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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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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徐松喬派人去畫香樓和其他青樓打砸了一通, 警告他們不許再玷汙花滿蹊的名聲。

然後鼻青臉腫地來找花滿蹊邀功。

徐松喬還給她送了一盒子匯票地契,粗略估算, 足足價值幾萬兩黃金。

花滿蹊毫不客氣地收下了:“行了,你的賠禮我收到了。”

徐松喬楞住:“賠禮?”

花滿蹊收了東西就毫不客氣將人趕走。

花滿蹊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早在發現安樂侯夫人等人對她展現出惡意的時候,就派手底下的人盯緊了這些人。

畫香樓是安樂侯夫人的一處暗產,這次的事情就是她的手筆。

花滿蹊派出去的人手得力,嚴刑逼供, 迅速將畫香樓的原契、賬冊、經手人名冊和人證統統都弄到了手裏,她掌握好了安樂侯夫人暗產的證據。

接著,派人去外頭散播自己名聲受辱,終日郁郁,甚至絕食的消息傳出去, 並派人引導,說是此事是有人刻意為之, 目的就是逼死她。

作為頂流,行走的輿論體, 立刻引爆了輿論。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一眾貴女心疼不已, 拜帖紛至,要來探病勸她。

各家青樓,尤其是畫香樓, 被群情激憤的一幹權貴子弟, 打砸得根本沒辦法做生意,本來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帶的生意, 各家老鴇等都被找了各種借口請到牢裏吃刑, 連背後的當家人都受到連累敲打。

酈京百姓議論紛紛,猜測到底是誰要害她, 各種陰謀論都出來了,等到輿論到達最高潮......

花滿蹊立刻打扮憔悴,拿著證據告上了酈京開封府——狀告安樂侯夫人蓄意毀她名聲,要逼死烈士遺孀。

一個是皇後的親妹妹、安樂侯夫人、永親王世子未來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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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戶部尚書家的小娘子、滿門忠烈的開國公府的嫡孫媳、鎮國大將軍白鶴眠的遺孀。

實在難斷案。

開封府想先壓下消息,先探探上面的意思,可卻是徒然,這個消息早就不脛而走,酈京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酈京嘩然。

安樂侯夫人出身淮路張家,張家祖墳冒青煙,出了個皇後,商戶張家雞犬升天,安樂侯夫人也靠著皇後,找了門好親事。

酈京誰人不知,這張家三娘子嫁入侯府,成了侯府夫人之後,就極力擺脫自己曾經的商戶女身份,最是自命清高,自詡是顯赫門庭,權貴後戚,也沒人觸她黴頭,提她商戶女的出身。

誰知,她平日裏自命清高,私底下竟然做這種生意。

裝得樂善好施,可原來那些布施的錢都是這些欺壓民女血淚的骯臟錢。

還害人家娘子名聲,這娘子還不是什麽普通人,是將軍遺孀。

豈不是讓軍民寒心。

消息一出,無數人蜂擁而至,追到安樂侯府打砸緊閉的侯府大門,唾罵安樂侯夫人。

消息很快傳到了安樂侯夫人的耳朵裏。

安樂侯夫人開始不是沒想過將畫香樓轉出去,可畫香樓這樣的地方不僅日入千金,還是個探聽收集消息的好地方,靠倒賣消息又賺了一手,到底沒罷手,為了自己名聲,將這一處轉為暗產,這麽多年都小心經營著。

安樂侯夫人原本想著,直接殺了這個花滿蹊或者毀了她的臉或者毀了她的名聲,可刻意行兇到底怕露了痕跡,何況這個花滿蹊身邊總是跟著許多人,要下手也不容易。

便想著,這酈京本來就模仿花滿蹊成風,這青樓姑娘就算隨大流也模仿,也是情理之中,並不突兀,更不違背律法。

她也不肖再做些什麽,這時日一長,只要旁人提起青樓,就會和這花滿蹊聯想在一起,徹底壞了這個花滿蹊的名聲。

等她名聲臟臭,再美的皮囊又怎麽壓得過她的女兒徐蘭采。

可現如今......

