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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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回家
“你受傷了。”
佟琳瑯的手就停在了空中，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她第一次看到這種明晃晃的刀傷，不知道應該要做什麽。
雖說現在在回宮的路上，回去後有傷藥，但是這會兒應該要止血吧？
佟琳瑯學著電視劇的套路，想要撕拉一下自己的衣裙，扯出一個布條來。
都說綢緞好撕聲音也好聽，但是佟琳瑯扒拉了兩下確實是沒給撕下來。
“小傷而已，無事。”玄燁按住了佟琳瑯的動作，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那......那我們快些回去上藥吧。”佟琳瑯嘟嘟囔囔的，眼光在一直在玄燁說的“小傷”上面徘徊。
這哪裏算是小傷了，看著紅艷艷的一片，肯定很疼。
玄燁將傷口蓋住，伸手遮住了佟琳瑯的眼睛。
“不打緊。”
其實傷口裂得還是很大的，只不過對外他不想透露自己受傷的事情，這才帶著瑜嬪趕了回來。
對著瑜嬪，他也不想叫她擔心。剛巧瑜嬪也不太懂刀傷的致命處，他說什麽她也都信了。
佟琳瑯心裏還有點後怕，想看眼睛又被牢牢鎖住看不了。
只是不等她要說什麽，就感到小腹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我的假孕丹好像到效了，要小產了。”佟琳瑯一把就抓住了玄燁遮住她眼睛的大手，聲音中還有些許的慌張。
怎麽會忽然這樣巧，這會兒就要小產。
其實假孕丹也沒有個定數，佟琳瑯是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要小產的。
只是她也沒想到，會更好在宮外的時候小產。
“梁九功！”玄燁將手放下，看到瑜嬪臉色慘白一片，趕忙喚人馬車快些。
不過佟琳瑯也就是身體上反應的臉色慘白，很快她就緩了過來，疼痛也瞬間就消散了去，她只感受到一絲絲的痛，並不明顯。
看出來了瑜嬪的異樣，玄燁拍了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撫，好像是放松了些，但眼中還是帶上了一點驚慌。
“大概是886在給你分擔疼痛，莫怕。”這話說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佟琳瑯。
“我才不怕。”佟琳瑯這會兒不疼了就沒有那種危機感，還能抱著玄燁的手反安撫。
“別皺......眉。”
最後一個字咬在舌尖就跟是要炸開來一樣，佟琳瑯覺得自己的胸腔之下有點悶，喘不上來氣，一股疼痛忽然傳遍全身。
除了小腹不疼，其他的地方都開始產生了劇烈的疼痛。
豆大的汗珠瞬間就出現在了她的額頭、脖頸和後背，不過一會兒就將她整個人給浸濕了。
東宮的886早在第一下疼痛的時候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它還想著它一個系統怎麽會忽然就開始腹痛，難不成還能吃壞肚子不成。
直到陣痛越來越重，它這才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小太子本應該在寫字，但是摸魚實在是開心，他就拿著筆開始發呆。
一個恍惚間餘光就瞥到了疼痛到在地上翻滾的886。
“你怎麽了？”
“小柱子，快去找個看貓的太醫來。”
小太子蹦跶一下就跳下了椅子，扒拉著小短腿跑到了886跟前。
他想動手抱抱886又怕給弄疼了，一時半會還只能幹看著一點法子都沒有。
886很想告訴小幼崽去找佟佟，可這宮中唯二能聽得懂它說話的可都不在這裏。
雖然身上真的疼，但是886還是支棱了起來，往外跑去。
小太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會攔著它，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886知道生孩子會疼，但是它一個系統也沒想到連生孩子之前的陣痛都是這樣疼的。
走了兩步，貓爪子就沒有力氣，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你要去哪裏？我抱你過去，可以的話你就點點頭。”小太子伸出肉嘟嘟有著小窩窩的手手，在886沒有同意之前都沒有落下手。
“喵...”
有氣無力的886叫了一聲，虛弱的點點頭。
它伸出爪子指了一個方向。
胤礽順著它的爪子看了過去，恍然大悟，“你要去找娘娘。”
“小柱子，等會讓太醫直接往長春宮那處過去就好。”抱著886離開前，小太子還沒忘記囑咐上這樣一句話。
不用自己走動的886在小太子懷裏短暫的舒緩了一點疼痛，數據流漸漸清醒了一點。
不對呀，就算生孩子前的陣痛會疼，但也不至於是一開始就這樣疼的。
佟佟應該不只是難產，感覺像是出了什麽生產外的意外情況。
佟琳瑯有886幫忙分擔疼痛，但還是疼得死去活來。
畢竟886只給她分擔了小腹和生產時候的疼，但是陣痛引發的各種連鎖反應是要她自己承擔的。
沒生過孩子都不知道原來生孩子會這樣疼。
可也不像啊。
沒聽說過陣痛會四肢抽搐呼吸困難的。
佟琳瑯只能努力泛發思緒來阻止感知疼痛，努力擴散思維叫自己不要註意痛楚。
她的一張臉越來越紅，抓著玄燁的手越來越近。
這會兒宮門是已經進入了，但是從這裏到長春宮可是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的。
玄燁拿過一邊的毯子，將佟琳瑯包裹起來，掀開馬車的簾子就轉身踏上了馬匹。
和恭親王如出一轍，切斷了馬匹和馬車的連接處，拉起韁繩就駕馬而去。
適才忽然冒出來的侍衛早就去喊太醫了，只有梁九功等人沒了馬匹只能靠著腳步快速跟著跑過去。
“你跟上去，我去告知太皇太後皇太後與皇後娘娘。”
梁九功跑了一段路可就跑不動了，他只好先囑托一下魏海，而後自己讓另外一個太監去坤寧宮，自己則是往慈寧宮跑。
早先玄燁就已經讓宋嬤嬤挑選好了產婆，但是這會兒大家都回去過年了，剛巧還真沒個在的。
