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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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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司宴開又來了,這回他沒有選擇車庫裏任何一輛囂張酷炫色彩繽紛的小超跑,反而開了輛低調十足的黑色埃爾法,下車時手裏拎著便當盒,活像一個專程來送飯的司機。

司辰心接到電話後在一樓等他,他們昨天才一起吃過晚飯,想必這位表兄今天不是來送飯這麽簡單。

“小滿,等餓了吧?”司宴開上前像摟小雞仔一樣勾著司辰心的肩膀,“今天廚房給你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司辰心無言,任由司宴開摟著肩膀,滔滔不絕講他最近的奇聞樂見,兩人一路走到食堂外小花園時,司辰心總於受不了了,“所以,你今天來找我什麽事?”

被看穿心思的司宴開嗐了一聲,只好說出這一趟的目的,“你知道你大哥這次是因為什麽回來嗎?”

和司辰心猜到的結果一樣,大哥回國的操作讓好些人坐不住了,她沒有急著回答問題,先他一步進入食堂。

司宴開知道她不喜歡在飯點去食堂,所以故意晚了一個小時才來,現在食堂就只有專案組的人在,由於沈長風負責案件的調查還不能公開,他們也刻意避開飯點,為此孟局還特意讓食堂留菜給他們。

司辰心選了個離他們最遠的位置,司宴開貌似對位置不太滿意,“小滿這有風,要不換個位置?”

“不換,我就喜歡這裏。”司辰心大大方方坐下,擺出一副我偏要坐這的架勢。

司宴開深知拗不過,只好妥協。

何月叼著筷子,瞇起眼睛試圖將司顧問對面男人的模樣看個清楚,她問林煦:“司顧問對面的是她什麽人啊?送個飯還這麽體貼。”何月看見的是司宴開依次打開便當盒,雙手把筷子遞給司辰心的動作,殷勤實在太殷勤了,這人別是對司顧問有所圖謀吧?

林煦回頭看了一眼,“那是她表哥,偶爾會給她送飯。”

這是何月第一次在食堂見到司辰心,“送飯?司顧問不吃食堂?”

“她家裏人不讓她吃食堂大鍋菜。”食堂大鍋菜確實進不了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胃,她的私竈比食堂不知道要高級多少倍,就這樣了她還是挑挑揀揀,吃個飯還要勸。

“哈?”何月看了眼盤子裏食堂燒得恰到好處的紅燒肉,司顧問家裏人對她是不是過於重視了,食堂大鍋菜不是挺好吃的嘛。

那邊司辰心已經開始挑挑揀揀了,她挑著青豆,“你為什麽不直接問大哥?”

司宴開又嗐了一聲,“我這不是不敢嗎?”

“嗯?”她擡眼看向眼前的表兄,她的印象中司宴開向來恣意灑脫,居然還有不敢的時候,“大哥很可怕嗎?你居然怕他?”

為此司宴開只能尷尬地嘿嘿一笑,心說你們兄妹裏最可怕的就是月白好吧,他在的場合氣溫能直接下降到-18,還有他身邊叫丘山的保鏢,要是一不小心和對視,感覺分分鐘能把人揍墻上的那種。昨天下午老媽告訴他月白沒時間,只有小滿過來,他本來想在飯桌上探聽內情,結果,月白不來,他的保鏢倒是來了,原定計劃只能作罷,因此才有了今天這一趟。

“大哥最溫柔了,搞不懂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怕她。”司辰心繼續挑著豆子。

溫柔?司宴開回憶上周董事會上,司月白啪一下往桌上扔文件的樣子,冷酷又強橫和溫柔根本對不上號的好吧,“月白一回來提供了一整頁的人員名單,讓人事部門勸退,”

“而且好多是老員工,眼見年底是企業最忙的時候,就算要裁員也不急在這一時,他非得要人當天交接當天走,人事部都忙瘋了,你知道這次裁員要支付多少賠償金嗎?”

司辰心反應平平,“多少?”

司宴開豎起三個手指,痛心疾首,“三千萬,其中資歷最老的員工賠償金都六位數了。”

司辰心很淡定地哦了一聲。

“小滿,你不參與經營,不知道三千萬有多難掙,”司宴開看她很無所謂的樣子,繼續說著:“賠償金給了就給了,但年底鬧這一出,好些業務沒法運轉,損失的就不止三千萬了,你大哥連個預案都沒有。”

司辰心夾起一顆蝦球,看著他似笑非笑,“你為什麽斷定大哥沒有預案?不然他手裏的名單是哪來的?”

“!!!”果然啊,司月白親自拉扯大的妹子不可能是溫吞小白兔,“臥...,我...就說你肯定知道內情,”好在他及時剎住了脫口而出的汙言穢語,“所以你肯定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吧?”

“知道一點。”

“是什麽?”他從司辰心剛剛意味不明的笑中覺察出了一絲詭異。

司辰心賣了個關子繞有興致問他:“在回答之前,我有個問題。”

“你問。”司宴端了端坐姿。

“上次澤宇表哥收到我的反饋之後,叫施子京的人處理了沒有?”

“誰?施子京!”司宴開疑惑這哪跟哪,明明自己問月白回國的目的,她問施子京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做什麽?“應該沒有,他一個小小的采購經理,沒事處理他做什麽。”

“看,這樣的蛀蟲你們還留著,大哥再不回來咱家底就要被掏空了。”

司辰心看他一臉不解,向他投去同情般的眼神語重心長道:“好的,我知道你只是董事會的一個吉祥物了。”

“你知道施子京是大伯母的親信吧?”

