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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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入夢（下）
彼時冬雪已化，草長鶯飛，正當一年之初的春季。
禦花園內的樹梢都漸漸抽出了新芽，綠油油的還帶著些嫩意，被風一吹，搖搖晃晃的。
不遠處的湖上時不時有幾條魚兒翻躍出水面，撲哧一下又落了回去，留下幾串泡泡。
“快快快，這這裏找一下。”腳步聲由遠及近，連帶著那焦急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我帶仙人躲起來。”小玄燁本就不想被宮人發現自己在哪裏，他想了想，連帶著邊上的佟琳瑯也給一起拉進了假山裏。
同樣的假山同樣的縫隙，就是換了個時間點而已。
佟琳瑯也不知這夢是怎麽一個規律，人還蒙著呢就被拉著躲了起來。
“這兒沒人，我們往前再看看。”
外邊那群人往假山繞了一圈沒發現他們兩人，互相呼喚著離開。
不同於夜裏躲在這裏的擁擠，現在的佟琳瑯和玄燁不多是兩個七八歲大小的小孩，躲進來倒也是不差多少。
待到外邊的人走了，小玄燁平視佟琳瑯，一雙眸子幹幹凈凈和湖水一樣澄澈，“仙人是來救我阿瑪的嗎？”
這一句話就給佟琳瑯整不會了。
葉玄不是太監嗎？怎麽會自己親爹一同在宮裏，莫不成是因為他家中出了什麽問題，例如親爹病重，這才將他賣進宮中的？
大概因為現下是小朋友的身體，思緒翻湧便被無限的放大開來。
佟琳瑯一想到對方被賣進宮裏來是為了換銀兩給親爹治病但卻還一心掛念著家裏，心下就一抽一抽的，酸酸澀澀。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生死有命，這我可就算不了了。”佟琳瑯已經給葉玄的親爹打上了一個渣爹的名號，她可不在乎對方死活。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假山後，她便故意伴著一張臉和對方說話。
仙人和他再小那會兒見到的一樣的好看，站在那裏與背後的景融為一體，使得後邊的綠葉都成了陪襯。
小玄燁看得楞了一會兒，卻是被佟琳瑯的一句話給驚醒了。
他以前也是希冀阿瑪可以多看幾眼他，多在乎他一點的，可是實際上阿瑪不僅不關心他，也不關註朝堂大事，只往一個地方去。雖是如此，那畢竟也是他的阿瑪......
“可是我阿瑪......”
佟琳瑯看小玄燁那執著的模樣，就差把“沒救了”三個字吐出來。
不過小朋友到底還是小，不能傷透了人家幼小的心靈，她四下看了看後，指著一只攀延上假山的藤蔓說：“你找個地方將這根葡萄藤移去種下，等葡萄結果的時候，你阿瑪的病就會好了。”
佟琳瑯倒也沒有見過葡萄藤結果之前長什麽樣，但她估摸著禦花園應該也不會出現一根葡萄藤，這才隨便按了一個名字給這根藤蔓。
小葉玄阿瑪的病好不好不知道，但是她估計這葡萄肯定是結不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給葡萄藤換個地方，但是小玄燁一聽阿瑪有救，就拉著佟琳瑯的袖子，臉上的愁容瞬間就換上了一個大大的笑顏，“那我們現在就去種下它。”
小玄燁在宮裏學了很多，逐漸也會開始想仙人究竟存不存在。
他先前倒是有一段時間一直以為自己當年是出現了錯覺才認為自己遇到了仙人，只是那段記憶越來越清晰，仿若死死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再加上之後他的病確實是好了，這叫他想將之當成是錯覺都難，更別提這一次又見到了對方。
既然仙人說一句話他的病就會好，那他帶仙人一起去種下葡萄藤，是不是阿瑪的病會好得更快呢？
也不知道剛剛來找他的那些宮人往哪邊去了，等會要是撞上了該怎麽辦是好。
不對，有一個地方他們肯定不會去！
“仙人，我帶你去延祺宮種葡萄藤。”小玄燁確認好地方後就爬上了假山，小心翼翼的將那根藤蔓連根給薅了下來。
佟琳瑯看到他蹭的一下爬上去，人都嚇傻了，連忙跑過去在下邊給他扶著。
她倒是還沒回過神來，腦海便炸起了更大的一聲巨響。
去哪裏？延祺宮？
這能這麽巧嗎......