好在宋嬤嬤今日回來了，不然長春宮連個懂生產的都是沒有的。
玄燁抱著佟琳瑯，在長春宮每走一步就落下一個血印，也不知道這血是來自他的還是佟琳瑯的。
宋嬤嬤借著毛毯露出來的一角看到了佟琳瑯的臉色，只一眼她就知道這事情嚴重了。
恐怕這可不是普通的小產，怕是娘娘得了凝血癥。
若是真的，那這大的和小的可都保不住了，且娘娘離去之前，還要成熟上無盡的痛楚。
佟琳瑯腦海已經還是模糊了，她甚至都聽不到宋嬤嬤的話，只知道宋嬤嬤說了幾句話後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
886現在屬於數據流還正常，但是系統內部疼得跟地震一樣，清醒而痛。
它現在就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自作主張把假孕丹放進抽獎池中。
凝血癥在它們星際叫“羊水栓塞”，在它們那裏就是小癥狀，不難治，甚至有特殊儀器和藥物在，孕婦也不會感到疼痛。
但是886知道，這種癥狀在藍星都沒幾個成功的醫治案例，更別提它現在呆的古藍星了。
佟佟的任務都還沒有完成，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真是要命了。
熱水每日都是備下的，炕上也是熱乎著的。
長春宮有一間房子是專門用來給佟琳瑯生產的，只是今日沒用上。
因為熱乎的房間是瑜嬪自己的屋子，因此宋嬤嬤只得讓皇上將人抱到主屋去。
“皇上，產房汙穢，還請皇上先行在外邊等候。”
佟琳瑯才被放下，宋嬤嬤就開始趕人了。
真是凝血癥的話，瑜嬪娘娘定然是救不回來的，這種事情她也是不能叫皇上看到的。
玄燁倒也不舍得走出去，但是他確實還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
不看著瑜嬪他放心不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和那只貓說點事。
“阿瑪......”
小太子是抱著886過來的，他才這剛到就看到阿瑪火急火燎的抱著娘娘回來，直接叫他楞在了原地。
邊上的宮人都在說話，他從中捕捉到了幾點。
娘娘不是生病了是要生弟弟妹妹，但是現在時間還沒到，弟弟妹妹不僅出不來，娘娘還會因此而血崩離開他。
他對這些一知半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自己的親額娘就是因為生他的時候血崩而離開自己的。
娘娘......
平日裏遇到事情從來不慌張，不論做什麽臉上都是掛著笑的小太子這會兒臉上一片灰淡，眼神都流露著明晃晃的無助和恐慌。
他看到自家阿瑪出來，下意識就拉住了對方的衣擺。
玄燁蹲下來抱起886，順便摸了摸胤礽的小臉蛋，“保成先回去寫字，等寫完了一張大字，瑜嬪就休息好了。倒時候她會繼續和保成一起玩的。”
這大概是阿瑪在功課以外的事情上對自己說過的最多的話了。小太子楞楞的點頭，乖巧的跟著太監往回走。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宮女們說的話又轉上了心頭。
他趕忙跑回東宮，拿起自己床下墊著的護身符，而後匆匆忙忙又往長春宮跑。
太監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麽，他也不敢管著小太子，只得跟著跑來跑去。
這會兒天暗下來了，宮道上還是有些濕滑的，小太子跑得快摔了好幾次。
凜冽的寒風逐漸大起來，雖然沒有下雪，但這風還是把他露出來的白嫩嫩小手都給刮得紅彤彤的。
就是那一張沒來急的戴帽子的小臉都是紅撲撲的，小鼻子都凍得通紅一片，摸起來冰涼涼的。
可即便如此，他的手上還一直拽著那個護身符，想著要給娘娘送過去。
這是額娘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給他求來的，他一直保存得很好。
有這個護身符，他幾乎沒有病痛。因此這會兒他也想將護身符給娘娘用，這樣娘娘就也不會有病痛了。
太皇太後皇太後和皇後得了消息趕忙趕過來，身後浩浩蕩蕩跟了一群人。
有的是消息來得快來看熱鬧的，有的就單純的是關心瑜嬪而來的。
“你說瑜嬪現在是羊水倒流，以現在的手段根本救不回來，再不讓她回去她就真的要留在這裏了？”
玄燁重覆了一遍886的話，越是說到後邊語氣略微顫抖。
他的情緒一直隱藏得很好，886是半點也沒聽出來顫音。
【......是的。而且佟佟如果留下來卻因為難產離世，就真的死在這個年代了，再也沒有回去的機會了。】
畢竟羊水栓塞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是萬分之一，886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還有一個支線任務，就是太皇太後誇獎佟佟，進度條就可以再前進10%，餘下的5%只要您把好感度放出來就可以拉滿，屆時佟佟就可以回家了。】
886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說，只能先把佟佟回去的方法告訴他。
玄燁是想讓瑜嬪回去的，不過那是後來的事情了。
他倒也是舍不得瑜嬪離開他，但更多的是不舍得瑜嬪留在宮中磨滅掉原來那點自由與雀躍。
因為聽說886描述的那個世界，知道瑜嬪會更向往回家，他那點想把人鎖在身邊的心思就越來越淡。
可誰也沒有想到，瑜嬪離開他的時候並不是快快樂樂無病無痛宛若仙子一樣的回神宮，而是這樣狼狽痛苦不堪。
屋子裏的瑜嬪疼到連聲音都叫不出來，他沒走一步都覺得遍體生寒。
“太皇太後那日誇過她，朕聽到了。”
玄燁話音一落，886那邊的面板就顯示支線任務完成了，甚至於那原本被凍住的灰色好感度也變成了紅艷艷的100，高高的掛在高感度數值上邊。
而佟琳瑯的面前，忽然就出現了一道只有她才看得見的光屏幕。
“你的寵妃任務已完成，請選擇留下或者脫離游戲。”
這是一道有別於886的電子音，佟琳瑯還是第一次聽。
這會兒她感覺原本身上的痛疼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是疊加了一個buff一樣。
她直覺應該是在做選擇，系統怕她因疼痛思緒混亂影響選擇，這才幫她屏蔽了疼痛。
我......
