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艷話塵華景依舊
關燈
小
中
大
花艷話塵華景依舊
是他……
不過是四年，他變得更高了，更有氣質了，是那樣的又陌生又熟悉。
陳幸站在遠處，另一邊的陸仰被朋友圍著，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陳幸一個字也聽不清。
她突然感覺，這一幕很像高一時大家圍著陸仰一樣，她只是站在一側，如今卻站得更遠。
“我的天，你說你快回家了，我們在門口守了半天，結果不小心轟了你的新室友。用你的生日禮炮給人家整了個歡迎儀式，你去給人家道個歉。”男人踢開一地的絲帶，“還是一小姑娘呢。”
陸仰朝她看去，神色淡漠，眉梢微挑，身上是深灰色的外套。見來人，他勾了勾唇角，長腿一邁，不緊不慢地朝陳幸走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陳幸心上。
陳幸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當時不以為意，卻在未來的某一天某一個時刻，以另一種方式和另一種情感重新迸發出來。持續了許多，一直到現在，陳幸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方覺是寶藏。
“還是長發。”這是他的第一句話，說完，陸仰很認真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陸仰。”
“……”陳幸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垂下眸，宕機了一會兒，她重新笑起來，說道，“陳幸，好久……你好。”
“抱歉啊，沒想到你突然來了。今天是我兄弟生日，你吃塊蛋糕吧。”男人走過來，一邊將陸仰推到沙發上坐下，一邊招呼其他人點蠟燭。
陳幸站在原地，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小姐姐，你也坐下啊。”
陳幸反應過來，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有很多事情，你們忙吧。我要回臥室收拾東西了。”
“好吧。”
陳幸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向自己的臥室走去。前一天中午她已經提前來這裏收拾好房間了，晚上加班隨便找了個酒店湊合了一頁，今天才正式住進來。
關上門，把自己和外面的聲音隔絕開來。陳幸慢慢蹲下身，包隨意仍在一側，她雙手抱住頭，發現從頭頂上慢悠悠地飄下了一根絲帶。
“重逢，竟然是這樣的……”陳幸喃喃道。不是她想象中的頒獎典禮和事業有成，是一個普通的夜晚，一個在她看來有些尷尬的夜晚。
闊別四年之久，他們就此重逢了。
門被敲響，陳幸撐著地板站起身，將包包扔到床上，按下門把手把門拉開，一瞬間，她呼吸一滯。
陸仰的神色仍然很平靜，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他的手上拿了一塊蛋糕，柔聲詢問：“還沒睡？”
和高三那會兒一模一樣溫柔，陳幸看了一眼很快就別開臉：“馬上睡了。”
很好，他還是沒變，五官更加立體了，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英俊，聲音也那麽好聽。
陳幸有種流淚的沖動，不過也只在一瞬。
陸仰點頭，把蛋糕遞過去：“嗯，吃蛋糕麽？”
“不用了。謝謝。”陳幸還保持著拉開門的動作，她自己也沒意識到這種行為意味著逐客，還傻兮兮地問道，“你有許願嗎？”
“許了。”陸仰不僅回答，還說出了自己的願望，“想撈明月。”
陳幸十分破壞氛圍地說了句：“猴子撈月，你想當猴子？”
“……”陸仰對她笑，“吃嗎？”
陳幸接過那塊蛋糕，很不自在地說道：“嗯，謝謝你。”
陸仰嗯了聲，仍然站在門前。陳幸看了他一眼，迅速移開視線，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
她貼著門，好像聽到了腳步聲。走得很慢，像是不舍得離開，除了很慢的腳步聲還有陸仰朋友的說話聲——“怎麽一直悶悶不樂的？”
陸仰會怎麽回答呢？陳幸沒聽到。
——
淩晨三點半，陳幸被渴醒，爬起來去客廳裏倒水。客廳已經收拾好了，空氣裏還泛著奶油的香甜。她想起了那塊蛋糕，蛋糕上有一顆沒有核的桂圓，還有一顆完整的大草莓。
她上了大學後就沒吃過甜品了，一方面為了存錢，一方面覺得吃甜品又貴又浪費錢。秉承著這個觀念，陳幸當真四年沒吃過甜品，今日破戒，她覺得吃甜品也挺好的。
想到這裏，陳幸的唇不自覺向上提了提。打開冰箱，陳幸拿出昨天買來的微醺。
剛拉開拉環，陳幸整個人被重力往冰箱上一壓，整個人貼在冰箱上，腰間環上一雙手。
她剛想說話，陸仰的聲音響起：“為什麽假裝不認識我？”
陳幸感覺到腰間的那雙手慢慢收緊，他的腦袋正蹭著她的頸窩。陳幸悶悶地說道：“……陸仰，能不能正面說話？”