沒有她和凝畫花一個月來修整的延祺宮到處都是沈澱的粉塵，在陽光照得到的地方，慢晃晃的飛舞著。
朱紅的大門的被推開，兩人走進來帶起一陣細微的風，將粉塵給揚了起來。不過是瞬間，細碎的塵埃就前仆後繼的落在兩人身上。
“哈欠——”
“哈欠——”
“哈欠——”
兩個半大的人你咳一下我咳一下，最後還是佟琳瑯抓著小玄燁的手給人帶到有小池塘的邊院裏這才停歇下來。
兩個孩子頂著被粉塵蔽蓋不甚清晰的日光，踩著光影在回廊上奔跑。
小玄燁落在佟琳瑯身後，看著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長而卷翹的睫毛撲簌眨了眨，眼中的光越發的亮。
他說不清楚這是什麽樣的感覺，就覺得胸膛好像有什麽要跳出來一樣。
那只被抓住的手傳來的觸感是溫熱的，一種酥酥的麻麻的感覺從那裏傳遍全身，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很是奇妙。
“就種這裏吧！”邊院這裏沒有後來規劃出來的小菜地，池塘邊上一整塊都是覆蓋了雜草的泥土。佟琳瑯掃視了一眼，指著小池塘邊上不遠處的一個位置說道。
對方回頭的時候，兩人已經進到了邊院裏，陽光沒有了粉塵的阻礙，直晃晃的照耀下來，灑了一地的同時也將他們兩人給囊括了進去。
小玄燁和佟琳瑯幾乎是一樣高，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對方臉上細細的小絨毛被光照得格外的清晰，那微微彎起的眉眼都藏不住的晶亮仿佛是一粒小水珠一樣落進了他的心裏，濺起了一點漣漪。
光暈之下，他能聽到自己從胸膛中發出的聲音。
一個清脆而充滿了雀躍的“好”字。
種田對於佟琳瑯來說，倒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她招呼小玄燁去撿幾片前段尖銳後段較長的石塊，自己拔起雜草往邊上堆，用小手來來回回捧起小池塘的水澆灌在土地上，將這一小片土給打濕這才準備進行下一步。
接過小玄燁撿來的石塊，佟琳瑯手把手的教對方怎麽挖土。兩人齊心協力挖開一個較深的小洞穴，將葡萄藤的尾端給種進去後也不怕手臟，捧著泥土往邊上填。
結束後，佟琳瑯還不忘再捧一點水過來澆在這點泥土上。
只是他們拿過來葡萄藤到底不是種子，上邊長長的一條綠色的藤蔓直接就給垂到了地上。
小玄燁雖然不懂得種田的一二事，但是剛剛的藤蔓是攀附在假山石壁上，現在的藤蔓卻是直挺挺的落在地面上，怎麽看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他輕手輕腳的將藤蔓拿起來，蹲在地上看佟琳瑯，“我們需要將這根藤蔓纏在石頭上嗎？”說著，小玄燁另外一只手還捏起了石塊，在那裏比劃著。
佟琳瑯看了看對方手裏的小石塊，下意識就搖了搖頭，“這個不行，得找一根木棍來......或者樹枝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哪裏有。”小玄燁聞言眼前一亮，放下石塊和藤蔓就往裏邊跑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是咳嗽又是哼唧的從裏邊抱了一根木棍出來。
木棍比他整個人還要高，細細長長的被他抱在懷裏，使得他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的，看著很是不穩，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了一樣。
佟琳瑯見狀趕緊趕緊上前幫忙，兩人一前一後的扛著木棍從廊下出來。
大概是裏面的灰塵比外邊還要多很多，小玄燁不僅走路的時候咳嗽，就連出來後也沒停下，咳得眼睛都跟著發紅，仿佛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看對方那小臉紅通通一片，佟琳瑯在手上下足了力給對方拍背，這才將小玄燁那咳嗽給制止住。
小玄燁是不咳了，但是那雙眼尾紅成一片的眸子水光瀲灩，就這麽看著她，好像在控訴什麽一樣。
佟琳瑯將手收回來，眨了眨眼睛，怪不好意思的暗搓搓問，“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沒有。”小玄燁認真的想了想，這才回答。
其實他沒有任何控訴的意思，只是覺得對方下手的勁似乎和奶娘有鮮明的不同，一時之間楞住了而已。
木棍其實不算多長，只是因為他們兩個現在還是小孩的體量，所以對比起來看著就長了些。
佟琳瑯上手一摸就覺得木棍中間好像空了一些，估計被風吹雨打一下，過不了多久就會斷掉。
