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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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小蓮
這是什麽味道？
仿佛是有人剛炒菜完不久遺留下的氣味，又好像是人間煙火具象化後濃縮出的味道。
可自己不是受主辦方邀請在意國參加金剪刀獎評選嗎？
不對，水非仙想，她依稀記得，在走出展廳的那一瞬間，是有個陌生人對自己開槍，中槍後自己處於持續半清醒狀態，耳鳴聲不斷，手腳逐漸冰涼，在耳鳴聲中她分明聽到醫生宣布自己死亡。
如今為何又突然恢覆嗅覺，還能聞到本不該出現在意國的氣味？
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眼皮上，她用盡力氣睜開雙眼。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難道是醫院？
隨著她的視線向下游移，入目的卻是一床玫紅色被子，被子上還印著兩朵褐色的牡丹花。她所在床對面更是一個具有時代氣息的紫色鐵制衣架，衣架上掛著幾件水非仙不願點評的衣服。衣架的左邊，是一臺老式飛人牌腳踏縫紉機，這樣的古董，哪怕是水非仙這樣的深資歷服裝設計師，也才有機會碰過幾次。
衣架的右邊，是一個木制的梳妝臺，外面刷了一層淡色的漆，上面還立著橢圓形的鏡子。水非仙緩口氣後，側過身用雙手抓緊床邊，起身站立幾秒，感覺到自己能站穩後，緩緩移動到鏡子前。
那鏡中女子有著一雙清澈的杏仁眼，青絲如瀑，五官美得很有攻擊性。眼前的自己雖與水非仙本身有著七成相似，水非仙卻很肯定，這不是她自己。以水非仙的年齡，臉上的膠原蛋白可沒那麽多。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恢覆身體機能的水非仙，立刻前去應門。
邁出臥房的水非仙腳步遲疑片刻，這間房屋采光效果很差。那客廳的窗戶，是老式木框與玻璃相結合，整個窗戶被分割成很多部分，只有其中一兩塊，上面附帶鐵制把手，可用來開窗。
那一眼能夠望到的廚房更是沒有開過火的樣子，所以這炒菜味是自何處來？自己又為何在這樣“覆古”的房屋內，這是哪裏？
只呆楞片刻，那敲門聲再一次傳來，水非仙立刻上前去開門。
這門的樣子水非仙也從未見過，它的門鎖處既不是水非仙熟悉的按壓式把手，也不是旋鈕式門鎖，這樣的門鎖水非仙甚至沒見過——它是在門鎖的右邊，伸出一個細小的金屬把手，水非仙上下擺動後沒有反應，又試著將它抽出，果然，門即刻打開。
“小水啊，你在家裏，怎麽開門開得這樣晚？是還在睡著嗎？”門外站著一位輕微蹙著眉頭，滿頭銀發齊肩，五十歲左右的大姐，手裏拿著個小尺寸的搪瓷盆子。
水非仙張口，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那大姐又將身子往前探一些，繼續壓低聲音開口：“小水，大姐沒有別的意思，這次來只是想勸勸你，建國已經走了，那小蓮到底是你的女兒，咱們家屬院這房子，她還小，自然是你的。你要是好好對小蓮，那人心都是肉長的，將來她也是你的依靠不是？今天中午我孫子回來說，小蓮今天中午又不打算回家，就在學校門口找個小臺階坐著等下午直接上學。小蓮的學校念書的都是咱們廠工人的孩子，大家都是認識的，也不好看不是。王姐我既然管著居委會，想你們現在也困難，這不帶了點鵪鶉蛋，你們兩個做得吃上。”
說罷，王姐將手中的鵪鶉蛋往水非仙懷裏一塞。
聽到王姐嘰裏咕嚕的一番長篇大論，水非仙似乎意識到什麽，她試探性地回答：“之前我因為家裏那口子的事難過確實忽略了艾小蓮，以後不會了，王姐放心。”
王姐聽到她的回答，滿意地點點頭，留下話說有需要就找她，便離開。
王姐走後，水非仙關上門，手搭在門口自家打的鞋櫃上，食指一下一下輕輕點起來。
通過剛才王姐給的信息以及她的試探驗證，可以肯定目前的情況是穿書。
這是水非仙臨終前看的最後一本網絡小說。一篇九十年代的狗血校園愛情文，女主名為艾小蓮，可以說是灰姑娘本娘。
