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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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彼此相見都是沈默，相見沒有任何動作，鄒瑤不說話，王玉也沒有任何要解釋的動作。
鄒瑤和王玉的相處模式就不是正常夫妻的狀態。
鄒瑤回到作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時分，王玉已經在作坊工作間裏面忙碌，徐婷婷又不見了蹤影，大概率兩個人親親蜜蜜、黏黏膩膩的把秘制老酸水做完，王玉心疼徐婷婷辛苦，放嬌弱小青梅回家休息去了。
想到這些，鄒瑤不由自主就攥緊自己拳頭，這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黏膩是什麽玩意兒！雖然她和王玉不是實際上的夫妻，但名義上也算是啊！兩個人就完全不顧及名聲嗎？
明明是兩個人的劇本，硬生生的演成三個人的電影。
他們兩個人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不顧一切，但是她不行，她還要臉，她還要在寧山鎮在鄒家立足下去，不能讓這兩人這麽為所欲為。
嗯，一定是的！
鄒瑤將自己心裏的苦楚與酸澀定義為自己的面子過不去。
如果王玉不能等到她在鄒家收回所有印鑒，站穩腳跟，就已經迫不及待要跟小青梅你儂我儂，那她其實也沒有任何權利去阻止小情侶戀愛，畢竟她才是突然出現拆散鴛鴦的小三。
也許這時候面子什麽的，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不如幹脆放王玉自由……
反正采購印章也已經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應該也可以拿到的……吧……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放王玉自由吧！反正在鄒家做上門女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鄒家幾個親戚之中都擡不起頭，王玉一身的手藝，隨便在外面謀生也一樣風生水起，絕對能給得了徐婷婷幸福，小日子甜蜜又滋潤。
想到這裏，鄒瑤喉嚨裏面像是咽了蒼蠅一樣，瞬間惡心到不行。
她有心想成人之美，但是不能往下細想，想得越多越反胃。
王玉這人踏實穩重，其實還行，但是徐婷婷那樣的小綠茶還是算了，她實在祝福不起來。
鄒瑤想著，是時候找王玉面對面坐下來，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關於他和徐婷婷的事情，如果他確實迫不及待，那麽她沒道理讓牛郎織女遙遙相望。
說做就做，鄒瑤立馬起身，走出辦公室，打算去操作間找王玉，就在路過中間天井的當口，大嫂神色冷肅，腳步匆匆從大門外趕來。
大嫂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大事，鄒瑤停下腳步，和她目光對視。
蘭花粥鋪今天都是等到石藍趕到才遲遲開業，大嫂顯然也是缺席的，鄒瑤不明白，像大嫂這樣愛錢如命的一個人，有什麽道理會遲到曠工。
畢竟對大嫂來說，早餐時間不開業無疑是活生生的放掉可觀營收。
“大嫂……”
大嫂自然遠遠的就看到鄒瑤，還沒等鄒瑤仔細詢問，大嫂打斷，“趕緊跟我回家。”
“是發生什麽事了？”
不理會鄒瑤的詢問，大嫂四處張望，“王玉呢？”
到底發生什麽事，怎麽還要找王玉？
一個幫工路過，幫大嫂解決疑問，“王玉在操作間監督流程呢！”
大嫂冷然神色自見面起就沒有松懈過，也不多言語，扭頭就往操作間去，鄒瑤不解，跟在大嫂後面打算看她找王玉到底有什麽急事要說。
操作間裏，幾個幫工正合力將百斤的筍缸扛起，缸口對準另一個新的筍缸，像是在轉移其中的酸筍。