“知道。”

“那你知道上次那張采購清單,報價比德國工廠虛高了四千多萬嗎?”

吱啦一聲,不銹鋼凳子與地面的摩擦聲實在尖銳,司宴開直挺挺站在司辰心面前一臉不可置信,“這...這不可能。”

專案組的人因為這動靜齊刷刷看過來,司宴開看了看依舊漫不經心的妹妹,再看向他們投來好奇眼光的警察,他剛才反應確實有點大,只好慢慢坐下,捋了捋思路。

良久後他才在司辰心的沈默中開口:“是你查到的?”

“嗯,”司辰心慢條斯理說著:“我確實和德國那家工廠有過合作,和他們未來繼承人是私交,我要來了他們去德國談判的全程錄像,工廠不僅會承擔關稅,還附贈了大量器械耗材,而這些贈品耗材最終出現在報價清單裏。”

“施子京作為全程參與談判的其中一員,他最終給出的報價單,為什麽虛高這麽多,你也說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采購經理。”

“任何一個大項目從立項到正式實施投產,重要環節又何止一次談判,這期間的每個環節都有足夠的操作空間,從董事會到股東大會,只不過是推動項目的第一環,是被束之高閣的象征,”她微微一笑,“表哥就從來沒懷疑過這些項目為什麽會被通過嗎?”

司宴開大腦像似宕機一樣,他確實是個吉祥物,大部分決策他都是跟著大舅舅和兩個表哥走的,說白了他就偶爾去總部參個會,有一天混一天的守財奴,他雖然姓司卻是個外孫,在國內真正掌權的還是大舅舅一家。

施子京能從其中完美身退,因為他的背後是大舅媽。

專案組的人陸續吃好離開食堂,何月向司辰心擺了擺手,司宴開終於回過神來,幹巴巴問道:“所以你大哥是回來整肅家風的?”

“大哥才不關心什麽家風,而且他也管不到大伯母的親戚們身上,”她看向外面那顆在初冬裏依舊蔥蘢的樟樹,“小時候爺爺告訴我,司家本質上是一棵樹。”

“他說樹葉要爭取陽光,來擴大樹冠面積,從而獲取更多的光照,然而樹大招風,要想不被狂風刮倒,土壤之下的根莖必須紮得足夠深遠,這是自然界大部分植物的生存鐵律。”

“人類社會也同樣如此,大伯父一家選擇成為爭取陽光的樹葉,而大哥主動成為埋伏土壤之下的樹根。”

“而樹幹是連接樹根和樹葉的主體,代表企業組織架構和層次,樹幹上出現任何侵蝕都會影響到樹木本身,嚴重的話會危及整顆樹的生態體系。”

司宴開的目光轉向她,“我以為你不懂這些的。”

司辰心放下筷子無奈道:“我也不想學啊,但爺爺說我可以不會,但我不能不懂。”

“我明白了,你大哥是回來當啄木鳥的。”

司辰心笑道:“大哥不喜歡當啄木鳥,他是回來收網的。”

“哎呀,”司宴開松了一口氣感嘆道:“我要不也把股份給你大哥代持算了,這樣還樂得自在。”

“大哥不會想要你的股份,他只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你,不要想偷懶。”

“他怎麽幫你代持?”司宴開不滿道。

司辰心大方承認,“因為我懶!”

司宴開想說信你才有鬼,分明是你大哥雙標,你還能懶得過你二哥那個瀟灑王子,月白就不幫暮川代持,該開的會他一個都逃不掉。不過這一趟還是有收獲的,月白回來不是為了上演爛俗的股權爭奪戲碼。

“你這就吃好了?”司宴開見便當盒裏按顏色葷素被碼放整齊,能引起強迫癥患者極度舒適的食物,皺眉道:“讓你吃飯怎麽還玩上了。”

“我不想吃了,冷掉了。”

“......”剛才讓你換個地方偏不換,風一吹可不就冷了嘛,司宴開也不知道她這毛病誰給她慣出來的,“我給你熱一下?”

“不吃了,大哥會給我點下午茶。”

破案了,她這毛病是她大哥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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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心送司宴開到分局一樓時,迎面撞上正從外面進來的林煦和付念,司辰心見來人先是一僵,司宴開也仔細打量起來,然後被震驚到語言系統宕機,一句臥槽脫口而出。

林煦:“???”

付念則一個快步沖向前抓著司辰心手臂,語無倫次道:“你...是小滿...對不對?你是小滿。”說著眼淚就跟開了閘一樣止都止不住,痛哭流涕程度跟大型認親現場一樣。

林煦:“??????”這什麽情況,剛才還優雅從容的貴太太這會眼淚鼻涕一起流可謂是形象全無。被抓著手臂的司辰心,神色僵硬,從頭到腳都展示著抗拒。

“你TM是人是鬼,”司宴開率先反應過來,用力拽開付念的手,把司辰心往身後一帶,厲聲喝道:“你再動我妹妹一下試試!”

付念完全不為所動,哭著就要去拉司辰心,被林煦及時拉住,只聽她哭著嚷著:“小滿...小滿,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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