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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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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在等人的空檔,莫磐坐在碼頭一座歇腳茶樓裏往下張望,從二樓俯視而下,車水馬龍不足以形容這裏的熱鬧和喧囂。

遠處扛大包的漢子,角落裏賣茶點的婦人,走街串巷的貨郎,以及在人群裏亂串的孩子,還有討食的乞丐,和一個賴頭和尚?

癩頭不打眼,這裏是龍蛇混雜的碼頭,十個裏頭倒有三個癩頭,只是他那不僧不俗的裝扮,讓莫磐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從他脖子裏帶的珠串和手裏拿的缽盂,莫磐最終確定這應該是一個和尚。

這賴頭和尚在一樓包子攤前停住腳,要跟賣包子的老板討一個肉包子。

已經拿出一個素包子的老板不樂意了:“我說你這叫花子,也舍你個素包子已經是好心了,你還得寸進尺的要一個肉包子,活該你餓死!去去去,一邊去,別影響老子做生意。”

這賴頭和尚也不惱,笑嘻嘻道:“施主明鑒,老衲是和尚,不是叫花子。你與老衲一個肉包子,明年就添個大胖小子,豈不劃算?”

這包子老板哈哈大笑:“這世間竟有吃肉的和尚,你出來行騙也不正經找個幌兒,去去去,再不走老子大耳刮子扇你了。”

賴頭和尚仍舊是不惱不怒,笑嘻嘻道:“罷了,你與我個素包,我與你消災如何?”

這包子老板一邊揮手不耐煩的趕他,一邊招呼客人,壓根就沒聽到他說的話。

莫磐看的有趣,在樓上高聲喊道:“老板,來三屜肉包子。”

賣包子的老板聽見聲音四處張望,有相熟的對他說:“叫你的在樓上呢。”

包子老板轉頭向上一望,見是那位尤其清俊無雙的公子,便眉開眼笑的扯開嗓子喊道:“得嘞,您老等著,這就給您送去。”

哈哈,這三屜包子賣完,他就可以收攤回家抱婆娘了。

莫磐又看向那癩頭和尚,眉眼含笑道:“大師,給在下一言,在下請你吃肉包子如何?”

那賴頭和尚原本要離開,聽見莫磐叫他,四目相對見那賴頭和尚面色大變,口中高呼一聲:“無量壽佛!”就眨眼間消失在人群中不見了。

莫磐眨眨眼,確定那和尚是真的在眨眼之間消失了,才喃喃納悶道:“不應該是‘阿彌陀佛’嗎,怎的是‘無量壽佛’?”

無量壽佛是道家偈語。

正思量間,一個人坐在了桌對面,莫磐一瞧,笑道:“見過林大人,林大人別來無恙。”是林如海。

林如海看著要比以前消瘦一些,留起了長須,長須也不甚濃密。

林如海露出一個微笑,對他道:“尚可。你方才在找什麽?”

他方一上來就見莫磐半個身子都探出欄桿,似是在尋找什麽的樣子。

莫磐把那個癩頭和尚形容了一下,道:“我見這和尚挺有趣的,就搭了下話,誰知他一下子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林如海皺眉:“可是說起話來瘋瘋癲癲,打著給人消災解厄的名頭?”

莫磐納罕:“正是如此,大人怎知?”他方才聽到那賴頭和尚跟包子老板的話了?

林如海回道:“前幾日,這癩頭和尚也曾上過我的門,非要化了玉兒出家去不可,夫人聽了好懸沒氣出病來,就把他打出來了,誰知他竟又在此出現了?”

莫磐驚嘆道:“這騙子竟敢行騙到大人府上,真是膽大包天,他就不怕大人鎖了他關進大牢?”

關鍵這騙子竟還進了內宅,看樣子是見到了林夫人和林黛玉。

林如海無奈道:“一開始我也覺著他是那種專門騙人家孩子的拐子,本想拿住他,誰知他就跟你方才說的那般,一眨眼就消失了,倒像是世外高人?這才罷了。”

兩人正說著話,姚冠傑也到了,莫磐將這個癩頭和尚的事說給他聽。

姚冠傑聽了,便道:“聽著是個有些來頭的,等我回去就張貼通緝,拿了他來問問就是了。即便拿不到他,想來這揚州城他也待不下去了,也無需擔心其他的。”

林如海跟莫磐都覺著這個主意好,便都跟他道辛苦。

姚冠傑擺擺手,無所謂道:“順手的事,不說這些。你把咱們約在這裏做什麽?人多眼雜的,能說些什麽事?”

