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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亂點鴛鴦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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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亂點鴛鴦譜

包菊被一巴掌給打蒙了, 駭在原地,連忙說:“不不不,我不是叛徒, 我都沒正兒八經鬧過革命,我怎麽可能是叛徒。”

“呸, 不是叛徒敵人為什麽讓你帶著幹糧?”那個老太太不依不饒, 一步步逼近包菊:“一直擰成一股繩,集體策劃出逃的渣滓洞,怎麽你一去, 就走漏風聲了, 你就是叛徒。”

這可完蛋了, 這是個啥情況?

大兒子眼看要被槍決,包菊得去救大兒子,她怎麽就給陷到這兒了?

不不,包菊一直在搖頭,因為她真的不是叛徒。

她只是個普通人,她貪生怕死, 但她也一直在希望著解放的到來,畢竟誰不想解放,誰不想有新社會?

她也被敵人逼供過,但是她挺下來了,她甚至逃出來之後,在後方, 在淪陷區是為革命做過貢獻的,她也曾保護過好多人。

她不是叛徒,面對敵人,她沒做過叛徒!

“我不是叛徒, 我真不是叛徒,當時已經快解放了,敵人管的沒那麽嚴,真的沒搜身,讓我把吃的帶進去了。”給這麽多人圍觀著,包菊總得為自己辯解。

她不是女英雄,但她也不是叛徒,她真沒叛變過革命啊。

而且她還要去救兒子,現在這麽多人圍著她,她兒子十萬火急,她該怎麽辦,怎麽從這兒出去?

“包菊,你個叛徒,現在說,孫寧到底怎麽回事?”孫天青堵著包菊,還在問。

那個兒子死在渣滓洞的老奶奶已經揪上包菊的頭發了:“我要打死你這個狗叛徒,我要讓上面查你,狠狠的查你。”

很多事情是這樣,你要混淆事非,就像溫水煮青蛙,尤其是報紙上,一點點的抹黑,一點點的篡改,歷史就會被篡改。

可現在,有人把它提出來,挑出來了,這事兒攤到了大庭廣眾之下,當所有人認真計較起來的時候,它就沒那麽容易應付了。

包菊現在只想去找第一夫人,找第一夫人救自己,但是她從這兒突不出去,怎麽辦?

好在這時來了一輛車,這一輛車,對於包菊來說,可是救命的車。

她以為是單位派來的車,從人群中伸出手,揮手招著:“我是組織部的包菊,我是褚司令的家屬,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可是車停了下來,卻是一輛嘎斯69,而從車上下來的人,居然是鄧昆侖和褚巖。

這輛車於是又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註意力。

“巖巖,包菊她不是人……”那個老太太立刻就撲過去了:“她說你媽是叛徒,我敢說你媽不是,她才是,你知道嗎,她在渣滓洞只過三天,而你媽在裏面呆了四年。”

這老太太突然嗷的尖叫了一聲,高聲說:“呆了三天的活下來領功勞,餓死的,寧死不屈的卻被人說成是叛徒,來,你別怕,奶奶給你做主,我要去找領袖,我要親自反映這件事情。”

褚巖回來了?

那包菊不是要完蛋了?

包菊回頭看著褚巖,分明她把人家的母親抹黑成那樣了,可她居然還有臉說:“巖巖,你哥出事了,趕緊,送我去找第一夫人,媽得找第一夫人幫忙,巖巖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媽可是抱著你送過醫院的,你發燒了,都是媽給你餵水,帶你去醫院,媽還給你唱兒歌。”

所有人都看著褚巖,蘇櫻桃也看著褚巖,孫天青說:“褚巖,你要不幫她我就原諒你,但你要今天還敢幫她,幫她從這兒走出去,以後我見你一次,還要打你一次。”

褚巖兩只眼睛是紅的,頓了半天,深吸了口氣,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車門,而且讓包菊上了車。

這王八蛋,他居然真的要送包菊走?

包菊可是要去找第一夫人的,而第一夫人那一派,管的恰是宣傳,跟軍區這一派可謂勢不兩力,他難道沒聽大家說,他媽是烈士,而包菊很可能是叛徒的話?

這種叛徒不立刻報案,不批D,不在她身上鬧革命,難道就這麽把她給放了?

“褚巖,你敢……”孫天青吼了一聲:“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老爺子,您看您說的,我媽怎麽可能是叛徒呢,大爺大媽們,讓一讓,大家都讓一讓,我得出去一趟了。”褚巖上了車,居然說。

他就這麽把包菊給帶走了?

