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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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仰垂眼看著她，抱著的雙手垂在腿側，肩頭往一邊借力助勢，整個人站直了。
李洋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灰溜溜地走了。許洧彬跑完步回來看見他了，道：“陸仰，這人又來惹你了？惹完就走？傻子吧！”
韓熠生跑過來湊熱鬧：“二哥，這人咋啦？”
許洧彬原原本本的覆述了一遍李洋的罪行，包括他高一偷拍陸仰，高二整天騷擾陸仰。
韓熠生聽完，虎口對著下巴，另一只手圈住陸仰的脖子：“陸妹妹，下次他再來，你就告訴我，我揍他。”
“熠生，你別被叔叔阿姨揍就行了。”陸仰說完轉身回到教室，回頭問，“你吃糖果嗎？”
韓熠生眼睛放光：“好啊，給我來幾顆。”
陸仰隨手掏了幾顆遞給他。韓熠生剝開糖紙放進嘴裏，道：“大白兔奶糖，你就這麽喜歡？”
陸仰桌洞裏的紙皮袋裏全是奶糖，他剝開一顆塞進嘴裏，左臉鼓起來。看了眼陳幸，陸仰又道：“吃麽？”
陳幸嗯了聲。
陸仰毫不吝嗇地把紙皮袋放到她桌上。
韓熠生震驚：“就給我三顆，給人家陳幸小姐姐一整個袋子的糖果，你重女輕男啊？你怎麽這樣啊？快再給我幾顆。”
謝燃真是心疼韓熠生的情商智商：“消停點吧。”
陸仰不理他，韓熠生火了，不給他就自己努力爭取！只見韓熠生站起身，將陸仰一把薅開，彎腰開始探索桌洞。
陸仰立在旁邊，有些無語地看著面前的臀。韓熠生搜尋一番無果，把怨氣全撒在陸仰身上，擡手勾住陸仰脖子，強迫他目視前方：“說！還有沒有？”
謝燃無語地扶額。
陸仰冷聲警告：“手柄。”
看來這個對壓制韓熠生來說很有效，韓熠生立馬不說話了，回到位置坐下。
陸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坐下。
陳幸抓了一大把放到他桌上，韓熠生的眼睛再次放光，失聲尖叫：“陳幸小姐姐！你太好了吧！比陸仰這個狗賊貼心！比謝燃這個毒蓮花善良！我太謝謝你了！”
陳幸尷尬地笑了下，用小拇指勾著被風吹亂的黑發，輕輕地別在耳後：“不用。”
韓熠生屬於自來熟熱情的性格，加上他不輸陸仰和謝燃的外貌，和誰都處得來。哪怕是謝燃從小就高冷不愛說話，韓熠生也把他聊熟了！但唯獨無法將陳幸聊熟。
兩人都做了這麽久的同桌了，陳幸對他的態度竟然還是不冷不熱的！
這就挑起韓熠生的好勝之心了，他撐著太陽穴：“陳幸，你咋那麽高冷啊？”
“有麽？”陳幸面無表情地問，語氣更是冷冰冰。
“你現在就是啊。”韓熠生道，“你一直都這樣的嗎？”
許洧彬在旁邊休息，聽到了對話，笑著道：“陳幸高一可開朗了，還是校隊隊長呢，是你太吵了，把人家吵煩了。”
韓熠生有些失落：“好吧。”
陳幸急忙解釋：“不是的，我性格本來就是這樣的。”
“韓熠生。”陸仰道，“有了對象能不能不要去打擾其他女生了？”
韓熠生：“我在增進同學感情啊。”
“不需要。”陸仰道。
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醋味，如果這醋味是一把弓箭，韓熠生不知道能被捅多少個窟窿。謝燃扯了下嘴角，嘲諷道：“熠生，真可憐你。”
兩人不再說話了。留下韓熠生一個人懵在原地，氣不過，實在是氣不過，韓熠生又開始鬧他們：“你們天天打啞迷幹什麽？我們最單純的小感情呢？”
謝燃正在冷笑，陸仰正在吃醋，陳幸正在沈默。
韓熠生只覺得這個世界都不單純了。
……
一覺起來，陳幸還有些恍惚，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六點了，連滾帶爬地起來收拾自己，收拾到一半才意識到今天周末。
陳幸一邊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一邊收拾著沙發，這個時間梅遠和梅雅都還沒起床，陳翰很少歸家，日子還蠻清凈。
陳幸洗完臉，隨手紮了個低馬尾，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她的頭發已經達肩，有些外翻，弧度很好看。今天天氣陰，陳幸的外套正好洗了，索性直接穿著陸仰借的校服。
陸仰的校服很寬大，陳幸穿起來像連衣裙。上面似乎遺留了一點點陸仰家的洗衣液味道，是那種淡淡的松木自然香。
扯著校服聞了下，陳幸小幅度地提了下唇角。
陳幸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梅雅起床了，開門的時候看到陳幸，她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地走進衛生間。