但安樂侯夫人心神很快定了下來,有恃無恐地去了開封府。

開封府外圍滿了百姓,百姓紛紛目不轉睛地望著公堂中央站著的花滿蹊。

縱然花滿蹊一身縞素,鬢邊緊簪一朵白花,形容憔悴,臉色雪白,卻另有一番嬌弱美感,實在是惹人憐惜,讓人內心不由得升起保護欲。

見安樂侯夫人被侍女扶著下了馬車,安靜的人群頓時群情激奮,沖著安樂侯夫人唾罵不停。

安樂侯夫人養尊處優慣了,什麽時候輪到這些升鬥小民對自己指手畫腳,心裏暗恨。

不由得看向那個害得自己名聲受損,還得上公堂的花滿蹊。

兩人對視片刻,花滿蹊很快轉回頭去。

一身肅穆官服的府尹端坐在公堂之上,案臺之後,身後一副日出滄海的畫,頭頂一副‘明察秋毫’的匾額,師爺坐在下首,手持毛筆,隨時準備記錄。

老鴇頹然地跪在公堂之下,見安樂侯夫人來了,求救般看向她,安樂侯夫人微微蹙眉,立刻挪開目光。

府尹敲下驚堂木。

三班衙役紛紛持堂棍擊地,整齊高喊“威武”。

花滿蹊和安樂侯夫人被特許不跪。

畫香樓是她暗產一事,物證確鑿,無可抵賴。

安樂侯夫人無法否認:“畫香樓的確是我名下產業。”

府尹敲下驚堂木:“你該當何罪!”

安樂侯夫人反問:“我有何罪?”

府尹陳述:“安樂侯夫人,將軍夫人狀告你蓄意毀她名聲,要逼死烈士遺孀。”

安樂侯夫人彎唇,笑了一聲。

公堂外圍觀的百姓大罵:“這個毒婦,居然還笑得出來。”

老鴇露出手上的傷痕,說道:“是將軍夫人濫用私刑,嚴刑逼供,讓我攀咬誣陷安樂侯夫人。”

花滿蹊眉頭一皺,看向老鴇。

頓時,整個公堂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花滿蹊身上。

安樂侯夫人微笑,畢竟老鴇是她的人,一家老小都在她手裏,諒她也不敢背叛自己。

花滿蹊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要確切坐實安樂侯夫人謀劃毀她名聲的這件事的難度頗大,這件事並沒有實際物證,至於老鴇,只要咬死了這件事是她自己的謀劃,安樂侯夫人就難被拉下水,畢竟她背後是皇後。

花滿蹊查過,這老鴇不僅貪生怕死,還愛榮華富貴,早年被家裏賣到青樓,輾轉多年成了老鴇,可壞了身子沒辦法生養,現如今身邊也就剩幾個家人和一個小情人。

花滿蹊嘆氣:“本來還想給你指一條生路,行,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成全,讓你去死。”

老鴇定定看她:“將軍夫人,就算是按照律法,我也罪不至死。”何況,安樂侯夫人肯定會保她的。

花滿蹊嘆氣:“你該不會以為你還能活吧......你侮辱我這個烈士遺孀,毀我這個寡婦名節,差點逼死我。”

“若是不處置了你,豈不是寒了將士們和百姓們的心。”

“現在,居然還敢反咬一口來誣陷我!”

“到時我的父親一本參到官家那裏......你以為你還能活嗎,你以為安樂侯夫人能保住你嗎,她巴不得和你撇清關系。”什麽律法能抵得過官家一句話。

老鴇跪在地上,顯然已經慌了:“不!”

安樂侯夫人立刻打斷花滿蹊:“府尊,她這是當堂威逼利誘!”

府尹卻並未說話,只是握著驚堂木看著底下。

花滿蹊看著老鴇,繼續說道:“還有啊,等你死了,從前把你賣進青樓的家人繼續吃香喝辣,你的小情人繼續找別人風流快活,害死你的人繼續榮華富貴......”說到這,她看了安樂侯夫人一眼。

老鴇越聽越是驚懼,她沒想過會死的,她當場翻供——我確實是受了安樂侯夫人指使,我怎麽可能膽大包天做這樣的事情。

安樂侯夫人罵道:“她不過是一個妓子老鴇,她的話怎能聽信!”