聞言，陸仰將她翻過來，兩人的視線撞上，都被對方眼裏的情緒驚到了。
陸仰吞咽了下：“陳幸。”
陳幸笑了下，應道：“嗯，怎麽了？”
“能回答我的問題嗎？”陸仰問。
熟悉的茉莉花味縈繞在鼻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陳幸低下頭又再度擡起：“不是你先裝作不認識我的嗎？”
“……”陸仰沈默了，別扭地說道，“是我。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陳幸看著自己的足尖，仰頭喝了一口微醺，隨手扔到一邊的臺子上，濺出了一點液體。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先。”
陸仰囁嚅嘴唇：“陳幸，好久不見。你還是沒變，過得怎麽樣？”
“確實很久沒見了。我過得很好，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陳幸感覺自己很別扭，“你怎麽樣？”
他不答反問：“剛來北京的時候適應嗎？和這裏的人相處得怎麽樣？”
“還行，這裏的人都很熱情。”陳幸笑了下，“我們還挺有緣分，竟然成了合租室友。”
“你不是很想租房子住嗎？”陸仰問道，他穿著睡衣，頭發剛洗過，上面還殘留了水珠。看起來很乖。
“什麽意思？”陳幸擰眉。
“四年裏想過我嗎？”他靠近她，呼吸交纏。陳幸感覺嘴唇上好像落下了一個吻。
“……不清楚。”陳幸看到他眼裏蕩漾著月影，無法用雙手捧住，似乎快要從指縫裏往下滴落。
陸仰自嘲地笑了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她，自己道出答案：“想過。”
陳幸不知道這個“想過”指的是他還是她，於是問道：“誰？”
“我也不清楚，我有些困了，抱歉。”陸仰低下頭，無聲地嘆了口氣，手從陳幸的手臂上移開。
陳幸眨了眨眼睛，很小聲地嗯了聲。她靠著冰箱門，看著陸仰緩步朝臥室走去，門開了又關，她有些無力地往下滑落。
——
“我們北京新建了一個城堡，在網上老火了。”祝國牛把手機傳過去，“大家拍的照片，忒好看了，我們就組隊去那裏玩吧。”
“哇塞，城堡誒，第一次見這麽好看的景區。”
陳幸坐在工位上敲打鍵盤，手機傳過來也象征性地接住，垂眸隨意地滑動了下，也跟著評論了一句：“挺好看的。”
緊接著她又傳給下一位，目光繼續停在電腦屏幕上，指尖敲敲打打。
祝國牛雙手搭在桌面上，看到陳幸還在勤勤懇懇地工作，忍不住走過去，一只手拍拍她的黑色工作服，說道：“已經做得很好啦，休息休息嘛。”
“哈哈哈哈，陳幸一工作起來就沒完了，簡直閑不下來，太可怕了。”
陳幸道：“持所不亡吧。”
“又來了又來了，你就是閑不下來。”
陳幸也想過閑不下來的原因，冥思苦想半天最後得出結論——高中打太多工了，大學屁事多，最後養成了這個習慣。
——
國慶第一天，一行人坐上觀光車踏上通往城堡的路。陳幸靠邊坐，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身上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黑發隨意挽成一個丸子，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翻看手機。
“今天我媽偏要我穿厚點，說冷。我說不穿，我爸就加入討論，夫妻倆一起逼我穿，還往我的背包裏塞那麽多東西。”一旁的女孩約莫二十來歲，化了個淡妝，長相很清秀，笑起來雙頰凹陷，說著還把自己包裏的東西掏出來，“看吧，只是出來玩而已，還給我準備的中午飯。”
“哈哈哈哈，寶雲，你爸媽把你當成小寶寶了。”
何寶雲無奈極了：“我還是名校的畢業呢，他們簡直是把我當成智障了。”
祝國牛轉頭道：“那是愛你。”
何寶雲大笑，把背包拉鏈拉上，雙手抱在胸前，問道：“你們父母也這樣嗎？”
“對啊，我都生娃了，我媽還隔三差五的把家裏的雞啊鵝啊殺了，專門跑家裏給我燉湯喝。”
大家聊著聊著，突然把話題推向陳幸：“陳幸怎麽一直不說話啊？怎麽一直這麽沈默？”
陳幸關上手機，面無表情地回答：“回覆朋友消息。”
“這樣啊。話說，陳幸你是南方那邊的吧，你父母是什麽樣的？聽說南方的父母都很暴躁來著，他們會跑來北京照顧你嗎？”
陳幸淡然地說道：“我媽在我高中那會兒去世了，另一個跳樓死了。”
氣氛凝固了，大家大眼瞪小眼。何寶雲坐她旁邊，聞言拍了拍她的肩膀：“人與人之間總會離別的，睡得著就過得去，人要淩駕於傷疤之上。”
“是啊，陳幸實在是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了。”發出疑問的人雙手合十，很誠懇地道歉。
陳幸搖頭：“沒關系。”
閉上眼睛，聽到身後有人討論——“怪不得一直不喜歡笑呢。原來身上發生了那麽多事，要喜歡笑才怪呢。”
何寶雲看了幾眼陳幸，往陳幸的方向移過去了點：“你在幹什麽？”
陳幸轉頭，又迅速轉回來：“看微博。”
何寶雲笑著說：“這一路的風景還蠻不錯的，你怎麽不看看？”
聞言，陳幸終於擡頭掃了眼身側的風景，路兩側都是鮮艷的花朵，蝴蝶翩翩起舞。她勾唇笑了下，呼吸了一大口空氣。
