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重生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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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重生真相
見顧雲的思緒很亂，雲祁便沒有再繼續絮叨些什麽。兩人看了周欽霽所在的施工現場後又沿著來時路往回走，回到了顧長亭的醫館。
夫夫倆和顧長亭一起用了晚飯，聊了會兒天就早早歇下。
半夜雲祁從睡夢中醒來，懷裏是空的，顧雲不在，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殘留的溫度說明他的愛人才離開不久。
夜色微涼，下弦月與點綴在天幕中的點滴星光交相輝映，淡薄的雲霞將月光遮住，在夜風的吹拂下又漸漸掀開來，留一片清潤的光芒鋪灑而下。
雲祁抱著披風找到顧雲時，他正坐在屋頂托著腮看那彎刀似的月亮，十分入神。
雲祁微微搖頭，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溜上屋頂，抖開披風給顧雲搭在肩上，再把他的兩只手臂套進披風的袖子裏，穿好。
“夜裏涼，哥哥要註意保暖才是。”
從雲祁開門出來找他時，顧雲便聽到了動靜，但直到被套好了披風也舍不得將目光從月亮上移開，就這般梗著脖子，看著朦朧的月光“唔”了一聲。
雲祁在他旁邊坐下，環上他的肩膀將他抱進懷裏。“哥哥……”
顧雲順勢靠在男人的頸窩，盯月亮盯得久了，眼睛有些發酸，變得濕潤。
“阿祁，你從未見過宋葳蕤，所以你說的‘肖似’，我信。”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雲祁之前都從未見過宋葳蕤，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雲祁的可信度是絕對的。
但顧雲還是心中有些難受，“你可知，給他擋箭時宋睿看到我那種驚恐萬分的模樣……我一直很疑惑，我又不是如何兇神惡煞，為何宋睿會……原是這般……”
“莞莞類卿……蕭憬琛還瞞了我什麽？你能告訴我麽？”他吸了吸鼻子，“周欽霽在蘭州為官，也是蕭憬琛的手筆，對麽……”
雲祁環在他肩頭的手輕輕捏了捏，側頭親了親他的眼角，將那微微的濕氣吻走，“是。蕭憬琛選擇做仁君，只取了宋睿一人性命，雖宋家三代斷了仕途，家業盡數充公，但還是命人悄悄給成了宋睿‘侄女’的宋葳蕤置辦了嫁妝，讓她和周欽霽完婚。”
“我們離開大黎後不久，吏部候缺的職位便下來，給了周欽霽一個蘭州城縣令的官職，讓他可以有所作為，還能帶著宋葳蕤遠離傷心地，也算是照拂。”
顧雲低聲呢喃，“事態變換，若不是因為我……”宋家也不至於死的死散的散……
但他還未說完便被雲祁打斷，“哥哥何須這般‘內疚’？上輩子宋睿和宋葳蕤對你可不溫柔，還讓你身死……蕭老六這樣我還覺得不夠解氣呢！換做是我，宋葳蕤也不會放過的。不過老六他也不止是為了哥哥你，蕭憬琛和他母親的博弈才是這其中的關鍵。”
顧雲眨眨眼，撐起身體看著雲祁，“他母親，餘太妃？”腦海中的某個弦一下子便接通了，“餘太妃……可是當初宋睿背後之人？”
雲祁點頭，“不錯，哥哥曾猜是皇後，但猜錯了，這餘氏假借皇後名義，引宋睿上鉤，才有了後面的種種。”
……所以，是蕭憬琛在見招拆招，一次次反將一軍咯？
月色再次被一朵浮雲掩映，陰影籠罩在顧雲和雲祁身上。
“那……難道說前世他娶宋葳蕤是……”
“對，是餘氏一手籌謀的，他娶她，不過是看在宋葳蕤與哥哥你眉眼相似的份上……”
本不懂情愛的皇子，在母妃的步步安排下，婚姻也被用作爭權奪勢的手段……難怪，“完婚”那日，蕭憬琛同他說，除了他、雲祁和阿爹三人，宮裏誰也不能相信不能靠近……