艾小蓮出生之時便沒了母親，在她九歲時父親艾建國便娶了只比艾小蓮大十歲的水非仙為妻。在娶妻一個月後，艾建國去完成高空作業，維修吊車，由於當年並無安全保障設施，艾建國不慎從高空摔下，當場身亡。他所在起重機廠，給艾建國家屬賠付慰問金兩千元，盡數歸後媽所有。就連艾建國遺留下的，起重機廠分配的房子，也被後媽一個人獨吞。
這兩千塊雖然是當時艾建國十個月的工資，卻在沒多久後便被後媽用盡。因為不願工作，後媽帶著艾小蓮改嫁給一位老男人。那老男人愛喝酒，喝完酒就喜歡用皮帶抽艾小蓮。後媽為此視而不見，或者說她的眼裏從來沒有過艾小蓮。
艾小蓮便在這樣一個極度缺愛的環境下長大，直到上高中的時候遇到本文的男主，男主對她不過是施舍般的偶爾溫柔，艾小蓮便覺得對方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可貴陽光。也因此，後來男主在與女二糾纏不清時，艾小蓮從樓頂一躍而下，男主為此抱憾終身，孤獨終老。
去他個鬼的遺憾終身孤獨終老！水非仙當時看這篇文被氣得半死，人都死了才談後悔？
這篇文裏的後媽與自己同名同姓，小助理為此把這篇文推給自己。可她不知道，水非仙與艾小蓮的情況差不多，她也從小失去父母，從福利院長大。水非仙邊看書邊狠狠共情艾小蓮，自己小時候也有點討好性人格。
因此看到那個結局，她恨不得刀了作者。那男主分明就是一直在pua小蓮，還遺憾終身，作者難不成以為自己這樣寫顯得很虐很深情嗎？
也罷，既然已來到此處，她不會再眼見著小蓮走上老路，更何況對方目前是自己的女兒。就當重新養一回小時候的自己，也是給自己補上一塊人生拼圖。
水非仙邊分析目前的狀況邊往臥室走去，根據現有的信息，可以推斷出今年是1988年，也就是艾建國剛去世不久。目前自己能用的有一臺縫紉機，得找到那筆撫慰金，現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餓著小蓮，還得去批發市場淘一些布料，做幾件衣裳拿到街上去買，以養活自己和小蓮。
想到小蓮，也不知道多少個中午都沒飯吃，只怕早飯更吃不上。她今年三年級，分明是長身體的重要時期。想到這裏，水非仙氣得牙癢癢，作者怎麽給這個後媽和自己一樣的名字，真是恥辱。
她回到臥室，一眼看到這具身體的“死因”，虧原主還是高中畢業生，居然能幹出頭孢就酒這種事。水非仙翻個白眼，看向床頭的位置，一般來說，人類喜歡把重要的金錢藏在枕頭附近，不是床頭櫃，就是枕頭底下被褥底下什麽的。
床頭的體積似乎略大些，以原主的懶惰程度，上面居然能毫無灰塵？她抓起床頭，輕輕一掰，便開了。
其實，九十年代初的床頭，裏面都會藏有一個櫃子，人們喜歡把重要的物品放在裏面。
果然，都在裏面，房產證、自己的高中畢業證、身份證戶口本以及幾張現金。
水非仙拿出來數了數，只剩下一千塊。還好，水非仙想，起重機廠的工作在那個時代算是吃香，如此艾建國一個月也才兩百塊工資，那一千塊應該夠用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她抽出三張，換好衣服出門。
起重機家屬院位於起重機廠的後方，一共三個單元並排，每個單元五層，連在一起。院門是一座綠色的大鐵門，大鐵門旁是只能容納兩個人同時通過的人行通道，人行道的右手邊是不過四平米的門房。
進入大鐵門，內部是一個狹長的通道，右手邊是居民樓，左手邊便是和過道一樣狹長的自行車棚。自行車是當時城鎮居民的主要交通工具，起重機廠的工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水非仙走出家屬院的大門後，只沿著路走過兩條街，便找到一個大型市場。
同她預料的一般，自古以來，做生意想賺錢那都得圍在有消費能力的人周圍打轉。
市場的頂部有一個巨大的塑料半透明大棚，裏面悶熱異常，各種氣味混雜一起，卻實在是什麽需要都能在此解決。
88年的豬肉一斤才一塊多，大米才幾毛，只調料方面要貴一些，總共算下來水非仙購買米面油，各類調料以及肉和蛋類總共才花費不到四十。她先將這些東西送回家中才又出來看布。
