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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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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望春樓裏。

莫磐打量著眼前頹廢平庸的賈赦,實在想象不出他當年迎娶太傅之嫡孫女的風采來。

莫磐開門見山道:“不知賈將軍有何話要說?”

賈赦笑道:“我曾有幸聽珍哥兒說起過莫郡馬的不凡,今日一見,他所言不及之多矣。”

莫磐客氣道:“將軍謬讚。”

似是看出了莫磐的梳理,賈赦也不廢話,他繼續道:“我邀郡馬對飲,除了心折之外,還有多謝郡馬兩次相救舍妹之情。”

說罷,他將裝著雞血石的錦盒推到莫磐面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莫磐詫異,道:“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是弱婦稚子,磐並不求報,更無需將軍割愛。”

賈赦笑道:“郡馬誤會了,這並不是赦臨時起意。不瞞相告,赦等這塊雞血石就是為了以此為謝禮,上拜公主府。今日正好遇上,赦只欣喜挑對了禮物,萬勿收下。”

莫磐仍舊推辭。

賈赦嘆道:“郡馬有所不知,赦之姊妹四人,如今只剩她一人,憐憫疼惜之心,比之以往更甚,偏她隨夫君任上,南北相隔,讓我等娘家之人不能時時相見,骨肉相幫。每每佛前燒香,祖宗祭祀之時,母親兄弟只望她能在事遇坎坷之時,可以得遇善人,逢兇化吉。如今善人就在眼前,我為至親兄長,若視而不見,那就真是豬狗不如了。因此,赦此相禮敬,除了感謝救命之恩,還有全我等兄妹之情,郡馬只當日行一善,慈悲為懷吧。”說罷還對著莫磐拱拱手,以示情真意切。

他光坐著還瞧不出什麽,可他一拱手,以及拱手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瀟灑風流,讓人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曾經真的意氣風發過。

莫磐樂了,他對賈赦道:“以往多聽賈恩侯赫赫威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瞧這說話‘情理兼容’的方式,仿佛他不收下禮物就是不將他們誠摯的兄妹情放在眼裏的威逼架勢,處處透著你不收下就是沒人情味不知好歹的意思,真是好話都被他給說歪了。

賈赦訕笑一下,莫磐這口稱讚,於他來說還不如沒有。

他飲了一口酒,落寞道:“郡馬往日聽說的,多是我往年的一些混賬事吧,嗨,那些個陳年舊事,都是做不得數的。”

莫磐笑道:“不盡然吧。我可是聽說,當年將軍隱退的時候,可是一句話就定下了京郊三大營的歸屬的。”

賈赦渾濁的雙眼陡然放出精光來,直直刺向莫磐,他問:“郡馬爺此言何意?”

莫磐定定的看著他淩厲的眼睛,卻是道:“將軍當真甘心嗎?”

賈赦冷道:“郡馬爺,您越界了!”

莫磐道:“我來京城,本身就是越界之行,將軍勿憂。”

賈赦站起身,對他略施一禮,只說了一句:“告辭。”就要離開。

路過莫磐的時候,莫磐淡淡說了一句:“你們真的能逃得過嗎?”

賈赦略一住腳,隨即快步離開了。

莫磐看著眼前的錦盒,不覺有些莽撞了。

其實,他沒想跟賈赦攤牌的,頭一次見,總得先摸摸根底吧?

可是,他有些不想等了,他總覺的時間緊迫的很,而那次在宮裏見過四皇子之後,這種緊迫感加強了。

不管賈赦到底有沒有用,什麽時候能用的上吧,他示好總是沒錯的。反正他也沒說什麽,不是嗎?

春分看看外頭逐漸灰下來的天色,對莫磐道:“大爺,恐怕要下雪了,咱們快點回府吧。”反正雞血石已經到手了,還在外頭做什麽?

莫磐也道:“回吧。”

望春樓裏公主府後門不遠,在進入胡同巷子之前,莫磐眼角瞥到一個眼熟之人進入了對面的一個宅子。他記得素圓說過,公主府對面的這些個宅子,都是公主府下面的奴仆官吏的住所。

春分在後面,莫磐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春分見莫磐停下腳步,不由問道:“大爺,怎麽了?”

莫磐問道:“剛才那個人,是定陶身邊的南奴吧?”

南奴是定陶身邊常跟著的幾個內侍之一,莫磐見過。

春分回道:“看身形,有幾分像。不過,要是南奴,他來咱們這邊做什麽?”

莫磐摸著下巴道:“未必是來‘咱們’這邊。那宅子是誰家的?”

秦三小聲道:“那宅子是王二姨的女婿家的,不過,他們一大家子尋常都在府裏住,這宅子大部分時候是空著的。倒是隔壁的宅子,是韓長史在外頭養的小老婆在住。”

莫磐驚異的看著秦三,秦三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大爺,屬下跟秦二的宅子也在這一片呢,這邊宅子裏都住的什麽人屬下大體知道一些嘿嘿。”

行吧,只是,把小老婆養在自己供職的單位分配的房子裏,不知道這韓長史是不是特例。

莫磐邊走邊小聲吩咐秦三:“這邊你既熟,就悄聲打聽一下那個叫南奴的過來做什麽來了?有什麽也別聲張,直接來回我。”

秦三答應了一聲,也沒跟著回府,直接從小巷子裏七拐八拐的消失了。

一個時辰之後,秦三回來了。

莫磐看著秦三一臉便秘的臉色,不由好奇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秦三憋聲道:“或許屬下搞錯了,那個女人不是韓長史的小老婆,是那個叫南奴的養在外頭的姘頭?”

