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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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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8

哪咤聞聲回眸,就見一身著銀甲的男子正挑眉看著他,他露出的身軀上覆蓋著細碎鱗片,在海水的映襯下格外奪目。

此外,他的身後還跟著許多蝦兵蟹將,以及先前掀起海浪的兩只蚌精。

哪咤挑眉問:“你是誰?”

男子輕笑一聲,像是聽見了什麽離譜的話,他伸手攬過身側瑟縮害怕的女子,又對面前的小少年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那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男子囂張輕慢的態度讓哪咤不虞,他沈下臉。

“滾開!別耽誤小爺時間。”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在東海讓我滾?”

男子一把推開懷中的女子,清秀俊美的臉龐瞬間被銀白色的鱗片所覆蓋,額前也冒出了龍角。

“我當是誰,不就是一條龍嗎?”哪咤嗤笑,囂張跋扈的姿態在此刻盡數顯現,他擡頭,“趁小爺心情尚好,趕緊滾。”

男子顯然被氣的不輕,他一腳踹飛身邊的夜叉,怒意通過聲音顯現的淋漓盡致。

“還不快把這囂張的東西抓住,我今日就要活刮了他!”

跟著他身邊的蝦兵蟹將不敢有違主子命令,對眼前明顯不是善茬的小少年亮出了兵器。

面對向自己襲來的小兵,哪咤連動手的心思都沒有,三兩腳便將他們踹飛,受傷的小兵們也紛紛顯現出自己的原型。

哪咤撿起離自己最近的那只螃蟹,隨即用力砸向對面的龍,譏諷道:“怎麽不自己上?”

不是哪咤自負,這些小兵對他來說就和鬧著玩一樣。

被螃蟹正中胸口,男子的臉色也越發陰狠,他對身邊的蚌精使了個眼色,隨即拔出腰間的長劍。

面對男子淩厲的襲擊,哪咤面不改色的躲開。

“這麽慢?是沒吃飯?”

“該死的小賊!”男子咬了咬牙,又向他襲擊而去。

一連十幾回合後,哪咤只是衣角被他的劍戳破。

男子咬牙,等耗到蚌精帶來救兵,他絕對要讓他知道自己龍王太子的威嚴。

“你打完了?”

哪咤後退落在礁石上,俯視著下方持劍的龍,隨即輕身一躍,一腳踢在他的角上。

“那現在該我了。”

小少年的聲音清脆明亮,說出來的話卻不由讓人渾身發冷,尤其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威壓,竟然讓他有些膽怯。

或許是看出他的膽怯,小少年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隨即伸手覆蓋在他的龍角上,重重一拔。

“啊啊啊!”

哪咤落地,看了看手裏還帶著血的角,在龍的痛苦嚎叫中隨手一拋。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

“不過是個廢物!還敢在我面前這般囂張?”

哪咤搓了搓手上的血漬,準備就此離開。

他才不想和這廢物有過多糾纏,廢他一只角就當是輕慢他的代價。

眼見那該死的小少年要離開,敖丙立刻出聲挑釁。

“你怕了?”

他受了這麽大的罪,怎麽會輕易放過他?

等援兵一到,他就要將他淩遲。

哪咤轉身,握著拳頭輕晃,臉上閃過一絲玩味,“你確定?”

“怎麽?被我說中了?”

“你真的活膩了?”

偏偏要來找死?

屢次被人挑釁,受盡尊重與榮華的敖丙徹底被激怒,他攥緊拳頭,對面前的小少年叫罵道:“你個有爹生沒爹教的畜生玩意,你知道你得罪我的代價嗎?”

哪咤玩味的表情消失,明亮的眼眸頃刻間像是覆上寒冰,渾身散發出肅殺之氣。

沈浸在憤怒中的敖丙完全沒有註意到他的變化,依舊靠叫罵宣洩著自己的怒氣。

“別以為會點武力就了不起,你得罪我,我父王絕對不會放過你!”