布料價格這邊卻讓她犯愁，三尺最普通的布都要好幾塊，貴一點的比如毛呢和皮革三尺都超過三十塊。一個人找裁縫做一套衣服至少六尺布。而裁縫一次收取手工費十幾塊。
八八年，通貨膨脹近百分之二十，大多數城鎮居民工資都在一百到兩百，也就是說做一件衣服就要大幾十，好一點的甚至過百的情況人們居然接受，甚至願意去花遠遠超出自己消費水準的錢在衣服上的衣服的時代現象讓水非仙感到奇怪。
不管怎麽說，今天的錢想要進布料，是肯定不夠的，水非仙最後也只花費二百，適當買些，先小賺一些本金再圖來日。
水非仙帶著自己滿滿的戰利品回家。到家後先將布料丟到臥室，沒空去管。
水非仙看看墻上的表，小學三年級這個點應該就快放學了，餵飽女兒是第一要務。
她摸索著學習用蜂窩煤，這個時代普通人家沒條件安裝油煙機，怨不得味道那麽大，上下左右的住戶每天吃什麽，靠氣味都能聞出來。
水非仙前世曾是一名公派留子，她對自己的廚藝非常自信。
五花肉蓋飯，用糖將五花肉炒至焦糖色，倒入生抽老抽蠔油等調味，小火慢燉至軟爛撈出，置於米飯上，再淋上一勺湯汁。水非仙確信忍受過長期饑餓的艾小蓮會喜歡它。何況。小蓮的身體狀況想必也需要進補。
五花肉炒到一半，聽到門響聲。
“你回來啦？”水非仙問道，語氣輕柔。
“嗯。”艾小蓮幾乎是用鼻音給予她回應，換了鞋以後立刻低著頭快速沖回自己的房間，並鎖上門。
水非仙嘆口氣，再一次暗罵原主不是東西，小蓮看到她就跟防備洪水猛獸一般，能這樣是得吃過多少苦頭？
可五花肉的味道實在太香了，它的氣味無孔不入。
水非仙邊做飯邊偷偷觀察，房內的艾小蓮輕手輕腳擰開房門的鎖。將門開條縫，露出一只眼睛想看水非仙在做什麽。
水非仙裝作不知，故意大聲喊道：“飯快做好啦，洗洗手準備吃啦！”
艾小蓮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將門打開，想要走出來。
這時，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艾小蓮迅速又回去房間，將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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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水非仙想，她依稀記得，在走出展廳的那一瞬間，是有個陌生人對自己開槍，中槍後自己處於持續半清醒狀態，耳鳴聲不斷，手腳逐漸冰涼，在耳鳴聲中她分明聽到醫生宣布自己死亡。
如今為何又突然恢覆嗅覺，還能聞到本不該出現在意國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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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難道是醫院？
隨著她的視線向下游移，入目的卻是一床玫紅色被子，被子上還印著兩朵褐色的牡丹花。她所在床對面更是一個具有時代氣息的紫色鐵制衣架，衣架上掛著幾件水非仙不願點評的衣服。衣架的左邊，是一臺老式飛人牌腳踏縫紉機，這樣的古董，哪怕是水非仙這樣的深資歷服裝設計師，也才有機會碰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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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鏡中女子有著一雙清澈的杏仁眼，青絲如瀑，五官美得很有攻擊性。眼前的自己雖與水非仙本身有著七成相似，水非仙卻很肯定，這不是她自己。以水非仙的年齡，臉上的膠原蛋白可沒那麽多。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恢覆身體機能的水非仙，立刻前去應門。
