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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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這件作品最特別，它講的是什麽，你看懂了嗎？”一位母親抱著自己的女兒走過來，輕聲問道。
“嗯……現代的衣服不如古代的漂亮，現在的衣服什麽都沒有！”女孩兒無心的話無疑是給了周圍還是學生的設計師們一記重擊。是啊……什麽都沒有……自己忙於追逐西式服裝的腳步，可自己努力到今天，除了幹凈利落的剪裁和線條，比起前人來說……自己不就是什麽特點，什麽優點也不剩了嗎……可如果一直跟在旁人身後，又怎麽超越前面的人？就像自己的一生一樣，習慣了跟在前人的身後，不停地追逐。
隨著前來參觀的人數越來越多，投票箱那裏，以陳老師為首的老師們黑了臉。
這場景，五個人過來，三個是投給水非仙的，結果不是一目了然嗎？自己那過五關斬六將考進國美大學的尖子生，又得自己這類老師精心培養多年，竟連個念函授的社會人士都比不過。
陳老師只覺得今天是自己最難熬的日子之一，展覽只有一天，可短短一天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感到那樣難熬。他無數次想要離開投票箱前，但他打從心底裏不甘心，他總覺得下一秒，情況就會變得好轉，只是恰巧前面的人喜歡那件不倫不類的作品罷了，從下一個人開始，一切都會改變的，小嚴的票一定會追上來。可惜直到這一天結束，投票結果看上去都沒太大的變化，這將陳老師的希冀揉得粉碎。
結票環節，也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哪位老師，幹笑一聲，隨後提議：“我覺得這票數不能完全按投票結果走嘛。你說那群眾哪來的審美嘛。”
這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這件作品明顯就是嘩眾取寵之作，自以為自己是在罵我們，搞得看起來多麽與眾不同一樣，其實就是為了博眼球。那沒學過設計的人們，懂什麽啊。誰不喜歡看高高在上的學術泰鬥被拉下神壇？他們才不在乎真相是什麽，更不在乎作品本身從藝術的角度來講，好還是不好。”
陳老師眼睛一瞇：“各位都交了底，我也就放心了。之前是看戴教授的面子我沒說。可這事關維護學術尊嚴的大事，我就不得不站出來了。”陳老師背著手轉向一旁的戴老師，質問道：“你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個人？這不是分明砸場子嗎？你看那群學生被她忽悠成什麽樣子，我們要是不出來做些什麽，只怕下一代都要被她帶壞了！”
戴老師見陳老師把矛頭指向自己，心裏也多有不悅，可犯眾怒的事，他到底還是不會做。他微微皺著眉，嘆氣道：“你們多有不知，她那艾小蓮的名字不過是化名。她真正的名字是水非仙，沒錯就是給前不久亞運會上的葉女士設計服裝的那位，也算取得了些成就，做出過貢獻。到底是在咱們學校念的函授，人家想報名，我又怎麽好去攔。”
陳老師聽到水非仙的名字，心中將利害仔細權衡了一番。最終還是笑道：“那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解決了。她已經是在職設計師，和這些沒有實操過的大學生比，那對這些孩子們來講就是不公平的。人家到底有些名頭，我看，這票數沒必要取消。就給她個第二，彼此都有面子。至於第一，是該給咱們孩子裏，票數最多的那位。總該用這種方式讓學生們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這話一出，再無異議，幾乎迎合了在場所有評委老師的心思。
等在展廳外的水非仙三人，並排坐在路邊看著往來的學生們在操場上跑步的樣子。
高歌低頭輕笑：“我是不是又可以提前恭喜你了，我們水大設計師真是太厲害了，我一直在默默估算票數，你比那第二高了一倍不止。”
水非仙輕輕搖頭，她輕嘲道：“劍不在我手裏，而在我得罪的人手裏，只怕事情不會有那麽簡單。”
高歌有些不讚同：“這到底是學校，到底在象牙塔內，應該不至於吧。”
水非仙輕笑，語氣淡然，高歌卻從中聽到一絲悲傷。只聽她說：“哪有什麽真正的象牙塔呢，現實又不是什麽童話故事。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表面上看起來精致一些的牢籠罷了。”
不怪水非仙悲觀，她也不願意用惡意來揣度學校這樣看上去十分聖潔的所在，只是事情的最後，不免又是一次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未蔔先知。
理想與現實往往背道而行，水非仙的作品在圍觀人群中引起了轟動，其中不少記者也從不同角度拍下這件大膽的作品《斷層》準備回去濃墨重彩地介紹一番，可當那些人，那些教授那些權威站在嚴同學作品身邊時，結果就是已經註定好的。