不過她看小玄燁興致沖沖的樣子，倒也是沒有說，和他一起挖坑將木棍穩穩當當的埋進來一些，而後踮起腳將藤蔓拉起來繞在被他們立起來的木棍上邊。
剛剛小玄燁看佟琳瑯澆水，現下也學著她伸出沾了塵埃灰撲撲的小手去小池塘捧水，自顧自的將水灑在了木棍上邊。
這個灑不灑其實也沒有差別，因此佟琳瑯倒也沒說什麽，反而因為忙碌得累了癱在地方坐著，動也不動的曬著太陽吹著風。
“仙人以後還會來嗎？”經歷過佟琳瑯忽然之間就離開的小玄燁倏地福至心靈，將手上的水珠擦拭幹凈，走過去彎下腰問她。
唔......這倒是不好回答，畢竟她也不知道這個夢什麽時候醒。
視線掠過小玄燁，落在了那青翠欲滴的藤蔓上邊，佟琳瑯昂著腦袋，彎了彎眉眼，“等葡萄熟了我就會回來。”
日光帶著七彩的圈圈暈開來，連帶著那句溢滿了信任和甜意的“好”字一同消失在了空氣中，隨著微風旋轉直上，慢慢融入綿軟的雲朵，與之一同飄向遠處的天際。
*
“小主。”
“小主。”
恍惚間好像有人在喊她。
佟琳瑯掙紮著睜開眼，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床幔。
“小主，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看到的那根藤蔓嗎？”凝畫給佟琳瑯拿來衣裳，聲音中帶上了幾絲喜色。
佟琳瑯的記憶還保留在剛剛種下的葡萄藤上，想了許久才想起來凝畫說的藤蔓是什麽。
“是我們給纏上木棍讓著自己生長的那根藤蔓嗎？”
“對，就是那根。”
凝畫走過來，眉梢都帶著一點意外之喜。
“沒想到昨夜那藤蔓的頂端竟連夜長出花芽，想來不多久就會開花結果了。”
“那是好事啊。”佟琳瑯還迷糊著，順著凝畫的話就往下應答。
“而且花芽還是成串的，奴婢瞧這，那應當是根葡萄藤！”凝畫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家小主分享自己得到的定論，倒是沒有註意到對方那錯愕的神色。
而此時的乾清宮，玄燁也才堪堪醒來。他揉了揉額角，隨即喚來了梁九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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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冬雪已化，草長鶯飛，正當一年之初的春季。
禦花園內的樹梢都漸漸抽出了新芽，綠油油的還帶著些嫩意，被風一吹，搖搖晃晃的。
不遠處的湖上時不時有幾條魚兒翻躍出水面，撲哧一下又落了回去，留下幾串泡泡。
“快快快，這這裏找一下。”腳步聲由遠及近，連帶著那焦急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我帶仙人躲起來。”小玄燁本就不想被宮人發現自己在哪裏，他想了想，連帶著邊上的佟琳瑯也給一起拉進了假山裏。
同樣的假山同樣的縫隙，就是換了個時間點而已。
佟琳瑯也不知這夢是怎麽一個規律，人還蒙著呢就被拉著躲了起來。
“這兒沒人，我們往前再看看。”
外邊那群人往假山繞了一圈沒發現他們兩人，互相呼喚著離開。
不同於夜裏躲在這裏的擁擠，現在的佟琳瑯和玄燁不多是兩個七八歲大小的小孩，躲進來倒也是不差多少。
待到外邊的人走了，小玄燁平視佟琳瑯，一雙眸子幹幹凈凈和湖水一樣澄澈，“仙人是來救我阿瑪的嗎？”
這一句話就給佟琳瑯整不會了。
葉玄不是太監嗎？怎麽會自己親爹一同在宮裏，莫不成是因為他家中出了什麽問題，例如親爹病重，這才將他賣進宮中的？
大概因為現下是小朋友的身體，思緒翻湧便被無限的放大開來。
佟琳瑯一想到對方被賣進宮裏來是為了換銀兩給親爹治病但卻還一心掛念著家裏，心下就一抽一抽的，酸酸澀澀。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生死有命，這我可就算不了了。”佟琳瑯已經給葉玄的親爹打上了一個渣爹的名號，她可不在乎對方死活。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假山後，她便故意伴著一張臉和對方說話。
仙人和他再小那會兒見到的一樣的好看，站在那裏與背後的景融為一體，使得後邊的綠葉都成了陪襯。
小玄燁看得楞了一會兒，卻是被佟琳瑯的一句話給驚醒了。
他以前也是希冀阿瑪可以多看幾眼他，多在乎他一點的，可是實際上阿瑪不僅不關心他，也不關註朝堂大事，只往一個地方去。雖是如此，那畢竟也是他的阿瑪......