邁出臥房的水非仙腳步遲疑片刻，這間房屋采光效果很差。那客廳的窗戶，是老式木框與玻璃相結合，整個窗戶被分割成很多部分，只有其中一兩塊，上面附帶鐵制把手，可用來開窗。
那一眼能夠望到的廚房更是沒有開過火的樣子，所以這炒菜味是自何處來？自己又為何在這樣“覆古”的房屋內，這是哪裏？
只呆楞片刻，那敲門聲再一次傳來，水非仙立刻上前去開門。
這門的樣子水非仙也從未見過，它的門鎖處既不是水非仙熟悉的按壓式把手，也不是旋鈕式門鎖，這樣的門鎖水非仙甚至沒見過——它是在門鎖的右邊，伸出一個細小的金屬把手，水非仙上下擺動後沒有反應，又試著將它抽出，果然，門即刻打開。
“小水啊，你在家裏，怎麽開門開得這樣晚？是還在睡著嗎？”門外站著一位輕微蹙著眉頭，滿頭銀發齊肩，五十歲左右的大姐，手裏拿著個小尺寸的搪瓷盆子。
水非仙張口，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那大姐又將身子往前探一些，繼續壓低聲音開口：“小水，大姐沒有別的意思，這次來只是想勸勸你，建國已經走了，那小蓮到底是你的女兒，咱們家屬院這房子，她還小，自然是你的。你要是好好對小蓮，那人心都是肉長的，將來她也是你的依靠不是？今天中午我孫子回來說，小蓮今天中午又不打算回家，就在學校門口找個小臺階坐著等下午直接上學。小蓮的學校念書的都是咱們廠工人的孩子，大家都是認識的，也不好看不是。王姐我既然管著居委會，想你們現在也困難，這不帶了點鵪鶉蛋，你們兩個做得吃上。”
說罷，王姐將手中的鵪鶉蛋往水非仙懷裏一塞。
聽到王姐嘰裏咕嚕的一番長篇大論，水非仙似乎意識到什麽，她試探性地回答：“之前我因為家裏那口子的事難過確實忽略了艾小蓮，以後不會了，王姐放心。”
王姐聽到她的回答，滿意地點點頭，留下話說有需要就找她，便離開。
王姐走後，水非仙關上門，手搭在門口自家打的鞋櫃上，食指一下一下輕輕點起來。
通過剛才王姐給的信息以及她的試探驗證，可以肯定目前的情況是穿書。
這是水非仙臨終前看的最後一本網絡小說。一篇九十年代的狗血校園愛情文，女主名為艾小蓮，可以說是灰姑娘本娘。
艾小蓮出生之時便沒了母親，在她九歲時父親艾建國便娶了只比艾小蓮大十歲的水非仙為妻。在娶妻一個月後，艾建國去完成高空作業，維修吊車，由於當年並無安全保障設施，艾建國不慎從高空摔下，當場身亡。他所在起重機廠，給艾建國家屬賠付慰問金兩千元，盡數歸後媽所有。就連艾建國遺留下的，起重機廠分配的房子，也被後媽一個人獨吞。
這兩千塊雖然是當時艾建國十個月的工資，卻在沒多久後便被後媽用盡。因為不願工作，後媽帶著艾小蓮改嫁給一位老男人。那老男人愛喝酒，喝完酒就喜歡用皮帶抽艾小蓮。後媽為此視而不見，或者說她的眼裏從來沒有過艾小蓮。
艾小蓮便在這樣一個極度缺愛的環境下長大，直到上高中的時候遇到本文的男主，男主對她不過是施舍般的偶爾溫柔，艾小蓮便覺得對方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可貴陽光。也因此，後來男主在與女二糾纏不清時，艾小蓮從樓頂一躍而下，男主為此抱憾終身，孤獨終老。
去他個鬼的遺憾終身孤獨終老！水非仙當時看這篇文被氣得半死，人都死了才談後悔？
這篇文裏的後媽與自己同名同姓，小助理為此把這篇文推給自己。可她不知道，水非仙與艾小蓮的情況差不多，她也從小失去父母，從福利院長大。水非仙邊看書邊狠狠共情艾小蓮，自己小時候也有點討好性人格。
因此看到那個結局，她恨不得刀了作者。那男主分明就是一直在pua小蓮，還遺憾終身，作者難不成以為自己這樣寫顯得很虐很深情嗎？
也罷，既然已來到此處，她不會再眼見著小蓮走上老路，更何況對方目前是自己的女兒。就當重新養一回小時候的自己，也是給自己補上一塊人生拼圖。
水非仙邊分析目前的狀況邊往臥室走去，根據現有的信息，可以推斷出今年是1988年，也就是艾建國剛去世不久。目前自己能用的有一臺縫紉機，得找到那筆撫慰金，現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餓著小蓮，還得去批發市場淘一些布料，做幾件衣裳拿到街上去買，以養活自己和小蓮。