陳幸並不喜歡主動打招呼，換好鞋開門出去。門外的廣告又多了幾條，陳幸掃了眼，轉身快步下樓。
時間總是過得匆匆，路上的冷風肆意漂浮，好像所到之處都被冷風霸道侵占了。
推開吉祥餐飲店門，熟悉的機械聲響起，今天的工作開始了。
周池落主動打招呼：“早安。”
把校服脫下來疊好放進儲物櫃，陳幸笑著回覆：“早安。”
周池落：“你怎麽每天都來得這麽早？還有半個小時才上班呢。”
陳幸把肩頭的帆布包放下，拉開拉鏈把書本拿出來：“我學習的時候容易忘時間。”
確實，陳幸是一開學就秒進入狀態，沒有幾個小時根本停不下來，因此常常不自覺學到淩晨一兩點。
周池落初中就輟學了，之後一直打工，一點也理解不了她這種視學習如命的人：“好吧好吧，你加油，那你中午還是在店裏麽。”
陳幸頭也沒擡：“今天沒排班嗎？”
周池落：“排了啊，你平時周末來上班的時候不是一整天待在店裏嗎？沒你的事就學習，學習完了就幹雜活賺零錢。”
陳幸嗯了聲。
聽到這麽敷衍的回答，周池落被氣笑了：“我中午要回家給我媽賀生，你沒事的話幫我替一下唄。”
陳幸又是嗯了聲。
周池落：“謝謝咯，陳幸。”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陳幸的手探進去，把手機摸出來，目光卻還在資料書上的一道解答題上。
【173****：早上好呀。陳幸，你在幹什麽啊？】
陳幸看了眼，回覆【你是哪位？】
【173****：我是陸仰啊。】
陳幸提了下唇角，手指在屏幕上敲打著——【請讓本人和我聊天。】
【173****：好吧，他和謝燃在選游戲，現在和你聊天的是韓熠生大帥哥。你怎麽認出我不是陸仰的？】
【182****：他平常不會叫我全名，而且他打字句末不會帶標點符號。】
很少一次性打這麽多個字，陳幸按完發送後把手機放在一邊。
打掃完店裏的衛生，把玻璃窗墻壁桌子全擦了一遍，順便把後廚的地也拖了一遍。陳幸休息了一分鐘，又開始閑不下來，起身去幫忙搬新運到的蔬菜肉類。
“是小陳啊，就你心腸好，太謝謝了。”老板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為人比較憨厚，濃眉大眼。
“不用。”陳幸雙手擡著紙箱，紙箱很大，有些阻擋她的視線，不過她還是安全著陸。
手背擦了下額頭的汗水，陳幸轉身繼續去搬紙箱。
“小陳，在學習呢？書本都翻舊了。”老板看了眼矮茶幾堆著的書本，忍不住誇讚，“真厲害。”
“謝謝。”陳幸道。
店裏循環播放著鳳凰傳奇的歌，陳幸靠在沙發的一角，整個人縮成一團，茶幾上的書本被空調的風強制翻頁，陳幸的目光放在手機屏幕上。
突然想知道多少點了，陳幸拿過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飛行模式，剛關上手機上方就跳出了條消息。
【173****：上面的短信是韓熠生發的】
陳幸沒著急回覆，而是給這人添加了一個備註——陸仰。
【182****：我知道，我看出來了，你在做什麽？】
【陸仰：和你聊天，你呢】
【182****：覆制粘貼！】
【陸仰：耍賴】
【182****：你又知道了？哼哼。】
【陸仰：哈哈，下班了準備幹什麽】
陳幸想了一下，視線短短在書本上停留了一秒——【回趟家，之後去圖書館。】
按下發送，陳幸自動補充【我五點半下班，要不要一起去？】
對面停了一分鐘——【陸仰：我來找你】
【五點五十分來吧。】
五點半一到，陳幸關閉鬧鐘，毫不留戀地起身出門。仿佛路上的空氣都變得香甜，陳幸興致勃勃地回到家，自行車上積滿了灰塵，完全看不出它還是嶄新未使用的。
“行了！不能過就離婚！我真特麽欠你們行了吧！”聲音震得陳幸心臟一顫，哪怕隔著很厚的鐵門，陳翰的聲音仍舊無孔不入。
又敲了兩下門，門才被梅遠打開，看到陳幸的那一刻有些驚訝：“妹妹回來了。”
陳幸點頭。梅遠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尷尬：“他們在吵架。”
陳幸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陳翰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有一塊玻璃在他面前，恐怕早已被震碎：“錢沒有可以再掙！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梅雅大喊：“那是我的錢！我是人，不是植物。你少跟我扯這些邪門歪道。”
映在墻壁上的影子非常猙獰，陳幸抿著唇，面上全是白色，但面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非常平淡。
梅雅看到了陳幸，急忙上前扯住她，聲嘶力竭地喊道：“陳幸！你看看你爸爸！出去做投資虧了那麽多錢！我們要賠錢了！你看看他啊！”
陳幸楞楞地看著她，手臂被抓出一片紅。
“你和她說幹什麽？”陳翰問。