王玉擰著眉，在新筍缸的對面，伸手固定著傾倒的筍缸缸口，慎重又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留神，腌制熟成的酸筍會被倒到新缸之外的地方去。
他一個人固定著缸口，所用力氣最大，還得分神專註盯著有沒有撒漏，身心壓力巨大，壓得他額頭之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沒有絲毫松懈，一心一意都在專註移缸，就連大嫂和鄒瑤走到他背後都沒有註意。
跟王玉面對面的，是幾個扛著筍缸的幫工，他們倒是註意到鄒瑤和大嫂，其中一個朝王玉打手勢，指了指他的身後。
哪裏知道王玉閃電般抽出一只扶著缸口的手，片刻也沒閑著，一把揮開幫工善意的指示，並用力指了指新缸，示意他們不要分心，繼續幹活。
幾個幫工都被他嚴肅又認真的模樣震懾到，他平日裏面平易近人，但工作時候卻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在他世界裏，只要進入工作狀態，絕對不容許有一絲馬虎懈怠。
縱然王玉日常工作的狀態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就當他只是對事不對人，但沒想到，在工作面前，即便是對他的新婚妻子也毫不例外。
大嫂還想打斷王玉的工作，被鄒瑤一把攔下，神情同樣嚴肅的對大嫂搖搖頭，示意她這個時候不要出聲，兩個人就默默站在王玉背後，一直等著他將手上的活計仔細厘清。
王玉和幾個幫工的手腳倒也麻利，很快就移好缸，最後由王玉親自封好蓋，最後指揮幾個幫工合力將新缸移到倉庫，一氣呵成。
忙完之後，王玉回頭與等著的兩位目光對視，神情平靜如水，沒有一絲驚訝，似乎是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一直在身後等他。
這家夥，即便是知道他人有急事尋他，也要堅持把手上的活兒做完。
是本身性格就是專註篤定還是僅僅在她和大嫂面前做做樣子而已？
還沒有鄒瑤在心裏腹誹完一整個周天，大嫂本身就著急，已經搶先開口，“趕快跟我回家！”
察覺到大嫂的表情冷肅，不同以往，王玉和鄒瑤也不多問，徑直跟大嫂回家。
還沒有邁進家裏大門，遠遠的就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趕緊不妙的鄒瑤心裏警鈴大響，也不管其他兩個人，一個箭步就往家裏沖。
家裏沒有大哥的影子，平日一齊嘻嘻哈哈吃黑暗料理的大廳此刻空蕩蕩的，連燈都沒有打開，鄒瑤以前都覺得不過是日常，但此刻搭配上斷續的啜泣聲音，更把幽暗空寂的氛圍感拉滿。
爸媽所住的二樓透出微弱的光線，在幽暗的大廳裏面也並不顯眼，側耳傾聽，鄒瑤分明聽到，那啜泣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來，離得近了更能肯定，是媽媽的在哭！
三個人急匆匆趕到二樓父母臥室的時候，媽媽就坐在床邊，而爸爸側身躺在床上，渾身痙攣，雙目圓睜，臉也漲得通紅，嘴裏在奮力大口呼吸空氣，卻像是離開了水的魚兒般，顫抖掙紮的瀕死窒息感。
媽媽手足無措，慌亂得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只在床畔低聲哭泣，在哮喘面前，她除了遞藥之外，能做的太有限，她也恨自己無能，不能為自己丈夫減輕分毫痛苦。
鄒瑤咬了咬下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千萬不能被這樣哀戚的氛圍影響，爸爸哮喘發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承認這次是比較駭人，但是如果每個人都慌亂，那爸爸才是真的沒有救了，她穩住自己顫抖的聲線，低聲問，“大哥在哪？”
大嫂也慌了神，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打了電話叫救護車，但是車子進不來我們這個小巷，去路口接車子去了。”