“什麽個玩意啊?竟敢在我的地盤鬧事,待會我就要把你活刮以洩心頭之憤!”

“......”

耳邊的叫罵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哪咤擡眸,眼神宛如藏了刀子。

“說夠了?”

“你.......”

“既然你這麽想活刮我,那我先讓你嘗嘗這個滋味。”

說罷,哪咤蓄力沖向他,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又伸手拔掉了他另一只角。

失去兩只龍角的敖丙尖叫著恢覆原型,巨大堅硬的身軀就這麽死死纏繞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將他活活勒死。

哪咤用力掙脫出一只手,在法力的包裹下,手變得堅硬又鋒利,他毫不客氣,伸手插入他的鱗片之中。

奮力嚎叫的敖丙立刻感覺到腰身上的劇痛,他一低頭,差點被眼前的畫面嚇暈。

只見那宛如殺神般的少年完全不顧他堅硬的鱗片,強行將他的鱗片全部掀飛。

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腰,又看了眼眼睛泛紅的小少年,敖丙立刻松開了對他的禁錮,向著龍宮飛馳而去。

“跑什麽?”

惡魔一般的低喃在耳邊響起,敖丙回頭,就發現他抓住了他的尾巴,在他逐漸驚恐的眼神下,又伸手掀飛他尾巴上的鱗片。

“啊——”

敖丙發出劇烈的痛呼,這樣的場景讓他喪失理智,連忙討饒。

“晚了。”

既然李靖這麽怕他鬧事,那他就鬧上一回,看他如何收場。

就當敖丙以為自己要見到閻王時,一聲聲熟悉的聲音讓他松了口氣。

援兵總算到了。

然而他高興的太早,只見那黑心少年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只見他攥緊他的尾巴,隨即重重砸向那群水兵。

敖丙眼神開始渙散,連喊痛的力氣也沒了。

被甩出去,再被扯回。

這一番動作不知持續了多久,耳邊水兵的討饒聲接連響起。

就在敖丙以為自己要徹底昏過去時,尾巴處突然被鑿開,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瞬間清醒。

“你想、想要做什麽?”

哪咤沒回答,在摸到他的筋後,輕輕一抽。

隨著筋骨分離,滔天的劇痛讓敖丙兩眼一黑,再也不能思考,以至於他錯過了急速而來的龍王。

“兒啊!我的兒!”

匆匆趕來的敖廣在看見兒子的慘狀後,一口老血就這麽噴了出來。

在龜丞相的攙扶下,那雙鷹眼就這麽死死地鎖定在哪咤的身上。

“哪裏來的歹徒,老夫絕對要你替我兒償命!”

說罷,手下的蝦兵蟹將像不要命一般像哪咤撲過去。

哪咤握著龍筋的手一頓,隨即又撿起地上昏死的龍,揮動著他的身體來進行防禦。

看到這一幕,敖廣的眼裏開始冒血,他不顧龜丞相的阻撓,化作原型像那歹徒襲擊而去。

哪咤輕跳躲過,身形落在了那座水晶龍宮之上。

這時的他早已經理智全無,重重一腳踹到水晶宮,又用手上的龍身不停攪動。

蝦兵蟹將們被他擊中全部恢覆原型,一只兩只的散落在宮殿各地。

彼時在場的只剩下敖廣與龜丞相。

龜丞相見此擋在了龍王的面前,拼命大喊,企圖喚回龍王的理智。

“龍王,快跑,去尋救兵——”

在龜丞相的痛呼中,敖廣暫時恢覆理智,他雙眼通紅的看了眼被惡神握在手裏的兒子,咬牙離開。

等到敖廣離開後,哪咤一腳踢飛面前的老烏龜,索然無味道:“我還以為龍王能有多厲害,他的兒子都敢這般囂張了。”

哪咤丟掉手中昏死的龍,雙手拉了拉手上的龍筋。

“還算結識,給小爺我當腰帶正好合適。”

說罷,便將那龍筋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的動作讓龜丞相眼睛一紅,當場哭出了聲。

他可憐的三太子,怎麽就被這麽個惡人盯上了,連筋都被抽了。

這下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未來還不知道能不能再修行。

“老烏龜,你哭什麽?”