老鴇霍然看向安樂侯夫人,眼裏閃過恨意,她捏緊了手,目視府尹,大聲說道:“府尊,民婦雖淪落風塵,卻也不是生來就是自己要做妓子的,我也知道好歹,白將軍為國捐軀,為守護我們這些百姓喪命,他的遺孀實在不該受此辱,我也勸過安樂侯夫人,可安樂侯夫人似乎是恨極了將軍夫人,民婦可以作證,她就是故意要毀將軍夫人名聲,她就是要故意逼死將軍夫人!”

安樂侯夫人勃然大怒:“府尊,你不能信這個妓子的話!我是被誣陷的!”這個下賤的妓子,竟敢背叛她!

安樂侯夫人指著老鴇:“我沒有!你敢誣陷我!你敢背叛我!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老鴇說道:“死無葬身之地?我這個妓子命賤,能有你這個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給我陪葬,也算是墳頭冒青煙是不是?”既然已經撕破臉,她也沒什麽好忍耐的了。

“你瘋了!我是侯府夫人,我是皇後的親妹妹!你敢誣陷我!”

“肅靜!肅靜!”

安樂侯夫人冷靜下來,她看向花滿蹊不屑地低聲道:“你該不會以為就憑一個妓子反覆無常的口供,就能將我送監吧?”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花滿蹊靜靜看著她。

盡管有老鴇的證詞,可只有口供,缺乏關鍵物證,此案終究是不了了之。

可百姓們就是認定了安樂侯夫人是故意要逼死花滿蹊,就是仗著是後戚才這麽無法無天,就算犯法了也能被包庇。

花滿蹊早就料到是這麽個結果,繼續給輿論造勢,將安樂侯夫人、安樂侯府、甚至是皇後都一並架在火上烤。

一時民怨滔天,這把火還蔓延到朝廷。

安樂侯,如今亦是當朝禮部尚書,他的日子很不好過。

參他的折子堆滿了官家的案頭。

——本朝明令不許官員狎妓,違令者奪職,可安樂侯竟然縱妻私開妓館。

——至於其妻是否蓄意害將軍夫人名聲,此事證據不足,尚未有定論,但其開設的妓館侮辱烈士遺孀,確實鐵定的事實,不妥善處理,必定寒了將士們的心。

——皇後教妹不嚴,縱容後戚,也是失職,必須嚴懲後戚,才能堵這天下悠悠眾口。

至於花滿蹊的父親戶部尚書,更是連上無數道折子,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翻出來參他。

官家大怒,下旨將畫香樓封了,褫奪安樂侯的禮部尚書官職,又收回了皇後掌管後宮之權,禁足半年以儆效尤,又給花滿蹊賜下一堆東西安撫她。

……

安樂侯府。

正房。

安樂侯夫人哭喊著:“官人,我不知道事情會這麽嚴重,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早就把畫香樓轉給別人了。”

安樂侯只是冷笑一聲。

他的官職並非蔭封,是他苦讀二十年才熬來的,她就這麽把他的前途給斷了,也是怪他失察。

“只是這一件事嗎,你為何要害那將軍夫人?”

安樂侯夫人怔住,還要撒謊,卻被安樂侯看了一眼,那一眼,實在讓她驚懼恐怖。

“說到底,我還不是為了我們蘭采!要不是她搶了我們蘭采名聲,還勾引我們蘭采未婚夫!我怎麽會這樣!”

安樂侯夫人哭個不停,她風韻猶存,哭起來依舊動人:“官人,現在......現在該怎麽辦?”

安樂侯閉了閉眼。

他曾經是愛重她,可時日久了,情愛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這個無知婦人,就這麽害他斷了前程,害幾乎所有武官都站在了他對立面,害了他整個侯府。

安樂侯端坐在錦繡堆椅上,他面容冷肅:“現在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你——用死來證明你的清白。”

安樂侯擡手,下人捧著一疊三尺白綾進來,候在一旁。

安樂侯夫人撲過去,跪在他腳邊:“不行,官人,我不!你不能這麽對我!”

“你還不明白嗎,你必須死!為了我們侯府,為了我們孩子,你必須死!”