莫磐笑著以指代筆,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兩人臉色微變,接著又若無其事的放松下來。

他們都是浸□□法半生的人,只看莫磐手指的走勢就知道他寫的,正是一個‘禪’字。

莫磐笑道:“我只有兩個月的假期,內子也要臨盆了,實在空不出多少時間與兩位大人把酒暢談,只得在此喝杯茶水,寥表情誼了。”

姚冠傑笑道:“這算什麽,相聚不在時日多寡,等某回京,咱們再暢飲不遲。”

林如海嘆道:“想來,我也很快就要回趟京師了,的確不差這些時候。”

這裏人來人往的,三人也只是相互道了問候,一起喝了一杯茶之後,莫磐就起身告辭,直接在碼頭登船繼續北上了。

等到莫磐回京,已經是六月中旬了。

他看著肚子大的不像話的妻子,擔心道:“肚子怎的這樣大,你不在屋裏呆著,出來做甚?”

懷寧郡主肚子大的已經遮擋視線,看不到腳底下了,莫磐怕她來回走動累著。

懷寧郡主沒好氣道:“我坐不住,躺著也難受,真是個磨人精,眼看天就熱起來了,他怎麽還不出來?”

預產期就這幾天了,這孩子就是沒動靜,急死個人。

莫磐忙安撫妻子:“等他出來了,我打他屁股給你出氣,你且忍忍,等晚上......”他在妻子耳邊輕語幾句。

懷寧郡主臉色突然漲紅,捏著他的胳膊左右張望,把丫頭婆子都趕遠了,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非禮勿聽,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莫磐憋笑,一聽這話就是說給肚子裏的孩子聽的。

未免惹惱了妻子,莫磐就跟她說起這一路上的見聞,分散她的註意力,能讓她好受一些。

六月十八這天午時,莫磐的嫡長子出生了,母子均安,闔府歡慶。

莫磐想起惠慈大師曾經說起過給孩子起名子的事。

按照莫家族譜,莫青鸞是青字輩,他是石子輩,他的下一輩,應該是源字輩,那麽這個孩子,應該叫莫源*,或者幹脆就叫莫源。

華柔長公主聽了惠慈大師給起的名字,一口否決:“這是你的嫡長,絕對不能就這樣馬虎,等我去欽天監算個好名字,再給他定下來。”

起名去找欽天監,莫磐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他也不敢說出來就是了。

他笑著恭維道:“就勞煩祖母操心了,大名還未定下來,不如祖母先給起個小名兒叫著?”

華柔長公主高興道:“這孩子出生那天,這滿湖的蓮花都開了,不如就叫蓮兒?”

莫磐:......

“這,是個女孩兒名字吧?”小時候叫叫就罷了,等孩子懂事了,給他起個女孩兒名字,他怕自家寶貝兒子接受不了。

華柔長公主不以為意道:“你年紀輕,不懂這裏面的規矩。給小孩兒起乳名,都要往那常見不入眼的名兒起,這就是老話說的賤名好養活了。本宮的乖乖曾孫自然不能起賤名兒,就得取個女孩兒的名字,好糊弄小鬼兒咱家得了一個女孩兒,好讓他安生長大,不受小人小鬼的捉弄。”

莫磐點頭:“原來起名兒還有此等說法,孫兒受教了。等我回去說給寧兒聽,看她願不願意用這個名字?”