“可是我阿瑪......”
佟琳瑯看小玄燁那執著的模樣，就差把“沒救了”三個字吐出來。
不過小朋友到底還是小，不能傷透了人家幼小的心靈，她四下看了看後，指著一只攀延上假山的藤蔓說：“你找個地方將這根葡萄藤移去種下，等葡萄結果的時候，你阿瑪的病就會好了。”
佟琳瑯倒也沒有見過葡萄藤結果之前長什麽樣，但她估摸著禦花園應該也不會出現一根葡萄藤，這才隨便按了一個名字給這根藤蔓。
小葉玄阿瑪的病好不好不知道，但是她估計這葡萄肯定是結不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給葡萄藤換個地方，但是小玄燁一聽阿瑪有救，就拉著佟琳瑯的袖子，臉上的愁容瞬間就換上了一個大大的笑顏，“那我們現在就去種下它。”
小玄燁在宮裏學了很多，逐漸也會開始想仙人究竟存不存在。
他先前倒是有一段時間一直以為自己當年是出現了錯覺才認為自己遇到了仙人，只是那段記憶越來越清晰，仿若死死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再加上之後他的病確實是好了，這叫他想將之當成是錯覺都難，更別提這一次又見到了對方。
既然仙人說一句話他的病就會好，那他帶仙人一起去種下葡萄藤，是不是阿瑪的病會好得更快呢？
也不知道剛剛來找他的那些宮人往哪邊去了，等會要是撞上了該怎麽辦是好。
不對，有一個地方他們肯定不會去！
“仙人，我帶你去延祺宮種葡萄藤。”小玄燁確認好地方後就爬上了假山，小心翼翼的將那根藤蔓連根給薅了下來。
佟琳瑯看到他蹭的一下爬上去，人都嚇傻了，連忙跑過去在下邊給他扶著。
她倒是還沒回過神來，腦海便炸起了更大的一聲巨響。
去哪裏？延祺宮？
這能這麽巧嗎......
沒有她和凝畫花一個月來修整的延祺宮到處都是沈澱的粉塵，在陽光照得到的地方，慢晃晃的飛舞著。
朱紅的大門的被推開，兩人走進來帶起一陣細微的風，將粉塵給揚了起來。不過是瞬間，細碎的塵埃就前仆後繼的落在兩人身上。
“哈欠——”
“哈欠——”
“哈欠——”
兩個半大的人你咳一下我咳一下，最後還是佟琳瑯抓著小玄燁的手給人帶到有小池塘的邊院裏這才停歇下來。
兩個孩子頂著被粉塵蔽蓋不甚清晰的日光，踩著光影在回廊上奔跑。
小玄燁落在佟琳瑯身後，看著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長而卷翹的睫毛撲簌眨了眨，眼中的光越發的亮。
他說不清楚這是什麽樣的感覺，就覺得胸膛好像有什麽要跳出來一樣。
那只被抓住的手傳來的觸感是溫熱的，一種酥酥的麻麻的感覺從那裏傳遍全身，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很是奇妙。
“就種這裏吧！”邊院這裏沒有後來規劃出來的小菜地，池塘邊上一整塊都是覆蓋了雜草的泥土。佟琳瑯掃視了一眼，指著小池塘邊上不遠處的一個位置說道。
對方回頭的時候，兩人已經進到了邊院裏，陽光沒有了粉塵的阻礙，直晃晃的照耀下來，灑了一地的同時也將他們兩人給囊括了進去。
小玄燁和佟琳瑯幾乎是一樣高，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對方臉上細細的小絨毛被光照得格外的清晰，那微微彎起的眉眼都藏不住的晶亮仿佛是一粒小水珠一樣落進了他的心裏，濺起了一點漣漪。
光暈之下，他能聽到自己從胸膛中發出的聲音。
一個清脆而充滿了雀躍的“好”字。
種田對於佟琳瑯來說，倒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她招呼小玄燁去撿幾片前段尖銳後段較長的石塊，自己拔起雜草往邊上堆，用小手來來回回捧起小池塘的水澆灌在土地上，將這一小片土給打濕這才準備進行下一步。
接過小玄燁撿來的石塊，佟琳瑯手把手的教對方怎麽挖土。兩人齊心協力挖開一個較深的小洞穴，將葡萄藤的尾端給種進去後也不怕手臟，捧著泥土往邊上填。
結束後，佟琳瑯還不忘再捧一點水過來澆在這點泥土上。
只是他們拿過來葡萄藤到底不是種子，上邊長長的一條綠色的藤蔓直接就給垂到了地上。
小玄燁雖然不懂得種田的一二事，但是剛剛的藤蔓是攀附在假山石壁上，現在的藤蔓卻是直挺挺的落在地面上，怎麽看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他輕手輕腳的將藤蔓拿起來，蹲在地上看佟琳瑯，“我們需要將這根藤蔓纏在石頭上嗎？”說著，小玄燁另外一只手還捏起了石塊，在那裏比劃著。