佟琳瑯似乎要說什麽，但是說話的字眼卻忽然卡住了。
“皇上，瑜嬪娘娘不好了......”
宋嬤嬤帶著太醫跪在了外邊，雖然沒有說點什麽有用的，但是明眼人都能聽出她的意思來。
宮妃們圍在院子裏，有的只是奉例過來，對瑜嬪小產並不感興趣，在端詳院子裏堆起來的雪人。
有的則是來看熱鬧的，聽到宋嬤嬤的話可別提有多開心了，唇角的笑都差點沒按耐住，最後還是側了個身擋住的自己。
烏雅氏這會兒已經站在了佟貴妃的身邊，看起來被放出來有一段時間了。
她身上原本的鋒芒像是被根根拔起一樣，比起原來要更加的沈穩。
聽到瑜嬪不好的消息，她也沒有什麽過於激動的情緒，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淡然之感。
佟貴妃倒是屬於興奮的那一類，不過她被自家表哥斥責過，早早就學乖了，這會兒也是不動神色不說話的。
宜嬪和僖嬪、孫貴人是實打實的關心佟琳瑯，這會兒臉上都有些傷感，眼眶紅紅的。
尤其是對自己的美貌以外對其他都不關心的宜嬪，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別樣的傷感情緒來。
端嬪本以為自己多少會在乎瑜嬪，畢竟對方也是幫過她的。
可聽到宋嬤嬤這樣說，她的心下什麽漣漪都沒有，只覺得有點可惜。不過除了可惜之外，也就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榮嬪卻是心下最平靜的。
她設計過瑜嬪，不過沒有成功。其中包括散播瑜嬪有孕的傳聞和誣陷瑜嬪給皇後下毒一事。
現在說起這些感覺都有些久遠，似乎也掀不起來波瀾。
不過誰也沒有料到往日裏這樣榮光的瑜嬪會因為小產就一屍兩命，走得淒涼又忽然。
她倒是想起來自己的三個兒子了，每個都是天之驕子，卻都離開她離開得這樣快，也這樣突如其來。
外邊沒有下雪，只是起了點風，宛若是她現在的心境。
冰冷，毫無波瀾。
瑜嬪這樣受寵，皇後也不是沒有對她有過敵意，只是她也從未想到對方是在這樣一個冬夜中忽然就離開。
大概是有一些惋惜吧。
不過她自己也沒多少好日子了，說不準往後下去了，還會遇上瑜嬪呢。
“皇上，裏邊進去不得。”
見到皇上要進去，宋嬤嬤自然還是擋住門口的。
太皇太後卻是已然看出了點什麽，掃了欲言又止的皇後和佟貴妃，出生制止了宋嬤嬤，“皇帝要見瑜嬪最後一面，就讓他進去吧。”
“二姐姐，最後一面是指以後我們也見不到魚魚了嗎？”
小公主是跟著二公主來的，兩人是偷偷摸索過來的，自然沒有上前，就跟著太子躲在了不遠處聽著。
其他人的聲音聽不明顯，但是烏庫媽媽這句話倒是清晰得很。
二公主是不好意思見小公主的，不過路上看到了想著也不知道瑜嬪娘娘是出了什麽事情。
只是覺得額娘過來了，應該是大事，就順帶把路上的小公主給帶了過來。
胤礽抓著護身符，聽著妹妹奶聲奶氣不明所以的問話，眼淚“叭嗒叭嗒”的落了下來。
他的手還是冰涼的，是來的路上被風吹的，這下被熱淚打到，熱乎乎的暈開了一片。
“哥哥手手紅紅，用這個熱熱。”
小公主看哥哥姐姐眼睛都紅紅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傷心，就把自己懷裏的手爐拿了出來，遞給了一邊的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的手都凍紅了，應該是因為手疼哭的。
二姐姐是有手爐的，那應該是臉被風吹疼哭的，也有可能是眼中進沙子了。
小公主自己猜測後往二公主眼中吹了吹，“沙沙吹掉，姐姐不哭哦。”
聞言，兩人抽泣得更厲害了，還一個勁的不發聲，叫眼眶都變得更紅了。
凝畫和知言、知川在屋子裏哭哭啼啼的，倒也是不敢發出什麽聲音來，只能看著地上的兩盆還氤氳著熱氣的血水，眼淚一顆顆的落進水中。
“我給你們都留了一把財產，到時候到了年紀出宮，你們就都去找舒舒覺羅氏，她會把東西都交給你們的。”
佟琳瑯都不疼了，說話也不帶喘氣的，心平氣和的告知了她們幾個這件事。
之前她已經說過了，也不過是幾天而已，直接轉變成了交代後事。
“都先下去。”
玄燁進來，讓凝畫等人都先離開。
“去吧。”佟琳瑯扯出了一個微笑，哄小孩似的哄她們。
等到屋子裏的其他人都離開後，門也被關上了，玄燁這才緩步走了過來。
也不是他想要走得慢，主要是這腿跟灌了鉛一樣，比起他少時背著的沙袋還要重，托得他走不快。
坐在佟琳瑯的床邊，他看到了那醒目的光屏。見到上面的倒計時，他就知道瑜嬪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拖延了。
若是再不走，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我完成任務了，是你幫我的對吧。”佟琳瑯有些欣喜，也有些傷心。
欣喜玄燁不想她受苦找886把進度條拉滿，傷心對方放她回去放得這樣松快，一點都不在乎她。
“瑜嬪可知道羊水栓塞。”
玄燁將886跟他說的話覆述了一遍，叫佟琳瑯明白了他不是不在乎她，而是擔心她的生命被迫停留在了異鄉。
“原來是這樣。”佟琳瑯的聲調還算平緩。
“我原本就是要回家的，你不要傷心了。”她擡手，摸了摸玄燁的眼睫。
那裏濕潤一片，倒也不是化開的雪水。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康熙帝掉眼淚。
嘴巴有些幹裂，佟琳瑯自己舔了下潤潤唇。她揚起一個笑容，“就當作是一場夢，我來過你也來過，不要傷心。”
就當作這是“入夢buff”的延續，把她當作不存在的，就不會悲傷了。
她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對玄燁動心了，現在就有點舍不得了。
雖然原本也沒有打算留下來，但是這會兒因為體制問題離開，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她還想著明日帶著幾個小朋友去看燈呢，等到二月份還可以去踏青放風箏，呼吸一下青草的芬芳。
也不知道玄燁動心沒有，萬一他也傷心怎麽辦。
都哭了呢......
