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運的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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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命運的陰差陽錯
喬婉娩的感覺沒有出錯，剛才那一閃而過的身影正是四顧門主李相夷。
東海一戰，李相夷獨對金鴛盟眾人，前無去路，後無援兵，與笛飛聲苦戰一夜後，終於擊沈大船，但也戰至少師失落，碧茶毒發。後來他墜海之時，便立誓，即便是墜入地獄，也必爬回來覆仇。
他不明白，為何在最痛苦最掙紮的時刻，苦等一日一夜，那些歃血為兄弟的人竟沒有一個前來援手、沒有一個為他分擔、甚至將死之時沒有一個為他送行！
對戰中來不及思考，憑著一股恨意，他抓著金鴛盟破碎的船板，僥幸活了下來。
昏迷在岸邊一天一夜後，晨光照射下，李相夷才緩慢睜開眼睛。他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四下觀望，到處是無人收殮的屍首，看來四顧門竟是無人來尋。自嘲一笑，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步蹣跚地往四顧門走去。
他不知道，當晚，喬婉娩一行人就匆忙趕到此處，二人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路過村莊時，入眼的是居民在收拾破爛的屋頂和街道，不時還傳來幾聲抱怨。
“這烏泱泱一大群人上山，又打下來，到今天才平靜，你說這不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嗎！”
“這哪是什麽神仙啊，那些個江湖人，什麽門，什麽盟的，整天爭來搶去，他們除了禍害人，還會幹什麽！”
居民語氣裏充滿著抱怨和無力抵抗的悲哀。
這是他第一次離百姓、離眾生如此之近，近到他們的話語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不知道，他一直追求的公平正義，一直努力的鏟奸除惡，一直堅持避免的弱肉強食，在平凡人眼中竟然是如此模樣。
好不容易回到四顧門，在大門口就駐了足，入眼的滿是被擡走安置的、身負重傷的四顧門弟子，地上是還沒幹涸的血漬，耳邊是聲聲痛苦的哀嚎，救治的人步履匆匆，這一幕都令李相夷心神震蕩。
耳中聽著門人的抱怨，肖紫衿他們說的話似乎飄在雲端。
一向機敏的大腦一時間竟分析不出話中之意。
他們這是，都在怪我嗎？這一切竟都是因為我的自負之舉造成的嗎？
是呀，要是沒有與師兄的那場爭論，師兄也不會獨自出走而死。
要不是我自負武功，沒有顧及門人安全，對上金鴛盟也不會損失至此。要是我當時再冷靜些，安排得更周密些，也不會令四顧門再次元氣大傷。
李相夷呀，李相夷，你總以為自已無所不能，原來竟成為了別人的拖累了嗎？
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你要解散四顧門？”
李相夷仿佛被人潑上了一盆冰水，一下清醒過來。
阿娩……
“你不是也不喜歡這裏嗎？”
什麽？阿娩竟然不喜歡這裏嗎？不，他不相信。
可是女子的沈默震耳欲聾。
其他人也不再言語。
聽到這裏，李相夷步子似有千斤重，再也邁不進去，一個踉蹌跌坐在門後。
聽到有人往門外走來，李相夷連忙閃身回避。
婆娑步果然江湖獨步，應該沒人看到他的身影。
避過眾人，再次回到自已的房間，手撫摸過熟悉的一桌一椅。
無力地依靠在隔柱上，往事仿佛重現眼前。在這裏，有著他與阿娩相處的點點滴滴，也有曾經喧囂熱鬧的眾人歡聚。
花園裏的打鬧，桃林中的劍舞，走馬燈般從李相夷眼前閃過。
現在回想起來，只餘心痛。
過去種種，竟然只是虛妄嗎？
沈默的告別之後，深受打擊的李相夷深陷迷茫了，天下之大，竟無處可去。
只知道不能留在這裏，不能被他們找到。
渾渾噩噩中，他回到了東海。也終於再次毒發，昏死倒下。
…………
