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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木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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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木葉

黑暗中,東流睜開眼睛,床頭的心電圖勤勤懇懇地顯示著她平穩的心跳,胳膊上打著留置針頭,輸液架上掛著兩瓶滿滿的營養液,大概是過一會要給她用的。東流掀開被子,走下床。因為她一直昏睡,床邊並沒有備拖鞋,她光腳走在地上,涼氣從腳板傳上去,凍得她有些難受,卻也刺激了她許久不曾活動過的身體,她扶著墻慢走了一圈,就能放開支持,正常走路了。

東流打開墻壁上的電燈開關,晃眼的白色光線把她一年多沒睜過的眼睛的刺得流下淚來,她抹幹不受控制流下的生理鹽水,瞇著眼,看一圈屋內的陳設物品——除了醫療器械和藥品再無他物,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無力地蹲下來,她深深地嘆一口氣,餓得眼冒金星。

盡管有營養液維持東流基本的生命體征,但是空得只有鹽酸的胃袋在她恢覆意識之後拼命抗議,叫囂著它需要進食的強烈欲望。

東流吞了口唾沫,準備出去給自己找點吃的。天大最大,吃飯最大,總不能好不容易死裏逃生,轉眼變成了餓死鬼吧。

東流拔掉手上的留置針,快步走到門前,搭上把手,旋轉,準備出門覓食。

“哢噠”,鎖銷發出了輕輕的金屬碰撞聲,門卻沒有被打開。

東流苦笑,藏她的這個小黑屋在沒人的時候肯定是鎖上的,她沒有鑰匙,走什麽正門呢。東流忍著餓,凝神感應了一下留在卡卡西家的飛雷神印記,準備施展飛雷神開溜。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使用飛雷神到了這裏。

水門憑空出現在屋裏,大手撫上東流睡得頭發亂糟糟的腦袋,激動道:“東流,你終於醒了!”

“水門老師!”東流劫後餘生,看到在這個世界唯一知曉她秘密的人,也是滿心激動,她拉住水門的手,露出笑容,“我沒事了,讓您擔心了。”

水門輕輕抿唇,似春日天空般湛藍的眼睛關切地註視東流,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在逃避嗎?明明身體已經痊愈了,卻遲遲不肯醒過來。”

東流赧顏,點點頭。

水門自上而下凝視著異世界女孩,目光落到她赤著的腳上,伸出雙手將東流攔腰抱起,把她抱回床上。

水門板著臉,責怪東流的大意:“怎麽還光著腳站在地上,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別又弄著涼了。”

東流尷尬抓抓頭發,對永帶妹的關心有些不知所措。

“我一直在想,你之前的世界一定比這裏要幸福很多,才會養出你這樣耿直善良的靈魂。雖然表面上沒個正經,其實心裏處處考慮著別人。東流,你的心太軟了,真的不適合做一名忍者。”水門沿著床沿坐下,再次看向東流,神色卻是充滿了歉意:“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助我,東流,成為我的暗部吧。”

水門說著,深深地低下頭:“沒有人知道你死而覆生,舍棄‘東流’的身份,成為潛伏在黑暗中的影子,幫我,不,幫助這個世界達到真正的和平。”

水門的聲音微微顫抖,面對耿直的東流,他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將自己的不忍、愧疚盡數表露。

水門對東流的感情覆雜。於職位,他是火影,東流是中忍,他一句話就能讓東流赴湯蹈火;於關系,他是東流的師傅,師傅有要求弟子也應該盡心盡力完成。但水門一直不拿這些表面的羈絆束縛住東流,他從來沒有用高姿態和東流說過一句話,他尊重甚至打從心底敬著東流。他一直記著玖辛奈分娩的那天晚上,如果沒有東流提前通風報信,那他們一家可能就在那時殞命,而村子也會被九尾破壞殆盡。東流是木葉的恩人,或者至少是波風水門一家的恩人,沒有東流,他現在所有的幸福生活都將不覆存在。可是他竟然貪心了,他不滿足於一家的幸福,他想終止這個世界的不安和戰亂,他還要繼續依靠東流的力量,狠心將自己的恩人束縛在她並不喜愛的領域。

水門第一次在東流面前露出這樣激烈的情緒,這讓東流感受到一絲壓力,她的手不知不覺攥成拳頭,她的心中有些躊躇,卻在想到鼬的近況後轉成堅定。東流假裝猶豫,說道:“水門老師,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嗎......”

“嗯,這個不著急,等你想清楚。”水門見東流沒有一口拒絕,心裏已經舒了一口氣,他的念頭一轉,說道:“把你沒有死的消息也告訴卡卡西吧,你藏不住心思,讓你徹底紮入黑暗,與所有人斷了聯系,你會受不了的。卡卡西能藏住秘密,即使知道也沒有關系。”

東流眨了眨眼,問水門:“那我現在可以去卡卡西家嗎?我肚子好餓,回去燒點東西吃。”

“嗯,去吧,現在是後半夜,註意隱藏自己蹤跡,別被發現就可以。”

“好嘞!”