佟琳瑯只覺得自己眼下有一點點澤潤，一雙大手撫了上來，原來她也落淚了。
倒計時還餘下六十秒，也說不了幾句話了。
“玄燁，我是喜歡你的，不過你可是有一個後宮的人，可不要搞那種虛的。因為我要走了，現在就正式分手吧，你繼續回你的後宮，我回去也會再找新的對象的。”
佟琳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點渣，渣到她都覺得有些不適，眼淚嘩啦嘩啦的落下。
“你可要對幾個小朋友好一點，別叫別人欺負了他們，你自己也別欺負他們。”
“還有我的宮女，還有宜嬪僖嬪孫貴人，你可不能在物質上虧待她們。我庫房裏還有可多銀錢了，養她們是沒問題的，你別私吞了。”
“差不多就這些了。我要離開了，就剩10秒，再見了玄燁。”
佟琳瑯說完後，她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不舍。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小產帶出來的原因，自己都被屏蔽了痛楚了，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酸澀得不行，跟要喘不過來氣一樣。
最後一秒，佟琳瑯點了“脫離游戲”。
隨之而來的，是她從玄燁懷中因為無力而脫落的手臂。
順著那弧度，手落在了被褥上，眸子忽然黯然無光閉了起來。
佟琳瑯以為自己是馬上走，但是她沒想到這玩意還需要連接一下時空局，順便等一下隔壁的886，就叫她在這具已經死亡的屍體裏待機了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一分鐘左右，她聽到玄燁的聲音。
“朕會去找你的。”
“我也愛你，佟琳瑯。”
這是在回自己那句“喜歡”的話嗎？
咦～好肉麻。
肉麻得她都尷尬得掉眼淚了。
不過她已經“死”了，還真掉不出一滴淚水。
【佟佟，回家啦，快走吧。】
886抱著不知道哪裏搞過來的貓兒，這會兒才來帶佟琳瑯一起。
時空裂縫被打開，一人兩貓躍入其中。
這是只有星際人才找出來的時空裂縫，一般只有帶了特制眼鏡的人可以看到，只是玄燁跪坐在佟琳瑯的床沿邊，卻是將這裂縫看得清清楚楚。
他還看到了佟琳瑯原本的模樣。並非那樣如海棠般嬌艷如牡丹般富貴，更像是熱烈自由的朝陽花，鮮活而富有生機。
“我怎麽覺得玄燁看得到我。”
佟琳瑯還沒佚進裂縫，回頭看到了玄燁的目光，就問了一下886。
【他怎麽可能看得到你，快快快，你抱著貓兒，我們起航回去了。】
佟琳瑯抱著貓一個旋轉，還沒反應過來就回到了自己的電腦桌前，屏幕上的游戲從加載畫面瞬間跳轉到了“已通關”的畫面，上面還附帶了一串“獎勵已送達”的小字。
886的聲音倒是不見了，不過帶回來的貓兒是個實體，正坐在自己的腿上軟綿綿的喵喵叫著。
還是先不考慮其他的了，她先下樓去寵物店買貓糧吧。
“喵。”被強行留下來的886叫得不情不願，和玄燁在屋子裏兩相對望。
“朕的任務還沒做，你又怎麽能離開。”
玄燁知道瑜嬪並非死亡，這會兒情緒下去了，倒是沒有過多悲傷。
他還趕著去那個地方見瑜嬪，這會兒可是一點時間都耽誤不得。
看到886留下來他也不意外，畢竟這是他一手促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現在佟佟不在了，886更加不敢造次了，只能在心裏無能狂怒。
早知道它就不接康熙帝的任務了，這都算什麽啊！！！
“莫急，很快朕就帶著你去找她。”
玄燁的聲音很輕很淡，但那雙眼眸卻遮掩不住的意外的亮，如同外邊的天幕上掛著的月一般。
清冷而爍亮。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886：回了一半...