莫磐大體猜到秦三看到什麽了。

秦二皺眉說他:“胡說什麽呢,那個南奴養姘頭在哪裏養不行,非得養在這裏?除了這個,你還查到什麽了?”

秦三含糊道:“我在外頭聽了會,只聽到什麽字紙、圖畫什麽的,說不得他們在研究春宮圖呢?”

莫磐大囧。

秦二恨鐵不成鋼,瞪了兄弟一眼,對莫磐道:“大爺,還是我去吧,找旁人打聽一下。”

莫磐道:“不妥,這邊住的都是認識的人,你直接去打聽容易惹人起疑。還是讓人盯著吧。”

莫磐看秦三一臉羞窘的模樣,笑道:“說不得是我瞎疑心的,那個南奴來這邊不過是湊巧罷了。”

秦三憨憨笑了一下,也沒再說什麽。

莫磐揭過去這茬不提。

等抽了個空,秦二將秦三拉到一個僻靜之處問他:“你老是跟我說,你還聽到了什麽。”

秦三笑嘻嘻道:“我聽到什麽不都跟大爺說了,你也在旁,沒聽到?”

秦二冷笑道:“哼,你別給爺打馬虎眼,你什麽德行我不知道?看個沒卵子的搞破鞋就能給臊到了?你也就糊弄糊弄主子罷了!你快說,要是耽擱了要緊事,我也保不住你。”

秦三臉黑:“老二你夠能耐啊,怎麽,瞧不起老子是吧?你不就比老子早出生一天,你跟老子跟前充哪門子的爺呢你?!”

秦二只道:“我也不想在你面前充爺,只是姨媽走的時候要我看顧你,你不將我這個兄長放在眼裏,我卻不能忘了姨媽的恩義。你樂意也好,不樂意也罷,只一點,你必須聽我的。”

秦三橫道:“老子要是不聽呢?”

秦二老神在在道:“誰管你。反正你的老婆本都在我手上呢,姨媽說了,你不聽話,二叔留下的家產就都是我的了,你就去喝西北風吧,我白得咱們老秦家的全部家產。”秦二秦三的父親是親兄弟,母親也是一家的親姊妹,因此,秦三母親在世的時候,秦二都是親昵的叫她姨媽,而不是二嬸。

親姊妹嫁給了親兄弟,她們差不多同時懷孕,生產也是一前一後,秦二只比秦三大了一天,性格上卻像是大了十歲不止。

秦三有些慫了:“大姐會為我做主的。”

秦二不想繼續說了,他難得有些不耐煩道:“她且管不到我這裏。你到底說不說,你不說,要是被我查出什麽來,我可不會包庇你。”

秦三張口結舌,以往伶俐的口舌這會像是個閉口的葫蘆了。

秦二臉色一沈,他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姓韓的搞什麽幺蛾子了?”

秦三嚇了一跳,他還什麽都沒說呢,秦二是怎麽猜到的。

秦二恨鐵不成鋼道:“你糊塗,他不過就是幫過你一次,你就敢替他隱瞞不報,你這是自掘墳墓呢你。”

秦三爭辯道:“不是幫,是救,他救過我的命,再者,事情還沒個定性呢,你怎麽就確定是他在搞幺蛾子?”

秦二諷刺道:“姓韓的姘頭都成菜戶了,你說是不是他在搞幺蛾子?”

秦三在秦二的逼視下,心裏也有些打鼓了。

原本韓長史是長公主的母家那邊的人,對公主府最是忠心不過,秦三懷疑誰也不能懷疑到他的身上。只是,秦三雖然嘴上總是不服秦二,心裏卻知道他這個兄長比他可靠了不止一倍。秦三聽秦二懷疑韓長史,他自己也不自信了起來。

他思慮了半晌,最終對秦二道:“不過是太監偷情,說明不了什麽的,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查吧,反正我是不會懷疑韓長史的。”

秦二失望的看著兄弟,最終只說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後悔。”就離開了。

秦三看著秦二離開的背影,覆雜難言。

秦二跟秦三之間的兄弟不虞莫磐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等晚間的時候,他卻聽到了這樣一件事。

安瓢兒機靈的跟在素圓身後進來伺候。自從郡馬爺住進了公主府,不說這府裏的大小丫頭們炸了鍋牟足了勁往前進,就是他們這些小子也暗中較勁呢,嘿嘿,最終脫穎而出的是他安瓢兒。

安瓢兒雖然在莫磐身邊伺候才十來天,但已經知道怎麽跟莫磐說話了。

他跟見莫磐沒在看書,就道:“大爺,小的今兒個早上見到韓長史出門了。”

韓長史?

莫磐來了興趣,他笑道:“哦?快過年了,韓長史出個門有什麽好稀奇的?”

安瓢兒也笑道:“他沒回家,而是去了對面宅子會相好兒呢,唉,韓太太獨守空房,恐怕要傷心了。”

莫磐問他:“你說這個做什麽?我可跟你說,你要是在我面前弄鬼兒,我可是要生氣的。”莫磐嚇唬他。

安瓢兒跪在莫磐腳下,他擡頭笑道:“小的不過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罷了,再不會弄鬼的,自然也不怕大爺罰我。小的也不說沒有憑據的話,只是勸告大爺一句,大爺宏才大略,不妨在書房重地上再要緊一些?”

莫磐想到秦三今日說的什麽‘字紙’‘圖畫’什麽的,他臉色不禁鄭重起來。

他扶起安瓢兒,對他道:“你說的很有道理,爺會重視的。”

莫磐在素圓和安瓢兒的服侍下就寢,他躺在暖烘烘的床上,腦子裏卻七拐八繞的繞了好久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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