佟琳瑯看了看對方手裏的小石塊，下意識就搖了搖頭，“這個不行，得找一根木棍來......或者樹枝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哪裏有。”小玄燁聞言眼前一亮，放下石塊和藤蔓就往裏邊跑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是咳嗽又是哼唧的從裏邊抱了一根木棍出來。
木棍比他整個人還要高，細細長長的被他抱在懷裏，使得他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的，看著很是不穩，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了一樣。
佟琳瑯見狀趕緊趕緊上前幫忙，兩人一前一後的扛著木棍從廊下出來。
大概是裏面的灰塵比外邊還要多很多，小玄燁不僅走路的時候咳嗽，就連出來後也沒停下，咳得眼睛都跟著發紅，仿佛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看對方那小臉紅通通一片，佟琳瑯在手上下足了力給對方拍背，這才將小玄燁那咳嗽給制止住。
小玄燁是不咳了，但是那雙眼尾紅成一片的眸子水光瀲灩，就這麽看著她，好像在控訴什麽一樣。
佟琳瑯將手收回來，眨了眨眼睛，怪不好意思的暗搓搓問，“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沒有。”小玄燁認真的想了想，這才回答。
其實他沒有任何控訴的意思，只是覺得對方下手的勁似乎和奶娘有鮮明的不同，一時之間楞住了而已。
木棍其實不算多長，只是因為他們兩個現在還是小孩的體量，所以對比起來看著就長了些。
佟琳瑯上手一摸就覺得木棍中間好像空了一些，估計被風吹雨打一下，過不了多久就會斷掉。
不過她看小玄燁興致沖沖的樣子，倒也是沒有說，和他一起挖坑將木棍穩穩當當的埋進來一些，而後踮起腳將藤蔓拉起來繞在被他們立起來的木棍上邊。
剛剛小玄燁看佟琳瑯澆水，現下也學著她伸出沾了塵埃灰撲撲的小手去小池塘捧水，自顧自的將水灑在了木棍上邊。
這個灑不灑其實也沒有差別，因此佟琳瑯倒也沒說什麽，反而因為忙碌得累了癱在地方坐著，動也不動的曬著太陽吹著風。
“仙人以後還會來嗎？”經歷過佟琳瑯忽然之間就離開的小玄燁倏地福至心靈，將手上的水珠擦拭幹凈，走過去彎下腰問她。
唔......這倒是不好回答，畢竟她也不知道這個夢什麽時候醒。
視線掠過小玄燁，落在了那青翠欲滴的藤蔓上邊，佟琳瑯昂著腦袋，彎了彎眉眼，“等葡萄熟了我就會回來。”
日光帶著七彩的圈圈暈開來，連帶著那句溢滿了信任和甜意的“好”字一同消失在了空氣中，隨著微風旋轉直上，慢慢融入綿軟的雲朵，與之一同飄向遠處的天際。
*
“小主。”
“小主。”
恍惚間好像有人在喊她。
佟琳瑯掙紮著睜開眼，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床幔。
“小主，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看到的那根藤蔓嗎？”凝畫給佟琳瑯拿來衣裳，聲音中帶上了幾絲喜色。
佟琳瑯的記憶還保留在剛剛種下的葡萄藤上，想了許久才想起來凝畫說的藤蔓是什麽。
“是我們給纏上木棍讓著自己生長的那根藤蔓嗎？”
“對，就是那根。”
凝畫走過來，眉梢都帶著一點意外之喜。
“沒想到昨夜那藤蔓的頂端竟連夜長出花芽，想來不多久就會開花結果了。”
“那是好事啊。”佟琳瑯還迷糊著，順著凝畫的話就往下應答。
“而且花芽還是成串的，奴婢瞧這，那應當是根葡萄藤！”凝畫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家小主分享自己得到的定論，倒是沒有註意到對方那錯愕的神色。
而此時的乾清宮，玄燁也才堪堪醒來。他揉了揉額角，隨即喚來了梁九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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