何寶雲抱怨著：“沒想到律所這麽晚才下班，昨天晚上回去洗漱被室友兇了，我好想出來租房子。”
陳幸把手機剛回包裏，貼心地給出建議：“那就租吧，經濟條件支持的話一個人住。我在律所旁邊的小區裏和人合租，挺方便的。”
何寶雲貼過去：“你的合租室友怎麽樣？你們熟不熟？我很害怕合不來，到時候鬧矛盾就不好了。”
陳幸眨眨眼睛，用一種很奇妙的語氣說道：“我的合租室友是我的前男友。”
“……”何寶雲面部變得很微妙，“就這麽巧？”
陳幸點頭：“嗯，就這麽巧。”
何寶雲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麽冤家路窄，肯定有一方是故意的。你前男友家裏是不是很有錢？”
陳幸有些尷尬：“是挺有錢，但他應該沒有那麽閑。”
“真愛抵萬難！”何寶雲拉著她的手，“你想唄，他那麽有錢為什麽不自己買房，還要出來租房子住。而你，偏偏和他租了同一個房子，這怎麽可能是普通的天定良緣。肯定有他故意的成分。”
陳幸真是不理解這些年輕的小女生腦袋裏面想著什麽，簡直是幼稚又好笑，不過細想似乎也有一點點道理。她思索了一番，只是嗯了聲。
“好啦，過了這個隧道就到城堡了。”祝國牛在前面喊。
陳幸轉頭，觀光車進入隧道，隧道裏很涼快很安靜，她聽見風拂過耳側，身邊人的稱讚聲。看到頭頂的燈光，那麽漂亮，光影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隧道很長，大約三分鐘後觀光車才開出來。還真是豁然開朗，迎面的風帶著秋意，沿途生長的鮮花漂亮奪目，道路平坦開闊。
“哇！前面還有海誒！”
陳幸也看過去，看到前方屹立的巨大城堡，一側是一片淺藍色的海域，天邊盛開的雲緩緩飄向另一邊，群蟬齊鳴，鳥兒劃過天空。
眾人下車，祝國牛走在前面，開開心心地介紹這個城堡的特殊：“這個城堡來頭不小，耗資十幾個億呢！對了，這個城堡還有名字，叫作臺風眼。”
“誰建的啊？”何寶雲問道。
祝國牛道：“就投資我們的那家公司，專門辦景區的，之前還因為一點事起了什麽紛爭來著，就是找我們律所辦的。”
“老板是誰？太浪漫了吧。”何寶雲接著問。
祝國牛道：“網傳是個富二代，又有小道消息說是自己創業賺錢，好像還挺年輕，年紀輕輕事業風生水起啊。”
說罷，祝國牛語氣激動起來：“錦視集團知道吧？這個集團的董事長為愛創業，從一個普通人成了大公司的老板！太了不起了！”
陳幸聞言，雙眸垂下。周圍人在討論城堡的事，陳幸又看向前方，突然回想起來北京之前，她也去過錦視集團的大門口。
她仰頭看百米大樓，不知不覺間脖子都酸了。
說不定……陸仰也在裏面呢。都說富二代以後會繼承家業，這麽大的公司以後就是陸仰的了，現在……他會在裏面嗎？
應該在吧。
那是高考之後的某一天，陳幸回四川告別老師，出校門之後她的腳不受控制地往錦視集團的方向走去。她還記得當時的想法：看一眼，很遠的一眼就足夠了。
聽說總裁辦公室在最頂樓。陳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知道仰頭看，卻怎麽也看不到頂樓。她那時想：也許這就是距離。
這是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遠的距離。
陳幸在看和陸仰的差距。
她那時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再相見，也許是下一個瞬間，也許在未來，或許不會再見。被現實生活一次又一次打得頭破血流之後，陳幸只會一個人藏在被窩裏，心中偷偷念著：“沒關系，沒關系……”
少年時期接受到的溫暖，還有感情的碰撞、周遭的變化，都差點讓她忘記了屬於她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很不好。
——
走到大門口，離城堡還有一段路，眾人突然被攔住，保安說道：“未經允許不得入內。”
祝國牛道：“什麽玩意？我們是在參觀景區的。”
保安說：“抱歉，確實是景區，但只對特定的人開放，算是私家的。”
“什麽特定的人？”何寶雲走過去，“景區不就是給人參觀的嗎？”
保安的視線短暫地在陳幸身上略過，頭頂的監控轉動了下，大門被打開，伴隨著一聲——“人臉識別成功”。
保安楞了下，急忙道：“抱歉，請進。”
何寶雲原地轉了一圈，就恨自己不能多長幾雙眼睛，一路上不斷驚嘆，像個小孩子：“哇塞！也太漂亮了吧！”
和其他人相比，陳幸就相對安靜了許多，跟在祝國牛身後走。哪怕是出來玩，祝國牛也要說些關於工作的事。
“過段時間我們律所有一個三年一度的活動，真是好奇票數最多的人會是誰。”祝國牛轉頭，“往年都是升職加薪，出國旅游，特別光榮。”
陳幸好奇詢問：“投票有什麽意義嗎？”
祝國牛道：“我們律所的這個活動太坑爹了，投票嘛都是有錢人參與的，只投給最信任最喜歡的人。不過一票一千元，上一屆的第一名也才十票。”
“那確實沒意思。”陳幸搖頭，“還不如把投票的錢給那個人。”
祝國牛道：“也不是這樣的，主要是投票者的愛啊，真正的感謝和信賴不在虛財。升職加薪律所一哥，那才是真的非常厲害光榮。投票要錢只是避免有拉票刷票的而已。”