還有幾個番外，是現代篇和烏雅氏的古代篇（古代篇裏邊包含了廢太子等）
祝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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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
佟琳瑯的手就停在了空中，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她第一次看到這種明晃晃的刀傷，不知道應該要做什麽。
雖說現在在回宮的路上，回去後有傷藥，但是這會兒應該要止血吧？
佟琳瑯學著電視劇的套路，想要撕拉一下自己的衣裙，扯出一個布條來。
都說綢緞好撕聲音也好聽，但是佟琳瑯扒拉了兩下確實是沒給撕下來。
“小傷而已，無事。”玄燁按住了佟琳瑯的動作，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那......那我們快些回去上藥吧。”佟琳瑯嘟嘟囔囔的，眼光在一直在玄燁說的“小傷”上面徘徊。
這哪裏算是小傷了，看著紅艷艷的一片，肯定很疼。
玄燁將傷口蓋住，伸手遮住了佟琳瑯的眼睛。
“不打緊。”
其實傷口裂得還是很大的，只不過對外他不想透露自己受傷的事情，這才帶著瑜嬪趕了回來。
對著瑜嬪，他也不想叫她擔心。剛巧瑜嬪也不太懂刀傷的致命處，他說什麽她也都信了。
佟琳瑯心裏還有點後怕，想看眼睛又被牢牢鎖住看不了。
只是不等她要說什麽，就感到小腹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我的假孕丹好像到效了，要小產了。”佟琳瑯一把就抓住了玄燁遮住她眼睛的大手，聲音中還有些許的慌張。
怎麽會忽然這樣巧，這會兒就要小產。
其實假孕丹也沒有個定數，佟琳瑯是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要小產的。
只是她也沒想到，會更好在宮外的時候小產。
“梁九功！”玄燁將手放下，看到瑜嬪臉色慘白一片，趕忙喚人馬車快些。
不過佟琳瑯也就是身體上反應的臉色慘白，很快她就緩了過來，疼痛也瞬間就消散了去，她只感受到一絲絲的痛，並不明顯。
看出來了瑜嬪的異樣，玄燁拍了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撫，好像是放松了些，但眼中還是帶上了一點驚慌。
“大概是886在給你分擔疼痛，莫怕。”這話說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佟琳瑯。
“我才不怕。”佟琳瑯這會兒不疼了就沒有那種危機感，還能抱著玄燁的手反安撫。
“別皺......眉。”
最後一個字咬在舌尖就跟是要炸開來一樣，佟琳瑯覺得自己的胸腔之下有點悶，喘不上來氣，一股疼痛忽然傳遍全身。
除了小腹不疼，其他的地方都開始產生了劇烈的疼痛。
豆大的汗珠瞬間就出現在了她的額頭、脖頸和後背，不過一會兒就將她整個人給浸濕了。
東宮的886早在第一下疼痛的時候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它還想著它一個系統怎麽會忽然就開始腹痛，難不成還能吃壞肚子不成。
直到陣痛越來越重，它這才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小太子本應該在寫字，但是摸魚實在是開心，他就拿著筆開始發呆。
一個恍惚間餘光就瞥到了疼痛到在地上翻滾的886。
“你怎麽了？”
“小柱子，快去找個看貓的太醫來。”
小太子蹦跶一下就跳下了椅子，扒拉著小短腿跑到了886跟前。
他想動手抱抱886又怕給弄疼了，一時半會還只能幹看著一點法子都沒有。
886很想告訴小幼崽去找佟佟，可這宮中唯二能聽得懂它說話的可都不在這裏。
雖然身上真的疼，但是886還是支棱了起來，往外跑去。
小太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會攔著它，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886知道生孩子會疼，但是它一個系統也沒想到連生孩子之前的陣痛都是這樣疼的。
走了兩步，貓爪子就沒有力氣，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你要去哪裏？我抱你過去，可以的話你就點點頭。”小太子伸出肉嘟嘟有著小窩窩的手手，在886沒有同意之前都沒有落下手。
“喵...”
有氣無力的886叫了一聲，虛弱的點點頭。
它伸出爪子指了一個方向。
胤礽順著它的爪子看了過去，恍然大悟，“你要去找娘娘。”
“小柱子，等會讓太醫直接往長春宮那處過去就好。”抱著886離開前，小太子還沒忘記囑咐上這樣一句話。
不用自己走動的886在小太子懷裏短暫的舒緩了一點疼痛，數據流漸漸清醒了一點。
不對呀，就算生孩子前的陣痛會疼，但也不至於是一開始就這樣疼的。
佟佟應該不只是難產，感覺像是出了什麽生產外的意外情況。
佟琳瑯有886幫忙分擔疼痛，但還是疼得死去活來。
畢竟886只給她分擔了小腹和生產時候的疼，但是陣痛引發的各種連鎖反應是要她自己承擔的。
沒生過孩子都不知道原來生孩子會這樣疼。
可也不像啊。
沒聽說過陣痛會四肢抽搐呼吸困難的。
佟琳瑯只能努力泛發思緒來阻止感知疼痛，努力擴散思維叫自己不要註意痛楚。
她的一張臉越來越紅，抓著玄燁的手越來越近。
這會兒宮門是已經進入了，但是從這裏到長春宮可是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的。
玄燁拿過一邊的毯子，將佟琳瑯包裹起來，掀開馬車的簾子就轉身踏上了馬匹。
和恭親王如出一轍，切斷了馬匹和馬車的連接處，拉起韁繩就駕馬而去。
適才忽然冒出來的侍衛早就去喊太醫了，只有梁九功等人沒了馬匹只能靠著腳步快速跟著跑過去。
“你跟上去，我去告知太皇太後皇太後與皇後娘娘。”
梁九功跑了一段路可就跑不動了，他只好先囑托一下魏海，而後自己讓另外一個太監去坤寧宮，自己則是往慈寧宮跑。
早先玄燁就已經讓宋嬤嬤挑選好了產婆，但是這會兒大家都回去過年了，剛巧還真沒個在的。
