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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下放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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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下放知青

“停車!”蘇櫻桃突然就喊了一聲。

陳超端著博士的奶瓶, 這回是結結實實灑了他一胸膛,他也生氣了:“小李,怎麽開車的, 這是博士, 斯文人, 咱們開車也要文雅一點。”

“領導,車要開文雅了,還怎麽能開得快, 博士不是趕時間嗎,所以我開的快一點,這很正常啊。”小李說。

陳超笑了笑:“咱們當兵的都是粗人,嚇到夫人了吧?”從小喝不慣奶的人, 灑一胸膛的奶, 可真腥。

蘇櫻桃接過了話頭:“車的快慢跟穩沒關系, 甚至跟路面的平不平都沒關系, 開的穩那得是技術過硬。一看小李同志就剛學車,不會開。”

開車的這位小李,裝甲師的人, 甭看年齡小, 也是62年去過中印邊境的,牛著呢,能在高原上開裝甲車的那種。

聽蘇櫻桃說穩, 畢竟他們開車也必須求穩,他今天也是故意的, 就是不喜歡博士抱個奶瓶,要故意晃灑他的奶。

但是既然被個女同志質疑了,當然得犟一句:“要不, 您給咱們穩開一個?”

蘇櫻桃正有此意,可謂瞌睡遇著了枕頭:“我開車,不違反你們的規定吧?”

“這是咱們軍區的領導用車,不是作戰車輛,您可以試一把。”小李說。

對不起呢您吶,蘇櫻桃下了車,還得故意鋪墊兩句:“其實博士開的更穩更快,我從他手上只學了點毛毛雨,將就吧,你們別笑話。”

說著,她從陳超手中接過博士的奶杯,就給放到檔位旁邊了。

小李換到副駕坐上,給後面的陳超擠了擠眉頭:這杯命多舛的奶啊,看來博士是喝不到嘴裏了。

蘇櫻桃曾經開過什麽樣的車呢,跟著第三任丈夫的時候,秦州剛剛改革開放,而他擁有的是秦州第一輛小汽車,豐田皇冠,大半夜的,她說想吃羊肉,他就能把方向盤交給她,200公裏往內蒙跑,只為吃一口新鮮羊肉。

那時候蘇櫻桃並不知道他的顯赫家業和小弟們,全是販毒網的大把金錢給撐著的。

再加上後來在監獄裏操作各種大型機械,開個車有什麽難的。

車是什麽,四個重力點的懸掛,不論多崎嶇的路,你只要好四個點的平衡,以及均勻的加速就好了。

所以坐在她開的車上,陳超覺得,自己簡直就好像會在搖籃裏一樣。

小李這可算給打臉了,因為這車開的實在太穩了。

好在前面有個大坑,而且四個輪子,總得有兩個要掉進坑裏去,這一晃,要麽剎車,要麽沖過去,博士那半杯奶絕對得灑完,博士的奶就徹底喝不到嘴裏了。

坑就在眼前,立刻,車就要鉆坑了,但就在這時小李才意識到,蘇櫻桃其實一直在踩剎車,只不過她踩的太勻,他沒感覺到而已,在入坑的片刻,車速慢到一個極致,慢慢入坑,等出坑的時候,速度已經提起來了,又勻又快。

好吧,女同志水平確實不錯,開的很穩,算是能跟他一比吧。

小李心說。

一出坑她就把車剎停了,而且,把博士的奶瓶遞給小李,示意他下車,並且笑著說:“博士開的比我可多了,我這一手算是露醜了,還是解放軍同志您開吧。”

小李也沒覺得什麽,就是女同志摸了把方向盤嘛,他接過來就好了,稀松平常的事兒。

但是等他下了車,蘇櫻桃並沒有下車,只看小李關上了車門,突然一腳把油門踩以了底,轟隆一聲,絕塵而去。

前面的路上全是給大車壓出來的坑,她速度非常快,但是特別巧妙的,每一次進坑的時候都不踩剎車,直殺過去。

但是在不減速的情況下,她始終是半邊車身進坑,半邊車身在路基上,車就好像一艘在風浪中的小船一般,就連陳團那種在高原上開過坦克的人,都有一種,自己不是坐車,而是坐船的感覺。

湯姆直接在後面叫了起來:“Oh, I seem to be flying!”