第三輪比賽的最後，水非仙面無表情地聽著賽事組宣布完獲獎結果，第二名，還好不算太壞。人活一世，又有誰能保證自己次次都是第一呢，有些事，總要慢慢去做。
水非仙領完獎從臺上下來時，嚴同學立刻站起身，想要上前去解釋，今天的一切，實在對他的認知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他才剛起來，還沒走兩步，就被人狠狠撞了下。這一撞讓他回了神。
撞人的是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對方親密地迎上水非仙，而水非仙看起來也與此人十分親近，在他們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脆生生地開口：“媽媽，別聽他們的，你是最棒的！”
媽媽……嚴同學眼神一黯，原來她已經成家了。自己差一點，就要打擾人家一家三口了。他看著那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或許只有那樣的人才配得上她。至於自己……自己已經分不清楚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了。罷了，就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裏。
自亞運會以來，自己就喜歡著那件馬面裙，喜歡著水非仙這位設計師，如果不是陳老師剛才偷偷和自己交流過，他大概永遠不會提前知道對方是誰。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次的比賽最大的收獲可不是那張獎狀，從今天開始，最起碼從周圍這群學生設計師的眼裏，他看到了未來不一樣的可能性。或許，是時候該做些什麽了……
國美大學的小道上，水非仙輕笑出聲：“你剛才真沒必要為了替我出氣，去撞他那一下，高歌，這看起來很幼稚，完全不像你平時會做的事。”
“誰說我是替你撞了？”高歌難得露出個不那麽正經的表情：“我可是替我自己撞的，他的眼睛一直黏在你身上，這讓我很不喜歡。”
聽到這答案，水非仙一楞，隨即轉換為溫柔：“無論如何，謝謝你，高歌。你每次都能先我一步，意識到我的情緒變化。”
高歌突然牽住水非仙的手，快速道：“跟我來。”接著他給了小蓮一個眼色，示意對方跟上自己後，就拉著水非仙向前奔跑起來。
換作平時，水非仙是不喜歡在人多的時候，如此惹眼的。可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打從心底裏不排斥這種成為人群焦點的感覺。她跟著眼前的高歌和水非仙向前跑著，一直隨著他們來到車裏，最後又回到家中，在不知不覺間，笑容已悄悄掛上她的嘴角。
高歌牽著水非仙回到家中的花園，小蓮壞笑著帶著媽媽轉過身去，直到第一條水柱噴過來，水非仙才轉過身來明白發生了什麽。
身後是高歌和小蓮左右手都拿著水槍和水氣球準備朝自己進攻的畫面，水非仙眉毛一挑，看到院中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缸和打水仗的玩具以及設備，再也不手下留情，抄起裝備就抄眼前兩人撲上去，三人打鬧作一團，直到天黑，高歌為趕航班而不得不離去，水非仙才盡興地帶著女兒回屋洗澡。
水非仙用手指輕輕一點女兒的額頭：“好啊，我的女兒，今天打水仗，居然不幫我。”
小蓮嘿嘿一笑，用那雙含笑的眸子認真看著媽媽的眼睛：“媽媽，你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你不說，可他就能知道你不開心，並且提前想好應對的策略，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水非仙心頭一暖，摟住女兒問道：“傻寶貝……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怎麽就能知道我今天會失敗呢？”
小蓮笑著搖搖頭：“你猜錯了，他不知道。”
“什麽？”
“誰告訴你，他只準備了一套方案，隔壁我的院子裏，藏著另一套驚喜。”
水非仙輕笑：“那是什麽？慶功宴？”
“差不多吧，只是媽媽，我想你好好想想，你和他之間好嗎？我總覺得你對他的在乎，其實比你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上一點，答應我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水非仙點點頭，緊緊摟住女兒：“好，你放心，我明白。”