“可他為何不告訴我……”
一問出來，顧雲便自己給自己解了惑：是啊，不告訴自己，是因為當時懷著孕情緒不穩會影響身體，是因為自己容易胡思亂想，是因為自己對他，還心存芥蒂，更是因為怕自己不在乎不心疼……
顧雲又有些想哭了，若是蕭憬琛早就告訴了自己，那就不會再有後面他再次犯險引得自己去擋箭的種種……但也是自己一開始就定了心要離開他，就算說開了，也不會留下……
到頭來，這些也都是假設而已，是已成定局，徒增感傷罷了。
微寒的風拂來，撥雲見月，雲祁替他抹掉眼角的晶瑩。
“阿祁，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左相接二行刺，怕都是餘氏相助的手筆吧，這對母子，真有意思……顧雲越想，就越是心疼蕭憬琛。
你完了顧雲，心疼男人，會萬劫不覆的你知不知道。
心疼那個人，也心疼自己，心疼兩人從不對盤的感情，一個上輩子萌芽後被無情地摁進土裏，一個這輩子補救卻怎麽也不懂該如何表達……
雲祁捧著顧雲的臉，溫柔繾綣地吻在他的唇角，“因為我也在氣頭上，他接二想用苦肉計留下你，還讓你受了傷，早產幾日，我為何要這麽早替他說話啊……”
顧雲用臉蹭了蹭男人溫暖幹燥的手心，然後將對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握在手裏，輕輕摩挲，那點惆悵過去後想逗弄愛人的心又開始活絡起來。
“你們這麽多年互通有無，你當真沒見過宋葳蕤嗎？”
得，合著白安慰了？！
雲祁撒起嬌來：“哎喲我的哥哥誒~寶貝阿雲~~雖是互通有無，但我只知道周欽霽帶著宋葳蕤到了蘭州做官，我是真的沒見過她啊，就今日才見到的嘛！”
他啄了好幾下顧雲的唇瓣，還依次親過顧雲的鼻尖眼角和眉梢，“互通有無是一直的約定，不然哪來他蕭憬琛還能給你寫信啊。”還八封信！八封！
因著互通有無的聯系，哥哥雖然不願給蕭憬琛回信，但雲祁倒是一直將顧雲的近況說與了蕭憬琛，否則對方也不會這麽多年還能沈得住氣。
顧雲哼了一聲：“那他為何將這些只說與你……”而不告訴我……
雲祁湊上來與他鼻尖相蹭，嘿嘿一笑，眼裏全是狡黠：“因為我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變數，我將哥哥的心搶走了一半，在哥哥心中有著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他撼動不了，只能妥協。”
而妥協，便是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當初離開大黎時，雲祁答應了蕭憬琛會尋個時機將“真相”告訴顧雲，如今九年過去，顧雲不再聽不進關於蕭憬琛的事，離上一世他們三人身死時也已過了四五年，恰好來到了蘭州城，又恰好再遇宋葳蕤他們，那此刻，便是那個時機了。
於是撒完嬌，見顧雲神情舒展，雲祁便道：“哥哥，既然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我便再同你說一件事。”
“何事？”
“一個你也有權知道的‘真相’，”他給顧雲緊了緊披風的領子，“索性今日也不用睡了，咱們就在這屋頂上將蕭憬琛的秘密說開罷！”
——
前世顧雲身死之後，蕭憬琛明白了對顧雲的感情卻於事無補，幾個月來過得渾渾噩噩幾近魔怔。
蕭憬琛時常因為政事繁忙宿在甘露殿中，而這甘露殿裏不僅有著各卷自高祖開國以來的政事紀要，還存放了高祖蕭晟當年征戰時得來的寶貝——回魂爐。
蕭憬琛頭疼欲裂睡不著覺，便挨個挨個地翻箱倒櫃，竟將當年蕭晟打到天辰王都，得來的回魂爐給翻了出來。
這小香爐模樣的回魂爐顧名思義，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當初高祖還著人試驗過，一刀刺死了一個近衛，啟用回魂爐後，不過片刻，死去的人當真活了過來，身上還連個刀口也沒有。