“讓她看看自己的爸爸是個什麽德行！太惡心了！”梅雅回頭，嗓子幾乎要被喊破。
“媽，別激動。”梅遠在一旁說。
梅雅實在太激動了，陳幸的手臂被抓得很痛，她難耐地嘖了聲，強忍著疼痛道：“阿姨，麻煩放開一下。”
聞言，梅雅放開她。陳翰指著陳幸的鼻子，把這些天的生氣委屈全是發洩出來：“你一天天這個喪門星的樣有什麽用啊？”
陳幸不太理解，自己明明只是回趟家，並沒有發表什麽言論，為什麽雨也會淋到自己身上？哪怕瘋狂奔跑著，前路在下雨，後路也在下雨，只能站在原地被冰冷的雨水淋個透心涼。
手機開了響鈴模式，聽到鈴聲響了，陳幸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拿出來。
17：50
【陸仰：在樓下】
【陸仰：下雨了，帶傘】
雖然在六樓，但銀河社區是真的不隔音，這棟樓的聲音另一個棟樓都能聽到，更別說現在大門敞開，樓下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到？
陳幸那一刻是有一點慌張的，轉身快步出門。身後的陳翰洋洋得意：“看吧，被說兩句就受不了了。”
漫天青絲，天空與地面早已分不清了。
腳旁的排水口上出現漩渦，嘩嘩的水聲充斥耳膜。陳幸撐開傘，把傘舉起來的時候，陸仰的臉映入了她的眸。
他站在雨中，穿得很幹凈，有著不屬於這個舊小區的美好。陳幸明明很清醒卻又覺得自己不清醒。
陳幸就那麽楞楞地站在原地。直到陸仰出聲：“去圖書館嗎？”
陳幸猶豫了下，身上無一處皮膚不是滾燙的，她的表情騙不了人。盡管裝得十分淡定，可閃爍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
“你都聽到了？”陳幸很想知道，盡管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因為現在在樓下，也能聽到陳翰氣忿的聲音。
陸仰沒回答這個問題，重覆了一遍：“去圖書館嗎？”
陳幸拖著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挪去。走到陸仰面前，兩人的傘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腳邊點綴了光華。
熱氣席卷全身，她雙眼禁閉，眉頭壓得更低，淚珠盛滿又落下。陸仰就靜靜地立在她的面前，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說話。
“我累了。”陳幸胡亂地擦了下睫羽上掛著晶瑩淚珠。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陸仰抱住了她，陳幸的傘掉在一邊，成了雨中的小舟。
耳邊是天空心碎的聲音，鼻尖是茉莉花的香味。
把這輩子的淚都流完了，流完了就無堅不摧了。
陸仰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手上的傘往她的方向傾斜，柔聲道：“受不了了就先逃避一陣子吧。”
可能是天空都心疼她，忍不住落淚，雨更大了些。陳幸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擠出一聲：“嗯。”
好像在特別難過的時候，擁抱確實能夠緩解。
“我是不是……”陳幸悶悶地笑了聲，聲音帶著顫抖，“有些窩囊？”
“是挺窩囊的。”陸仰回答，手臂收緊了些，“你是這世道不可多得的幸運，所以不要難過。”
黎明到來之前總有段時光是黑暗的。
誰都會有一段陰霾的時光，過去之後，迎來的就是嶄新又治愈的今天，美好將會鋪撒在每一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長風吹過，綠丫瘋狂生長。
“哦。”陳幸吸了吸鼻子，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香味，又抱了一會兒陳幸放開了他，對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我不想去圖書館了，陸仰，你帶我出去玩吧，哪裏都行。”
陸仰彎唇：“嗯，介意有其他人嗎？”
陳幸搖頭：“不介意。”
小路過道太窄，車不方便開進來，白叔叔在小區外等著，不停按著雨刮器，直到看到兩道身影他才終於停下，裝作一副什麽也不關心的模樣。
陸仰打開車門，手支在陳幸的頭上，防止她撞到車門。
陳幸鉆進去，陸仰收了傘也跟著鉆進去。
陳幸摸著通紅的鼻子，聲音裏還帶了些鼻音：“陸仰，你們家這麽有錢，會不會有聯姻什麽的？”
陸仰：“你又看楊芹娜的霸總小說了？”
“蠻……好看的。”陳幸有些緊張兮兮的。
陸仰笑了下：“不會的，我爸不會幹涉我的自由。”
陳幸點頭。
車開進了一家臺球館，陳幸第一次來，什麽也不懂，一個勁兒的往外看。
“這是熠生家的臺球館。”陸仰介紹著，“謝燃也在。”