再次睜眼卻是在一間禪房之內，旁邊坐著是普度寺的無了大師。
李相夷開口道：“和尚，你又用這梵術把我從閻王爺那裏搶回來。”
“老衲何德何能，是李門主命不該絕。”
給李相夷倒了一碗藥，無了大師語帶遺憾：“李門主全是筋脈寸斷，碧茶之毒也早已蔓延全身，若非你有當世無雙的內功心法揚州慢，護住心脈一絲生氣，老衲也是回天乏術啊。”
“梵術也只是續接接脈之法，金針也只能將入腦的碧茶之毒引出，無法真正解毒，老衲挽回不了李門主這一身絕世功夫，只能勉強為你留下一成內力護住心脈。這數道金針，也是讓你受盡了折磨呀，讓你容貌身形變化，故人相見也難識。”
李相夷從聽到碧茶之毒就知道，這是世間最毒之物，無藥可解，再聽後面和尚說的那些，便道：“李相夷已不是李相夷，這可是命數。”
“李門主傷在三經，還需盡快回四顧門著門下和江湖好友尋求救治之法，否則，恐年壽難久。”
“和尚，我還有多久可以活。”
“勉強支撐十年。”
李相夷輕笑了下：“十年，你幫我向閻王爺討回了十年的命數，不虧。不過還請和尚違心幫我打個誑語，日後要是有人問起來，你不曾見過李相夷，世上亦再無李相夷。還有四顧門，我也不可能會回去的。走了！”
李相夷下定了決心，起身就要離去。
無了大師急忙勸解：“李門主，你年紀輕輕，卻如此放任身殞，豈不是太可惜了，況且那碧茶之毒已存於你肺腑之間，必會時時折磨你，萬一哪天強壓不住再次入腦，你恐怕會為幻覺所困，最終……”
李相夷閉了閉眼，已經想像出那樣的結果了，淡然接到：“最終成為一個瘋子。瘋著死很好啊，無知無覺，也無甚可惜。”
無了大師訝異他的決絕，也心痛他選擇：“老納不知李門主心中想要逃避什麽，為何如此決絕要去？”
李相夷回頭面對無了大師，卻不經意間看到墻上掛著的禪語，“一念心清凈，蓮花處處開”，仿佛醍醐灌頂，他竟有頓悟：“和尚，你這個禪語好得很，了悟了。”
李相夷推門走了出來，無了大師連追兩步，不禁喊道：“李門主！”
李相夷頓了頓，轉過身來，仿佛立地成佛：“李相夷已葬身東海，從此，這世上只有李蓮花了。”
向寺外走去的步履竟然有絲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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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一戰，李相夷獨對金鴛盟眾人，前無去路，後無援兵，與笛飛聲苦戰一夜後，終於擊沈大船，但也戰至少師失落，碧茶毒發。後來他墜海之時，便立誓，即便是墜入地獄，也必爬回來覆仇。
他不明白，為何在最痛苦最掙紮的時刻，苦等一日一夜，那些歃血為兄弟的人竟沒有一個前來援手、沒有一個為他分擔、甚至將死之時沒有一個為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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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在岸邊一天一夜後，晨光照射下，李相夷才緩慢睜開眼睛。他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四下觀望，到處是無人收殮的屍首，看來四顧門竟是無人來尋。自嘲一笑，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步蹣跚地往四顧門走去。
他不知道，當晚，喬婉娩一行人就匆忙趕到此處，二人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路過村莊時，入眼的是居民在收拾破爛的屋頂和街道，不時還傳來幾聲抱怨。
“這烏泱泱一大群人上山，又打下來，到今天才平靜，你說這不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嗎！”
“這哪是什麽神仙啊，那些個江湖人，什麽門，什麽盟的，整天爭來搶去，他們除了禍害人，還會幹什麽！”
居民語氣裏充滿著抱怨和無力抵抗的悲哀。