回魂爐旁的冊子記錄了這個爐子的使用經過，蕭憬琛拿著冊子雙目瞪得猶如銅鈴，血絲遍布，逐字逐句地研讀之後，便死死盯著回魂爐，勾著唇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有救了，他可以讓他的顧雲活過來！
但是！
大笑著的蕭憬琛猛地停住，若是活過來只能在此刻，那他的阿雲還是不能完好地在他身邊啊，此時已經離他的阿雲離世數月，早已屍骨無存，那即使他啟用了回魂爐，他的阿雲也回不來了……
蕭憬琛不甘心，好容易看到希望了，那便是自己死也要試一次！
……連著三日，甘露殿大門緊閉，誰也不知道祈和帝將自己關在裏面做些什麽，宮人來了又走，沒有一個人能成功將聖人請出殿門，只會被隔著殿門聽到聖人的咆哮：“滾——！”
都來打擾他，全都來打擾他，統統滾蛋！
殿內，桌椅早就被胡亂堆砌在了四周角落裏，厚厚的氍毹也被掀起扔到了一旁。
正中間的地面上被蕭憬琛按照冊子上的記錄畫了一個大大的法陣，染了血的墨汁烏紅，將整個圓形法陣襯得詭魅至極，然而最詭異的，則是法陣正中間的回魂爐。
爐子沒有點香卻已焚出青煙。
仔細一看，是蕭憬琛將隨著顧雲身死詳實一同帶回來的一片沾了血的衣料，和自己的血，一同裝進了爐子裏，爐中浸著血的衣料下方咕咕冒泡，衣料也漸漸自燃，青煙裊裊。
——回魂爐需將身死之人的血滴在上面才能起效。
蕭憬琛要的不是顧雲此刻能起死回生，他要的，是能回到兩人共同相處之時，哪怕是他派顧雲去江南辦事的前一刻，也好，那他就能護住他不會被皇後的人逼死在雨夜斷崖……
一切準備就緒，還差將自己弄死……
匕首已經被握在了手心，突然！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早幾年就已歸國的藥羅葛阿祁出現在了此處，一腳踩進了蕭憬琛畫好的陣法裏！
來人渾身浴血，煞氣十足：“我將他好好留給你，你卻讓他慘死？！蕭憬琛！納命來！！”
蕭憬琛也不甘示弱，挑眉一笑：“……好啊，你替他報仇吧……”
刀光劍影，天辰王上拿著彎刀和祈和帝打鬥了起來，身上因為和侍衛們打殺時受傷流的血也濺在了陣法中，濺入了回魂爐裏……
最後，藥羅葛阿祁一刀將蕭憬琛捅死在了大殿上，自己也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為了個顧雲報仇，藥羅葛阿祁殺掉了蕭憬琛，倒也算幫了蕭憬琛一把，既已身死，不論是否回魂，也算和顧雲九泉之下相見了罷……
結果就在蕭憬琛和藥羅葛阿祁紛紛咽氣之後，回魂爐猛然燃起了幽藍的大火，火舌自法陣中心向外舔舐，最後將整個甘露殿也吞噬殆盡，留下一地焦黑。
時空鬥轉，三人的命運就此重啟……
不過蕭憬琛不大記得上輩子死前做過的這些事，畢竟當時他已是渾渾噩噩的狀態，還被藥羅葛一刀捅死……他是在這輩子的成長中慢慢回憶起來的，但他沒敢告訴顧雲，怕會被顧雲覺得自己又是算計、又是謀劃，所以就眼睜睜地送他和藥羅葛離開。
重來一次，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可卻殺出來一個雲祁。
雲祁的重生，於蕭憬琛來說是意外，他沒想到對於自己來說重要的人對於別人來說更是重要，重要到甚至不敢親近，遠離了還時時刻刻念在心上，重活一次便拋開所有義無反顧地來到身旁，緊緊守護。
自己當真是過分，竟然讓這樣的寶物碎在了那個雨夜裏……
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對方走近顧雲的心裏，因為感情之事，只能看顧雲的。