華柔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你盡管去說,同不同意的,我只管叫我的。”

莫磐:“...哈哈,祖母說哪裏的話,她必定是同意的。”

這樣,小蓮兒這個乳名就這樣定下來了。

眾人都讚這個名兒取的好。

懷寧郡主一聽是祖母取的名字,想都沒想就同意了。莫青鸞跟長公主一個意思,給孩子取乳名嘛,不是賤名兒就是性別錯位的名兒,小蓮兒這個名字好聽又順口,蓮還有高潔美好之意,做男孩的正經大名都可以了,因此,也是對這個名字讚不絕口。

於是,府裏主子就一口一個小蓮兒,蓮哥兒的叫。下人們就蓮少爺,蓮小爺的叫了起來。

莫磐還能怎麽辦呢?家裏三位大山拍板的名字,他哪裏還能有異議?

兒子,對不住了,老爹已經盡力了。

之前懷寧郡主懷著身孕,府裏不好動土,現下孩子已經生下來了,莫磐就奏請禮部,按照聖旨將現在的公主府一分為二,北邊的院落都圍了起來,該砌墻的砌墻,該改建的改建。好在超品郡主的規制只比王爵少了半級,改的地方不多,主要是要砌墻隔斷,還要趁機修繕房屋花園,動土的地方不多,動靜就不大,並不影響懷寧郡主坐月子。

莫松那邊的宅院要動的地方就多了,不僅要挖,還得要拆,因為,莫松在府裏專門留出一塊空地做練武場,公主府裏就有一大片練武場,甚至還有遛馬的地方,他早就眼饞好久了。

動的地方多,耗費的時間就長。

莫松已經問過王隨的意見了,他同意跟王玥住在一起,不過,要等宅子修好再成親,就有些太晚了。

因為,餘家姑娘眼看就十八了,再不成親,親家就該懷疑王家的誠意了。

餘家姑娘是鴻臚寺卿餘大人的嫡女。

餘家這門親事,還是王祖父跟餘大人在地方上定下來的,那時候餘父已經是地方四品大員了,而王隨只是一個舉人的兒子,還不是王家嫡枝,那個時候,餘父就欣然許嫁嫡女了。

很難說那個時候餘大人看中了王隨什麽,只是吧,自從這門親事定下來之後,他很快就調任回京,成為九卿之一,縱然王玥只是個舉人,還荒唐的結了莫家那麽一門親事,但誰又不讚餘姑娘這親定的不好呢?

現在就更好了,一甲探花郎,繼兄弟一個賽一個的出息,親家母又得朝廷賜封誥命,親家公只是個舉人又怎麽了?這正說明人家不慕權貴,名士風流呢!

現在,餘大人走路的腳都是飄的!

餘夫人給女兒理了一天的嫁妝之後,去芙蓉苑裏裏去看女兒。

餘慶娘正在看書,餘夫人打眼一瞧,都是歪歪扭扭的外邦文字。

她一把奪過書籍,對女兒嗔道:“我的小祖宗唉,你嫁衣繡的怎麽樣了?怎麽還有功夫看書?要看也是看些詩詞歌賦,等嫁了也好跟女婿吟對不是?”

餘慶娘撚撚空蕩蕩的手指,她正看在興頭上呢,不免有些遺憾道:“這可是您那位好女婿送來的,我要是不看,到時候他一問我三不知,豈不尷尬?”

餘夫人一聽是女婿巴巴送來的,忙撫平書的褶皺,把書遞給閨女:“你不早說。抽空看看就行了,要緊的還是嫁衣跟隨禮,你弄的怎麽樣了?”

餘慶娘接過書,翻到她方才看的那一頁,夾好書簽,才道:“不過是添補幾針,早就繡好了。”

她父親如今貴為九卿之一,哪裏需要她親自繡嫁衣?不過是請京裏有名的繡娘繡好了,拿回家裏她再描補幾針,就算是她親自給自己繡嫁衣了。

只是:“這嫁衣,是不是太奢侈了?”

嫁衣布料就不用說了,上用的極品大紅蜀錦,千金難求,繡嫁衣的線也是金銀的,上面綴的珍珠,不算大,卻顆顆圓潤光澤,要她說,這樣的好物,皇後娘娘也能用了。

餘夫人滿面紅光道:“這是長公主賜下來的,能不奢侈嗎?還有那鳳冠,這樣圓的珍珠,這樣大的寶石,王家光下聘的足金就有一小箱子,我要是不都給你用上,豈不是讓女婿看輕了你?”