好吧,立刻,輿論又變了。

在場的,全是從小看著褚巖長大的老革命們。

看著褚巖開著車,緩緩離開,有人上前拍車,給博士攔下了,還有人想上前揪包菊,打包菊,畢竟門口的警衛也來了,肯定不能讓大家鬧事,就這樣,包菊就被送走了?

“呸,不愧是包菊養大的。”有人在唾唾沫。

還有人說:“這小子從小就是個反骨,看看他,聽大家說他親媽是烈士,他耳朵都不搧一下。”

湯姆在人群中據力力爭:“褚叔叔又不是兔子,也不是豬,當然不會搧耳朵。”

沒人聽他的。

紛紛鬧鬧,這時候,突然有人看見這兒身份最高的是孫老,突然就說了一聲:“孫老,孫寧說不定是為了引開敵人的火力,居然給她說成叛徒,褚巖不管,你得給她做主。”

孫天青清了清嗓門,高聲說:“同志們,黨內有鬥爭,有批評,這都是正常的。但你們不能誤解一個革命黨人的胸懷,在我們渣滓洞裏沒有出過一個女判徒,而包菊,她不是渣滓洞裏呆過的革命黨人,她很可能是叛徒,她哪怕找到第一夫人我也不怕,我明天必須在軍報上登一篇文章,給孫寧洗清冤屈,口誅筆伐,討伐包菊!”

“包菊還有四個弟弟在部隊上,要討伐就貼大字報,要一起討伐。”還有人喊著說。

聽著大家的吵吵鬧鬧,蘇櫻桃心說,包菊在她夢裏,可是坐實了孫寧的叛徒身份,而她,和她的幾個弟弟扶搖直上,從司法到公安,再到部隊,鐵道部,幾乎壟斷了所有實權部門。

褚巖在她夢裏混成那樣,真的一點都不冤。

但他怎麽就把包菊給送走了?

這下可好,他把包菊送到第一夫人面前,不是放虎歸山嗎?

第一夫人的小圈子,現在可是最堅固,最牢固的時候,包菊去了,說不定第一夫人給她撐腰,給她做主,就把她給保下來了呢?

大家罵歸罵,氣歸氣,說要貼大字報歸貼大字報,但是天晚了,據說褚司令在醫院,而褚巖個不爭氣的,居然把包菊也帶走,不知道去了哪兒。

在場的所有人,也只能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貼大字報了。

蘇櫻桃特別生氣,她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不過乍然回頭,就見博士一直兩手插兜,站在原地。

“你是死的,你就不能勸勸褚巖,他把包菊帶走了,你沒看到,沒聽見大家說的話?”蘇櫻桃也氣褚巖,火當然得發到博士身上。

這時候湯姆和珍熬不住,已經先上樓睡覺去了。

大院也熄燈了,這地方和部隊是一樣的作息,晚上熄燈號一吹,所有的燈都滅了。

蘇櫻桃特別生氣,分明還可以繼續逼問的。

但鄧昆侖和褚巖,這倆簡直就是豬隊友,他們居然把包菊給放了。

蘇櫻桃氣的只差張牙舞爪,但鄧昆侖居然在笑,他還笑得出來?

她來首都是很忙的,還有很多正事,但包菊讓她如梗在喉,她這個解放後出生的孩子都氣不過了,鄧昆侖和褚巖居然把人放了?

鄧昆侖一直笑看著蘇櫻桃,突然就說:“你想不想聽點新鮮的,好玩的東西?”

“什麽好玩的東西,我只知道烈士白死了,叛徒,給你們送到第一夫人那兒去了。”蘇櫻桃咬牙切齒的說。

鄧昆侖看了看表,又說:“趕緊去給傑瑞餵個奶,我在樓下等你,你不是好奇孫寧到底是怎麽回事嘛,我有地兒讓你聽那個。”

“聽墻角?要是我今天聽不到,你給我等著!”蘇櫻桃氣呼呼的說。

就他,還有地兒讓她聽孫寧那件事情的真相?

不說大清早亡了,從49年到現在,整整過去20年了,包菊哪怕是個叛徒,間諜,她會說清楚當時的情況嗎?

她會良心發現,跟褚巖說自己是叛徒?

那怎麽可能?

“快去,乖!”鄧昆侖今天看起來心情大好啊,居然還說了個乖字?

