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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母子(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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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母子(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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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韋菀喃喃地問道,似乎在自語,又似乎在問顧燕飛,「到底是怎麼回事?」

韋菀的心頭有許許多多的疑問。

「一會兒你問問他本人就知道了。」顧燕飛淡淡道,雙眸似被水浸過一般,透著凜凜冷光。

她能算到雙胞胎中有個女嬰出生後不久就死於非命,能算到韋菀和她的孩子今日會有死劫,卻不可能算出各中的隱情與原因。.為您提供最新最快的小說內容

韋菀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即便如此,她攥著褥子的手指還在細微地顫動著,混亂的眼眸中閃著激烈的陰影。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護衛押著許彥、許珞父子進了廂房,讓這間原本就不大的屋子一下子就顯得擁擠了不少。

許彥額頭的傷口已經止血,但還是高高地腫了一大片,發髻散亂,身上依舊穿著原來的那身天青色直裰,淩亂的衣袍上布滿了塵土與草葉,與平日裏那個光鮮亮麗的吉安侯判若兩人。(5,0);

許彥一手牽著許珞的手,身形僵直地朝榻上的韋菀走來,眼神陰晴不定。

有那麼一瞬,韋菀幾乎是不認識許彥了。

她努力地壓抑著心頭翻湧的恨意,恨意如蟲子般囁咬著她的心臟,一雙眼眸如染了血似的通紅。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一心一意地愛慕著這個男人,為他甘願付出一切,可現在,她發現她對他的愛意已經消失殆盡,就在剛剛短短的時間內徹底地被磨滅了。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周圍的其他人在這一刻像是不存在似的。

許珞略帶幾分焦慮與不安地仰首環視著在場的大人們。

韋菀死死地盯著許彥良久,見到他後說的第一句是:「我的女兒呢?」

許彥以為她說的是許瑤,沒理她,反而嗤笑地搖了搖頭,看向幾步外的衛國公,冷冷道:「大舅兄這是怎麼了?」

「本侯也是堂堂朝廷勳貴,雖比不上衛國公府,但也是吉安侯,大舅兄你對本侯這般喊打喊殺,是何道理?!」(5,0);

許彥傲然而立,一派從容鎮定的樣子。

他們吉安侯府也是太祖皇帝欽封的侯爵,只比四大國公府低一等,衛國公沒有資格越俎代庖地代朝廷處置自己。

衛國公眼神陰沈,似有一場暴風在其中肆虐,大步往前朝許彥逼近了兩步,他比許彥高了半個頭,雖然老邁,但體格依然挺拔,如一座高山般佇立在許彥身前。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許彥,你殺妻殺女,慘無人道!」

許彥唇角繃緊,鋒利的眼角下壓,看著衛國公的眸中閃過一抹陰鷙。

「大舅兄何出此言!」他隨手撣了下袖子,略帶幾分不快地說道,「殺妻殺女?這莫非是菀兒說的?」

說著,許彥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哎,我早就想跟大舅兄說了,菀兒她……她也不知道是中了邪,還是得了癔癥,最近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胡說八道!許彥,我何時得了癔癥!」榻上的韋菀怒氣沖沖地打斷了他的話,胸膛起伏不已。(5,0);

她感覺自己似乎從不曾認識過眼前這個枕邊人,就仿佛從前的他身上一直披了一層畫皮似的,直到今日,這層血淋淋的畫皮終於被揭了下來。

「大舅兄,菀兒的事……我母親也是知道的。」許彥對著衛國公又嘆了口氣,接著無奈地對韋菀再道,「菀兒,你累了。等回府後,好生休息休息。」

他的語氣、神情溫和一如往日,相當耐心,就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這若是韋菀自己不是當事人,她怕就要信了許彥五分,畢竟許彥對外從來就是一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一瞬間,韋菀體會到了何為有理說不清的憋屈感,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卻被對方反咬了一口。

一口血梗在了她喉頭,上不上,下不下。

「許彥,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倒打我一耙嗎!」韋菀氣急地想要起身,卻不慎牽動了背後的傷口,面露痛楚之色,氣息微喘。

「不許兇爹爹!」許珞緊抓著許彥的手,以一種敵視的眼神看著榻上的韋菀,尖聲怒道。(5,0);

顧燕飛擡手將情緒激動的韋菀壓回了榻上,語聲懶懶地警告道:「別動。」

被少女清亮如浩瀚星辰的眼眸一看,原本像是炸毛貓似的韋菀瞬間就乖順了,心火逐漸平息,只是心頭依然五味雜陳。

她的夫,她的子,原來都不是她的。

顧燕飛掃視著許彥、許珞父子,淡淡問道:「吉安侯,你可曾見過令郎身上的瘢痕嗎?」

說話間,她慢慢地朝父子倆走了過去,口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訕笑。

許彥定定地看著顧燕飛,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那冷如寒冰的眼眸中透著濃濃的提防。