鄒瑤點點頭，以往也確實如此，每次爸爸發病，家裏每位成員的分工都是這樣，總有一個人去接車。
但是……鄒瑤註視著在死亡邊緣苦苦掙紮的爸爸，無力感瞬間籠罩她，她深吸幾口氣，在這時候千萬不能慌亂，媽媽和大嫂都沒有了主意，要是她再跟著一起慌，大家哭做一團，對救爸爸這個事情完全不會有任何幫助。
在一旁的王玉看到冷靜自持的鄒瑤暗暗肯定，她的淡定超出了同齡人應該有的表現。
王玉讚賞的神色正盯著鄒瑤，沒想到鄒瑤一回身，兩個人目光不期然交疊，王玉心臟漏跳一拍，反觀此刻的鄒瑤沒有絲毫嬌羞和躲閃，平靜道，“能請你幫個忙嗎？”
王玉微微一楞，下一瞬就點點頭。
“幫我背爸爸出去。”她只痛恨自己身材矮小，如果她是男子，必定不會讓自己爸爸承受痛苦。
王玉捕捉到鄒瑤臉上一閃而逝的自怨自艾，只覺得自己心裏某些柔軟被狠狠觸碰，她這樣要強的人，紆尊降貴求人幫忙，必定是情況緊急之下，下了很大的決心。
鄒瑤王玉兩夫妻四雙手合力將鄒瑤爸爸扶起身，鄒瑤爸爸平日裏雖然孱弱，但始終還是185的個子，之前也是做體力活出身，按道理怎麽也是能夠勉強堅持自己起身，但出乎他們兩人意料的，此刻的鄒瑤爸爸完全虛弱到根本沒辦法自己支撐住自己的體重，倘若失去鄒瑤王玉的攙扶，那麽他整個人都即將會跌回床鋪。
待兩人同心協力，堪堪穩住鄒瑤爸爸身形，讓他不至於倒下之時，王玉迅速跑到鄒瑤爸爸身前，半蹲下來，站在最後面位置的鄒瑤立即心領神會，輕輕從後邊推了一把爸爸的肩膀，被病痛折磨得綿軟無力的鄒瑤爸爸立時向前撲倒在王玉的肩上。
王玉把握時機，雙手即刻固定住身後的鄒瑤爸爸，不至於讓他東倒西歪。
但即便是兩個人配合得恰到好處，在中間被改變體位，反覆折騰左右搖晃的人還是在哮喘發作期的鄒瑤爸爸，經過鄒瑤王玉兩人的一番折騰，喘息得更加厲害，一張平日裏就消瘦枯槁的臉，此刻更加蒼白如紙，呼吸也跟著愈發急促。
鄒瑤媽媽和大嫂也感覺到不對勁，都圍到鄒瑤爸爸身邊，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麽。
此時的鄒瑤爸爸被幾個人圍著，更加因為呼吸不暢，臉頰憋得青紫。
倏地房間門被從外邊打開，鄒磊站在門外邊，幾個手忙腳亂的女人像是看到救星，都因為醫護人員會跟著一起來搭把手。
等了好幾秒，也沒看見鄒磊背後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鄒磊，醫生呢？”鄒瑤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鄒磊倒是不疾不徐，“在巷口。”
“什麽？！”
幾個人異口同聲，等了那麽久，還專門差鄒磊到巷口迎接，就幾步路的距離而已，結果醫生卻不來？
“叫老爸走兩步就到巷口嘛，又或者……”鄒磊的視線停留在半蹲在爸爸前方的王玉身上，平時看到王玉都是老老實實在作坊幫工，沒想到在家獻殷勤也是一把好手，“叫王玉這個女婿好好表現表現。”
鄒磊這個人是不是有病？！鄒瑤實在理解不了鄒磊的腦回路，十萬火急的時候，還有心情在討論女婿表現的問題，但在危急關頭浪費口舌跟他計較也是於事無補，索性把事情處理完再跟他清算。
鄒瑤王玉兩夫妻一個推一個背，兩個人打著配合，很快就把鄒瑤爸爸護送下樓，抵達救護車位置，同醫護人員交接，順利將爸爸送上擔架擡上救護車。
家裏的其他三位成員都出來相送，算上鄒瑤兩夫妻，幾乎將救護車的後門圍滿。醫護人員打量著家裏人多，於是提出只能由一到兩跟家屬隨救護車同行，其他幾位自行前往柳州。
這救護車是從柳州來，寧山鎮距離柳州市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上次鄒瑤和王玉在金鵝市場開業的時候還去過，還要到柳城縣裏專車，輾轉波折很是麻煩。