蘇櫻桃一直跟自己說,自己並不喜歡這個男人,但是,很多時候,她氣的要炸毛,可只要他張嘴說一句,不論那話有多荒唐,似乎她都是氣著氣著,就得順著他的話去做。

而且今天,她已經出來三個小時了,這會兒都夜裏十點了。

作為小傑瑞的奶牛,糧袋,三個小時沒餵點東西吃,估計傑瑞已經餓的哇哇大叫了。

蘇櫻桃於是趕緊上了樓,進門才發現,剛才早早上了樓的湯姆和珍妮都睡了。

而毛紀蘭,則在羅老的教育下,手把手的,正在給傑瑞餵奶粉。

傑瑞從生下來一直吃的是母乳,從來沒給餵過奶粉,但小家夥大概是餓的久了,一直等不來媽媽,只好吃奶粉。

咕嘟咕嘟的,奶粉吃的特別香。

而羅老和毛紀蘭倆人呢,則正在圍觀小傑瑞。

毛紀蘭是個乍乍乎乎的女同志,其實並不會帶孩子,相比之下,羅老反而仔細,耐心,比她更會帶孩子。

“咱這大孫子,是真不錯,我看他今天都試著翻身了,你等著,我讓他給你翻個身。”羅老笑著說。

學翻身,學爬,學走路,不是每個孩子的本能嗎?

但毛紀蘭立刻就是一副得意的不行的樣子:“這是我八個孫子裏,學翻身學的最快的一個。”

自己疼的,偏心的,看他啥都好!

說著,她把吃飽了奶的傑瑞平放到床上:“來來,再翻一個我看看。”

傑瑞兩只眼睛靜靜的盯著毛紀蘭,盯了一會兒,在兩個老人矚目的註視中,哇的一聲,居然吐奶了。

毛紀蘭原來沒給孩子餵過奶粉,不知道孩子吃多了會吐奶,給嚇壞了,伸手要搶,還沒搶到孩子呢,羅老先抱了起來,笑著說:“孩子嗆了奶得要拍,來,我來拍,拍完咱們再餵,不著急,毛大姐,咱們不著急。”

蘇櫻桃看這倆老人摸索著帶孩子,帶的挺好玩的,於是又笑著折身出來,摸到了另一間臥室裏,這間臥室裏,湯姆和珍妮睡在兩張行軍床的上下鋪。

珍妮白天運動量大,晚上睡的早,這會兒已經勻勻的睡著了。

蘇櫻桃看湯姆坐在上鋪,一直盯著對面的臥室,於是摸過去悄悄問:“你怎麽啦?”

湯姆突然刷的一下,就撲到蘇櫻桃懷裏了,頭埋在她脖子上,悄聲說:“包菊是褚叔叔的後媽。”

……

“你也是我的後媽,但你跟包菊不一樣,你愛我,跟傑瑞一樣多。”湯姆肉麻兮兮的,突然就來了一句。

蘇櫻桃一把就把這小子給推開了:“放屁,我只愛自己,才不愛你們。”

“你愛,你看傑瑞一眼,就看我一眼,我都是數過的,一樣多。”湯姆指了指毛紀蘭,居然又說:“讓毛奶奶留下來陪我爺爺吧,我看他們倆應該結婚,反正我是不會留在這兒的,我要跟你一起回秦州。”

這叫什麽話?

毛紀蘭是個農村老太太,而且深愛自己已經去世的丈夫,湯姆要在她跟前說這話,是要挨打的。

而羅老呢,亡妻也是文化程度又高,又溫柔,又善解人意的上海女性,在她夢裏,妻子去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跟任何人談婚論退,一直到死的。

湯姆要在羅老面前說這話,估計也要挨打。

蘇櫻桃悄悄在湯姆耳邊說:“可不敢在羅爺爺和毛奶奶跟前說這話,他們都老了,就像我眼裏只有你們一樣,他們的眼裏也只有孩子,你要說了,會讓他們難堪的,明白嗎?”

即使年齡相當,文化層次不對等,身份不對等,在老人身上亂點鴛鴦譜,簡直該死。

因為兩個老人並沒發現蘇櫻桃回來的事情,她下樓的時候,也就沒打招呼。

只見毛紀蘭還在等傑瑞翻身,羅老在一旁耐心鼓勵,而自己那個臉蛋圓嘟嘟,肚子鼓嘟嘟,細胳膊細腿的兒子,則在床上定定躺著,一動不動。

這孩子是從來不會給誰面子的,他只會跟人唱反調。

下了樓,鄧昆侖就在原地等著蘇櫻桃。

而褚巖,居然也回來了,車停在原地,也是兩手插兜的,在原地站著。

“走吧。”褚巖看蘇櫻桃下了樓,於是說。

鄧昆侖也說:“走吧。”

這倆人到底是想幹嘛,又是想去哪兒?