好在宋嬤嬤今日回來了，不然長春宮連個懂生產的都是沒有的。
玄燁抱著佟琳瑯，在長春宮每走一步就落下一個血印，也不知道這血是來自他的還是佟琳瑯的。
宋嬤嬤借著毛毯露出來的一角看到了佟琳瑯的臉色，只一眼她就知道這事情嚴重了。
恐怕這可不是普通的小產，怕是娘娘得了凝血癥。
若是真的，那這大的和小的可都保不住了，且娘娘離去之前，還要成熟上無盡的痛楚。
佟琳瑯腦海已經還是模糊了，她甚至都聽不到宋嬤嬤的話，只知道宋嬤嬤說了幾句話後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
886現在屬於數據流還正常，但是系統內部疼得跟地震一樣，清醒而痛。
它現在就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自作主張把假孕丹放進抽獎池中。
凝血癥在它們星際叫“羊水栓塞”，在它們那裏就是小癥狀，不難治，甚至有特殊儀器和藥物在，孕婦也不會感到疼痛。
但是886知道，這種癥狀在藍星都沒幾個成功的醫治案例，更別提它現在呆的古藍星了。
佟佟的任務都還沒有完成，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真是要命了。
熱水每日都是備下的，炕上也是熱乎著的。
長春宮有一間房子是專門用來給佟琳瑯生產的，只是今日沒用上。
因為熱乎的房間是瑜嬪自己的屋子，因此宋嬤嬤只得讓皇上將人抱到主屋去。
“皇上，產房汙穢，還請皇上先行在外邊等候。”
佟琳瑯才被放下，宋嬤嬤就開始趕人了。
真是凝血癥的話，瑜嬪娘娘定然是救不回來的，這種事情她也是不能叫皇上看到的。
玄燁倒也不舍得走出去，但是他確實還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
不看著瑜嬪他放心不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和那只貓說點事。
“阿瑪......”
小太子是抱著886過來的，他才這剛到就看到阿瑪火急火燎的抱著娘娘回來，直接叫他楞在了原地。
邊上的宮人都在說話，他從中捕捉到了幾點。
娘娘不是生病了是要生弟弟妹妹，但是現在時間還沒到，弟弟妹妹不僅出不來，娘娘還會因此而血崩離開他。
他對這些一知半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自己的親額娘就是因為生他的時候血崩而離開自己的。
娘娘......
平日裏遇到事情從來不慌張，不論做什麽臉上都是掛著笑的小太子這會兒臉上一片灰淡，眼神都流露著明晃晃的無助和恐慌。
他看到自家阿瑪出來，下意識就拉住了對方的衣擺。
玄燁蹲下來抱起886，順便摸了摸胤礽的小臉蛋，“保成先回去寫字，等寫完了一張大字，瑜嬪就休息好了。倒時候她會繼續和保成一起玩的。”
這大概是阿瑪在功課以外的事情上對自己說過的最多的話了。小太子楞楞的點頭，乖巧的跟著太監往回走。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宮女們說的話又轉上了心頭。
他趕忙跑回東宮，拿起自己床下墊著的護身符，而後匆匆忙忙又往長春宮跑。
太監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麽，他也不敢管著小太子，只得跟著跑來跑去。
這會兒天暗下來了，宮道上還是有些濕滑的，小太子跑得快摔了好幾次。
凜冽的寒風逐漸大起來，雖然沒有下雪，但這風還是把他露出來的白嫩嫩小手都給刮得紅彤彤的。
就是那一張沒來急的戴帽子的小臉都是紅撲撲的，小鼻子都凍得通紅一片，摸起來冰涼涼的。
可即便如此，他的手上還一直拽著那個護身符，想著要給娘娘送過去。
這是額娘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給他求來的，他一直保存得很好。
有這個護身符，他幾乎沒有病痛。因此這會兒他也想將護身符給娘娘用，這樣娘娘就也不會有病痛了。
太皇太後皇太後和皇後得了消息趕忙趕過來，身後浩浩蕩蕩跟了一群人。
有的是消息來得快來看熱鬧的，有的就單純的是關心瑜嬪而來的。
“你說瑜嬪現在是羊水倒流，以現在的手段根本救不回來，再不讓她回去她就真的要留在這裏了？”
玄燁重覆了一遍886的話，越是說到後邊語氣略微顫抖。
他的情緒一直隱藏得很好，886是半點也沒聽出來顫音。
【......是的。而且佟佟如果留下來卻因為難產離世，就真的死在這個年代了，再也沒有回去的機會了。】
畢竟羊水栓塞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是萬分之一，886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還有一個支線任務，就是太皇太後誇獎佟佟，進度條就可以再前進10%，餘下的5%只要您把好感度放出來就可以拉滿，屆時佟佟就可以回家了。】
886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說，只能先把佟佟回去的方法告訴他。
玄燁是想讓瑜嬪回去的，不過那是後來的事情了。
他倒也是舍不得瑜嬪離開他，但更多的是不舍得瑜嬪留在宮中磨滅掉原來那點自由與雀躍。
因為聽說886描述的那個世界，知道瑜嬪會更向往回家，他那點想把人鎖在身邊的心思就越來越淡。
可誰也沒有想到，瑜嬪離開他的時候並不是快快樂樂無病無痛宛若仙子一樣的回神宮，而是這樣狼狽痛苦不堪。
屋子裏的瑜嬪疼到連聲音都叫不出來，他沒走一步都覺得遍體生寒。
“太皇太後那日誇過她，朕聽到了。”
玄燁話音一落，886那邊的面板就顯示支線任務完成了，甚至於那原本被凍住的灰色好感度也變成了紅艷艷的100，高高的掛在高感度數值上邊。
而佟琳瑯的面前，忽然就出現了一道只有她才看得見的光屏幕。
“你的寵妃任務已完成，請選擇留下或者脫離游戲。”
這是一道有別於886的電子音，佟琳瑯還是第一次聽。
這會兒她感覺原本身上的痛疼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是疊加了一個buff一樣。
她直覺應該是在做選擇，系統怕她因疼痛思緒混亂影響選擇，這才幫她屏蔽了疼痛。
我......
