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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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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金家嫂嫂們是次日下午離開的顧家, 顧陽鴻送著兩位嫂子回平順。

除了陪月子裏的小姑子說說話,金家嫂嫂們還和顧老太太及親家母商量了下滿月酒的諸多瑣碎,選了好幾個黃道吉日, 最後敲定了臘月初二, 想著天冷,小姑子及孩子在屋裏呆滿一個月再出來更好, 一般農戶家裏忙沒法坐月子, 能歇個三五天就算是福氣了, 金家嫂嫂們也只坐了半個月的月子, 如今小姑子掉福窩裏, 家裏瑣碎萬事不沾可以安心呆屋裏養著, 多好啊,把身子骨養好了比什麽都強。

說是不辦洗三酒,羊羊出生的第三天,家裏張羅了頓豐盛的晚飯, 很是熱鬧了一番。

幾個小姑子及二房的兩個妯娌, 圍在裏間說著話吃著瓜果糕點,金春蘭有片刻的恍惚,似乎不是在坐月子, 是姐妹們湊一塊嘻笑說話。

夜裏, 靜悄悄的。

剛給羊羊餵了奶的金春蘭將孩子交給丈夫, 看著丈夫抱著羊羊往搖籃去, 雖有點笨拙卻很是小心翼翼, 她看著便笑了, 說起白日裏的熱鬧:“月蓮和金秋給羊羊做了套新衣裳, 不是月裏的小衣裳,大約明年五月份能穿, 料子柔和很是舒服,針腳特別平摸著不刺手,秀秀和明月各做了雙襪子給羊羊,不足巴掌大的小襪難為她倆了,曉晨媳婦給羊羊做了個帽子,出門就能戴上了,曉方媳婦做的是軟底鞋,就在羊羊腳上穿著呢。”

總算將熟睡的羊羊穩穩當當的放回了搖籃裏,顧陽鴻抹了把額頭的汗,屋裏暖和,穿著單衣一點都不覺的冷,替兒子掖實小被子,他往床邊去:“我還以為羊羊腳上穿的是厚棉襪原來是鞋子。”

“奶奶送了羊羊一個長命鎖,拿手裏沈甸甸的,你看,多漂亮。”金春蘭從枕頭底下摸出長命鎖遞到丈夫跟前。

從媳婦手裏接過長命鎖僅一眼顧陽鴻便笑樂了,說話時聲音都含著濃濃笑意:“和我小時候的很像,刻著長命富貴,背後是八卦圖。”他用手撥弄著鎖下懸掛的三只小羊:“奶奶當年給我的長命鎖,鎖下掛的是小銀鈴,拿在手裏輕輕一晃叮咚叮咚。”他說話時下意識的搖晃手裏的長命鎖,細細的叮鈴聲自長命鎖裏飄出,打斷了他的話。

“也有呢!”金春蘭從丈夫手裏拿過長命鎖,放耳邊輕輕晃了下:“是小羊,三只小羊形狀的銀鈴,做得可真精致。”

“奶奶費心了。”顧陽鴻朝著正屋方向低聲呢喃,對媳婦說:“待羊羊滿月戴上,滿周歲後就可以天天戴著滿院子玩耍。”

金春蘭拿手輕輕撫著手裏的長命鎖,這是奶奶送給羊羊的,光想著,心裏就分外溫暖柔軟,她看了好一會才戀戀不舍的收起:“奶奶可真好。”她想像著滿周歲的羊羊戴著長命鎖往正屋跑,奶聲奶氣喊太奶奶的場景,不知怎地眼眶微熱。

長命鎖放枕頭下,金春蘭躺回了被窩裏:“睡覺吧。”

點在外間的油燈沒有熄,一點點光亮透進裏間,方便夜裏照顧羊羊。

次日吃過早飯,顧菲菲喊了四兒元傑雇個牛車去宜和接哥哥和侄兒來,不早些去,她擔心哥哥會自己過來。兒媳們各有各的忙,孫輩們在後院學針繡裁縫,屋裏只有她,在竹榻裏窩了會,過於安靜的環境令她略有些不適。

果然是老了嗎?