車是真的要飛起來了,而且還是平穩起飛。

但這就完了嗎,並沒有,遠處,小李端著半杯奶,目瞪口呆的看著呢。

只見蘇櫻桃往前跑了大概有1000米遠,突然停了下來,而且快速的開始倒車,倒車的時候她也完全不踩剎車,幾乎是眨眼之間,又把車倒回了原地。

端著半杯奶的小李嘴巴張的老大,楞了半天,就見蘇櫻桃停下車,下了車,走到他面前,接過了牛奶,又來了一句:“博士的技術可比我好多了,要不,讓他也開給你看看?”

穿著藍色幹部裝的女同志,年齡應該不大,頭發盤的非常妥貼,端莊,大方,而且,還頗有點趾高氣昂。

“不不不,讓他開,讓小李開。”陳團聲嘶力竭的在車裏喊說。

他不像鄧昆侖和珍妮,湯姆幾個,從小坐慣車的,不會暈車,他已經暈的想爬下去吐了好嗎?

博士要再來這麽一手,他今天就得吐死在車上。

這下可好,一會兒小李再開上車,就開的穩穩兒的,博士也可以坐在後面,津津有味的享用他的牛奶了。

紅巖軍區還在省城,所以到了秦州,蘇櫻桃得先下車。

而鄧昆侖呢,畢竟紳士風度,搶先下車,就替蘇櫻桃把車門給開開了。

“小蘇同志,你開車的技術可不是我教的,監獄裏也學不來這個,這種風格很有一種……西部牛仔的風格。”關上車門,鄧博士說。

這可不是他教的,而且,鄧博士甚至開過方程式塞車,但蘇櫻桃的開車風格完全跟他不一樣。

從大不列顛到美國西淘金的牛仔們,開車就是蘇櫻桃的風格。

既不缺美式的浪漫與冒險,也存著一種從骨子裏帶著的溫柔的紳士風度。

這不是鄭凱能教的。

博士心裏隱隱有點好奇,他覺得妻子熟悉的男人可能不止鄭凱一個。

而教她學會開車的這個男人,不僅是開車的技術,應該是一個不論從為人不覺是處事方面,都別有一套的人。

……

雖然說湯姆足夠滑頭,但心思沒有珍妮那麽細膩。

珍妮畢竟是女孩子,眼看就快7歲了,懂得很多,也聽鄰居們議論過,知道蘇櫻桃給領導們立了軍令狀,要從牛百破手裏要煤。

女孩子細膩敏感的心思,是和男孩子不一樣的。

而那個牛百破,珍妮曾經特別仔細的觀察過他,他跟所有她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就比如說,別的男人,偶爾也會看看蘇櫻桃,但是一般來說,目光掃一掃,掃到她的身體的時候,就會避開雙目。

而牛百破不一樣。

那天,蘇櫻桃在廚房裏處理豬肉的時候,但凡她回過頭,他就像一頭貪婪的狼狗一樣,目光就好像粘在她身上,不停的上下看。

但只要蘇櫻桃一回頭,他就會立刻撇開雙目,裝作一本正經。

而且他還總是在吞口水,那種吞口水的方式,也讓珍妮覺得特別惡心。

雖然說不知道最終那個牛百破是怎麽走的,但珍妮總覺得,他看嬸嬸的時候,就好像是一條狗在看一根骨頭一樣。

這樣的人,嬸嬸怎麽從他手裏把錢要回來呢?

這個城市,跟湯姆和珍妮上次來的時候又不太一樣了。

到處的墻上都貼滿了紙,紙上全是像爆炸,裂開,劈開一樣的字,後面還跟了好多的感嘆號。

墻下,則是穿著灰塵塵的土汗衫的人們,大多數人還沒機械廠的職工們光鮮呢。

“喲,那兒有個洋孩子。”有個孩子端著偌大的一只碗正在扒飯,看到湯姆,驚呼了一聲。

湯姆立刻撩起了自己的小汗衫兒:“我可是個洋八路,我還有盒子炮。”

洋八路,好新奇啊。

幾個孩子圍了過來,一眼不眨的望著湯姆。

曾經,湯姆和珍妮初踏上這片土地時,所看到的那種憤恨,驚懼的目光,現在全變成了羨慕,於是珍妮悄悄的,也把自己的盒子炮放到了汗衫外面,抿著唇笑著。

倆孩子也不知道嬸嬸要帶著他們去哪兒,但是到了一個地方的門口,湯姆認得字多,就先讀了出來:秦州市知青辦。”