顧燕飛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接著道:「六年前,有一個女嬰在出生後不久就死了,你可你還記得那個女嬰嗎?」

她的語氣非常緩慢,帶著一種獨特舒緩的節奏,瞳孔漆黑如深潭,泛著幽幽的清光,神秘莫測。

許彥眼眸微微睜大,恍惚了一下。

他的記憶在她這番話的牽引下回到了六年前,耳邊仿佛聽到了女嬰「哇哇」的啼哭聲,記憶猶新。(5,0);

顧燕飛又朝許彥走近了一步,幽幽道:「她還不曾離開哦。」

少女的聲音又清又冷。

許彥:「……」

「你可曾仔細看過令郎的後背嗎?」顧燕飛擡手指向了緊抱著許彥的許珞,許彥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引導了過去,從他的高度俯視下去,可以看到寬松的領口透出的幾道火焰形的紅色瘢痕。

許彥冷哼反問道:「那又如何?」

九年前,卿兒的後背也曾長過大片紅斑。

後來,卿兒離開了他,他足足尋了她兩年才在揚州找到了她,那時,卿兒後背的紅斑已是大好,只剩下兩三個指甲大小的紅斑而已。

許彥確實看過許珞的後背,只不過,那是在兩個月前許珞的背上剛長出紅斑的時候。

當時,許彥見兒子身上的紅斑與從前卿兒背上的一般無二,也就沒太在意,左右過些時日就會好。

男孩子身上長幾個紅斑也不算什麼,只要沒長在臉上,不妨礙襲爵就行。(5,0);

「再看一次也無妨。」顧燕飛清澈如明鏡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心般,輕輕一笑,小臉轉向了衛國公,一側唇角綻出一個笑渦。

衛國公心領神會,對著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那機靈的護衛冷不防地上前,粗魯地一把扯下許珞身上那身水藍色的夾襖。

「嘶!」

護衛動作粗魯,把那件襖子撕出了一道大口子,再將中衣也一並扯下,露出了男童的後背。

清瘦的後背上,背脊骨與肩胛骨輪廓清晰,那血紅色的瘢痕比中午時更紅艷了,仿佛一張五官清晰的鬼面,一對妖異的狐貍眼怨毒陰冷,似要攝人心魄。

這……

許彥只看了一眼後,立刻就回避地移開了目光,眼神閃爍不定,甚至連臉色都呈現微微的蒼白,似是受了驚嚇。

顧燕飛毫不避諱地輕笑了一聲。

接著,她就朝另一個方向望去,聲音拔高了兩分:「你看到了沒有?」(5,0);

這句不是對許彥說的,而是對著門簾後才剛剛被護衛帶來的一個年輕女子說的。

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鴉羽般的青絲梳了個簡單的纂兒,瓜子臉上嵌了雙黑白分明的荔枝,相貌溫婉,生得一身冰肌玉骨,只是發髻邊散下了幾縷亂發,珠釵歪斜,略有些狼狽。

一襲素凈的青色襦裙掩不住她婀娜有致的身段。

「卿兒。」許彥脫口喊道,眼神突轉森冷,尖銳地劃過衛國公的臉。

衛國公唇角浮現了一抹冷笑,迎視著許彥的視線。

在得知許珞的身世有疑後,衛國公先是遣了人手前往烏山莊追趕韋菀他們,同樣也派了另一波人去查許彥。

從前也就是衛國公不曾懷疑這個妹夫罷了,真要查,也不難,國公府的人很快就查到了許彥在城西的一處宅子裏安置了他的外室,至今也有近七年了。

護衛們就把這外室拿下了,剛剛才把人押來了這處莊子。

名叫卿兒的青衣女子恍然不覺周圍的暗潮洶湧,目光怔怔地看著兒子背上那如鬼臉般的血紅瘢痕,清秀的瓜子臉上蒼白如紙。(5,0);

「娘!」男童也看到了青衣女子,松開了許彥的手,他背上的「鬼臉」隨之動了,嘴唇咧開,勾出一個陰惻惻的弧度,似在對人詭笑一般。

卿兒不由心亂如麻,心臟在耳邊瘋狂地跳動著。

她的神情在極短的時間內變了好幾變,從心痛到驚慌,再到難以置信,眼中盈滿了晶瑩的淚水。

「珞哥兒!」

卿兒聲音嘶啞地喊道,跌跌撞撞地沖到了許珞跟前。

她連忙蹲下身,心痛地抱住了男童,從手到身體全都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嘴裏反覆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樣會……」

她的神情、她的語氣悲痛至極,臉上僅有的血色也漸漸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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