兄是都沒有收到嗎?”

請柬?

哦... ...楊紈玦想起來了,這人就是那個慶國公府嫡長孫啊。

楊紈楓對賀章之的疑問充耳不聞,卻沒想到他不動,對方就全自動,只見賀章之十分善解人意道:“沒關系,沒收到的話,我回頭把送請柬的管事杖斃就好。”

“反正咱們如今也在春闈遇到了,一起同行?”

楊紈玦瞪大雙眼,杖斃?就因為這點小事???

而楊紈楓聽到這番話,不得不皺著眉頭開口回應:“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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