不,不行。顧菲菲起身往裏間去,不能過於依賴小輩們,重視應該出於自身,而不是奢望他人,哪怕是親近的兒子兒媳也不行,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她得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適應獨處享受個人的愜意安靜。

人吶,情緒由他人左右,思維也會漸漸有偏向,家裏好不容易上下和睦,不允許被破壞。

進了裏間的顧菲菲坐在書桌前琢磨了下,倒了點水放硯臺,拿起墨條慢慢細磨,她決定寫日記,寫上輩子的瑣碎,記起什麽就寫什麽。不知是不是靈魂與老太太的身體日漸融洽,老太太的記憶愈發清晰明了,關於上輩子,有了些許模糊感,像是很遙遠的事,可她來到古代,滿打滿算都不足一年光景。

怎麽會這樣呢?她想了許久可能是腦子的儲存有限,兩個人的記憶太多,而她生活在顧家,會時不時的摸索老太太的記憶,腦子會誤以為她需要的是老太太的記憶,所以一個日漸清晰一個日漸模糊。

之前她覺得是練了五禽戲的原因,頭腦清明精神一日好過一日,思考事情時不會如之前般力不從心,現在看來興許和這方面有關……

老太太的記憶她要留住,關於上輩子她也要記得!

張婉桃撩起厚重的門簾進了屋,外間沒人,她往裏走看見坐在書桌旁的娘,沒有說話,安靜的退回外間坐桌邊烤火,身上暖和些了,她從針線笸籮裏拿出做了小半的衣裳,慢慢悠悠的引針走線。

顧菲菲知道有人進了屋,她想了會事起身往外間去,看見坐桌邊做著針線活的四兒媳,笑著往桌邊去。

做著針線活的張婉桃見娘出來,慢慢悠悠的說:“我剛過來時看見庭院下雪了呢,去花廳吃早飯那會還沒,這雪啊,說下就下。”她說話向來哆嗦,多是日常瑣碎沒什麽重點,偏她嗓子生的細軟,說出的話溫溫柔柔,聽著很是舒服:“我瞧著這雪似乎比前幾日要大些,不是小雪花,片兒大著呢,明兒就是大雪,大雪過後冬至,聖人莫不是天上下來的神仙?一年的節氣理的清清楚楚,偏老天爺還就隨著編出來的節氣走,早幾天或晚幾日。”

“說不定真是神仙下凡來。”顧菲菲笑笑,順著兒媳的話接了句。

“下雪好,瑞雪兆豐年呢,今年雪大來年莊稼長得更好。”張婉桃放了手裏的針線活,喜滋滋的說:“娘咱們去東廂看看羊羊?我剛過來時聽見他哭呢,才哭了兩聲就沒影了,估摸是陽鴻媳婦哄住了,說羊羊特別能吃,隔一會就要餵,餵完了不是尿尿就是拉屎,一天到晚熱鬧的很,幸好有大嫂在旁邊搭把手,光靠她一人還真忙不過來。”

“今兒還沒去東廂看陽鴻媳婦母子倆呢,去看看也好。”想起剛出生的小重孫,顧菲菲也是滿心柔軟。

婆媳倆出了正屋往東廂去,剛進外間就聽見從裏間飄來的聲音。

“我說怎麽哼哼唧唧,這孩子又尿了,陽鴻媳婦拿個尿布來。哎喲,小屁股紅的很哩,拿了麻油來我幫著抹一抹,天不好沒出太陽,洗的衣裳尿布只能擱屋裏烘幹,可不得紅屁股,冬天生孩子坐月子是舒服了,就是這衣物啊,得一天到晚的烘著,行了,你也別站著回床上躺著去,奶奶的小乖孫嗳,瞧瞧,換了幹凈的尿布他就不哼了,多乖啊這孩子可真聰明,這小聰明勁兒隨他爺爺……”

剛坐回床邊的金春蘭見門簾被撩起,想著會是誰過來,瞧見進來的老人,她笑著起身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奶奶,外面下著雪呢你怎麽過來了。”說著話,她又喊了聲四嬸,拉著奶奶的手往桌邊去:“羊羊快來看誰來啦。”

