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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情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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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情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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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飛還算鎮定,只是挑了挑右眉。

而正在喝茶的顧淵神情就沒那麼正常了,口中的那口茶水差點就沒噴出來,蹙眉去看樊北然。

「咳咳!」樊北然乾咳了兩聲,擠眉弄眼地對著顧淵使了個眼色。本章節來源於тO.м

他的五妹不是中了邪嗎?!

他現在也是沒辦法,只能用這種不得已的方法先把這丫頭給誆出來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

顧淵慢慢地咽下了口中的茶水,不動聲色,只在一旁靜靜地旁觀著。

顧燕飛一手的手肘支在茶幾上,托著下巴看著樊慕雙,如無其事地問道:「樊五姑娘,薛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是啊。」樊慕雙眼睛一亮,一雙瞳孔如寶石般熠熠生輝,用力地點了點頭。

「可以跟我說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顧燕飛緊接著又拋出第二個問題,又往樊慕雙的方向推了碟蜜餞,示意她嘗嘗。(5,0);

樊慕雙卻是視若無睹,面頰上泛起桃花般的紅暈,一手緊緊地捏著椅子的扶手,柔情蜜意地說道:「薛郎是個秀才,如今借住在無量觀裏讀書。」

「薛郎才華橫溢,偏偏懷才不遇,他之前在白鹿書院寒窗苦讀十載,師長本要舉薦他為官,卻被一個大官之子擠掉了他的名額。但即使受到如此不公,他也沒自暴自棄,說既然不能靠舉薦入朝,他就去參加今年的秋闈,來年定可金榜題名,將來入閣拜相,名留青史。」

「我看到的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便是我的命定之人!」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我與薛郎的情緣輾轉了三世,上輩子、上上輩子我們都被家人拆散了,這輩子我一定會跟我的薛郎白首偕老!」

「任何人都別想拆散我們!」

樊慕雙的這番說辭,樊北然其實都聽過很多遍了,聽著聽著,他還是忍不住深深地皺起了眉,心中暗暗嘆氣。

這要是五妹瞧上的是一個不錯的青年才俊,反正她與忠勤伯四公子也還沒成親,最多他們家給忠勤伯多賠幾個不是,取消了這樁婚約便是。(5,0);

他們樊家是武將門第,也不是那種姑娘家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手,就要把人勒死的那種迂腐人家。

但是,五妹瞧上的這什麼薛公子,這叫什麼啊,文不成,武不就,還好高騖遠,見識淺薄,像這種人別說做他的妹夫,他平常遇上了,與這種人多說上幾句都嫌浪費口水。

顧燕飛盯著樊慕雙灼灼發亮的眼睛,又問道:「薛公子很好嗎?」

「他真的很好。」樊慕雙頻頻點頭,「薛郎文采斐然,詩詞歌賦、策論經義,無一不通,學問貫通古今,無論他說什麼,都能說進我的心坎裏。」

顧燕飛的嘴角如月牙般翹起,似乎聽得是津津有味,看著她的表情實在不像是作假,有那麼一瞬,一旁的樊北然忍不住都懷疑起是不是自己對那薛啥啥有偏見了。

不,不對。

自己肯定沒問題!

樊北然搖了搖頭,也不見外地吩咐卷碧給他上一杯濃茶。

顧燕飛根本就沒往樊北然那邊看,專註地望著樊慕雙,催促道:「再說說。」(5,0);

這幾日,樊慕雙在家裏時,親人個個都說薛郎不好,如今見顧燕飛完全沒看輕薛郎的意思,覺得對方是真的要幫她私奔,瞬間精神了。

樊慕雙將雙手合十,雪白的圓臉上彎起淡紅的唇角,笑得甜蜜無比,甜得好像滲進了心裏,又繼續說起了她的薛郎:「他性情高潔,不看重錢財這些身外物,也不一味追求名利,決心科舉也是為了將來成為一方父母官,可以為國為民做些實事。」

「這輩子能與他重逢,是我的幸運。我們是三世情緣,註定這輩子要同生共死!」

顧燕飛聚精會神地聽著,眸子又亮了幾分。

待樊慕雙說完後,顧燕飛驀地動了,擡手在她的額心輕輕地點了點。

一縷肉胎凡眼看不到的白光在少女的眉心閃了閃,隨即消失不見。

樊慕雙不明所以地捂了捂額頭,樊北然瞬間沒心思喝茶了,放下了手裏剛端起的那杯濃茶,目光灼灼地盯著顧燕飛,像在問,怎麼樣?

顧燕飛轉頭對樊北然肯定地說道:「是情蠱。」(5,0);

她說這句話時也沒避著樊五姑娘。

蠱?!

樊北然和顧淵聞言皆是一驚,兩人都聯想到的是大公主安樂中的蠱。

樊北然連忙追問顧燕飛道:「妹妹,我聽說大公主之前中了蠱……」

莫非這是同一種東西?!

顧淵冷冷地斜了樊北然一眼,那不快的眼神似在說,他說了,這是他妹妹!