“好的。”陳幸看著這裝修得和城堡似的臺球館，感覺有些新奇。
韓熠生在門口等著他們，他今天穿得很潮流，笑嘻嘻地說話：“謝燃在裏面打呢，你們要吃點什麽？”
“等下看看。”陸仰道，“你一直在等？”
韓熠生：“沒有，保安叔叔給我發消息了，我就出來接一下你們。”
陸仰應了聲，擡腳走進去，彎腰把茶幾上的平板拿起來遞給她：“自己點。”
陳幸點點頭，指了下沙發：“可以坐嗎？”
“當然。”陸仰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陳幸點了下頭，坐在沙發上腳尖觸地，平板放在大腿上，手指放在屏幕上上下滑，最後選了杯青提汁。
“我選好了，給。”陳幸雙手遞過去。陸仰看了眼她選的東西，又翻看了一圈，最後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韓熠生打完球走過來，盯著陳幸身上的校服幾秒鐘，一臉天真地問：“你哪來的校服啊？”
陳幸沈默著，陸仰起身倒水喝，兩人十分默契地沒有說話。
謝燃走過來把他拽走：“過來打球。”
“我打完了。”韓熠生說，不過還是跟著謝燃過去了。
青提汁很快就送過來了，陳幸雙手接過，道了聲謝。陸仰點的是一份糖漿松糕、可露麗和杏仁千層酥。
他沒吃，而是遞給了陳幸：“味道還算不錯，你嘗嘗看。”
“你不吃麽？”陳幸插上吸管。
“吃過了。”陸仰說。
韓熠生靠著臺球桌，道：“陸仰，陳幸，過來一起打臺球啊。”
聞言，陳幸站起身。
看到陳幸準備去，陸仰轉頭，說：“來了。”
“來，桿子。”韓熠生把臺球桿遞給她。
陳幸不知道怎麽玩，求助似的看向陸仰。陸仰最拿她這副樣子沒轍，笑了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陳幸學著一邊謝燃的模樣趴在桌上。
陸仰站在一邊，雙手揣兜：“五指分開，中間供起來，腰先往下壓。”
陳幸搖頭，微微蹙眉：“我不懂。”
陸仰拿起一邊的臺球桿，彎下腰，速度極快地打出一桿，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道：“就這樣。”
陳幸沒看懂，呆呆地望向他。
陸仰笑笑，又示範了一遍。
“下巴貼在球桿正中間，矮下身體。試試。”陸仰把球桿遞給她。
“陳幸，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韓熠生道。
陳幸按照陸仰說的，矮下身體，試著打出一桿，但球只是往前滾了兩下。陳幸尷尬地扯了下嘴角，說：“好像不是很簡單。”
“用點力。”陸仰笑著，“怕傷到球麽？”
韓熠生興致勃勃地跑過來：“我想和陳幸一起打，玩八球。我打得也菜。”
陳幸：“八球是什麽？”
韓熠生解釋：“八球就是，一共15顆球，每人各有7顆。而黑色的八號球是公共的，先把自己的八顆球打進去，黑色的八號球打進袋子裏就代表贏了。”
陳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要不要玩啊？沒有賭註懲罰，就是玩玩而已。”看到韓熠生這麽興奮，陳幸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於是應下了。
韓熠生傻笑著，矮下身體，不帶一絲猶豫地打出了一桿。
進了三顆球。
陳幸吞咽了下，也試著打出一桿。
一顆沒進。
“出桿不要太快，身體要保持不動。”陸仰在一旁指導。
韓熠生又打了一桿，進了兩顆。他有些興奮地說道：“我覺得我終於可以贏一把了，謝燃就從來不讓我贏。”
謝燃默默補刀：“你太菜了。”
兩人又開始打鬧。
陳幸抿抿唇，陸仰拍拍她的肩，道：“沒關系，輸了算我的。”
奈何韓熠生的情商低到離譜！這句話竟然直接點燃了他的好勝之心！戰勝陳幸就等於戰勝陸仰！好！明白了！
陳幸握著臺球桿，按照陸仰說著，下巴貼在球桿正中間，矮下身體。
一桿出去。
進了兩顆。
陳幸已經很高興了。
靠著快贏陸仰的信念，韓熠生格外認真，一桿下去進了三顆球，他道：“我覺得我要贏了。”
“我幫你報仇。”突然一股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廓，像落下了一吻。陸仰拿過臺球桿，十幾秒後，他打出了一桿。
一顆……
三顆……
六顆……
全進了 。
八號球也慢慢地在桌上轉，在眾人熾熱無比的目光下，掉進了袋子中。
韓熠生瞪大眼睛楞在原地，謝燃冷笑一聲。
陸仰的手圈住陳幸的手腕，將她的手高高舉起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我們贏了。”