佟琳瑯似乎要說什麽，但是說話的字眼卻忽然卡住了。
“皇上，瑜嬪娘娘不好了......”
宋嬤嬤帶著太醫跪在了外邊，雖然沒有說點什麽有用的，但是明眼人都能聽出她的意思來。
宮妃們圍在院子裏，有的只是奉例過來，對瑜嬪小產並不感興趣，在端詳院子裏堆起來的雪人。
有的則是來看熱鬧的，聽到宋嬤嬤的話可別提有多開心了，唇角的笑都差點沒按耐住，最後還是側了個身擋住的自己。
烏雅氏這會兒已經站在了佟貴妃的身邊，看起來被放出來有一段時間了。
她身上原本的鋒芒像是被根根拔起一樣，比起原來要更加的沈穩。
聽到瑜嬪不好的消息，她也沒有什麽過於激動的情緒，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淡然之感。
佟貴妃倒是屬於興奮的那一類，不過她被自家表哥斥責過，早早就學乖了，這會兒也是不動神色不說話的。
宜嬪和僖嬪、孫貴人是實打實的關心佟琳瑯，這會兒臉上都有些傷感，眼眶紅紅的。
尤其是對自己的美貌以外對其他都不關心的宜嬪，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別樣的傷感情緒來。
端嬪本以為自己多少會在乎瑜嬪，畢竟對方也是幫過她的。
可聽到宋嬤嬤這樣說，她的心下什麽漣漪都沒有，只覺得有點可惜。不過除了可惜之外，也就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榮嬪卻是心下最平靜的。
她設計過瑜嬪，不過沒有成功。其中包括散播瑜嬪有孕的傳聞和誣陷瑜嬪給皇後下毒一事。
現在說起這些感覺都有些久遠，似乎也掀不起來波瀾。
不過誰也沒有料到往日裏這樣榮光的瑜嬪會因為小產就一屍兩命，走得淒涼又忽然。
她倒是想起來自己的三個兒子了，每個都是天之驕子，卻都離開她離開得這樣快，也這樣突如其來。
外邊沒有下雪，只是起了點風，宛若是她現在的心境。
冰冷，毫無波瀾。
瑜嬪這樣受寵，皇後也不是沒有對她有過敵意，只是她也從未想到對方是在這樣一個冬夜中忽然就離開。
大概是有一些惋惜吧。
不過她自己也沒多少好日子了，說不準往後下去了，還會遇上瑜嬪呢。
“皇上，裏邊進去不得。”
見到皇上要進去，宋嬤嬤自然還是擋住門口的。
太皇太後卻是已然看出了點什麽，掃了欲言又止的皇後和佟貴妃，出生制止了宋嬤嬤，“皇帝要見瑜嬪最後一面，就讓他進去吧。”
“二姐姐，最後一面是指以後我們也見不到魚魚了嗎？”
小公主是跟著二公主來的，兩人是偷偷摸索過來的，自然沒有上前，就跟著太子躲在了不遠處聽著。
其他人的聲音聽不明顯，但是烏庫媽媽這句話倒是清晰得很。
二公主是不好意思見小公主的，不過路上看到了想著也不知道瑜嬪娘娘是出了什麽事情。
只是覺得額娘過來了，應該是大事，就順帶把路上的小公主給帶了過來。
胤礽抓著護身符，聽著妹妹奶聲奶氣不明所以的問話，眼淚“叭嗒叭嗒”的落了下來。
他的手還是冰涼的，是來的路上被風吹的，這下被熱淚打到，熱乎乎的暈開了一片。
“哥哥手手紅紅，用這個熱熱。”
小公主看哥哥姐姐眼睛都紅紅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傷心，就把自己懷裏的手爐拿了出來，遞給了一邊的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的手都凍紅了，應該是因為手疼哭的。
二姐姐是有手爐的，那應該是臉被風吹疼哭的，也有可能是眼中進沙子了。
小公主自己猜測後往二公主眼中吹了吹，“沙沙吹掉，姐姐不哭哦。”
聞言，兩人抽泣得更厲害了，還一個勁的不發聲，叫眼眶都變得更紅了。
凝畫和知言、知川在屋子裏哭哭啼啼的，倒也是不敢發出什麽聲音來，只能看著地上的兩盆還氤氳著熱氣的血水，眼淚一顆顆的落進水中。
“我給你們都留了一把財產，到時候到了年紀出宮，你們就都去找舒舒覺羅氏，她會把東西都交給你們的。”
佟琳瑯都不疼了，說話也不帶喘氣的，心平氣和的告知了她們幾個這件事。
之前她已經說過了，也不過是幾天而已，直接轉變成了交代後事。
“都先下去。”
玄燁進來，讓凝畫等人都先離開。
“去吧。”佟琳瑯扯出了一個微笑，哄小孩似的哄她們。
等到屋子裏的其他人都離開後，門也被關上了，玄燁這才緩步走了過來。
也不是他想要走得慢，主要是這腿跟灌了鉛一樣，比起他少時背著的沙袋還要重，托得他走不快。
坐在佟琳瑯的床邊，他看到了那醒目的光屏。見到上面的倒計時，他就知道瑜嬪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拖延了。
若是再不走，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我完成任務了，是你幫我的對吧。”佟琳瑯有些欣喜，也有些傷心。
欣喜玄燁不想她受苦找886把進度條拉滿，傷心對方放她回去放得這樣松快，一點都不在乎她。
“瑜嬪可知道羊水栓塞。”
玄燁將886跟他說的話覆述了一遍，叫佟琳瑯明白了他不是不在乎她，而是擔心她的生命被迫停留在了異鄉。
“原來是這樣。”佟琳瑯的聲調還算平緩。
“我原本就是要回家的，你不要傷心了。”她擡手，摸了摸玄燁的眼睫。
那裏濕潤一片，倒也不是化開的雪水。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康熙帝掉眼淚。
嘴巴有些幹裂，佟琳瑯自己舔了下潤潤唇。她揚起一個笑容，“就當作是一場夢，我來過你也來過，不要傷心。”
就當作這是“入夢buff”的延續，把她當作不存在的，就不會悲傷了。
她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對玄燁動心了，現在就有點舍不得了。
雖然原本也沒有打算留下來，但是這會兒因為體制問題離開，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她還想著明日帶著幾個小朋友去看燈呢，等到二月份還可以去踏青放風箏，呼吸一下青草的芬芳。
也不知道玄燁動心沒有，萬一他也傷心怎麽辦。
都哭了呢......