餘慶娘失笑,她可是知道,她剛定親那會,她娘面上高興,背地裏可是偷偷哭了好久呢。

她笑道:“娘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左右成親沒有逾矩一說,只是別被人挑出毛病才是。”

餘夫人一口道:“你父親如今就是做這個的,有他掌眼,定不會出錯的。嫁衣倒是罷了,要緊的是給你婆家的禮物,這可萬萬馬虎不得。你那婆家人口覆雜,長公主、郡主就不說了,人家什麽都不缺,你只要表出心意就行了。如今你那婆婆也是個有誥命的,之前準備的就太簡單了一些,你可添上了?還有你正經的太公公、太婆婆,縱使他們不缺孫媳婦,你也不能簡薄了。你還有兩個小叔子,一文一武,還有個守孝的小姑子,徐州那邊的小姑子,再有你婆婆的娘家吳大掌櫃那邊,我可聽說了,吳大掌櫃的娘子進京了,他家要再添上一分......”

“......人口雖多,但人家各有各的府邸,各有各的奔頭,你只要敬著他們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礙的。”餘夫人最後總結道。

這也是餘夫人最滿意的地方,莫家那邊自有莫郡馬操持,王家三房這邊的都是她女兒的,誰也搶不走。

餘慶娘認真仔細的聽著餘夫人的嘮叨,即便不止聽了一次了,每一次她娘說起來,她都要在心裏再好好思量一番,唯恐到時候出錯,就貽笑大方了。

旁人出嫁,要緊的只婆家一家子就行了,其他的親戚都可一視同仁。

她嫁的婆家就不一樣,她有公主府、王家、莫家三個婆家,每一個都馬虎不得,每一個都得認真對待,漏掉一個都是給她的夫君丟臉。

等餘夫人嘮叨完了,又檢查了她準備的禮物,指點提醒了一番,才松口氣,笑道:“天老爺,你可別嫌麻煩!這樣的親事,別人打著燈籠都找不來呢,其他的先不說,銀子是盡夠使的,就是以後的子孫花用也不愁?還有,你以後出入的都是公侯將相的府邸,結識的都是鐘鳴鼎食家的夫人太太,這些我是放心的,我兒是個有七巧玲瓏心的女孩兒,即便有不懂的,去問問郡主身邊的女官就都明白了。只是有一點,你要討你婆婆的歡心,她高興了,你的日子就好過了。”

餘慶娘笑道:“我又不在她身旁伺候,只要多敬著些不就行了?”

她可是知道的,她的未來婆婆現在住在公主府裏,以後也是要跟著兒子住,而不是王家宅邸,按說,她們日常不住在一個屋檐下,是見不到的。

而且,餘家已經量好宅子尺寸了,是王家自己的宅子。

餘夫人嘆道:“原先以為你們不會住在一塊兒,王家不缺宅子,莫家也有陛下賜下的宅邸,你婆婆必是要跟著親兒子住的。可是,今日我聽給你做嫁妝的李頭兒說,他那工坊新接了一個大單子,就是給莫宅做活的,他去跟那位莫小郎接洽的時候,女婿也在呢,似是莫家把宅子旁邊的兩座小宅子連在了一起,合為一座府邸。他去給那兩個宅子量尺寸的時候,女婿說有些尺寸李頭兒是知道的,就按照他之前量的就行。”

“這之前量的,不就是你的嫁妝家具尺寸?所以,我猜,那多出來的兩座宅子部分,應該就是你們以後常住的院子了。”

要是常住的,那可就是低頭不見擡頭見了。

餘慶娘暗暗吸口氣,安慰她娘道:“您也見過莫夫人了,那是位寬和慈愛的,女兒伺候她,她定不會為難女兒的。”

餘夫人怕給女兒添壓力,忙道:“你說的很對,再者,她有自己正經的兒媳婦呢,你們隔了一層,要調/教兒媳婦也輪不到你,你且安心,女婿是個好的,你只管照顧好女婿就行了。”