韓熠生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不帶這樣的吧？你都不幫自己人，我真的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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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仰垂眼看著她，抱著的雙手垂在腿側，肩頭往一邊借力助勢，整個人站直了。
李洋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灰溜溜地走了。許洧彬跑完步回來看見他了，道：“陸仰，這人又來惹你了？惹完就走？傻子吧！”
韓熠生跑過來湊熱鬧：“二哥，這人咋啦？”
許洧彬原原本本的覆述了一遍李洋的罪行，包括他高一偷拍陸仰，高二整天騷擾陸仰。
韓熠生聽完，虎口對著下巴，另一只手圈住陸仰的脖子：“陸妹妹，下次他再來，你就告訴我，我揍他。”
“熠生，你別被叔叔阿姨揍就行了。”陸仰說完轉身回到教室，回頭問，“你吃糖果嗎？”
韓熠生眼睛放光：“好啊，給我來幾顆。”
陸仰隨手掏了幾顆遞給他。韓熠生剝開糖紙放進嘴裏，道：“大白兔奶糖，你就這麽喜歡？”
陸仰桌洞裏的紙皮袋裏全是奶糖，他剝開一顆塞進嘴裏，左臉鼓起來。看了眼陳幸，陸仰又道：“吃麽？”
陳幸嗯了聲。
陸仰毫不吝嗇地把紙皮袋放到她桌上。
韓熠生震驚：“就給我三顆，給人家陳幸小姐姐一整個袋子的糖果，你重女輕男啊？你怎麽這樣啊？快再給我幾顆。”
謝燃真是心疼韓熠生的情商智商：“消停點吧。”
陸仰不理他，韓熠生火了，不給他就自己努力爭取！只見韓熠生站起身，將陸仰一把薅開，彎腰開始探索桌洞。
陸仰立在旁邊，有些無語地看著面前的臀。韓熠生搜尋一番無果，把怨氣全撒在陸仰身上，擡手勾住陸仰脖子，強迫他目視前方：“說！還有沒有？”
謝燃無語地扶額。
陸仰冷聲警告：“手柄。”
看來這個對壓制韓熠生來說很有效，韓熠生立馬不說話了，回到位置坐下。
陸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坐下。
陳幸抓了一大把放到他桌上，韓熠生的眼睛再次放光，失聲尖叫：“陳幸小姐姐！你太好了吧！比陸仰這個狗賊貼心！比謝燃這個毒蓮花善良！我太謝謝你了！”
陳幸尷尬地笑了下，用小拇指勾著被風吹亂的黑發，輕輕地別在耳後：“不用。”
韓熠生屬於自來熟熱情的性格，加上他不輸陸仰和謝燃的外貌，和誰都處得來。哪怕是謝燃從小就高冷不愛說話，韓熠生也把他聊熟了！但唯獨無法將陳幸聊熟。
兩人都做了這麽久的同桌了，陳幸對他的態度竟然還是不冷不熱的！
這就挑起韓熠生的好勝之心了，他撐著太陽穴：“陳幸，你咋那麽高冷啊？”
“有麽？”陳幸面無表情地問，語氣更是冷冰冰。
“你現在就是啊。”韓熠生道，“你一直都這樣的嗎？”
許洧彬在旁邊休息，聽到了對話，笑著道：“陳幸高一可開朗了，還是校隊隊長呢，是你太吵了，把人家吵煩了。”
韓熠生有些失落：“好吧。”
陳幸急忙解釋：“不是的，我性格本來就是這樣的。”
“韓熠生。”陸仰道，“有了對象能不能不要去打擾其他女生了？”
韓熠生：“我在增進同學感情啊。”
“不需要。”陸仰道。
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醋味，如果這醋味是一把弓箭，韓熠生不知道能被捅多少個窟窿。謝燃扯了下嘴角，嘲諷道：“熠生，真可憐你。”
兩人不再說話了。留下韓熠生一個人懵在原地，氣不過，實在是氣不過，韓熠生又開始鬧他們：“你們天天打啞迷幹什麽？我們最單純的小感情呢？”
謝燃正在冷笑，陸仰正在吃醋，陳幸正在沈默。
韓熠生只覺得這個世界都不單純了。
……
一覺起來，陳幸還有些恍惚，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六點了，連滾帶爬地起來收拾自己，收拾到一半才意識到今天周末。
陳幸一邊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一邊收拾著沙發，這個時間梅遠和梅雅都還沒起床，陳翰很少歸家，日子還蠻清凈。
陳幸洗完臉，隨手紮了個低馬尾，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她的頭發已經達肩，有些外翻，弧度很好看。今天天氣陰，陳幸的外套正好洗了，索性直接穿著陸仰借的校服。
陸仰的校服很寬大，陳幸穿起來像連衣裙。上面似乎遺留了一點點陸仰家的洗衣液味道，是那種淡淡的松木自然香。
扯著校服聞了下，陳幸小幅度地提了下唇角。
陳幸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梅雅起床了，開門的時候看到陳幸，她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地走進衛生間。
陳幸並不喜歡主動打招呼，換好鞋開門出去。門外的廣告又多了幾條，陳幸掃了眼，轉身快步下樓。