蘇櫻桃知道博士能鼓搗很多東西,也知道他不僅理行李箱的能力特別強,還有些別的方面的能力,平常生活中用不到,但是一旦用到的,都是特別的,常人所不用及的有效手段。

而褚巖呢,這個剛才送走包菊的家夥,依然還是笑嘻嘻的,指了指路,說:“去我家。”

褚巖家也在這兒,離的不遠。

蘇櫻桃去的時候,估計褚巖家頂多也就是他大嫂在家,因為據說褚老在醫院裏。

但是,等著跟褚巖和鄧昆侖到了褚巖家,才發現他家門外燈火通明,而且停了好幾輛車,有好警衛在站崗。

褚巖,蘇櫻桃和鄧昆侖幾個,也是警衛去裏面請示過以後,才給放行的。

其實蘇櫻桃本來不該來的,不過估計鄧昆侖是不想讓她誤解褚巖,才讓她來的。

客廳裏有一個錄音機,也不能叫錄音機,這玩藝兒蘇櫻桃不怎麽見博士擺弄,但家裏有一個,偶爾,博士想聽些國外的頻道,就會把它搬出來。

而褚司令,就坐在沙發上。

看樣子他應該是才從醫院裏回來的,因為手上還貼著輸完液體的膠帶。

他擡頭看了看蘇櫻桃,大概是因為不認識,想知道這是誰。

鄧昆侖於是說:“這是我妻子,她跟這件事情無關,但我想,她應該也很想聽聽當時的情況,我就帶她來了。”

那個錄音機裏正在往外傳著雜音,而這幫人,聚在一起聽著。

很長一段時間,那個錄音機裏都是雜音,哭聲,以及一些悶重的吭響聲。

還有不斷的電話聲,以及人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蘇櫻桃時不時的看看表,就發現從自己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

這都要過12點了,馬上要一點了,難道這幫人就聽著這種雜音,不睡覺了?

再過了會兒,只剩下呼吸聲,喝水的聲音了,他們到底想聽什麽啊。

褚巖的大嫂也在,一直站在廚房門口,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已經哭成一個淚人了。

可她居然也認真聽著。

蘇櫻桃都困的不行,想回去睡覺了。

她看到褚巖交握十指,吻了吻自己的手指。

這是他緊張,不安,焦慮時的習慣。

顯然,他也很著急,很焦慮,但大家還是在等,沒有一個人說話。

蘇櫻桃看已經夜裏兩點了,於是站了起來,她想走了,她太困了。

不過就在這時,那個錄音機裏的雜音中,總算傳出人說話的聲音來了。

而這時,大家已經等了整整三個小時了。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尤其是褚司令,一下子就做正了,不安的顫抖著雙手,認真聽著。

前面都是些夫人讓你進去,最近怎麽樣啊之類的問候聲,終於,就在蘇櫻桃聽到煩不勝煩的時候,裏面傳出一個女人完整的一段話來:“你也真是的,這種緊要關頭,孫寧那種女同志就該捧出來,作為烈士來宣揚,孫寧是誰,渣滓洞裏呆了四年的女英雄,你要拿她當烈士宣傳,於咱們有大大的好處,你倒好,把她說成叛徒,你讓我怎麽保你?”

“我做錯了,夫人,您說我現在該怎麽辦?”這是包菊的聲音。

帶著哭腔。

顯然,她跑去找救兵,等了整整四個小時,應該才獲得跟她的救兵見面的機會,而現在,已經是夜裏兩點了。

蘇櫻桃心裏腹誹了一句:實權崗位上的人也是真忙碌啊,夜裏兩點不睡覺,還要忙著批人,鬥人,撈人,抹黑人。

好吧,這時候蘇櫻桃才算明白剛才博士和褚巖的真實意圖了。

褚巖帶包菊走的時候,其實就知道她是要去找上面某個人的吧,而他呢,給包菊身上裝了竊聽器吧?

這是想聽聽,包菊跟對方到底會說些什麽,談些什麽?

“當時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說真實情況,我看有沒有可能把這事壓下去,只有先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咱們才能再談救褚武。”對方又說。

“就那樣,她跑的慢……”

“你不說真話,沒人幫得了你……”

包菊說:“我說我說,當時孫寧說她跑不動了,於是喊了一聲,讓我帶著大家先走,她去引開火力。”

對方猛的吸了一口氣:“你可真是蠢到家了……當時沒別人聽到這句話吧,只要沒人聽到,你就可以堅持口供,咬緊了不要放松,既然已經說她是叛徒了,咱們得咬緊口供,孫天青已經退了,沒影響力了,不是什麽大問題,但你能確定再沒別人聽到這句話嗎?”