想到小蓮，也不知道多少個中午都沒飯吃，只怕早飯更吃不上。她今年三年級，分明是長身體的重要時期。想到這裏，水非仙氣得牙癢癢，作者怎麽給這個後媽和自己一樣的名字，真是恥辱。
她回到臥室，一眼看到這具身體的“死因”，虧原主還是高中畢業生，居然能幹出頭孢就酒這種事。水非仙翻個白眼，看向床頭的位置，一般來說，人類喜歡把重要的金錢藏在枕頭附近，不是床頭櫃，就是枕頭底下被褥底下什麽的。
床頭的體積似乎略大些，以原主的懶惰程度，上面居然能毫無灰塵？她抓起床頭，輕輕一掰，便開了。
其實，九十年代初的床頭，裏面都會藏有一個櫃子，人們喜歡把重要的物品放在裏面。
果然，都在裏面，房產證、自己的高中畢業證、身份證戶口本以及幾張現金。
水非仙拿出來數了數，只剩下一千塊。還好，水非仙想，起重機廠的工作在那個時代算是吃香，如此艾建國一個月也才兩百塊工資，那一千塊應該夠用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她抽出三張，換好衣服出門。
起重機家屬院位於起重機廠的後方，一共三個單元並排，每個單元五層，連在一起。院門是一座綠色的大鐵門，大鐵門旁是只能容納兩個人同時通過的人行通道，人行道的右手邊是不過四平米的門房。
進入大鐵門，內部是一個狹長的通道，右手邊是居民樓，左手邊便是和過道一樣狹長的自行車棚。自行車是當時城鎮居民的主要交通工具，起重機廠的工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水非仙走出家屬院的大門後，只沿著路走過兩條街，便找到一個大型市場。
同她預料的一般，自古以來，做生意想賺錢那都得圍在有消費能力的人周圍打轉。
市場的頂部有一個巨大的塑料半透明大棚，裏面悶熱異常，各種氣味混雜一起，卻實在是什麽需要都能在此解決。
88年的豬肉一斤才一塊多，大米才幾毛，只調料方面要貴一些，總共算下來水非仙購買米面油，各類調料以及肉和蛋類總共才花費不到四十。她先將這些東西送回家中才又出來看布。
布料價格這邊卻讓她犯愁，三尺最普通的布都要好幾塊，貴一點的比如毛呢和皮革三尺都超過三十塊。一個人找裁縫做一套衣服至少六尺布。而裁縫一次收取手工費十幾塊。
八八年，通貨膨脹近百分之二十，大多數城鎮居民工資都在一百到兩百，也就是說做一件衣服就要大幾十，好一點的甚至過百的情況人們居然接受，甚至願意去花遠遠超出自己消費水準的錢在衣服上的衣服的時代現象讓水非仙感到奇怪。
不管怎麽說，今天的錢想要進布料，是肯定不夠的，水非仙最後也只花費二百，適當買些，先小賺一些本金再圖來日。
水非仙帶著自己滿滿的戰利品回家。到家後先將布料丟到臥室，沒空去管。
水非仙看看墻上的表，小學三年級這個點應該就快放學了，餵飽女兒是第一要務。
她摸索著學習用蜂窩煤，這個時代普通人家沒條件安裝油煙機，怨不得味道那麽大，上下左右的住戶每天吃什麽，靠氣味都能聞出來。
水非仙前世曾是一名公派留子，她對自己的廚藝非常自信。
五花肉蓋飯，用糖將五花肉炒至焦糖色，倒入生抽老抽蠔油等調味，小火慢燉至軟爛撈出，置於米飯上，再淋上一勺湯汁。水非仙確信忍受過長期饑餓的艾小蓮會喜歡它。何況。小蓮的身體狀況想必也需要進補。
五花肉炒到一半，聽到門響聲。
“你回來啦？”水非仙問道，語氣輕柔。
“嗯。”艾小蓮幾乎是用鼻音給予她回應，換了鞋以後立刻低著頭快速沖回自己的房間，並鎖上門。
水非仙嘆口氣，再一次暗罵原主不是東西，小蓮看到她就跟防備洪水猛獸一般，能這樣是得吃過多少苦頭？
可五花肉的味道實在太香了，它的氣味無孔不入。
水非仙邊做飯邊偷偷觀察，房內的艾小蓮輕手輕腳擰開房門的鎖。將門開條縫，露出一只眼睛想看水非仙在做什麽。
水非仙裝作不知，故意大聲喊道：“飯快做好啦，洗洗手準備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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