“我可沒抽你的筋。”

鬧了一通的哪咤神清氣爽,連帶著對李靖的怨念也消失了大半。

“你不如抽了我的筋。”看著一片狼藉的龍宮,龜丞相老淚縱橫,“我可憐的三太子啊,你今年還不到一百歲。”

老烏龜的哭聲惹得哪咤心煩意亂,他一腳踢飛眼前的龍,身形一躍便離開了。

既然是自己來挑釁的,那後果就要自己承擔。

只不過,那老龍王對自己的孩子還真是.......

換做是他,估計死了父王都不會掉一滴淚。

“魚都死掉了啊。”

離開龍宮後,哪咤看著藏在衣服裏的死魚,將它們全部抖落在地。

重新再去尋就好了。

這回應當沒有不長眼的過來了吧。

在東海又尋了十幾日,哪咤將所以好看且獨特的魚全部打撈走。

因為無法帶走,又返回龍宮尋了好些個乘物的器皿,這才將這數萬多條魚全部帶走。

離開東海的那日,天空呈現出最清澈的湛藍色,就像是被洗滌過一般。

哪咤踩在雲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南天門。

比起海裏,他還是更喜歡外面。

正當哪咤要抵達南天門時,雲樓宮的仙童突然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驚慌失措的大喊——

“三太子!”

哪咤停下,“何事?”

仙童顯然已經被嚇壞,眼看著打算離開的哪咤,又想起夫人的叮囑,他大著膽子拉過他的衣裳。

“三太子,大事不好了!”

哪咤微微蹙眉。

仙童急的快要哭了,他快速將發生的事告知給哪咤,“三太子,你在東海闖下大禍,被東海龍王告上天庭,玉帝正在想如何處置你呢。”

“是那東海太子先對我不敬,又自己學藝不精,為何要告我?”哪咤有些莫名。

是那龍王太子先說要活刮了他,只不過是不敵他罷了。

換句話說,如果當初是他輸了,那他就算被活刮,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現在這一出,實在讓哪咤又氣又惱。

看著不谙世事的三太子,仙童終究是紅了眼眶,聲音啞了許多,“三太子,你還小,不知道這世間之道。”

“東海龍王狀告你擅闖龍宮盜寶,敖丙太子為阻止被你剝皮抽筋,他前來阻止卻被你打傷,你又因一時憤怒踏倒水晶龍宮,殺死蝦兵蟹將無數。”

聽著仙童的話,哪咤的眉頭越來越緊。

“我要去面見玉帝,我要親自向他說明。”

他哪裏有那老龍王說的那般壞?

“來不及了三太子。”

看著眼淚直流的仙童,哪咤差點以為自己是死了。

“為何?”

“天王他得知此事,已經在殿前等候,準備殺你除害。”

“除害?”哪咤突然笑出聲,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笑著問:“父王親口說的?”

仙童不言,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話。

哪咤的笑聲戛然而止,冷著臉的他依舊能窺探出其稚嫩的模樣,以及眼底的失望與苦澀。

“所以,三太子你快逃吧。”仙童從懷裏拿出收拾好的東西,將它塞到哪咤的懷中,囑咐道:“夫人讓我轉交你,讓你先前往靈山避難。等天王的怒氣過了後,她會幫你說情。”

“避難?”哪咤眼神空洞的重覆著仙童的話,半晌後他搖了搖頭,“不去,我不去。”

他沒做錯什麽?為何要逃跑?

“三太子!”仙童聲音更為尖銳苦澀。

“休要管我,拿著東西回雲樓宮去。”哪咤將東西拋回仙童的懷裏,邁著決絕的步伐離開。

可剛走幾步,仙童便跪在地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三太子,我求您別去!”仙童眼淚婆娑,抽泣道:“天王是認真的,他真的會殺了你的。夫人、夫人她也沒有辦法了。”

哪咤腳步一頓,仙童的話打斷了他最後一絲念想。

是啊,父王肯定會殺了他。

他向來最討厭自己這個兒子,如今鬧出這事,他怎麽可能會耐心聽他辯解?