聽到這裏,樊慕雙忍不住皺起了圓臉,雖然她不知道什麼蠱不蠱的,卻也聽明白了一點:這位顧二姑娘怕不是來幫自己私奔的。

顧燕飛解釋道:「樊公子,大公主中的是血蠱,血蠱兇殘,以人的精血為養料,可取人性命。」

「而令妹中的是情蠱。」

「顧名思義,中了情蠱,便會為情所困,為情而狂。」

樊北然的面色霎時變了,一方面有種自家妹妹突然性情大變果然事出有因的感慨,另一方面又是悚然一驚,這情蠱與那要人命的血蠱也不遑多讓。(5,0);

試想,一個姑娘家若是為了情人瞎鬧騰,把親朋好友都得罪了,能有什麼好下場,這簡直是殺人於無形啊!

「才不是!」樊慕雙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激動地反駁道,「薛郎才沒對我下情蠱,我是真心愛慕薛郎的。」

「我要永遠和薛郎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的小臉因為情緒激動而泛起紅暈,小手緊握成拳。

顧燕飛又看了樊慕雙一眼,一言不發地端起茶盅,輕輕地撥了撥茶湯上的浮葉。

上一世,她不曾見過樊慕雙,只知道樊北然有個妹妹跟人私奔了。

為此,樊家女顔面盡失,樊家後頭幾位姑娘因為不好議親而不得不遠嫁、低嫁。

這便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後來,顧燕飛還聽說,那位樊姑娘所遇非良人,私奔後,情人把她賣去了青樓。

樊家人沒輕易放棄自家姑娘,千辛萬苦地把人給找了回來,可就是那樣,樊姑娘還口口聲聲地對家人表示,情郎是不得已的,對情郎癡心不改,甚至又偷偷跑出了家,想去找她的情郎。(5,0);

她再次被家人抓回去時,在街上大喊大鬧了一場,鬧得人盡皆知,樊家人更是在京城擡不起頭來。

顧燕飛上輩子聽說這些事時,就覺得不可思議,感覺那位樊姑娘簡直像被狐貍精迷了心竅似的。

此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情蠱啊。

顧燕飛淺啜了一口茶水,瞇了瞇眼。

真是奇怪。

先是大公主,再是樊慕雙,可中原哪來這麼多的蠱?

自大公主的事後,顧燕飛特意從京中各大書鋪搜集了一些與巫蠱相關的書籍,足足買了近兩書架的書籍,才基本確定在這個小世界中「蠱蟲」並不是那麼常見的,那些蓄蠱之地通常在嶺南一帶的偏遠地區。

中原,尤其是大江以北的景國,罕少會有人懂蠱術。

楚翊命人審過,可連上清也不知那個培育出血蠱的人到底是誰。

顧燕飛不說話,樊慕雙更怒,對著樊北然跳腳地直呼其名:「樊北然,你敢騙我!你說你會幫我的!」(5,0);

樊北然知道妹妹中了蠱,自然不會和她計較,急急地請教顧燕飛道:「有沒有辦法解我五妹身上之蠱?」

他想到了什麼,急急地又補了一句:「是不是要把那書生打殺了才行?」

樊北然的眸中迸射出冰冷的利芒,揮手做了個手刃,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勢。

顧淵拍了拍樊北然的肩膀,接口道:「我跟你一起去,先套麻袋,晚上再從城墻上扔出去。」

「你們敢!」樊慕雙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泫然欲泣地說道,「二哥,要是你們敢傷害他,我就殉……」殉情去!

「晴光。」顧燕飛迅速打斷樊慕雙的話,不輕不重地喚道,臉色淡淡的。

「喵嗚!」

話音剛落,一個毛團子像一陣風似的聞聲而來,邊叫,邊飛快地躥上了窗檻,蹲在上面,看著屋中的顧燕飛與樊慕雙,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它歪著圓鼓鼓的貓臉,幾根亂翹的白胡子在風中顫動,嘴裏還咬著一根青翠的綠草,顯得有些調皮。(5,0);

顧燕飛稍微轉了下身,恰如其分地擋住了貓臉,不讓另一邊的顧淵與樊北然看到貓眼。

「可憐的小家夥,你怎麼在吃草呢!」樊慕雙癡癡地看著小貓咪碧綠的眼睛,聲音中一下子變軟變糯,心疼地問道,「晴光,你餓了吧?想吃糕點嗎?」

她急忙去端了一盤芙蓉糕遞向貓,貓動動粉色的鼻頭,嗅了嗅,不屑地撇開頭。

貓輕輕地跳到茶幾上,巡視了一圈後,喝起了某盞茶盅中的溫開水,粉紅的舌頭一伸一縮地舔著水……

這一幕像是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魔力,樊慕雙癡癡地看著喝水的貓,完全舍不得眨眼。

它喝水的樣子那麼好看,那麼優雅。

顧燕飛在貓背上輕輕摸了摸,問道:「樊五姑娘,你的薛郎重要,還是晴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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