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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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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古董匕首被送進理化實驗室插隊,林煦回了辦公室,莫湯湯正準備去打個盹,打著哈欠問候道:“老大,你今天不是請假陪你父母嗎?”

“我爸媽回酒店了,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莫湯湯心裏嘀咕著,這個點正常人該上床睡覺了,難道勞模隊長再次上線了?

林煦拉開椅子坐下,白天王澍和莫湯湯沒給她發信息,問道,“今天還是沒有發現異常?”

“是啊。”莫湯湯看著一整天的材料,分析來分析去實在找不到呂天明這個身份及這個身份相關的任何可疑線索,“他公司的每筆投資都很...正常,人際關系方面也挺正常。”

顧程不會讓呂天明這個身份有任何瑕疵,這是昨晚小滿給出的結論。林煦一時有些犯難,既然不能從呂天明這個角度切入,他們還能從哪個角度來尋找顧程犯罪的有利證據呢?她有些後悔沒聽小滿的分析側寫,現在人入住療養院,為了防止治療期間受外界信息幹擾,手機電腦一律不能帶進去,這段時間也只能通過褚楚才能了解病人近況,自己要是通過褚楚讓小滿幫自己提供側寫,怕是要被這位助理鄙夷好一陣子。

林煦為了自己偉岸形象,果斷放棄尋求外援,在沒認識小滿之前不照樣破案,只不過這次的稍微棘手一點而已,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指望側寫分析來破案的警察是當不了一個好對象的。林隊長默默給自己打雞血,對莫湯湯說:“你困了就去值班室睡會吧。”

“老大,”莫湯湯好奇地眨著大眼睛,“你...今天不回家了?”

“今天太晚了,不回。”

莫湯湯諱莫如深長長地哦了一聲,就差沒把我想聽八卦寫臉上。

林煦視而不見,冷冰冰地說:“看你也不是很困的樣子,要不留下來通宵?”

此時,小迷妹的心悄悄碎成八瓣,老大再也不是那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了,有新歡忘舊愛,果然,一旦談了戀愛,水就再也端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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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欲濃,城市漸漸陷入沈睡,辦公室的人三三兩兩陸續離開,林煦沒有絲毫睡意,她梳理手上大部分和顧程相關的案件,從錢為民夫妻到最近死亡的馬三,從安排巧妙的意外到汪峻狩獵式地虐殺,顧程在其中的角色和死者都不是直接相關,總有一種他殺人不是為了自己的錯覺。

林煦忽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想法,顧程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會讓自己的手沾血嗎?在汪峻之前會不會有別人幫他代勞,就比如錢為民意外那次,一個即將升入大二的年輕學生,能在下雨天完成警察都查不出問題的完美殺人?付念在錢為民死後心甘情願供顧程差遣,顧程在決心殺掉錢為民時,他的心理變化是什麽。要知道,如果不是沖動型犯罪,蓄意謀殺光是出現這個想法的那一刻就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除非顧程是個高智商的反社會,否則他很難在事後淡定地讓付念為他在中間給易慈牽線搭橋。

林隊長後知後覺自己一個靠證據說話的人,也走上了行為分析的路子,還真是近朱者赤。

行為分析終歸不是自己所擅長的方向,林煦靠著椅背後仰,後半夜中央空調的暖氣停掉了,屏幕滲出的科技藍光,顯得整個辦公室更冷了三方,絲絲冷意附著在暴露的皮膚外,手指冷得發僵,今年冬天似乎比去年要冷一點,加班的人各自沈默著,大家都掙紮在有用或無用的冗雜線索中。

林輝一個響亮的回車,激動的聲音響徹辦公室,“定位到了。”

旁邊幾個瞌睡的同事一個鯉魚打挺坐起,“在哪在哪?”

林煦才註意到角落裏的林輝,他是沈長風拉過來幫忙的網絡技術,林輝推了推黑框眼睛,說:“電信部門拉取的譚振言家裏的網絡請求記錄裏,有些請求很奇怪,我把這幾個請求單獨覆制下來做了分析,發現請求存在多次轉發的情況。”

“在網絡中請求地址轉發很常見,為了防止單個服務器過載,會將請求分發到多個服務上,還有一種轉發目的是出於安全性考慮,通過請求轉發可以隱藏真實的服務器地址,而這幾條請求轉發經過網絡監控工具捕獲的數據包分析,最終指向同一個境外服務器地址。”

“境外?”葉傑聽不太懂前面的專業名詞,只捕捉到關鍵詞,“又是境外,我們國內警察的手也長不到這麽遠的地方吧,就算司顧問有鈔能力,也不好用在服務器商頭上吧。”

林輝表示同意,提議說:“我再把加密的請求內容給你們解析一下,也許會有幫助。”