兒媳說話時劉嬌杏就抱了羊羊往桌邊去,待娘坐下她往娘身邊坐,羊羊往娘跟前遞:“娘你看這孩子,抓著我的手指還挺有力氣,小手軟的喲,娘你握一握,您握他的手,他就會抓住您的手指,特別有意思。”

顧菲菲抱著小重孫,聽著大兒媳的話,試著將食指往小重孫手裏放,羊羊果然一把就攥緊了食指,感覺著重孫小手的力道,一顆心柔軟的沒法形容,眉角眼梢的笑溫暖又慈祥。

“奶奶,羊羊很喜歡您呢,定是知道是您。”老人抱著剛出生的嬰兒,其畫面看在眼裏心裏滿滿脹脹,金春蘭又想起了昨夜的長命鎖,小聲兒說道:“明年這個時候,羊羊說不定會走路,順著東廂的走廊往正房去,遠遠的就喊太奶奶。”

順著兒媳的話想了想,劉嬌杏頓時就樂了,湊著趣兒的說:“我們羊羊這麽厲害啊,正好交給他一個事,每天早上喊太奶奶起床,娘,小重孫喊您起床,您可不能賴床喲。”

“羊羊來喊太奶奶,太奶奶自然會早早的起床。”顧菲菲低頭看著在懷裏熟睡的嬰兒,沒忍住,伸手輕點了下他的鼻子,只覺得自家羊羊怎麽看怎麽好看,是這世間最最好看的寶貝了。

臨近中午顧元傑接著舅舅和表哥回到了顧家,雪越下越大,一眼望去白茫茫的,灰暗的天光映著白雪,整個天地都見了幾分亮堂。

沈有後端著熱茶小口喝著:“幸好元傑來的早,晚上一點,雪這麽大路不好走,不知道會被困在哪個地方。”

“都說這兩天會下雪,我尋思著讓元傑早些接了你們心裏也踏實。”顧菲菲看向娘家侄兒:“你媳婦可還好?前幾日聽大嫂說你媳婦懷孕了?天寒地凍出門要當心。”說著,又有些擔心:“不知道會下這麽大的雪,家裏就大嫂和侄媳兩個,明哥兒太小也撐不住事,該接著他們一道過來才是呢。”

沈寶方回答說:“日子淺著,還沒請大夫看,不過孩他娘覺得沒哪兒不舒服,吃得好睡得好說是比懷明哥兒時省心多了。”

“無礙的,元傑做事細心又周全,走前便去了趟裏正家,又去相鄰的兩戶拜訪了,我們還沒走,她們結伴三三兩兩就來了家裏,你大嫂笑的特別高興,屋裏熱鬧的很。”沈有後話裏帶著讚賞。

顧菲菲聽著直點頭:“懷相好啊,肚裏的孩子也跟著享福。”又說:“元傑做事最是穩妥了。”

三人坐外間嘮了會家常,喝完一杯熱茶的沈有後放下茶杯:“杏丫,火炕要砌在哪個屋?我和寶方琢磨了幾天,已經琢磨的很通透了。”

“我原想著先在店裏砌個大炕,就是不知能不能行,後宅可能不太好弄,工程太大了,而且陽鴻媳婦還在月子裏,羊羊小了些,老四媳婦也懷著孩子呢,要不然,咱們先去前院看看?”只是砌火炕不連著竈口會容易很多,就是這樣一來,柴木不知道要燒多少,顧菲菲尋思著今年冬日裏的炭火已經買足,砌炕的事可以推一推,屋裏暖和也不是特別急,就是店裏一樓二樓各砌個大炕,生意應該能再造新高。

沈有後聽著起身說:“行,咱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砌大炕,要砌多少的炕,都得見了地方才能說具體。”

哥哥可真是急性子顧菲菲笑了沒說什麽,起身往門口去領著父子倆朝前面店裏去。

人在過道和前院還隔一墻,就聽見穿墻而來的喧囂。

“店裏非常熱鬧,哥哥心裏得有點準備。”顧菲菲提醒著,過於吵鬧嘈雜她可經不住,想著送了哥哥侄兒過去看兩眼就回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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