“沒有,只有我一個人,因為當時我是新去的,她怕我不清楚情況,一直帶著我。您可一定要想辦法,幫我,褚武呀!”包菊說。

為什麽身中27彈,就是因為孫寧是故意去引開火力的。

而包菊,是在出來之後,被大家當成英雄,送到首都之後,才發現丈夫跟孫寧結過婚的。

她本來是生氣,賭著氣在褚司令面前抹黑了孫寧。

畢竟她一直過的很苦,雲貴到延安,一邊是淪陷區,一邊是敵占區,她根本過不去。

可她沒結婚,他卻跟別人結婚了。

她更不想讓丈夫知道,他另一個年青的,漂亮的妻子是個女英雄。

就這樣,那個在渣滓洞裏熬了4年的女烈士,卻被一個只去了三天的宵小,一個隨波逐流的普通人給抹黑成了叛徒。

當孫寧終於疲憊了,跑不動了,回頭看著天邊,給火力映紅的,朝霞一般的夜空時,她已經被敵人整整折磨四年了,又餓,又累,又疲憊。

而新的希望,新的生活就在前方。

她知道想要救下更多的人,就總有一個人要犧牲,而她的兒子,只有她犧牲了,才能奔向新社會,新的生活。

於是她伸開雙臂,迎上敵人的炮火,把生的希望給了別的同志。

她像所有在渣滓洞裏沒有松過口,沒有屈服過的女烈士一樣,把自己的身軀當成盾牌,以保護更多的同志。

而正是她們,很多很多的她們,一個又一個,果斷的犧牲自我,才能迎來今天的解放。

……

那時候她壓根不知道,自己救下的人裏頭還有一條蛇。

而那條蛇,還要禍害她的兒子半輩子。

……

沒人說話,褚司令也就那樣靜靜的聽著,但是他蒼老的,混濁的眼睛裏,一直在往外流眼淚。

鄧昆侖這份竊聽記錄是會錄音的。

他錄下來的就全都是可以往上呈的證據。

終於,在今天,那個女烈士,她能沈冤得雪了。

因為鄧博士。

蘇櫻桃突然覺得自己愛上這個男人了,他雖然平時沒什麽用,但關鍵時刻,卻又無比的管用。

“褚巖,你想說什麽?”褚司令先問兒子。

褚巖搖了搖頭,卻又迅速看了蘇櫻桃一眼,然後低下了頭。

他的母親比任何女人都偉大。

她不僅能跳芭蕾,她還是個寧死不屈的女革命者。

她用27個彈孔,和義無反顧的犧牲,拯救了更多的革命者,換來了他的新生活。

她是解放戰爭中,犧牲的烈士中的一員。

褚巖特別感激自己沒有變的更壞。

在偷博士的護照未遂後,他本來準備好了,計劃偷老科學家的護照的,但他還沒去偷老科學家們的護照,他還沒有鋌而走險去臺灣就找到了真像。

有這個真像,他就足夠了。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說。

褚司令於是轉身看兒媳婦。

“黃玲,你父親也在咱們單位,是我的老上級,所以我讓你也旁聽了。這就是你們的母親的真面目,現在,這份證據我得呈上去,你們的母親不是什麽英雄,也不是叛徒,但她的性質比叛徒更加惡劣,因為她是個竊取英雄功勳的小人,咱們家從現在開始,全家都要接受組織調查,而且是我自願審請的。你家兩個孩子從今往後,身上也得背上這個檔案,不可能再政府機關工作了,你沒意見吧?”褚老擡起頭,問大兒媳婦。

大兒媳婦還能說說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她只是個普通人,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可婆婆和丈夫,把她和她兩個孩子的人生給全毀了。

“呈交證據吧,我會直接交到領袖那兒去的,黃玲,你母親不僅僅是批一下人,鬥一下人那麽簡單,她現在做的事情是在危害國家安全。”褚司令於是說。

……

“清算吧,烈士含冤而死,霄小占據高堂,清算這個詞,對我們全家很合適!”他又說。

包菊大概還在做她能保下兒子的美夢,可是,從群眾的大字報,到鄧博士的錄音,再到丈夫的主動揭發,她,從上到下的,完蛋了!

……

蘇櫻桃隱隱覺得,革命,大概要提前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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