餘慶娘點頭記下,只想著,這位莫夫人一看就是個有主見有決斷的,她在她面前多做小伏低一些,就什麽都有了。

不管餘家如何忙亂添補,等小蓮兒百日的時候,餘慶娘已經跟在莫青鸞身邊在公主府參加小蓮兒的百日宴了。

百日宴這天,宣正帝賜下聖旨,封其為一等公世子,等成年後再擬封號,賜名莫源芃。

芃,茂盛的樣子,這個名字,反映了宣正帝對這個孩子的期許。

莫磐的註意力在兒子的名字上,心想,不愧是皇帝,取個名字就是好,他想了百八十個大名,夠沒這個好,叫著好聽,寓意也好。

然,旁人的註意力都在那個一等公世子上。

這可真是當朝一大奇事!

向來聽說老子是一等國公,兒子才能國公世子的,還沒聽說老子只是個翰林院七品官,兒子卻能得封國公世子的?

這成年以後,怕不直接就是一等國公了?

哦,忘了,這個孩子的娘是郡主來著,他的曾外祖母是皇帝的胞妹,嘖嘖,要不說投胎是門技術活呢?瞧這人家的胎投的,不是皇孫勝似皇孫呢!

也不知道宣正帝是如何說服朝臣給莫源芃封一等公世子的,總之,莫源芃的百日宴,熱鬧非凡BaN就是了。

今年的木蘭秋狩取消了,因為宣正帝放下一個重磅炸彈,他要退位了,繼承人那是當朝殷親王,司明。

一時間,朝堂激蕩。

還有最後一只靴子終於落下的踏實感: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個安穩覺了!

整個朝堂是如何的激蕩,莫磐在翰林院裏是深切的感覺到了。

皇帝禪位,自秦始皇建立大秦以來頭一遭,從禮制到文書,從典故到詔書,都要從翰林院的才子們手裏出,然後禮部把關,務必要隆重且莊重,要給後世留下無可挑剔的樣板。

若是以後還有皇帝禪位,他們今日做的,就是祖宗家法,是可以流傳千秋萬載的。

因此,整個翰林院的學士才子們都牟足了勁展示自己的長才,務必要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莫磐悄悄的咽下一口唾沫,偷偷的溜走了。

他抹抹額頭上的細汗,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就快要下衙了,幹脆沿著東邊宮墻往北走,從東華門進入去大明宮,找惠慈大師用午膳去。

惠慈大師正在讀經書。

見莫磐過來,打趣道:“喲,大才子怎麽有空來我這裏?文章可是寫完了?”

莫磐喝口涼茶,拿著一把蒲扇給自己扇風道:“別提了,這翰林院我是不敢呆了,徒兒是見識了什麽叫出口成章,什麽叫妙筆生花了,徒兒在他們面前,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唯恐有誰叫我去寫一篇出來,唉,書到用時方恨少,徒兒都開始懷疑起來,徒兒真的是考上來的嗎?師父,不會是您找陛下開的後門,把徒兒塞進去的吧?”

惠慈大師哈哈大笑:“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才子堆裏不說跟著他們學問長進,怎麽還自卑起來了?”

莫磐笑道:“華彩文章,徒兒這輩子是學不來了,等三年散館之後,我就跟陛下請求,去工部修城墻去。”

惠慈大師腦子裏想象一下莫磐一個翰林少年背著手指導泥瓦匠和水泥的場景,又是一陣放聲大笑。

莫磐不管樂不可支的大和尚,拿起桌上的一本經書,隨口問道:“師父怎麽想起研究經文起來?”

惠慈大師笑道:“禪讓大典上要用的。”

莫磐詫異:“禪讓大典的時候,師父要代表佛家去參加嗎?”

惠慈大師點點頭,感嘆道:“聖旨已下,不得不去。”

莫磐看著惠慈大師臉上的無限感慨,握著他的手道:“師父,等新帝登基了,您是不是就可以出宮去跟徒兒一起住了?”

惠慈大師笑道:“出宮或許吧,跟你一起住卻是不可能,要住,我也是要住在寺院裏的。”

莫磐笑道:“這有什麽?只要是自由的,能讓咱們時時相見,就是住寺廟,也是暢快的。”

惠慈大師對這話不置可否,跟莫磐說起小蓮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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