“你必須死!這樣我們安樂侯府才能洗的清楚!我們蘭采才能繼續順順利利嫁給永親王世子!我們安樂侯府才能繼續昌盛下去!”

兩個婆子上前按住安樂侯夫人,將白綾往安樂侯夫人脖子裏套。

安樂侯夫人抓住手裏的白綾,不停掙紮著,身下的雲紋織金地毯被踢得皺成一團。

安樂侯背轉身,緊閉眼不去看。

“都給我住手!”徐蘭采氣喘籲籲沖了進來,推開仆婦,徑直抱住安樂侯夫人。

仆婦不敢對徐蘭采動手,只好暫時退開。

安樂侯夫人趴在徐蘭采懷裏直哭。

徐蘭采看著安樂侯說:“父親,你饒過母親,我還有辦法!”

“你還能有什麽辦法!”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去找花滿蹊。”

......

徐蘭采站在重峨院正房內。

她穿著蘭花寬袖羅衫,對襟素白褙子,系著一條蘭草刺繡兩片裙,妝容合宜,纖眉微攏,眉眼微蹙,紅唇微垂,明明是來低聲下氣求人,依舊腰背筆直,端著高門貴女的範。

墻中央掛著一副筆跡纖弱的迎風蘭草圖,沒有落款。

徐蘭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這幅蘭草圖上。

這是她第一次來他的臥房,卻是以他名義上妻子的客人的方式。

連客人也算不上,她是來求她的。

還真是世事無常。

花滿蹊坐在墻邊的荷花托交椅上,輕輕晃悠著,看也不看她,無聊地撥弄著粉彩花瓶裏的白芍藥。

徐蘭采再次開口:“你原諒我母親,只要你為我母親說一句話,我母親就不用死了!你的恩情我永世難忘!必當報答,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絕無怨言。”

“啊?”花滿蹊揪出白芍藥的一枚綠油油的葉子,滿不在乎地輕哼一聲,“願意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你啊......得排隊。”

徐蘭采神色掙紮片刻,隨即決絕地撲通一聲跪下:“我求你!”

女主這一跪,倒是把彈幕給跪炸了。

【啊啊啊,氣瘋了,我們蘭采也太屈辱了,不要跪她!】

【太過分了吧,把我們蘭采尊嚴放在腳上踩,公主病是不是以侮辱別人為樂啊!】

【她根本不會放過你媽媽的,公主病她不像你這麽大度善良!】

【明明是她媽先害人啊,大小姐報覆回去怎麽了!活該,我還嫌她死太輕松了!】

【公主病!她都跪下來求你了,你就不能大度原諒嗎?你還是不是人!】

花滿蹊單手捧著雪白瑩潤的臉,一臉好奇地問:“徐蘭采,你以為你的膝蓋很值錢嗎?”

“徐娘子,你母親害我們家娘子的時候,不就是就沖著要逼死我們娘子嗎?”竹青憤怒不已,“若不是我們娘機警,現在被逼死的就是我們娘子了! ”

徐蘭采跪得筆直,默默流淚:“花滿蹊,我求你,你放過她吧,她不是有意的,她已經知道錯了。”

花滿蹊嗤笑一聲:“對我而言,讓她選擇一種死法,就已經是一種恩賜。”

徐蘭采哭喊著:“你為什麽要這樣!得饒人處且饒人!只是一句話,一句話你就可以救我的母親!”

花滿蹊倒是有點好奇了:“那你說說看,我的一句話怎麽救你的母親。”

徐蘭采以為她終於松動,急切地說:“你便說——是你讓畫香樓的老鴇攀咬誣陷我的母親。”

花滿蹊聽見之後,忍不住笑了:“你是覺得我是傻子嗎?”

“竹青,送客。”

徐蘭采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你放過我母親,我就不和你爭......白鶴眠。”

花滿蹊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定定看著她:“你在發什麽瘋?”

徐蘭采篤定地說:“你最在乎的不就是白鶴眠嗎?”

徐蘭采那高潔如梅花一般的面容仰起,她微笑起來:“白鶴眠還活著......也不能說是還活著......但他的確還存在著不是嗎?”

徐蘭采的目光落在花滿蹊身後的那副蘭草圖:“那是我的親筆畫,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掛在臥室最顯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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