佟琳瑯只覺得自己眼下有一點點澤潤，一雙大手撫了上來，原來她也落淚了。
倒計時還餘下六十秒，也說不了幾句話了。
“玄燁，我是喜歡你的，不過你可是有一個後宮的人，可不要搞那種虛的。因為我要走了，現在就正式分手吧，你繼續回你的後宮，我回去也會再找新的對象的。”
佟琳瑯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點渣，渣到她都覺得有些不適，眼淚嘩啦嘩啦的落下。
“你可要對幾個小朋友好一點，別叫別人欺負了他們，你自己也別欺負他們。”
“還有我的宮女，還有宜嬪僖嬪孫貴人，你可不能在物質上虧待她們。我庫房裏還有可多銀錢了，養她們是沒問題的，你別私吞了。”
“差不多就這些了。我要離開了，就剩10秒，再見了玄燁。”
佟琳瑯說完後，她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不舍。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小產帶出來的原因，自己都被屏蔽了痛楚了，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酸澀得不行，跟要喘不過來氣一樣。
最後一秒，佟琳瑯點了“脫離游戲”。
隨之而來的，是她從玄燁懷中因為無力而脫落的手臂。
順著那弧度，手落在了被褥上，眸子忽然黯然無光閉了起來。
佟琳瑯以為自己是馬上走，但是她沒想到這玩意還需要連接一下時空局，順便等一下隔壁的886，就叫她在這具已經死亡的屍體裏待機了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一分鐘左右，她聽到玄燁的聲音。
“朕會去找你的。”
“我也愛你，佟琳瑯。”
這是在回自己那句“喜歡”的話嗎？
咦～好肉麻。
肉麻得她都尷尬得掉眼淚了。
不過她已經“死”了，還真掉不出一滴淚水。
【佟佟，回家啦，快走吧。】
886抱著不知道哪裏搞過來的貓兒，這會兒才來帶佟琳瑯一起。
時空裂縫被打開，一人兩貓躍入其中。
這是只有星際人才找出來的時空裂縫，一般只有帶了特制眼鏡的人可以看到，只是玄燁跪坐在佟琳瑯的床沿邊，卻是將這裂縫看得清清楚楚。
他還看到了佟琳瑯原本的模樣。並非那樣如海棠般嬌艷如牡丹般富貴，更像是熱烈自由的朝陽花，鮮活而富有生機。
“我怎麽覺得玄燁看得到我。”
佟琳瑯還沒佚進裂縫，回頭看到了玄燁的目光，就問了一下886。
【他怎麽可能看得到你，快快快，你抱著貓兒，我們起航回去了。】
佟琳瑯抱著貓一個旋轉，還沒反應過來就回到了自己的電腦桌前，屏幕上的游戲從加載畫面瞬間跳轉到了“已通關”的畫面，上面還附帶了一串“獎勵已送達”的小字。
886的聲音倒是不見了，不過帶回來的貓兒是個實體，正坐在自己的腿上軟綿綿的喵喵叫著。
還是先不考慮其他的了，她先下樓去寵物店買貓糧吧。
“喵。”被強行留下來的886叫得不情不願，和玄燁在屋子裏兩相對望。
“朕的任務還沒做，你又怎麽能離開。”
玄燁知道瑜嬪並非死亡，這會兒情緒下去了，倒是沒有過多悲傷。
他還趕著去那個地方見瑜嬪，這會兒可是一點時間都耽誤不得。
看到886留下來他也不意外，畢竟這是他一手促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現在佟佟不在了，886更加不敢造次了，只能在心裏無能狂怒。
早知道它就不接康熙帝的任務了，這都算什麽啊！！！
“莫急，很快朕就帶著你去找她。”
玄燁的聲音很輕很淡，但那雙眼眸卻遮掩不住的意外的亮，如同外邊的天幕上掛著的月一般。
清冷而爍亮。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886：回了一半...
還有幾個番外，是現代篇和烏雅氏的古代篇（古代篇裏邊包含了廢太子等）
祝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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