……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有跡可循，宿命糾葛，一只爐子，三個人的糾纏，時光重置，便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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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雲祁從睡夢中醒來，懷裏是空的，顧雲不在，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殘留的溫度說明他的愛人才離開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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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祁抱著披風找到顧雲時，他正坐在屋頂托著腮看那彎刀似的月亮，十分入神。
雲祁微微搖頭，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溜上屋頂，抖開披風給顧雲搭在肩上，再把他的兩只手臂套進披風的袖子裏，穿好。
“夜裏涼，哥哥要註意保暖才是。”
從雲祁開門出來找他時，顧雲便聽到了動靜，但直到被套好了披風也舍不得將目光從月亮上移開，就這般梗著脖子，看著朦朧的月光“唔”了一聲。
雲祁在他旁邊坐下，環上他的肩膀將他抱進懷裏。“哥哥……”
顧雲順勢靠在男人的頸窩，盯月亮盯得久了，眼睛有些發酸，變得濕潤。
“阿祁，你從未見過宋葳蕤，所以你說的‘肖似’，我信。”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雲祁之前都從未見過宋葳蕤，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雲祁的可信度是絕對的。
但顧雲還是心中有些難受，“你可知，給他擋箭時宋睿看到我那種驚恐萬分的模樣……我一直很疑惑，我又不是如何兇神惡煞，為何宋睿會……原是這般……”
“莞莞類卿……蕭憬琛還瞞了我什麽？你能告訴我麽？”他吸了吸鼻子，“周欽霽在蘭州為官，也是蕭憬琛的手筆，對麽……”
雲祁環在他肩頭的手輕輕捏了捏，側頭親了親他的眼角，將那微微的濕氣吻走，“是。蕭憬琛選擇做仁君，只取了宋睿一人性命，雖宋家三代斷了仕途，家業盡數充公，但還是命人悄悄給成了宋睿‘侄女’的宋葳蕤置辦了嫁妝，讓她和周欽霽完婚。”
“我們離開大黎後不久，吏部候缺的職位便下來，給了周欽霽一個蘭州城縣令的官職，讓他可以有所作為，還能帶著宋葳蕤遠離傷心地，也算是照拂。”
顧雲低聲呢喃，“事態變換，若不是因為我……”宋家也不至於死的死散的散……
但他還未說完便被雲祁打斷，“哥哥何須這般‘內疚’？上輩子宋睿和宋葳蕤對你可不溫柔，還讓你身死……蕭老六這樣我還覺得不夠解氣呢！換做是我，宋葳蕤也不會放過的。不過老六他也不止是為了哥哥你，蕭憬琛和他母親的博弈才是這其中的關鍵。”
顧雲眨眨眼，撐起身體看著雲祁，“他母親，餘太妃？”腦海中的某個弦一下子便接通了，“餘太妃……可是當初宋睿背後之人？”
雲祁點頭，“不錯，哥哥曾猜是皇後，但猜錯了，這餘氏假借皇後名義，引宋睿上鉤，才有了後面的種種。”
……所以，是蕭憬琛在見招拆招，一次次反將一軍咯？
月色再次被一朵浮雲掩映，陰影籠罩在顧雲和雲祁身上。
“那……難道說前世他娶宋葳蕤是……”
“對，是餘氏一手籌謀的，他娶她，不過是看在宋葳蕤與哥哥你眉眼相似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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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為何不告訴我……”