家裏其他三個一聽要去柳州，臉上寫滿不樂意，視線紛紛匯聚在鄒瑤王玉兩夫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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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瑤和王玉的相處模式就不是正常夫妻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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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鄒瑤不由自主就攥緊自己拳頭，這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黏膩是什麽玩意兒！雖然她和王玉不是實際上的夫妻，但名義上也算是啊！兩個人就完全不顧及名聲嗎？
明明是兩個人的劇本，硬生生的演成三個人的電影。
他們兩個人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不顧一切，但是她不行，她還要臉，她還要在寧山鎮在鄒家立足下去，不能讓這兩人這麽為所欲為。
嗯，一定是的！
鄒瑤將自己心裏的苦楚與酸澀定義為自己的面子過不去。
如果王玉不能等到她在鄒家收回所有印鑒，站穩腳跟，就已經迫不及待要跟小青梅你儂我儂，那她其實也沒有任何權利去阻止小情侶戀愛，畢竟她才是突然出現拆散鴛鴦的小三。
也許這時候面子什麽的，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不如幹脆放王玉自由……
反正采購印章也已經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應該也可以拿到的……吧……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放王玉自由吧！反正在鄒家做上門女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鄒家幾個親戚之中都擡不起頭，王玉一身的手藝，隨便在外面謀生也一樣風生水起，絕對能給得了徐婷婷幸福，小日子甜蜜又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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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心想成人之美，但是不能往下細想，想得越多越反胃。
王玉這人踏實穩重，其實還行，但是徐婷婷那樣的小綠茶還是算了，她實在祝福不起來。
鄒瑤想著，是時候找王玉面對面坐下來，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關於他和徐婷婷的事情，如果他確實迫不及待，那麽她沒道理讓牛郎織女遙遙相望。
說做就做，鄒瑤立馬起身，走出辦公室，打算去操作間找王玉，就在路過中間天井的當口，大嫂神色冷肅，腳步匆匆從大門外趕來。
大嫂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大事，鄒瑤停下腳步，和她目光對視。
蘭花粥鋪今天都是等到石藍趕到才遲遲開業，大嫂顯然也是缺席的，鄒瑤不明白，像大嫂這樣愛錢如命的一個人，有什麽道理會遲到曠工。
畢竟對大嫂來說，早餐時間不開業無疑是活生生的放掉可觀營收。
“大嫂……”
大嫂自然遠遠的就看到鄒瑤，還沒等鄒瑤仔細詢問，大嫂打斷，“趕緊跟我回家。”
“是發生什麽事了？”
不理會鄒瑤的詢問，大嫂四處張望，“王玉呢？”
到底發生什麽事，怎麽還要找王玉？
一個幫工路過，幫大嫂解決疑問，“王玉在操作間監督流程呢！”
大嫂冷然神色自見面起就沒有松懈過，也不多言語，扭頭就往操作間去，鄒瑤不解，跟在大嫂後面打算看她找王玉到底有什麽急事要說。
操作間裏，幾個幫工正合力將百斤的筍缸扛起，缸口對準另一個新的筍缸，像是在轉移其中的酸筍。