陳幸點頭表示知道了。
何寶雲說：“可以進城堡嗎？外面都這麽漂亮了，裏面肯定更漂亮吧。”
保安道：“不行，城堡只能看，不能進去。”
何寶雲無語：“什麽？這裏不行那裏不行，這個景區除了風景好還有什麽好？”
保安耐心解釋：“老板說要等一位女士，那位女士才是第一位有資格進入這座城堡的人。”
“行吧行吧，城堡外面也很好看。”何寶雲嘆氣，轉頭道，“組長，我們去海邊玩吧。”
祝國牛道：“走唄，那邊景色也不錯，花好漂亮。”
陳幸沒去跟著去海邊，而是找了個秋千坐下，雙手拉著繩子，足尖輕點地，用了一點力氣蕩起秋千。
蕩了兩下，陳幸用腳剎住，靠著繩子繼續玩手機。玩到手機沒電，陳幸才發現已經臨近中午了，天空湛藍如洗，花香撲鼻。
“歡迎來到臺風眼城堡，美麗的女士，有需要幫忙的嗎？”智能機器人滑著輪子過來，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殷勤的臉。
陳幸看也沒看，回覆：“謝謝，不用了。”
智能機器人並沒有走，反正深情地註視她良久，開始搜索判斷她的面孔。
“嗚嗚，你回來了。”機器人飛到她面前，“小x好想你。”
被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到，陳幸整個人跳起來。
機器人抱著她的小腿，屏幕上跳轉幾行眼淚：“小x想死你了。”
“小x？”陳幸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恒星天文館的機器人，他們走後還專門和它告了別，她記得那天陸仰說以後再見。陳幸笑了下，蹲下身，雙手放在膝蓋上，“是小x，你還記得我。你怎麽來北京了？改行了？”
“主人每天都在念你的名字，經常看你的照片，所以我牢牢記住你啦。”小x依次回答她的問題，“是主人帶我來的呀，主人讓我守在這裏。”
“什麽？”陳幸沒聽懂。那邊有人喊她，陳幸回頭，沒有理會小x接下來的話。
“陳幸，我們準備走了，一起去吃飯。”祝國牛過來找她。
“嗯，來了。”陳幸站起身，俯下身輕輕摸了摸金屬腦袋，“下次見，我要走了。”
小x跟在她屁股後面：“下次是什麽時候呀？你可騙不了我，不準騙我哦。”
陳幸也不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走了幾步回頭解釋，像哄孩子似的說道：“等過了這一陣子之後我會來的。祝組長叫我了，我得趕緊過去。”
小x還在說著什麽，陳幸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坐上車離開了這裏。
——
吃飯的時候，陳幸心不在焉。
“隔壁有位老板，好像是來談合作的誒。”同事神神秘秘地跑進來，“我剛看到了臉，長得超級帥！”
“年輕有為，羨慕了。”
何寶雲抱著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有些人天生就是發財的命，我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哈哈哈哈。羨慕他人有才，其實還真是忽視了自己身上的幸運呢。”
祝國牛哈哈大笑：“是這樣的，每個人都很厲害。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那位老板厲害，我們也不差。”
話落，他補充道：“臺風眼城堡漂亮，其他的城堡也好看。”
陳幸站起身，找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大廳裏很安靜，陳幸靠著墻深吸了幾口氣，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門被推開，從裏面走出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性，長相尤其精致，帶著一絲邪惡的俊美，一雙冷冽的眼眸不緊不慢地朝陳幸看去。
他朝身邊的人點點頭，側頭說了些什麽。周圍人散開，男人重新朝她看去，擡腳向她走去。
“陳幸。好久不見。”謝燃小幅度地彎了彎唇。
“好久不見，謝燃。”陳幸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你是來談工作的？剛剛聽我同事提起了。”
謝燃嗯了聲：“和你們公司談的合同。你工作還順利麽？”
陳幸道：“還行。”
“有需要可以找我，關註我的微博吧，有什麽事情可以提前知道。”謝燃拿出手機，繼續說，“我已經關註你了。”
陳幸疑惑地啊了聲，也急忙從褲兜裏摸出手機，頁面還停留在微博首頁，她翻找粉絲一欄，好笑道：“關註我了？那你怎麽不說一聲？”
謝燃道：“我們沒有微信。”
她的微博只發些無聊的話，粉絲只有幾個，很輕易地從幾個人機號裏找到ID“謝”的用戶。聞言，她輕笑了聲，提醒他：“是麽？我記得我高三轉學後你加過我的微信，你忘了吧？”
謝燃的神情不像在撒謊，他很疑惑地挑了下眉：“我並沒有加你。”
陳幸只當他已經忘記了，回關“謝”後，陳幸將手機熄屏。謝燃滑動手機，唇角向上提，莫名其妙地說了句：“謝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是他……