時間總是過得匆匆，路上的冷風肆意漂浮，好像所到之處都被冷風霸道侵占了。
推開吉祥餐飲店門，熟悉的機械聲響起，今天的工作開始了。
周池落主動打招呼：“早安。”
把校服脫下來疊好放進儲物櫃，陳幸笑著回覆：“早安。”
周池落：“你怎麽每天都來得這麽早？還有半個小時才上班呢。”
陳幸把肩頭的帆布包放下，拉開拉鏈把書本拿出來：“我學習的時候容易忘時間。”
確實，陳幸是一開學就秒進入狀態，沒有幾個小時根本停不下來，因此常常不自覺學到淩晨一兩點。
周池落初中就輟學了，之後一直打工，一點也理解不了她這種視學習如命的人：“好吧好吧，你加油，那你中午還是在店裏麽。”
陳幸頭也沒擡：“今天沒排班嗎？”
周池落：“排了啊，你平時周末來上班的時候不是一整天待在店裏嗎？沒你的事就學習，學習完了就幹雜活賺零錢。”
陳幸嗯了聲。
聽到這麽敷衍的回答，周池落被氣笑了：“我中午要回家給我媽賀生，你沒事的話幫我替一下唄。”
陳幸又是嗯了聲。
周池落：“謝謝咯，陳幸。”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陳幸的手探進去，把手機摸出來，目光卻還在資料書上的一道解答題上。
【173****：早上好呀。陳幸，你在幹什麽啊？】
陳幸看了眼，回覆【你是哪位？】
【173****：我是陸仰啊。】
陳幸提了下唇角，手指在屏幕上敲打著——【請讓本人和我聊天。】
【173****：好吧，他和謝燃在選游戲，現在和你聊天的是韓熠生大帥哥。你怎麽認出我不是陸仰的？】
【182****：他平常不會叫我全名，而且他打字句末不會帶標點符號。】
很少一次性打這麽多個字，陳幸按完發送後把手機放在一邊。
打掃完店裏的衛生，把玻璃窗墻壁桌子全擦了一遍，順便把後廚的地也拖了一遍。陳幸休息了一分鐘，又開始閑不下來，起身去幫忙搬新運到的蔬菜肉類。
“是小陳啊，就你心腸好，太謝謝了。”老板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為人比較憨厚，濃眉大眼。
“不用。”陳幸雙手擡著紙箱，紙箱很大，有些阻擋她的視線，不過她還是安全著陸。
手背擦了下額頭的汗水，陳幸轉身繼續去搬紙箱。
“小陳，在學習呢？書本都翻舊了。”老板看了眼矮茶幾堆著的書本，忍不住誇讚，“真厲害。”
“謝謝。”陳幸道。
店裏循環播放著鳳凰傳奇的歌，陳幸靠在沙發的一角，整個人縮成一團，茶幾上的書本被空調的風強制翻頁，陳幸的目光放在手機屏幕上。
突然想知道多少點了，陳幸拿過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飛行模式，剛關上手機上方就跳出了條消息。
【173****：上面的短信是韓熠生發的】
陳幸沒著急回覆，而是給這人添加了一個備註——陸仰。
【182****：我知道，我看出來了，你在做什麽？】
【陸仰：和你聊天，你呢】
【182****：覆制粘貼！】
【陸仰：耍賴】
【182****：你又知道了？哼哼。】
【陸仰：哈哈，下班了準備幹什麽】
陳幸想了一下，視線短短在書本上停留了一秒——【回趟家，之後去圖書館。】
按下發送，陳幸自動補充【我五點半下班，要不要一起去？】
對面停了一分鐘——【陸仰：我來找你】
【五點五十分來吧。】
五點半一到，陳幸關閉鬧鐘，毫不留戀地起身出門。仿佛路上的空氣都變得香甜，陳幸興致勃勃地回到家，自行車上積滿了灰塵，完全看不出它還是嶄新未使用的。
“行了！不能過就離婚！我真特麽欠你們行了吧！”聲音震得陳幸心臟一顫，哪怕隔著很厚的鐵門，陳翰的聲音仍舊無孔不入。
又敲了兩下門，門才被梅遠打開，看到陳幸的那一刻有些驚訝：“妹妹回來了。”
陳幸點頭。梅遠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尷尬：“他們在吵架。”
陳幸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陳翰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有一塊玻璃在他面前，恐怕早已被震碎：“錢沒有可以再掙！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梅雅大喊：“那是我的錢！我是人，不是植物。你少跟我扯這些邪門歪道。”
映在墻壁上的影子非常猙獰，陳幸抿著唇，面上全是白色，但面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非常平淡。
梅雅看到了陳幸，急忙上前扯住她，聲嘶力竭地喊道：“陳幸！你看看你爸爸！出去做投資虧了那麽多錢！我們要賠錢了！你看看他啊！”
陳幸楞楞地看著她，手臂被抓出一片紅。
“你和她說幹什麽？”陳翰問。
“讓她看看自己的爸爸是個什麽德行！太惡心了！”梅雅回頭，嗓子幾乎要被喊破。
“媽，別激動。”梅遠在一旁說。