水非仙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自己的心思，就傳來噩耗：高歌的航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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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這件作品最特別，它講的是什麽，你看懂了嗎？”一位母親抱著自己的女兒走過來，輕聲問道。
“嗯……現代的衣服不如古代的漂亮，現在的衣服什麽都沒有！”女孩兒無心的話無疑是給了周圍還是學生的設計師們一記重擊。是啊……什麽都沒有……自己忙於追逐西式服裝的腳步，可自己努力到今天，除了幹凈利落的剪裁和線條，比起前人來說……自己不就是什麽特點，什麽優點也不剩了嗎……可如果一直跟在旁人身後，又怎麽超越前面的人？就像自己的一生一樣，習慣了跟在前人的身後，不停地追逐。
隨著前來參觀的人數越來越多，投票箱那裏，以陳老師為首的老師們黑了臉。
這場景，五個人過來，三個是投給水非仙的，結果不是一目了然嗎？自己那過五關斬六將考進國美大學的尖子生，又得自己這類老師精心培養多年，竟連個念函授的社會人士都比不過。
陳老師只覺得今天是自己最難熬的日子之一，展覽只有一天，可短短一天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感到那樣難熬。他無數次想要離開投票箱前，但他打從心底裏不甘心，他總覺得下一秒，情況就會變得好轉，只是恰巧前面的人喜歡那件不倫不類的作品罷了，從下一個人開始，一切都會改變的，小嚴的票一定會追上來。可惜直到這一天結束，投票結果看上去都沒太大的變化，這將陳老師的希冀揉得粉碎。
結票環節，也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哪位老師，幹笑一聲，隨後提議：“我覺得這票數不能完全按投票結果走嘛。你說那群眾哪來的審美嘛。”
這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這件作品明顯就是嘩眾取寵之作，自以為自己是在罵我們，搞得看起來多麽與眾不同一樣，其實就是為了博眼球。那沒學過設計的人們，懂什麽啊。誰不喜歡看高高在上的學術泰鬥被拉下神壇？他們才不在乎真相是什麽，更不在乎作品本身從藝術的角度來講，好還是不好。”
陳老師眼睛一瞇：“各位都交了底，我也就放心了。之前是看戴教授的面子我沒說。可這事關維護學術尊嚴的大事，我就不得不站出來了。”陳老師背著手轉向一旁的戴老師，質問道：“你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個人？這不是分明砸場子嗎？你看那群學生被她忽悠成什麽樣子，我們要是不出來做些什麽，只怕下一代都要被她帶壞了！”
戴老師見陳老師把矛頭指向自己，心裏也多有不悅，可犯眾怒的事，他到底還是不會做。他微微皺著眉，嘆氣道：“你們多有不知，她那艾小蓮的名字不過是化名。她真正的名字是水非仙，沒錯就是給前不久亞運會上的葉女士設計服裝的那位，也算取得了些成就，做出過貢獻。到底是在咱們學校念的函授，人家想報名，我又怎麽好去攔。”
陳老師聽到水非仙的名字，心中將利害仔細權衡了一番。最終還是笑道：“那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解決了。她已經是在職設計師，和這些沒有實操過的大學生比，那對這些孩子們來講就是不公平的。人家到底有些名頭，我看，這票數沒必要取消。就給她個第二，彼此都有面子。至於第一，是該給咱們孩子裏，票數最多的那位。總該用這種方式讓學生們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這話一出，再無異議，幾乎迎合了在場所有評委老師的心思。
等在展廳外的水非仙三人，並排坐在路邊看著往來的學生們在操場上跑步的樣子。
高歌低頭輕笑：“我是不是又可以提前恭喜你了，我們水大設計師真是太厲害了，我一直在默默估算票數，你比那第二高了一倍不止。”
水非仙輕輕搖頭，她輕嘲道：“劍不在我手裏，而在我得罪的人手裏，只怕事情不會有那麽簡單。”
高歌有些不讚同：“這到底是學校，到底在象牙塔內，應該不至於吧。”
水非仙輕笑，語氣淡然，高歌卻從中聽到一絲悲傷。只聽她說：“哪有什麽真正的象牙塔呢，現實又不是什麽童話故事。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表面上看起來精致一些的牢籠罷了。”
不怪水非仙悲觀，她也不願意用惡意來揣度學校這樣看上去十分聖潔的所在，只是事情的最後，不免又是一次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未蔔先知。
理想與現實往往背道而行，水非仙的作品在圍觀人群中引起了轟動，其中不少記者也從不同角度拍下這件大膽的作品《斷層》準備回去濃墨重彩地介紹一番，可當那些人，那些教授那些權威站在嚴同學作品身邊時，結果就是已經註定好的。