暗語APP的服務器架設在國外,警方看似有了新進展,實際又碰上一條又臭又長的死胡同。葉傑站起撐了個巨大的懶腰,拍拍林輝的肩膀,“太晚了,反正譚振言已經在看守所關著,不急在這一時,休息會吧。”

查來查去線索斷在了境外服務器,沒有好消息的刺激,大家有些乏,林煦也準備去值班室睡倆小時,辦公室溫度低實在不是個打瞌睡的好地方。

就在這時理化實驗室的結果出來了,林煦收到王主任第一時間發來的信息,【林隊,你走大運了,送來的匕首有少量血液殘留,和許主任解剖臺二檢的屍體DNA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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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汪峻被再次押進審訊室,還是沈長風主審,他拿著物證袋一角在汪峻面前晃了晃,“認識嗎?”

汪峻像是有起床氣的樣子,一臉不耐煩。

沈長風看嫌疑人那樣,也不惱,平靜地說:“這是擺在你家大門右側玄關展示架上的古董,小二十萬,不可能不認識吧。”

汪峻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吊兒郎當歪在審訊椅上,“認識又怎麽樣,別人送我的,我覺得好看擺門口辟邪,這也犯法嗎?”

“擺門口辟邪不犯法,”沈長風笑了笑,心說這人又開始犯蠢了,“我們在這上面提取到你指紋的同時,還發現點別的東西。”

沈長風看戲般似笑非笑說:“上次你說你不認識馬忠旭,那麽我想問,你這把匕首上為什麽會有他的血液殘留?你可別說是百年前天葬師處理屍體留下的。”

汪峻的表情一下固住,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只聽主審人厲色道:“汪峻,現在是早上六點十分,你昨晚是十點半睡的,睡眠時間有七個半小時,現在對你提審不存在疲勞審訊,你的清醒程度也可以回答警方問話。”

汪峻憋了半晌,呵呵一笑說:“我餓了,我要求吃早飯。”

何月在觀察室翻了個白眼,“他這是要用拖字訣啊,吃完早飯,該不會又要吃午飯吧,現在證據確鑿拖著對他也沒好處啊。”

沈長風讓人去食堂拿了份早餐,一杯白開水,兩個青菜包,一晚稀粥,汪峻看這規格,“你們人民警察就這麽對待羈押犯人,也太寒磣了吧。”

沈長風面無表情地說:“我們人民警察和你吃的一樣。”

汪峻沒再說什麽,吃得那叫一個慢條斯理,一口包子足足嚼二十多次才咽下去,陪審同事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包子不得在嘴裏二次發酵,想想就惡心。

汪峻也確實是為了惡心警方,但這招對沈長風沒用,他雙手環抱,像老鷹盯著獵物一樣觀察汪峻的一舉一動,觀察室的其他人的耳麥裏只能聽到嫌疑人呼嚕呼嚕喝稀粥的聲響。

早餐終於吃好了,汪峻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沈長風問他,“你老板只有你一個司機?”

汪峻沒回答,沈長風又問:“還是你只給呂天明當過司機?”

汪峻還是不回答,沈長風也不生氣,“你不說我們也是可以查到的,你在你堂哥汪興業打算開夜總會時投了一筆小錢,這比錢不在明面上,所以工商信息登記中沒有你的名字,另外你還全款在茂才區買了一套兩居室,由於你沒有購房資格,這套房子在又記在了汪興業名下。”

“呂天明確實大方,他能給你開這麽高的工資,換做其他人,肯定也會死心塌地效忠老板,”沈長風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汪峻雖然不夠聰明,人話還是能聽懂的,“你現在在裏面,這兩天誰給你的老板開車呢?會不會已經有新司機代替了你的位置?”

“你以為你什麽都不說,羈押時間一到我們就乖乖放你出去?”沈長風擡手用食指扣了扣物證袋中的匕首,簡明扼要強調了重點,“現在證據確鑿,你出不去了。”

“呂天明當初送你這把匕首的時候,他也沒想過你會拿這把匕首出去殺人吧?”

這條線索是林煦查到的,呂天明公司有專門的內容運營,為了給老板打造熱衷愛心的慈善形象,老板在慈善拍賣會上拍到什麽東西,花了多少錢拍下來的,悉數寫進了公司宣傳內容中,而這把匕首是前年呂天明從一個本地收藏家手裏拍的,現在宣傳內頁上還有呂天明和愛心收藏家兩人在匕首後的合影。

做秀的道具在宣傳結束後,自然失去了價值,也許是呂天明隨手轉送,也許是汪峻看上向老板要的,總之這把匕首最後又沾上了血,血淋淋地躺在警方和嫌疑人面前。

“呂天明知道你幹活這麽不幹凈嗎?甚至還敢拿著他送你的東西去殺人,你說他會不會換個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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