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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生性涼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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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生性涼薄的人

最後,秋月白道:“……認識。”

這兩個字一出來,郁文越幾乎要兩眼放光,仿佛看見了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一樣,幾乎要沖上去抓住秋月白,十分急切的:“我想問,不知道明月夜是否還活著?或者……”

後半句郁文越並沒有說出來,也不太敢說出來。

若秋月白就是明月夜,那也簡直太湊巧了,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但如果他就是,那也說明他這些年有隱情不能隨便說出口。

這個道理郁文越還是懂的。

只見秋月白緩緩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不知。”

“不知?那就是也不確定是真的死了麽?那您也不是……”

“不是。——你們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秋月白皺了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想,這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

郁文越心中希望一下子就落空了,有些失魂落魄,“或許是我學藝不精,認錯了些許。”

秋月白擡眸看了他一眼,忽而慢吞吞道:“不過你倒是也沒有完全認錯,我確實是得意樓出身的。”

陸緋衣道:“你?”

秋月白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頷首:“有何問題?”

卻看見陸緋衣笑了一下:“沒什麽,那可真是名門。”

“怪哉,若刺客中有你這樣的人物,怎麽榜上無名?”

陸緋衣又問。

秋月白斜睨他一眼:“那是因為我逃了出去,我只學了點得意樓的皮毛,很多自身的武功都是後面出去學的,不和明月夜,因我當年和他還比不上,也沒人重視我,這才得以脫身。”

郁文越聽完居然信了,感嘆了一句:“那也算是一種幸運,若是又一個明月夜,不知江湖上又有多少風波,正所謂物極必反是這樣。”

秋月白點點頭,繼續道:“當年之事,你們應當都有所耳聞,其實明月夜墜崖一事與那位得意樓的樓主脫不了關系。“

郁文越:“此話怎講?我見他每年七月二十三都要大肆祭拜明月夜,私以為應當是很重視才是。”

“重視是一回事,但明月夜之死正是他一手造成。”

秋月白道:“得意樓樓主姓時,喚玄蘭,年齡不知幾何,只知道武功極為高強,此人性格十分怪異,心狠手辣,殺人無數,是個很可怕的人。”

秋月白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木頭笑臉鬼面具。

頓了頓他又道:“三十餘年前薊州五城爆發饑荒與瘟疫,時玄蘭到處搜羅兒童,最終得到一個根骨極佳的天縱奇才,帶回去讓那些兒童一眾習武,過了一段時間後便開始親自教授那個天才——雖然看似重視,實則裏面的日子苦不堪言,那個天才開始習武之時不過七歲左右,已被打斷手腳數次,還進過水牢。”

郁文越聽得很認真,吃驚道:“這豈不是在破壞根骨?!”

秋月白臉上面露嘲意:“這算什麽,得意樓珍寶無數,自有好藥為他吊命,想死還死不成。”

他似乎在回憶,道:“不習武,日子便比死還可怕,且時玄蘭常常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對他很好的樣子,並當著他的面責罰其他孩子,久而久之那些孩子便對這個天才心懷怨恨——時玄蘭的目的就是使其孤立無援,只能依靠自己而活。”

陸緋衣:“那你呢?你不恨他麽?”

“冤有頭債有主,要恨也是恨時玄蘭,一個孩子何其無辜。”秋月白搖搖頭,“再到後面我便不知道了,只聽說他有了一把刀,從此以後便喚作明月夜了。”

郁文越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縱使是天才,也吃過那麽多的苦。”

“那是因為時玄蘭並不只把他當天才對待,他要的是一個比天才還天才的人……你知道為什麽要打斷手腳麽?”秋月白道:“打斷手,是為了手穩,即使是手疼痛無比也不能使刀抖一分,打斷腳則是為了下盤穩——刀不同於其他暗器,若要殺人必須貼身,若身法不好如何殺人?”

他臉色有些蒼白,也覺得殘忍無比:“這些,我聽說都是時玄蘭親手操作,此人訓練人自有一套手法,人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確實有效。”

郁文越聽了也覺得可怖,臉色白了幾分:“故而,他應當也是恨時玄蘭的。”

秋月白道:“非恨不可。”

頓了頓又道:“這便是明月夜求死的原因。”

“他是主動求死?”郁文越震驚。

秋月白垂眸笑了一下,表情在燈光下有些晦暗不清,“心死之人求死有何不可,為人兵器只知道殺人有什麽好的?”