一問出來，顧雲便自己給自己解了惑：是啊，不告訴自己，是因為當時懷著孕情緒不穩會影響身體，是因為自己容易胡思亂想，是因為自己對他，還心存芥蒂，更是因為怕自己不在乎不心疼……
顧雲又有些想哭了，若是蕭憬琛早就告訴了自己，那就不會再有後面他再次犯險引得自己去擋箭的種種……但也是自己一開始就定了心要離開他，就算說開了，也不會留下……
到頭來，這些也都是假設而已，是已成定局，徒增感傷罷了。
微寒的風拂來，撥雲見月，雲祁替他抹掉眼角的晶瑩。
“阿祁，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左相接二行刺，怕都是餘氏相助的手筆吧，這對母子，真有意思……顧雲越想，就越是心疼蕭憬琛。
你完了顧雲，心疼男人，會萬劫不覆的你知不知道。
心疼那個人，也心疼自己，心疼兩人從不對盤的感情，一個上輩子萌芽後被無情地摁進土裏，一個這輩子補救卻怎麽也不懂該如何表達……
雲祁捧著顧雲的臉，溫柔繾綣地吻在他的唇角，“因為我也在氣頭上，他接二想用苦肉計留下你，還讓你受了傷，早產幾日，我為何要這麽早替他說話啊……”
顧雲用臉蹭了蹭男人溫暖幹燥的手心，然後將對方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握在手裏，輕輕摩挲，那點惆悵過去後想逗弄愛人的心又開始活絡起來。
“你們這麽多年互通有無，你當真沒見過宋葳蕤嗎？”
得，合著白安慰了？！
雲祁撒起嬌來：“哎喲我的哥哥誒~寶貝阿雲~~雖是互通有無，但我只知道周欽霽帶著宋葳蕤到了蘭州做官，我是真的沒見過她啊，就今日才見到的嘛！”
他啄了好幾下顧雲的唇瓣，還依次親過顧雲的鼻尖眼角和眉梢，“互通有無是一直的約定，不然哪來他蕭憬琛還能給你寫信啊。”還八封信！八封！
因著互通有無的聯系，哥哥雖然不願給蕭憬琛回信，但雲祁倒是一直將顧雲的近況說與了蕭憬琛，否則對方也不會這麽多年還能沈得住氣。
顧雲哼了一聲：“那他為何將這些只說與你……”而不告訴我……
雲祁湊上來與他鼻尖相蹭，嘿嘿一笑，眼裏全是狡黠：“因為我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變數，我將哥哥的心搶走了一半，在哥哥心中有著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他撼動不了，只能妥協。”
而妥協，便是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當初離開大黎時，雲祁答應了蕭憬琛會尋個時機將“真相”告訴顧雲，如今九年過去，顧雲不再聽不進關於蕭憬琛的事，離上一世他們三人身死時也已過了四五年，恰好來到了蘭州城，又恰好再遇宋葳蕤他們，那此刻，便是那個時機了。
於是撒完嬌，見顧雲神情舒展，雲祁便道：“哥哥，既然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我便再同你說一件事。”
“何事？”
“一個你也有權知道的‘真相’，”他給顧雲緊了緊披風的領子，“索性今日也不用睡了，咱們就在這屋頂上將蕭憬琛的秘密說開罷！”
——
前世顧雲身死之後，蕭憬琛明白了對顧雲的感情卻於事無補，幾個月來過得渾渾噩噩幾近魔怔。
蕭憬琛時常因為政事繁忙宿在甘露殿中，而這甘露殿裏不僅有著各卷自高祖開國以來的政事紀要，還存放了高祖蕭晟當年征戰時得來的寶貝——回魂爐。
蕭憬琛頭疼欲裂睡不著覺，便挨個挨個地翻箱倒櫃，竟將當年蕭晟打到天辰王都，得來的回魂爐給翻了出來。
這小香爐模樣的回魂爐顧名思義，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當初高祖還著人試驗過，一刀刺死了一個近衛，啟用回魂爐後，不過片刻，死去的人當真活了過來，身上還連個刀口也沒有。