不過是四年，他變得更高了，更有氣質了，是那樣的又陌生又熟悉。
陳幸站在遠處，另一邊的陸仰被朋友圍著，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陳幸一個字也聽不清。
她突然感覺，這一幕很像高一時大家圍著陸仰一樣，她只是站在一側，如今卻站得更遠。
“我的天，你說你快回家了，我們在門口守了半天，結果不小心轟了你的新室友。用你的生日禮炮給人家整了個歡迎儀式，你去給人家道個歉。”男人踢開一地的絲帶，“還是一小姑娘呢。”
陸仰朝她看去，神色淡漠，眉梢微挑，身上是深灰色的外套。見來人，他勾了勾唇角，長腿一邁，不緊不慢地朝陳幸走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陳幸心上。
陳幸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當時不以為意，卻在未來的某一天某一個時刻，以另一種方式和另一種情感重新迸發出來。持續了許多，一直到現在，陳幸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方覺是寶藏。
“還是長發。”這是他的第一句話，說完，陸仰很認真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陸仰。”
“……”陳幸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垂下眸，宕機了一會兒，她重新笑起來，說道，“陳幸，好久……你好。”
“抱歉啊，沒想到你突然來了。今天是我兄弟生日，你吃塊蛋糕吧。”男人走過來，一邊將陸仰推到沙發上坐下，一邊招呼其他人點蠟燭。
陳幸站在原地，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小姐姐，你也坐下啊。”
陳幸反應過來，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有很多事情，你們忙吧。我要回臥室收拾東西了。”
“好吧。”
陳幸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向自己的臥室走去。前一天中午她已經提前來這裏收拾好房間了，晚上加班隨便找了個酒店湊合了一頁，今天才正式住進來。
關上門，把自己和外面的聲音隔絕開來。陳幸慢慢蹲下身，包隨意仍在一側，她雙手抱住頭，發現從頭頂上慢悠悠地飄下了一根絲帶。
“重逢，竟然是這樣的……”陳幸喃喃道。不是她想象中的頒獎典禮和事業有成，是一個普通的夜晚，一個在她看來有些尷尬的夜晚。
闊別四年之久，他們就此重逢了。
門被敲響，陳幸撐著地板站起身，將包包扔到床上，按下門把手把門拉開，一瞬間，她呼吸一滯。
陸仰的神色仍然很平靜，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他的手上拿了一塊蛋糕，柔聲詢問：“還沒睡？”
和高三那會兒一模一樣溫柔，陳幸看了一眼很快就別開臉：“馬上睡了。”
很好，他還是沒變，五官更加立體了，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英俊，聲音也那麽好聽。
陳幸有種流淚的沖動，不過也只在一瞬。
陸仰點頭，把蛋糕遞過去：“嗯，吃蛋糕麽？”
“不用了。謝謝。”陳幸還保持著拉開門的動作，她自己也沒意識到這種行為意味著逐客，還傻兮兮地問道，“你有許願嗎？”
“許了。”陸仰不僅回答，還說出了自己的願望，“想撈明月。”
陳幸十分破壞氛圍地說了句：“猴子撈月，你想當猴子？”
“……”陸仰對她笑，“吃嗎？”
陳幸接過那塊蛋糕，很不自在地說道：“嗯，謝謝你。”
陸仰嗯了聲，仍然站在門前。陳幸看了他一眼，迅速移開視線，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
她貼著門，好像聽到了腳步聲。走得很慢，像是不舍得離開，除了很慢的腳步聲還有陸仰朋友的說話聲——“怎麽一直悶悶不樂的？”
陸仰會怎麽回答呢？陳幸沒聽到。
——
淩晨三點半，陳幸被渴醒，爬起來去客廳裏倒水。客廳已經收拾好了，空氣裏還泛著奶油的香甜。她想起了那塊蛋糕，蛋糕上有一顆沒有核的桂圓，還有一顆完整的大草莓。
她上了大學後就沒吃過甜品了，一方面為了存錢，一方面覺得吃甜品又貴又浪費錢。秉承著這個觀念，陳幸當真四年沒吃過甜品，今日破戒，她覺得吃甜品也挺好的。
想到這裏，陳幸的唇不自覺向上提了提。打開冰箱，陳幸拿出昨天買來的微醺。
剛拉開拉環，陳幸整個人被重力往冰箱上一壓，整個人貼在冰箱上，腰間環上一雙手。
她剛想說話，陸仰的聲音響起：“為什麽假裝不認識我？”
陳幸感覺到腰間的那雙手慢慢收緊，他的腦袋正蹭著她的頸窩。陳幸悶悶地說道：“……陸仰，能不能正面說話？”
聞言，陸仰將她翻過來，兩人的視線撞上，都被對方眼裏的情緒驚到了。
陸仰吞咽了下：“陳幸。”