王玉擰著眉，在新筍缸的對面，伸手固定著傾倒的筍缸缸口，慎重又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留神，腌制熟成的酸筍會被倒到新缸之外的地方去。
他一個人固定著缸口，所用力氣最大，還得分神專註盯著有沒有撒漏，身心壓力巨大，壓得他額頭之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沒有絲毫松懈，一心一意都在專註移缸，就連大嫂和鄒瑤走到他背後都沒有註意。
跟王玉面對面的，是幾個扛著筍缸的幫工，他們倒是註意到鄒瑤和大嫂，其中一個朝王玉打手勢，指了指他的身後。
哪裏知道王玉閃電般抽出一只扶著缸口的手，片刻也沒閑著，一把揮開幫工善意的指示，並用力指了指新缸，示意他們不要分心，繼續幹活。
幾個幫工都被他嚴肅又認真的模樣震懾到，他平日裏面平易近人，但工作時候卻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在他世界裏，只要進入工作狀態，絕對不容許有一絲馬虎懈怠。
縱然王玉日常工作的狀態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就當他只是對事不對人，但沒想到，在工作面前，即便是對他的新婚妻子也毫不例外。
大嫂還想打斷王玉的工作，被鄒瑤一把攔下，神情同樣嚴肅的對大嫂搖搖頭，示意她這個時候不要出聲，兩個人就默默站在王玉背後，一直等著他將手上的活計仔細厘清。
王玉和幾個幫工的手腳倒也麻利，很快就移好缸，最後由王玉親自封好蓋，最後指揮幾個幫工合力將新缸移到倉庫，一氣呵成。
忙完之後，王玉回頭與等著的兩位目光對視，神情平靜如水，沒有一絲驚訝，似乎是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一直在身後等他。
這家夥，即便是知道他人有急事尋他，也要堅持把手上的活兒做完。
是本身性格就是專註篤定還是僅僅在她和大嫂面前做做樣子而已？
還沒有鄒瑤在心裏腹誹完一整個周天，大嫂本身就著急，已經搶先開口，“趕快跟我回家！”
察覺到大嫂的表情冷肅，不同以往，王玉和鄒瑤也不多問，徑直跟大嫂回家。
還沒有邁進家裏大門，遠遠的就聽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趕緊不妙的鄒瑤心裏警鈴大響，也不管其他兩個人，一個箭步就往家裏沖。
家裏沒有大哥的影子，平日一齊嘻嘻哈哈吃黑暗料理的大廳此刻空蕩蕩的，連燈都沒有打開，鄒瑤以前都覺得不過是日常，但此刻搭配上斷續的啜泣聲音，更把幽暗空寂的氛圍感拉滿。
爸媽所住的二樓透出微弱的光線，在幽暗的大廳裏面也並不顯眼，側耳傾聽，鄒瑤分明聽到，那啜泣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來，離得近了更能肯定，是媽媽的在哭！
三個人急匆匆趕到二樓父母臥室的時候，媽媽就坐在床邊，而爸爸側身躺在床上，渾身痙攣，雙目圓睜，臉也漲得通紅，嘴裏在奮力大口呼吸空氣，卻像是離開了水的魚兒般，顫抖掙紮的瀕死窒息感。
媽媽手足無措，慌亂得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只在床畔低聲哭泣，在哮喘面前，她除了遞藥之外，能做的太有限，她也恨自己無能，不能為自己丈夫減輕分毫痛苦。
鄒瑤咬了咬下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千萬不能被這樣哀戚的氛圍影響，爸爸哮喘發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承認這次是比較駭人，但是如果每個人都慌亂，那爸爸才是真的沒有救了，她穩住自己顫抖的聲線，低聲問，“大哥在哪？”
大嫂也慌了神，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打了電話叫救護車，但是車子進不來我們這個小巷，去路口接車子去了。”