秦州市知青辦,現在可是掌握著二十萬年青人命運的地方。

每家每戶,下放誰,往哪兒下放,怎麽做思想工作,調配人手,市裏年青人的出路,可全在這兒。

蘇櫻桃曾經,就是通過這兒的知青辦主任王富霞去的北大荒,又是後來給她寫了信,才從北大荒回來的。

王富霞是一個很熱心,執行能力也很強的老太太。

“機械廠G委會的主任,就你,小同志,你可不要騙我,別是不想下放,來我這兒耍賴皮的吧?”王富霞說。

蘇櫻桃自己就有G委會的公章,自己給自己搞的介紹信,不由分說就遞過去了,當然,在外辦事,名頭要搞足一點:“我是咱們機械廠鄧昆侖鄧博士的妻子。”

“鄧博士,就是那位留M回來的鄧博士的妻子,難怪你能當G委會主任呢。”原來是裙帶關系啊。

蘇櫻桃不怕被這老太太誤解,總之,她足夠重視自己就行了。

“咱們密林農場才剛剛開了半年不到,已經墾了300畝荒地出來了,王主任,我今天來是來向您要知青,準備要讓知青們跟著我們機械廠的人一起,加班努力,為咱們的祖國添磚加瓦的。”蘇櫻桃又說。

這個時代的人就愛聽這種話。

“小同志,你年齡不大,志向不小。現在各個村子還不知道知青去了能幫忙幹活,就怕要吃他們的口糧,你倒口氣挺大,自己跑來要知青了。”王富霞沈吟了一會兒,又說:“更何況現在的知青們理想都很遠大,近一點的地方根本瞧不上,都想去邊疆,去北大荒,要不你再等幾年?”

不比將來一聽下放都要鬼哭狼嚎,現在是下放光榮的年月。

老五八們的事跡在報紙上天天被宣揚,城裏休了學的小夥伴們,只恨長不上翅膀飛到邊疆和北大荒去奮鬥,誰也不希望落在本地。

所以本地的農村和農場,還得過個兩三年,直到去了邊疆和北大荒的知青們個個累的都像老家民的時候,才有人醒悟過來,想盡辦法往本地下放。

但蘇櫻桃有的是妙招,而且,她可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要幾個知青才來的。

“這您就不知道了吧,咱們秦州有名的東風會,前陣子不是去我們農場宣傳過政策,當時就有一幫子女同志哭著喊著,要幫我們機械廠建設農場呢,我不要別人,就要東風會的那幫女孩子們。”蘇櫻桃又說。

這下王富霞的臉刷的一下垮了下來,而且,拉著蘇櫻桃就從房間裏出來了。

低頭看還有倆洋孩子,她們這種老知識分子倒是很尊重博士那種遠洋而歸的人,從兜裏,她給倆孩子掏了兩顆糖出來,遞給了湯姆和珍妮。

“你知道東風會的鄭霞嗎,給牛百破引產過一個畸形兒,然後被牛百破從東風會趕了出來,在咱們看來,這就夠丟臉的了吧,她有一段時間哭著喊著,求著想回去,想讓牛百破原諒自已。”老太太聲音壓的更低了:“還有好些個女孩子,都跟牛百破睡過,也不知道為啥,生的孩子老是畸形的,就我所知道的,那些個女孩子全都跟傻子似的,一個個為牛百破爭風吃醋,根本不想脫離東風會,我有一陣子派人去東風會做思想工作,想下放幾個女孩子,到晚上,我的自行車胎就被紮癟氣兒了,你說說,是不是東風會的人幹的?”

“那些女孩子,就沒有一個想出來揭發牛百破的?”蘇櫻桃說。

王富霞呸的一聲:“那就跟一幫舊社會的時候妓院裏的妓女一樣,不知廉恥,不但不想脫離牛百破,還老幫著他一起幹壞事兒,打人鬥人,無所不通,要我是你,我就不招惹她們。”

“這樣,您把下放通知書簽給我,能不能下放她們,我自己想辦法。”蘇櫻桃怕嚇著這老太太,折衷了一下說。

王富霞看蘇櫻桃執意堅持,勸不動,也就只好幫她翻檔案,找東風會的人了。

知青辦是個特別亂的地兒,人多,人雜,地方又小,特別的擁擠。

已經找到了六把鑰匙的湯姆,看到這麽多人,你讓他不找鑰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幾乎看到一個屁股上掛的鑰匙多一點的人,就得湊過去看一看。