回魂爐旁的冊子記錄了這個爐子的使用經過，蕭憬琛拿著冊子雙目瞪得猶如銅鈴，血絲遍布，逐字逐句地研讀之後，便死死盯著回魂爐，勾著唇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有救了，他可以讓他的顧雲活過來！
但是！
大笑著的蕭憬琛猛地停住，若是活過來只能在此刻，那他的阿雲還是不能完好地在他身邊啊，此時已經離他的阿雲離世數月，早已屍骨無存，那即使他啟用了回魂爐，他的阿雲也回不來了……
蕭憬琛不甘心，好容易看到希望了，那便是自己死也要試一次！
……連著三日，甘露殿大門緊閉，誰也不知道祈和帝將自己關在裏面做些什麽，宮人來了又走，沒有一個人能成功將聖人請出殿門，只會被隔著殿門聽到聖人的咆哮：“滾——！”
都來打擾他，全都來打擾他，統統滾蛋！
殿內，桌椅早就被胡亂堆砌在了四周角落裏，厚厚的氍毹也被掀起扔到了一旁。
正中間的地面上被蕭憬琛按照冊子上的記錄畫了一個大大的法陣，染了血的墨汁烏紅，將整個圓形法陣襯得詭魅至極，然而最詭異的，則是法陣正中間的回魂爐。
爐子沒有點香卻已焚出青煙。
仔細一看，是蕭憬琛將隨著顧雲身死詳實一同帶回來的一片沾了血的衣料，和自己的血，一同裝進了爐子裏，爐中浸著血的衣料下方咕咕冒泡，衣料也漸漸自燃，青煙裊裊。
——回魂爐需將身死之人的血滴在上面才能起效。
蕭憬琛要的不是顧雲此刻能起死回生，他要的，是能回到兩人共同相處之時，哪怕是他派顧雲去江南辦事的前一刻，也好，那他就能護住他不會被皇後的人逼死在雨夜斷崖……
一切準備就緒，還差將自己弄死……
匕首已經被握在了手心，突然！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早幾年就已歸國的藥羅葛阿祁出現在了此處，一腳踩進了蕭憬琛畫好的陣法裏！
來人渾身浴血，煞氣十足：“我將他好好留給你，你卻讓他慘死？！蕭憬琛！納命來！！”
蕭憬琛也不甘示弱，挑眉一笑：“……好啊，你替他報仇吧……”
刀光劍影，天辰王上拿著彎刀和祈和帝打鬥了起來，身上因為和侍衛們打殺時受傷流的血也濺在了陣法中，濺入了回魂爐裏……
最後，藥羅葛阿祁一刀將蕭憬琛捅死在了大殿上，自己也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為了個顧雲報仇，藥羅葛阿祁殺掉了蕭憬琛，倒也算幫了蕭憬琛一把，既已身死，不論是否回魂，也算和顧雲九泉之下相見了罷……
結果就在蕭憬琛和藥羅葛阿祁紛紛咽氣之後，回魂爐猛然燃起了幽藍的大火，火舌自法陣中心向外舔舐，最後將整個甘露殿也吞噬殆盡，留下一地焦黑。
時空鬥轉，三人的命運就此重啟……
不過蕭憬琛不大記得上輩子死前做過的這些事，畢竟當時他已是渾渾噩噩的狀態，還被藥羅葛一刀捅死……他是在這輩子的成長中慢慢回憶起來的，但他沒敢告訴顧雲，怕會被顧雲覺得自己又是算計、又是謀劃，所以就眼睜睜地送他和藥羅葛離開。
重來一次，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可卻殺出來一個雲祁。
雲祁的重生，於蕭憬琛來說是意外，他沒想到對於自己來說重要的人對於別人來說更是重要，重要到甚至不敢親近，遠離了還時時刻刻念在心上，重活一次便拋開所有義無反顧地來到身旁，緊緊守護。
自己當真是過分，竟然讓這樣的寶物碎在了那個雨夜裏……
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對方走近顧雲的心裏，因為感情之事，只能看顧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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