“可你剛剛……分明說他沒死。”

秋月白眼神一斜,“畢竟有人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可以當做沒死’,姑且就當做沒死罷。”

陸緋衣知道他這一句是在說自己,開始裝傻假裝聽不懂,像一只楞頭小狗。

秋月白笑了一下,撐著腦袋,有些疲憊,“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何必執迷於過去,他死了是好事。”

“像他那樣的人,死了除了對他自己不好以外,對所有人都好,”秋月白垂眸一笑,“……或者,對他也是一件好事,誰又是天生願意做別人的劊子手的?”

郁文越滿臉悵然,迷惘。

秋月白又道:“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沒什麽可說的,當年之事本來也沒什麽覆雜的地方,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他偏過頭對陸緋衣不懷好意道:“若你能找到明月夜的屍骨交給得意樓,他們未必不能放過你,說不定那十萬兩黃金就歸你了。”

陸緋衣哂笑:“那可真是大買賣。”

秋月白“嗯哼”一聲,開始趕客:“故事說完了,二位也可以回去了。”

郁文越經過他這麽一提醒,也意識到了時間不早了,但他腦袋裏還在消化剛剛聽見的所有信息。

於是起身腦瓜子嗡嗡的拱了拱手:“那我就先告辭了。”

秋月白頷首。

郁文越魂不守舍的走了,陸緋衣還留在這不動。

秋月白看著他。

陸緋衣站起身走到他身後按住他的肩,笑嘻嘻道:“這麽著急幹什麽?你能不能多給我說一些關於明月夜的事?”

秋月白被他按住的地方肌肉有一瞬間的緊繃,但他很快就控制自己放松下來,冷冷道:“你又能給我什麽好處讓我來說給你聽?故人已死,我亦難過。”

陸緋衣嘆了一口氣:“可我卻並未感覺到你的半點悲傷。”

秋月白淡淡的“哦”了一聲:“可能因為我生性涼薄罷。”

陸緋衣道:“我不信。”

秋月白:“你不信就不信。”

陸緋衣:“……”

過了會,他又道:“你不是他的同門故友那麽簡單,對不對?”

“……”秋月白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開。”

陸緋衣立馬舉起雙手,給足了他面子。

“現在,你出去。”

秋月白指了指門。

陸緋衣故作為難道:“這個不行,我想知道的你還沒有告訴我。”

“我有何必要要告訴你?”秋月白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這些人實在是煩,煩的不得了。

“那你說,僅憑刀口如何能判斷的出執刀者誰?”

“我怎麽知道?陸殿主,你這是在質問我麽?”

秋月白冷笑一聲:“有本事你就去問郁文越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陸緋衣看他不順眼,自然是不可能去問他的。

於是他開始死皮賴臉的求人,“好哥哥,告訴我罷,我是真的想知道……”

秋月白被他纏的不耐煩,這時候他心思一動:“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一個事,你答應才行。”

陸緋衣一下子來了精神道:“這個好說。”

“我要你去找一個人。”秋月白道,“如果你能保證為我找到他的話,我告訴你也並無不可。”

陸緋衣道:“誰?”

“一位姓雲的神醫,女神醫。”秋月白補充道,“雍州人,數年前她在江湖上應當很活躍才是。”

“我倒是知道有另外一個神醫,只不過他既不姓雲,也不是女人。”陸緋衣用手指頭“吧嗒吧嗒”地敲擊著椅背,“碰巧的是他也是最近幾年才開始活躍的。”

“誰?”

“此人姓白,叫白滿川,巧合的是也是雍州人。”陸緋衣挑了挑眉頭:“怎麽?你要找醫生,是生病了麽?”

秋月白聽到一個不認識的名字,對這位姓白的神醫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搖搖頭:“我只是要找那位雲神醫有些事。”

陸緋衣摸了摸下巴,思忖著道:“這倒是無妨,只是我也不確定是否能找到——若是找不到,需要替你把白滿川找過來麽?”

秋月白想了想,“那就不必了,你如果能替我盡心盡力的找那位姓雲的神醫,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其他的事。”反正也沒說一定要說實話。

“那也得等我回去才行,不在春風殿,我手下也沒人替我找人。”陸緋衣道。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莫名其妙的繞著他轉了一圈,然後站定,伸出手想要去摸秋月白的臉。

秋月白阻止了他的動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此時二人的姿勢非常的微妙,陸緋衣的手就停留在距離他臉一寸不到的位置,身子前傾著,而秋月白坐在凳子上。

秋月白瞇眼看他,眼中危險的意味十足。

“我突然有一個膽大的想法。”陸緋衣微笑,笑得不像好人。

很大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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