梅雅實在太激動了，陳幸的手臂被抓得很痛，她難耐地嘖了聲，強忍著疼痛道：“阿姨，麻煩放開一下。”
聞言，梅雅放開她。陳翰指著陳幸的鼻子，把這些天的生氣委屈全是發洩出來：“你一天天這個喪門星的樣有什麽用啊？”
陳幸不太理解，自己明明只是回趟家，並沒有發表什麽言論，為什麽雨也會淋到自己身上？哪怕瘋狂奔跑著，前路在下雨，後路也在下雨，只能站在原地被冰冷的雨水淋個透心涼。
手機開了響鈴模式，聽到鈴聲響了，陳幸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拿出來。
17：50
【陸仰：在樓下】
【陸仰：下雨了，帶傘】
雖然在六樓，但銀河社區是真的不隔音，這棟樓的聲音另一個棟樓都能聽到，更別說現在大門敞開，樓下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到？
陳幸那一刻是有一點慌張的，轉身快步出門。身後的陳翰洋洋得意：“看吧，被說兩句就受不了了。”
漫天青絲，天空與地面早已分不清了。
腳旁的排水口上出現漩渦，嘩嘩的水聲充斥耳膜。陳幸撐開傘，把傘舉起來的時候，陸仰的臉映入了她的眸。
他站在雨中，穿得很幹凈，有著不屬於這個舊小區的美好。陳幸明明很清醒卻又覺得自己不清醒。
陳幸就那麽楞楞地站在原地。直到陸仰出聲：“去圖書館嗎？”
陳幸猶豫了下，身上無一處皮膚不是滾燙的，她的表情騙不了人。盡管裝得十分淡定，可閃爍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
“你都聽到了？”陳幸很想知道，盡管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因為現在在樓下，也能聽到陳翰氣忿的聲音。
陸仰沒回答這個問題，重覆了一遍：“去圖書館嗎？”
陳幸拖著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挪去。走到陸仰面前，兩人的傘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腳邊點綴了光華。
熱氣席卷全身，她雙眼禁閉，眉頭壓得更低，淚珠盛滿又落下。陸仰就靜靜地立在她的面前，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說話。
“我累了。”陳幸胡亂地擦了下睫羽上掛著晶瑩淚珠。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陸仰抱住了她，陳幸的傘掉在一邊，成了雨中的小舟。
耳邊是天空心碎的聲音，鼻尖是茉莉花的香味。
把這輩子的淚都流完了，流完了就無堅不摧了。
陸仰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手上的傘往她的方向傾斜，柔聲道：“受不了了就先逃避一陣子吧。”
可能是天空都心疼她，忍不住落淚，雨更大了些。陳幸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擠出一聲：“嗯。”
好像在特別難過的時候，擁抱確實能夠緩解。
“我是不是……”陳幸悶悶地笑了聲，聲音帶著顫抖，“有些窩囊？”
“是挺窩囊的。”陸仰回答，手臂收緊了些，“你是這世道不可多得的幸運，所以不要難過。”
黎明到來之前總有段時光是黑暗的。
誰都會有一段陰霾的時光，過去之後，迎來的就是嶄新又治愈的今天，美好將會鋪撒在每一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長風吹過，綠丫瘋狂生長。
“哦。”陳幸吸了吸鼻子，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香味，又抱了一會兒陳幸放開了他，對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我不想去圖書館了，陸仰，你帶我出去玩吧，哪裏都行。”
陸仰彎唇：“嗯，介意有其他人嗎？”
陳幸搖頭：“不介意。”
小路過道太窄，車不方便開進來，白叔叔在小區外等著，不停按著雨刮器，直到看到兩道身影他才終於停下，裝作一副什麽也不關心的模樣。
陸仰打開車門，手支在陳幸的頭上，防止她撞到車門。
陳幸鉆進去，陸仰收了傘也跟著鉆進去。
陳幸摸著通紅的鼻子，聲音裏還帶了些鼻音：“陸仰，你們家這麽有錢，會不會有聯姻什麽的？”
陸仰：“你又看楊芹娜的霸總小說了？”
“蠻……好看的。”陳幸有些緊張兮兮的。
陸仰笑了下：“不會的，我爸不會幹涉我的自由。”
陳幸點頭。
車開進了一家臺球館，陳幸第一次來，什麽也不懂，一個勁兒的往外看。
“這是熠生家的臺球館。”陸仰介紹著，“謝燃也在。”
“好的。”陳幸看著這裝修得和城堡似的臺球館，感覺有些新奇。