陳幸笑了下，應道：“嗯，怎麽了？”
“能回答我的問題嗎？”陸仰問。
熟悉的茉莉花味縈繞在鼻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陳幸低下頭又再度擡起：“不是你先裝作不認識我的嗎？”
“……”陸仰沈默了，別扭地說道，“是我。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陳幸看著自己的足尖，仰頭喝了一口微醺，隨手扔到一邊的臺子上，濺出了一點液體。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先。”
陸仰囁嚅嘴唇：“陳幸，好久不見。你還是沒變，過得怎麽樣？”
“確實很久沒見了。我過得很好，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陳幸感覺自己很別扭，“你怎麽樣？”
他不答反問：“剛來北京的時候適應嗎？和這裏的人相處得怎麽樣？”
“還行，這裏的人都很熱情。”陳幸笑了下，“我們還挺有緣分，竟然成了合租室友。”
“你不是很想租房子住嗎？”陸仰問道，他穿著睡衣，頭發剛洗過，上面還殘留了水珠。看起來很乖。
“什麽意思？”陳幸擰眉。
“四年裏想過我嗎？”他靠近她，呼吸交纏。陳幸感覺嘴唇上好像落下了一個吻。
“……不清楚。”陳幸看到他眼裏蕩漾著月影，無法用雙手捧住，似乎快要從指縫裏往下滴落。
陸仰自嘲地笑了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她，自己道出答案：“想過。”
陳幸不知道這個“想過”指的是他還是她，於是問道：“誰？”
“我也不清楚，我有些困了，抱歉。”陸仰低下頭，無聲地嘆了口氣，手從陳幸的手臂上移開。
陳幸眨了眨眼睛，很小聲地嗯了聲。她靠著冰箱門，看著陸仰緩步朝臥室走去，門開了又關，她有些無力地往下滑落。
——
“我們北京新建了一個城堡，在網上老火了。”祝國牛把手機傳過去，“大家拍的照片，忒好看了，我們就組隊去那裏玩吧。”
“哇塞，城堡誒，第一次見這麽好看的景區。”
陳幸坐在工位上敲打鍵盤，手機傳過來也象征性地接住，垂眸隨意地滑動了下，也跟著評論了一句：“挺好看的。”
緊接著她又傳給下一位，目光繼續停在電腦屏幕上，指尖敲敲打打。
祝國牛雙手搭在桌面上，看到陳幸還在勤勤懇懇地工作，忍不住走過去，一只手拍拍她的黑色工作服，說道：“已經做得很好啦，休息休息嘛。”
“哈哈哈哈，陳幸一工作起來就沒完了，簡直閑不下來，太可怕了。”
陳幸道：“持所不亡吧。”
“又來了又來了，你就是閑不下來。”
陳幸也想過閑不下來的原因，冥思苦想半天最後得出結論——高中打太多工了，大學屁事多，最後養成了這個習慣。
——
國慶第一天，一行人坐上觀光車踏上通往城堡的路。陳幸靠邊坐，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身上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黑發隨意挽成一個丸子，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翻看手機。
“今天我媽偏要我穿厚點，說冷。我說不穿，我爸就加入討論，夫妻倆一起逼我穿，還往我的背包裏塞那麽多東西。”一旁的女孩約莫二十來歲，化了個淡妝，長相很清秀，笑起來雙頰凹陷，說著還把自己包裏的東西掏出來，“看吧，只是出來玩而已，還給我準備的中午飯。”
“哈哈哈哈，寶雲，你爸媽把你當成小寶寶了。”
何寶雲無奈極了：“我還是名校的畢業呢，他們簡直是把我當成智障了。”
祝國牛轉頭道：“那是愛你。”
何寶雲大笑，把背包拉鏈拉上，雙手抱在胸前，問道：“你們父母也這樣嗎？”
“對啊，我都生娃了，我媽還隔三差五的把家裏的雞啊鵝啊殺了，專門跑家裏給我燉湯喝。”
大家聊著聊著，突然把話題推向陳幸：“陳幸怎麽一直不說話啊？怎麽一直這麽沈默？”
陳幸關上手機，面無表情地回答：“回覆朋友消息。”
“這樣啊。話說，陳幸你是南方那邊的吧，你父母是什麽樣的？聽說南方的父母都很暴躁來著，他們會跑來北京照顧你嗎？”
陳幸淡然地說道：“我媽在我高中那會兒去世了，另一個跳樓死了。”
氣氛凝固了，大家大眼瞪小眼。何寶雲坐她旁邊，聞言拍了拍她的肩膀：“人與人之間總會離別的，睡得著就過得去，人要淩駕於傷疤之上。”
“是啊，陳幸實在是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了。”發出疑問的人雙手合十，很誠懇地道歉。
陳幸搖頭：“沒關系。”
閉上眼睛，聽到身後有人討論——“怪不得一直不喜歡笑呢。原來身上發生了那麽多事，要喜歡笑才怪呢。”
何寶雲看了幾眼陳幸，往陳幸的方向移過去了點：“你在幹什麽？”
陳幸轉頭，又迅速轉回來：“看微博。”
何寶雲笑著說：“這一路的風景還蠻不錯的，你怎麽不看看？”
聞言，陳幸終於擡頭掃了眼身側的風景，路兩側都是鮮艷的花朵，蝴蝶翩翩起舞。她勾唇笑了下，呼吸了一大口空氣。
何寶雲抱怨著：“沒想到律所這麽晚才下班，昨天晚上回去洗漱被室友兇了，我好想出來租房子。”