鄒瑤點點頭，以往也確實如此，每次爸爸發病，家裏每位成員的分工都是這樣，總有一個人去接車。
但是……鄒瑤註視著在死亡邊緣苦苦掙紮的爸爸，無力感瞬間籠罩她，她深吸幾口氣，在這時候千萬不能慌亂，媽媽和大嫂都沒有了主意，要是她再跟著一起慌，大家哭做一團，對救爸爸這個事情完全不會有任何幫助。
在一旁的王玉看到冷靜自持的鄒瑤暗暗肯定，她的淡定超出了同齡人應該有的表現。
王玉讚賞的神色正盯著鄒瑤，沒想到鄒瑤一回身，兩個人目光不期然交疊，王玉心臟漏跳一拍，反觀此刻的鄒瑤沒有絲毫嬌羞和躲閃，平靜道，“能請你幫個忙嗎？”
王玉微微一楞，下一瞬就點點頭。
“幫我背爸爸出去。”她只痛恨自己身材矮小，如果她是男子，必定不會讓自己爸爸承受痛苦。
王玉捕捉到鄒瑤臉上一閃而逝的自怨自艾，只覺得自己心裏某些柔軟被狠狠觸碰，她這樣要強的人，紆尊降貴求人幫忙，必定是情況緊急之下，下了很大的決心。
鄒瑤王玉兩夫妻四雙手合力將鄒瑤爸爸扶起身，鄒瑤爸爸平日裏雖然孱弱，但始終還是185的個子，之前也是做體力活出身，按道理怎麽也是能夠勉強堅持自己起身，但出乎他們兩人意料的，此刻的鄒瑤爸爸完全虛弱到根本沒辦法自己支撐住自己的體重，倘若失去鄒瑤王玉的攙扶，那麽他整個人都即將會跌回床鋪。
待兩人同心協力，堪堪穩住鄒瑤爸爸身形，讓他不至於倒下之時，王玉迅速跑到鄒瑤爸爸身前，半蹲下來，站在最後面位置的鄒瑤立即心領神會，輕輕從後邊推了一把爸爸的肩膀，被病痛折磨得綿軟無力的鄒瑤爸爸立時向前撲倒在王玉的肩上。
王玉把握時機，雙手即刻固定住身後的鄒瑤爸爸，不至於讓他東倒西歪。
但即便是兩個人配合得恰到好處，在中間被改變體位，反覆折騰左右搖晃的人還是在哮喘發作期的鄒瑤爸爸，經過鄒瑤王玉兩人的一番折騰，喘息得更加厲害，一張平日裏就消瘦枯槁的臉，此刻更加蒼白如紙，呼吸也跟著愈發急促。
鄒瑤媽媽和大嫂也感覺到不對勁，都圍到鄒瑤爸爸身邊，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麽。
此時的鄒瑤爸爸被幾個人圍著，更加因為呼吸不暢，臉頰憋得青紫。
倏地房間門被從外邊打開，鄒磊站在門外邊，幾個手忙腳亂的女人像是看到救星，都因為醫護人員會跟著一起來搭把手。
等了好幾秒，也沒看見鄒磊背後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鄒磊，醫生呢？”鄒瑤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鄒磊倒是不疾不徐，“在巷口。”
“什麽？！”
幾個人異口同聲，等了那麽久，還專門差鄒磊到巷口迎接，就幾步路的距離而已，結果醫生卻不來？
“叫老爸走兩步就到巷口嘛，又或者……”鄒磊的視線停留在半蹲在爸爸前方的王玉身上，平時看到王玉都是老老實實在作坊幫工，沒想到在家獻殷勤也是一把好手，“叫王玉這個女婿好好表現表現。”
鄒磊這個人是不是有病？！鄒瑤實在理解不了鄒磊的腦回路，十萬火急的時候，還有心情在討論女婿表現的問題，但在危急關頭浪費口舌跟他計較也是於事無補，索性把事情處理完再跟他清算。
鄒瑤王玉兩夫妻一個推一個背，兩個人打著配合，很快就把鄒瑤爸爸護送下樓，抵達救護車位置，同醫護人員交接，順利將爸爸送上擔架擡上救護車。
家裏的其他三位成員都出來相送，算上鄒瑤兩夫妻，幾乎將救護車的後門圍滿。醫護人員打量著家裏人多，於是提出只能由一到兩跟家屬隨救護車同行，其他幾位自行前往柳州。
這救護車是從柳州來，寧山鎮距離柳州市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上次鄒瑤和王玉在金鵝市場開業的時候還去過，還要到柳城縣裏專車，輾轉波折很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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