韓熠生在門口等著他們，他今天穿得很潮流，笑嘻嘻地說話：“謝燃在裏面打呢，你們要吃點什麽？”
“等下看看。”陸仰道，“你一直在等？”
韓熠生：“沒有，保安叔叔給我發消息了，我就出來接一下你們。”
陸仰應了聲，擡腳走進去，彎腰把茶幾上的平板拿起來遞給她：“自己點。”
陳幸點點頭，指了下沙發：“可以坐嗎？”
“當然。”陸仰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陳幸點了下頭，坐在沙發上腳尖觸地，平板放在大腿上，手指放在屏幕上上下滑，最後選了杯青提汁。
“我選好了，給。”陳幸雙手遞過去。陸仰看了眼她選的東西，又翻看了一圈，最後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韓熠生打完球走過來，盯著陳幸身上的校服幾秒鐘，一臉天真地問：“你哪來的校服啊？”
陳幸沈默著，陸仰起身倒水喝，兩人十分默契地沒有說話。
謝燃走過來把他拽走：“過來打球。”
“我打完了。”韓熠生說，不過還是跟著謝燃過去了。
青提汁很快就送過來了，陳幸雙手接過，道了聲謝。陸仰點的是一份糖漿松糕、可露麗和杏仁千層酥。
他沒吃，而是遞給了陳幸：“味道還算不錯，你嘗嘗看。”
“你不吃麽？”陳幸插上吸管。
“吃過了。”陸仰說。
韓熠生靠著臺球桌，道：“陸仰，陳幸，過來一起打臺球啊。”
聞言，陳幸站起身。
看到陳幸準備去，陸仰轉頭，說：“來了。”
“來，桿子。”韓熠生把臺球桿遞給她。
陳幸不知道怎麽玩，求助似的看向陸仰。陸仰最拿她這副樣子沒轍，笑了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陳幸學著一邊謝燃的模樣趴在桌上。
陸仰站在一邊，雙手揣兜：“五指分開，中間供起來，腰先往下壓。”
陳幸搖頭，微微蹙眉：“我不懂。”
陸仰拿起一邊的臺球桿，彎下腰，速度極快地打出一桿，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道：“就這樣。”
陳幸沒看懂，呆呆地望向他。
陸仰笑笑，又示範了一遍。
“下巴貼在球桿正中間，矮下身體。試試。”陸仰把球桿遞給她。
“陳幸，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韓熠生道。
陳幸按照陸仰說的，矮下身體，試著打出一桿，但球只是往前滾了兩下。陳幸尷尬地扯了下嘴角，說：“好像不是很簡單。”
“用點力。”陸仰笑著，“怕傷到球麽？”
韓熠生興致勃勃地跑過來：“我想和陳幸一起打，玩八球。我打得也菜。”
陳幸：“八球是什麽？”
韓熠生解釋：“八球就是，一共15顆球，每人各有7顆。而黑色的八號球是公共的，先把自己的八顆球打進去，黑色的八號球打進袋子裏就代表贏了。”
陳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要不要玩啊？沒有賭註懲罰，就是玩玩而已。”看到韓熠生這麽興奮，陳幸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於是應下了。
韓熠生傻笑著，矮下身體，不帶一絲猶豫地打出了一桿。
進了三顆球。
陳幸吞咽了下，也試著打出一桿。
一顆沒進。
“出桿不要太快，身體要保持不動。”陸仰在一旁指導。
韓熠生又打了一桿，進了兩顆。他有些興奮地說道：“我覺得我終於可以贏一把了，謝燃就從來不讓我贏。”
謝燃默默補刀：“你太菜了。”
兩人又開始打鬧。
陳幸抿抿唇，陸仰拍拍她的肩，道：“沒關系，輸了算我的。”
奈何韓熠生的情商低到離譜！這句話竟然直接點燃了他的好勝之心！戰勝陳幸就等於戰勝陸仰！好！明白了！
陳幸握著臺球桿，按照陸仰說著，下巴貼在球桿正中間，矮下身體。
一桿出去。
進了兩顆。
陳幸已經很高興了。
靠著快贏陸仰的信念，韓熠生格外認真，一桿下去進了三顆球，他道：“我覺得我要贏了。”
“我幫你報仇。”突然一股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廓，像落下了一吻。陸仰拿過臺球桿，十幾秒後，他打出了一桿。
一顆……
三顆……
六顆……
全進了 。
八號球也慢慢地在桌上轉，在眾人熾熱無比的目光下，掉進了袋子中。
韓熠生瞪大眼睛楞在原地，謝燃冷笑一聲。
陸仰的手圈住陳幸的手腕，將她的手高高舉起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我們贏了。”
韓熠生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不帶這樣的吧？你都不幫自己人，我真的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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