陳幸把手機剛回包裏，貼心地給出建議：“那就租吧，經濟條件支持的話一個人住。我在律所旁邊的小區裏和人合租，挺方便的。”
何寶雲貼過去：“你的合租室友怎麽樣？你們熟不熟？我很害怕合不來，到時候鬧矛盾就不好了。”
陳幸眨眨眼睛，用一種很奇妙的語氣說道：“我的合租室友是我的前男友。”
“……”何寶雲面部變得很微妙，“就這麽巧？”
陳幸點頭：“嗯，就這麽巧。”
何寶雲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麽冤家路窄，肯定有一方是故意的。你前男友家裏是不是很有錢？”
陳幸有些尷尬：“是挺有錢，但他應該沒有那麽閑。”
“真愛抵萬難！”何寶雲拉著她的手，“你想唄，他那麽有錢為什麽不自己買房，還要出來租房子住。而你，偏偏和他租了同一個房子，這怎麽可能是普通的天定良緣。肯定有他故意的成分。”
陳幸真是不理解這些年輕的小女生腦袋裏面想著什麽，簡直是幼稚又好笑，不過細想似乎也有一點點道理。她思索了一番，只是嗯了聲。
“好啦，過了這個隧道就到城堡了。”祝國牛在前面喊。
陳幸轉頭，觀光車進入隧道，隧道裏很涼快很安靜，她聽見風拂過耳側，身邊人的稱讚聲。看到頭頂的燈光，那麽漂亮，光影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隧道很長，大約三分鐘後觀光車才開出來。還真是豁然開朗，迎面的風帶著秋意，沿途生長的鮮花漂亮奪目，道路平坦開闊。
“哇！前面還有海誒！”
陳幸也看過去，看到前方屹立的巨大城堡，一側是一片淺藍色的海域，天邊盛開的雲緩緩飄向另一邊，群蟬齊鳴，鳥兒劃過天空。
眾人下車，祝國牛走在前面，開開心心地介紹這個城堡的特殊：“這個城堡來頭不小，耗資十幾個億呢！對了，這個城堡還有名字，叫作臺風眼。”
“誰建的啊？”何寶雲問道。
祝國牛道：“就投資我們的那家公司，專門辦景區的，之前還因為一點事起了什麽紛爭來著，就是找我們律所辦的。”
“老板是誰？太浪漫了吧。”何寶雲接著問。
祝國牛道：“網傳是個富二代，又有小道消息說是自己創業賺錢，好像還挺年輕，年紀輕輕事業風生水起啊。”
說罷，祝國牛語氣激動起來：“錦視集團知道吧？這個集團的董事長為愛創業，從一個普通人成了大公司的老板！太了不起了！”
陳幸聞言，雙眸垂下。周圍人在討論城堡的事，陳幸又看向前方，突然回想起來北京之前，她也去過錦視集團的大門口。
她仰頭看百米大樓，不知不覺間脖子都酸了。
說不定……陸仰也在裏面呢。都說富二代以後會繼承家業，這麽大的公司以後就是陸仰的了，現在……他會在裏面嗎？
應該在吧。
那是高考之後的某一天，陳幸回四川告別老師，出校門之後她的腳不受控制地往錦視集團的方向走去。她還記得當時的想法：看一眼，很遠的一眼就足夠了。
聽說總裁辦公室在最頂樓。陳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知道仰頭看，卻怎麽也看不到頂樓。她那時想：也許這就是距離。
這是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遠的距離。
陳幸在看和陸仰的差距。
她那時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再相見，也許是下一個瞬間，也許在未來，或許不會再見。被現實生活一次又一次打得頭破血流之後，陳幸只會一個人藏在被窩裏，心中偷偷念著：“沒關系，沒關系……”
少年時期接受到的溫暖，還有感情的碰撞、周遭的變化，都差點讓她忘記了屬於她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很不好。
——
走到大門口，離城堡還有一段路，眾人突然被攔住，保安說道：“未經允許不得入內。”
祝國牛道：“什麽玩意？我們是在參觀景區的。”
保安說：“抱歉，確實是景區，但只對特定的人開放，算是私家的。”
“什麽特定的人？”何寶雲走過去，“景區不就是給人參觀的嗎？”
保安的視線短暫地在陳幸身上略過，頭頂的監控轉動了下，大門被打開，伴隨著一聲——“人臉識別成功”。
保安楞了下，急忙道：“抱歉，請進。”
何寶雲原地轉了一圈，就恨自己不能多長幾雙眼睛，一路上不斷驚嘆，像個小孩子：“哇塞！也太漂亮了吧！”
和其他人相比，陳幸就相對安靜了許多，跟在祝國牛身後走。哪怕是出來玩，祝國牛也要說些關於工作的事。
“過段時間我們律所有一個三年一度的活動，真是好奇票數最多的人會是誰。”祝國牛轉頭，“往年都是升職加薪，出國旅游，特別光榮。”
陳幸好奇詢問：“投票有什麽意義嗎？”
祝國牛道：“我們律所的這個活動太坑爹了，投票嘛都是有錢人參與的，只投給最信任最喜歡的人。不過一票一千元，上一屆的第一名也才十票。”
“那確實沒意思。”陳幸搖頭，“還不如把投票的錢給那個人。”
祝國牛道：“也不是這樣的，主要是投票者的愛啊，真正的感謝和信賴不在虛財。升職加薪律所一哥，那才是真的非常厲害光榮。投票要錢只是避免有拉票刷票的而已。”
陳幸點頭表示知道了。
何寶雲說：“可以進城堡嗎？外面都這麽漂亮了，裏面肯定更漂亮吧。”