這是他第一次離百姓、離眾生如此之近，近到他們的話語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不知道，他一直追求的公平正義，一直努力的鏟奸除惡，一直堅持避免的弱肉強食，在平凡人眼中竟然是如此模樣。
好不容易回到四顧門，在大門口就駐了足，入眼的滿是被擡走安置的、身負重傷的四顧門弟子，地上是還沒幹涸的血漬，耳邊是聲聲痛苦的哀嚎，救治的人步履匆匆，這一幕都令李相夷心神震蕩。
耳中聽著門人的抱怨，肖紫衿他們說的話似乎飄在雲端。
一向機敏的大腦一時間竟分析不出話中之意。
他們這是，都在怪我嗎？這一切竟都是因為我的自負之舉造成的嗎？
是呀，要是沒有與師兄的那場爭論，師兄也不會獨自出走而死。
要不是我自負武功，沒有顧及門人安全，對上金鴛盟也不會損失至此。要是我當時再冷靜些，安排得更周密些，也不會令四顧門再次元氣大傷。
李相夷呀，李相夷，你總以為自已無所不能，原來竟成為了別人的拖累了嗎？
直到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你要解散四顧門？”
李相夷仿佛被人潑上了一盆冰水，一下清醒過來。
阿娩……
“你不是也不喜歡這裏嗎？”
什麽？阿娩竟然不喜歡這裏嗎？不，他不相信。
可是女子的沈默震耳欲聾。
其他人也不再言語。
聽到這裏，李相夷步子似有千斤重，再也邁不進去，一個踉蹌跌坐在門後。
聽到有人往門外走來，李相夷連忙閃身回避。
婆娑步果然江湖獨步，應該沒人看到他的身影。
避過眾人，再次回到自已的房間，手撫摸過熟悉的一桌一椅。
無力地依靠在隔柱上，往事仿佛重現眼前。在這裏，有著他與阿娩相處的點點滴滴，也有曾經喧囂熱鬧的眾人歡聚。
花園裏的打鬧，桃林中的劍舞，走馬燈般從李相夷眼前閃過。
現在回想起來，只餘心痛。
過去種種，竟然只是虛妄嗎？
沈默的告別之後，深受打擊的李相夷深陷迷茫了，天下之大，竟無處可去。
只知道不能留在這裏，不能被他們找到。
渾渾噩噩中，他回到了東海。也終於再次毒發，昏死倒下。
…………
再次睜眼卻是在一間禪房之內，旁邊坐著是普度寺的無了大師。
李相夷開口道：“和尚，你又用這梵術把我從閻王爺那裏搶回來。”
“老衲何德何能，是李門主命不該絕。”
給李相夷倒了一碗藥，無了大師語帶遺憾：“李門主全是筋脈寸斷，碧茶之毒也早已蔓延全身，若非你有當世無雙的內功心法揚州慢，護住心脈一絲生氣，老衲也是回天乏術啊。”
“梵術也只是續接接脈之法，金針也只能將入腦的碧茶之毒引出，無法真正解毒，老衲挽回不了李門主這一身絕世功夫，只能勉強為你留下一成內力護住心脈。這數道金針，也是讓你受盡了折磨呀，讓你容貌身形變化，故人相見也難識。”
李相夷從聽到碧茶之毒就知道，這是世間最毒之物，無藥可解，再聽後面和尚說的那些，便道：“李相夷已不是李相夷，這可是命數。”
“李門主傷在三經，還需盡快回四顧門著門下和江湖好友尋求救治之法，否則，恐年壽難久。”
“和尚，我還有多久可以活。”
“勉強支撐十年。”
李相夷輕笑了下：“十年，你幫我向閻王爺討回了十年的命數，不虧。不過還請和尚違心幫我打個誑語，日後要是有人問起來，你不曾見過李相夷，世上亦再無李相夷。還有四顧門，我也不可能會回去的。走了！”
李相夷下定了決心，起身就要離去。
無了大師急忙勸解：“李門主，你年紀輕輕，卻如此放任身殞，豈不是太可惜了，況且那碧茶之毒已存於你肺腑之間，必會時時折磨你，萬一哪天強壓不住再次入腦，你恐怕會為幻覺所困，最終……”
李相夷閉了閉眼，已經想像出那樣的結果了，淡然接到：“最終成為一個瘋子。瘋著死很好啊，無知無覺，也無甚可惜。”
無了大師訝異他的決絕，也心痛他選擇：“老納不知李門主心中想要逃避什麽，為何如此決絕要去？”
李相夷回頭面對無了大師，卻不經意間看到墻上掛著的禪語，“一念心清凈，蓮花處處開”，仿佛醍醐灌頂，他竟有頓悟：“和尚，你這個禪語好得很，了悟了。”
李相夷推門走了出來，無了大師連追兩步，不禁喊道：“李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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