哪咤神色黯淡。

他不由回想起半月前,那老龍王對兒子不顧一切的維護,那雙猩紅落淚的雙眼。

那龍深知打不過他,卻偏偏要向他報仇。

可父王呢?

他連聽他一句辯解都不願?就這麽簡單的決定了他的生死。

他哪咤就天生這般卑賤如草?

罷了罷了。

既然他生養了自己,那他還給他就是了。

若有重來之刻,他便與他在無任何關系。

哪咤扶起地上落淚的仙童,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山玉,我喚山玉。”

以為三太子是回心轉意,山玉的聲音輕快了些。

仙童會為他落淚。

......那樂之會嗎?

應該會吧?樂之那麽重情義的人,肯定會因他落淚。

可是,樂之又會記得他多久呢?

就算是死了,他也想像那安槐國的太子那般,成為被樂之永遠懷念熱愛的存在。

想到這裏,哪咤突然輕笑出聲。

“山玉,你可願幫我一個忙?”

“願意願意。”山玉不停點頭,臉上未幹的淚珠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滑稽。

可哪咤此刻卻覺得他極為順眼。

“待我走後,你幫我把......不對,你明日再幫我將這些東西送往瑤池朝華閣吧。”哪咤從胸前拿出幾個器皿。

有杯、有盞、有珠。

“好,我知曉了。”山玉小心接過,卻被重量壓彎了身軀。

見此,哪咤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隨著法力入體,原本沈重的器皿突然輕了起來。

但山玉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之處,他感受著身體裏湧入了磅礴法力,這已經遠超幫助他拿起器皿的量了。

“三太子,你是要......”

“嗯,既然我是他所生,那便將命還給他吧。”

他早已經受夠了李靖的冷嘲熱諷,現在如此,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哪咤苦中作樂的想著。

不過他要失約了,答應樂之的好好長大,他做不到了。

山玉眼睛酸痛的跪在地上,眼淚如決堤那般,如何也止不住。

三太子......

他還這麽小,為什麽要承受這些?

隨著法力入體的那刻,山玉恨不得自己去替他承受。

看著哭成淚人的山玉,哪咤有些不解。

他都要死了,法力留著也是浪費。

就像樂之將自己的身體制成弓那樣,她也是說不想浪費......

對了,弓。

樂之的弓還在他這裏。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哪咤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還跪在地上的山玉被他嚇了一跳,隨即更是傷心痛哭起來。

“我想到了。”

他想到讓樂之永遠記得自己的法子了。

哪咤拿出被他好生收起的弓,毫不猶豫的扯斷了弓上的弦。

“三太子,你這是......”

哪咤沒說話,那張稚嫩漂亮的臉上如今帶了些孩子般的天真與喜悅,像是發現了有趣好玩的東西。

待察覺到他的意圖後,山玉連忙上前阻止,卻被三太子一個眼神制止。

在山玉愈發驚恐的表情之下,哪咤將手搭在自己的脖頸後方,隨即像是拉住了什麽,重重一扯。

隨著他的動作停下,一根青色的神仙筋在他手中翻騰。

山玉心臟驟停,連話也說不出來。

哪咤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細汗,他身形一慌倒在地上,然而他的臉上卻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拿起弓,將還在翻騰的筋纏繞而上,又用僅剩的法力在上面刻上弓的名字。

待一切都完成後,他脫力的坐在地上。

山玉連忙去扶他。

“山玉,你將這弓也一起送與玉女吧。”

“我、我知曉了。”山玉不停落淚。

“有什麽可哭的?”

在完成這一切後,他甚至覺得有些解脫。

“我、我愧對三太子。”

哪咤蒼白著臉,不加思索的對他道:“若你覺得有愧於我,那便離開雲樓宮,去朝華閣替我保護玉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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