保安道：“不行，城堡只能看，不能進去。”
何寶雲無語：“什麽？這裏不行那裏不行，這個景區除了風景好還有什麽好？”
保安耐心解釋：“老板說要等一位女士，那位女士才是第一位有資格進入這座城堡的人。”
“行吧行吧，城堡外面也很好看。”何寶雲嘆氣，轉頭道，“組長，我們去海邊玩吧。”
祝國牛道：“走唄，那邊景色也不錯，花好漂亮。”
陳幸沒去跟著去海邊，而是找了個秋千坐下，雙手拉著繩子，足尖輕點地，用了一點力氣蕩起秋千。
蕩了兩下，陳幸用腳剎住，靠著繩子繼續玩手機。玩到手機沒電，陳幸才發現已經臨近中午了，天空湛藍如洗，花香撲鼻。
“歡迎來到臺風眼城堡，美麗的女士，有需要幫忙的嗎？”智能機器人滑著輪子過來，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殷勤的臉。
陳幸看也沒看，回覆：“謝謝，不用了。”
智能機器人並沒有走，反正深情地註視她良久，開始搜索判斷她的面孔。
“嗚嗚，你回來了。”機器人飛到她面前，“小x好想你。”
被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到，陳幸整個人跳起來。
機器人抱著她的小腿，屏幕上跳轉幾行眼淚：“小x想死你了。”
“小x？”陳幸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恒星天文館的機器人，他們走後還專門和它告了別，她記得那天陸仰說以後再見。陳幸笑了下，蹲下身，雙手放在膝蓋上，“是小x，你還記得我。你怎麽來北京了？改行了？”
“主人每天都在念你的名字，經常看你的照片，所以我牢牢記住你啦。”小x依次回答她的問題，“是主人帶我來的呀，主人讓我守在這裏。”
“什麽？”陳幸沒聽懂。那邊有人喊她，陳幸回頭，沒有理會小x接下來的話。
“陳幸，我們準備走了，一起去吃飯。”祝國牛過來找她。
“嗯，來了。”陳幸站起身，俯下身輕輕摸了摸金屬腦袋，“下次見，我要走了。”
小x跟在她屁股後面：“下次是什麽時候呀？你可騙不了我，不準騙我哦。”
陳幸也不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走了幾步回頭解釋，像哄孩子似的說道：“等過了這一陣子之後我會來的。祝組長叫我了，我得趕緊過去。”
小x還在說著什麽，陳幸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坐上車離開了這裏。
——
吃飯的時候，陳幸心不在焉。
“隔壁有位老板，好像是來談合作的誒。”同事神神秘秘地跑進來，“我剛看到了臉，長得超級帥！”
“年輕有為，羨慕了。”
何寶雲抱著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有些人天生就是發財的命，我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哈哈哈哈。羨慕他人有才，其實還真是忽視了自己身上的幸運呢。”
祝國牛哈哈大笑：“是這樣的，每個人都很厲害。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那位老板厲害，我們也不差。”
話落，他補充道：“臺風眼城堡漂亮，其他的城堡也好看。”
陳幸站起身，找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大廳裏很安靜，陳幸靠著墻深吸了幾口氣，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門被推開，從裏面走出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性，長相尤其精致，帶著一絲邪惡的俊美，一雙冷冽的眼眸不緊不慢地朝陳幸看去。
他朝身邊的人點點頭，側頭說了些什麽。周圍人散開，男人重新朝她看去，擡腳向她走去。
“陳幸。好久不見。”謝燃小幅度地彎了彎唇。
“好久不見，謝燃。”陳幸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你是來談工作的？剛剛聽我同事提起了。”
謝燃嗯了聲：“和你們公司談的合同。你工作還順利麽？”
陳幸道：“還行。”
“有需要可以找我，關註我的微博吧，有什麽事情可以提前知道。”謝燃拿出手機，繼續說，“我已經關註你了。”
陳幸疑惑地啊了聲，也急忙從褲兜裏摸出手機，頁面還停留在微博首頁，她翻找粉絲一欄，好笑道：“關註我了？那你怎麽不說一聲？”
謝燃道：“我們沒有微信。”
她的微博只發些無聊的話，粉絲只有幾個，很輕易地從幾個人機號裏找到ID“謝”的用戶。聞言，她輕笑了聲，提醒他：“是麽？我記得我高三轉學後你加過我的微信，你忘了吧？”
謝燃的神情不像在撒謊，他很疑惑地挑了下眉：“我並沒有加你。”
陳幸只當他已經忘記了，回關“謝”後，陳幸將手機熄屏。謝燃滑動手機，唇角向上提，莫名其妙地說了句：“謝謝。”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