第三輪比賽的最後，水非仙面無表情地聽著賽事組宣布完獲獎結果，第二名，還好不算太壞。人活一世，又有誰能保證自己次次都是第一呢，有些事，總要慢慢去做。
水非仙領完獎從臺上下來時，嚴同學立刻站起身，想要上前去解釋，今天的一切，實在對他的認知造成了不小的沖擊。他才剛起來，還沒走兩步，就被人狠狠撞了下。這一撞讓他回了神。
撞人的是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對方親密地迎上水非仙，而水非仙看起來也與此人十分親近，在他們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脆生生地開口：“媽媽，別聽他們的，你是最棒的！”
媽媽……嚴同學眼神一黯，原來她已經成家了。自己差一點，就要打擾人家一家三口了。他看著那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或許只有那樣的人才配得上她。至於自己……自己已經分不清楚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了。罷了，就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裏。
自亞運會以來，自己就喜歡著那件馬面裙，喜歡著水非仙這位設計師，如果不是陳老師剛才偷偷和自己交流過，他大概永遠不會提前知道對方是誰。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次的比賽最大的收獲可不是那張獎狀，從今天開始，最起碼從周圍這群學生設計師的眼裏，他看到了未來不一樣的可能性。或許，是時候該做些什麽了……
國美大學的小道上，水非仙輕笑出聲：“你剛才真沒必要為了替我出氣，去撞他那一下，高歌，這看起來很幼稚，完全不像你平時會做的事。”
“誰說我是替你撞了？”高歌難得露出個不那麽正經的表情：“我可是替我自己撞的，他的眼睛一直黏在你身上，這讓我很不喜歡。”
聽到這答案，水非仙一楞，隨即轉換為溫柔：“無論如何，謝謝你，高歌。你每次都能先我一步，意識到我的情緒變化。”
高歌突然牽住水非仙的手，快速道：“跟我來。”接著他給了小蓮一個眼色，示意對方跟上自己後，就拉著水非仙向前奔跑起來。
換作平時，水非仙是不喜歡在人多的時候，如此惹眼的。可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打從心底裏不排斥這種成為人群焦點的感覺。她跟著眼前的高歌和水非仙向前跑著，一直隨著他們來到車裏，最後又回到家中，在不知不覺間，笑容已悄悄掛上她的嘴角。
高歌牽著水非仙回到家中的花園，小蓮壞笑著帶著媽媽轉過身去，直到第一條水柱噴過來，水非仙才轉過身來明白發生了什麽。
身後是高歌和小蓮左右手都拿著水槍和水氣球準備朝自己進攻的畫面，水非仙眉毛一挑，看到院中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缸和打水仗的玩具以及設備，再也不手下留情，抄起裝備就抄眼前兩人撲上去，三人打鬧作一團，直到天黑，高歌為趕航班而不得不離去，水非仙才盡興地帶著女兒回屋洗澡。
水非仙用手指輕輕一點女兒的額頭：“好啊，我的女兒，今天打水仗，居然不幫我。”
小蓮嘿嘿一笑，用那雙含笑的眸子認真看著媽媽的眼睛：“媽媽，你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你不說，可他就能知道你不開心，並且提前想好應對的策略，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水非仙心頭一暖，摟住女兒問道：“傻寶貝……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怎麽就能知道我今天會失敗呢？”
小蓮笑著搖搖頭：“你猜錯了，他不知道。”
“什麽？”
“誰告訴你，他只準備了一套方案，隔壁我的院子裏，藏著另一套驚喜。”
水非仙輕笑：“那是什麽？慶功宴？”
“差不多吧，只是媽媽，我想你好好想想，你和他之間好嗎？我總覺得你對他的在乎，其實比你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上一點，答應我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水非仙點點頭，緊緊摟住女兒：“好，你放心，我明白。”
水非仙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自己的心思，就傳來噩耗：高歌的航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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