知青辦本身就是個很忙的地方,人來人往的,時不時他就得給別人碰一下。

蘇櫻桃於是把倆孩子給支出門去了。

她自己則跟著王富霞,從學生們的檔案裏找了半天,總算把東風會的人全找了出來。

從中挑了十幾個女孩子的檔案出來,蘇櫻桃問王富霞要到了調令,這就算是給自己多搞了十幾個人手了。

能不能把那十幾個女孩子真的下放,這就得看蘇櫻桃自己的本事了。

從知青辦出來,外面是個大操場,她在操場裏沒看見湯姆和珍妮,還以為湯姆死性不改,又跟著人去看鑰匙去了。

這不正準備要出去找,就聽湯姆一聲喊:“嬸嬸,我們在這兒呢。”

操場上有個乒乓球的案臺,珍妮才剛剛好能夠得著乒乓球的案臺,但她居然在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對著打乒乓球。

小夥子的身後,圍了一群男男女女,大多數都是綠軍裝,好些個不是背著綠書包,就是背著軍用水壺,這些年青人基本上都是小H兵,應該是到知青辦排隊,領下放通知的。

湯姆蹦蹦跳跳的喊著加油,而珍妮,一臉認真,正在格外專註的接球。

她人小,得踮起腳才能接到這小夥子撲過來的球。

小夥子大概還從來沒遇到過像珍妮這樣小的對手,邊打,邊笑著說:“小姑娘,我初中三年,一直是我們學校的乒乓冠軍,現在還在體工隊,你不可能贏了我。”

珍妮不說話,只接球,額頭上汗浸浸的,眼看小夥子一個高球過來,憑她的身高是接不住的。

但她往後退了幾步,眼看球都要出界了,突然跳起來一個反拍,球穩穩的給送了過去,而且恰好過中線,滑出去了。

這一局,珍妮居然贏了。

丟了拍子,那小夥子兩手叉腰,深深往外吐了口氣。

遺憾,不可置信,但他確實輸了。

身後一幫男男女女頓時嗷嗷亂叫,給這小夥子喝著倒彩。

湯姆耶的一聲,人不大,腿不長,但是聲音特別大:“珍贏啦,你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珍妮咬著牙,仰著脖子,踮起腳,居然說了句:“大哥哥,你現在可以聽我說一句話了嗎?”

“說吧。”這小夥子兩手叉腰,垂頭喪氣的。

珍妮清了清嗓音說:“我們也是華國人,我們能說最標準的中文,你們以後不能再笑話我們是洋鬼子。”

那小夥子攤了攤雙手,在身後一幫同伴的喝倒彩聲中,只能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笑話你們了。”

珍妮的乒乓技術,是跟著張邁躍練出來的。

剛才應該也是這些年青人笑話她和湯姆笑話的厲害,才會去跟這個小夥子打球的。

小女孩頭一回贏,而且還替她和湯姆贏得了一幫小H兵的尊重,樂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突然轉身,看蘇櫻桃就在自己身後,猛的一下就撲過來了:“嬸嬸,那個哥哥居然給我道歉啦,他居然真的給我們道歉啦。”

從一開始怕所有的人,自卑,膽怯,再到發現大多數的小H兵其實也都是些正常人,再到鼓起勇氣,敢跟他們叫板,為自己贏的尊重。

這個蘇櫻桃也沒教過珍妮,是她自己慢慢在成長中,慢慢悟到的。

“現在的年青人覺悟可真好啊,你們知道這個小女孩是誰嗎?”蘇櫻桃拉著珍妮就上前了:“同志們,我們家鄧珍的爺爺是偉大的國際共產主義戰士,她的父母都是愛國人士,輸了乒乓不要緊,因為你們都是咱們國家血統最純,最耀眼的新一代。你們不是都要下放嗎,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咱們密林農場?”

這個年月,大把的小年青們沒書讀,要不等著下放,要不就是四處鬧革命,白白給社會增加動亂的根源,還創造不了貢獻。

既然大家精力這麽旺盛,不如全拉到密林農場吧。

他們年青,單純,有的是力氣。

可比農場裏現在那幫整天只想著偷懶的懶慫們好管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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