東流摸了摸肚子,跟水門道一聲別,便施展飛雷神,瞬移到她在卡卡西家的臥室裏。

其實東流對於能不能直接瞬移到卡卡西家抱有一絲疑慮,她的飛雷神印記位於她的床上,如今她“去世”一年多,卡卡西不一定留著她的物什了。不過疑慮很快被現實打消了,她赤著腳,站在柔軟的床鋪上,盡管是黑夜,但東流能感受到腳下的床單幹凈整潔一塵不染,她就勢躺下,蓬松的被褥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是她在這住時一直用的那一款。東流心情愉悅,她打開燈,看見房間的一切布局如昨,地板、桌椅、衣櫃、臺燈等等所有地方都被擦拭得幹幹凈凈,心中頓時升起一股難言的滋味——卡卡西那家夥,似乎有些戀舊過頭了。

東流眼神暗了暗,跳下床,從衣櫃找出鞋穿上,打開臥室門,躡手躡腳摸到廚房。她拉開冰箱門,保鮮室裏除了滿滿一層晃眼的紫色茄子再看不到別的食材,她又打開冷凍室,不出所料,除了滿滿一抽屜的結了霜的秋刀魚和一些速食,沒有別的美味了。

摔!

旗木·茄子終結者·秋刀魚戰神·卡卡西真不令她失望,這個致死的貯藏量是打算接下來一個月就吃這兩個菜了,幹脆別叫卡卡西,叫卡卡茄或卡卡秋刀魚算了。

東流氣得翻了個白眼,還是認命地清洗不用解凍的茄子,熟練地在案板上切出滾刀塊。

“咚咚咚”,盡管已經刻意放輕力道了,刀鋒與案板碰撞的細小聲響還是傳到了熟睡的卡卡西耳中,卡卡西警覺地從床上躍起,他從忍具包中抽出苦無,悄無聲息瞬身到廚房。

朦朧的月光下,少女低著頭,嫻熟地翻炒食材,一如往昔的模樣。

“咚”。

卡卡西鉤住苦無的手指一松,堅硬的寒鐵重重砸到地板上。他三步並作一步沖上去,將少女攬進懷裏。

卡卡西彎著腰,將自己的臉貼著東流的側臉,感受著東流身上的鮮活的溫熱的氣息,握住東流手臂的雙手輕輕顫抖。

“卡卡西你醒啦?不好意思,還是吵到你了......”

東流左右扭了扭身子,她還在顛勺,被卡卡西這麽緊緊地箍住身體,有點施展不開。

“不要動。”

卡卡西摟住東流的雙臂又收了收,他的前胸緊貼著東流的後背,透過兩層薄薄的衣料,真真切切地感受著東流強有力的心跳。

回來了,那個被他放進回憶裏的身影,清晰地幻化出有血有肉的實影,重新站到他的面前。

“東流,歡迎回來。”

沒有詢問她這一年多在哪裏,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死而覆生了,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又回到了這裏。卡卡西只是緊緊抱著東流,說出歡迎的話,仿佛東流這一年從未消失。

東流垂下手,半響,她的嘴角抿出笑意,眼角又氤氳出一絲心痛不忍。

“我回來了。”

不過馬上又要出發了。

東流笑著答道,將後半句咽在肚子裏。

她輕輕推一下卡卡西,小聲抱怨:“趕緊松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也快要餓死了。”

“抱歉,沒有準備好吃的。”卡卡西松開東流,將鼻子湊到鍋子上,吸了兩口氣:“還是你的手藝合我的胃口,電飯鍋裏還有一些剩飯,一起炒了吃吧,要加上我的份。”

“知道了。”

東流鼓起嘴巴,圓圓的臉頰像一只充了氣的河豚,她真是勞碌命,肚子餓得咕咕叫,覆活回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給卡卡西做夜宵,真的是,賢惠!

她敢打賭,就算是卡卡西以後的老婆,都做不到她這個份上!

哼,看在他這麽思念她的份上,勉強做上他的份吧。

東流又炒了一份茄子,炒好飯,兩人坐在客廳的小方桌旁吃了起來。

“後面有什麽打算?水門老師知道你回來了嗎?”

卡卡西喝一口水,他詢問東流,沒有使用“覆活”這個詞語。東流現在好好坐在他面前,他不想承認東流曾經“死”過,不願觸及那些因為東流“死亡”而痛苦的日子。

東流埋著頭拼命扒飯,在進食的間隙含糊不清地回答:“嗯嗯,老師知道的,他讓我先過來見見你。”

“那水門老師對你有什麽安排嗎?”

“他想讓我舍棄‘東流’的身份,進入暗部。”

“哦?那你願意進入暗部嗎?”卡卡西的眼底生出一絲擔憂,“暗部那個地方太過黑暗,你的性格並不適合暗部。”

東流快速扒完一碗飯,她摸了摸有些鼓脹的肚子,露出滿足的神色,說道:“是的,我不想加入暗部,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更要緊的事情?你是指......”卡卡西頓了頓,他給東流遞上一杯溫水,死魚眼顯露出銳利的眼神,“宇智波鼬?”

“嗯,不知道他犯什麽病,好好的村子不待,跑到外面當叛忍,真不讓人省心。”

東流接過杯子,大口灌完水,“他年紀小,到時候混□□混不明白,還把身體搭進去了。”

“所以你要去找他?”

卡卡西對東流的說辭感到奇怪,鼬年紀小,她和鼬同年,也只是一個十三歲不到的孩子,她一聲不響去找宇智波鼬,私自離村,自動被視作叛忍,這其中的後果,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考慮過。

“宇智波鼬殺了團藏,有情報說,他加入了無惡不作的叛忍組織‘曉’。那個孩子已經墮落了。”

卡卡西眼神黯淡,他曾經也生出過鼬這樣的沖動,將折磨東流的團藏誅之而後快,但終究被理智說服歸於平靜。

“東流,你不能意氣用事,沒有火影的準許私自離開村子,就是木葉的叛忍了,以後每天都有暗部的人追殺你,這樣的後果,你承擔不起。”

“那也沒辦法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鼬陷入泥潭不去拉他一把吧。”東流無奈一擺手,說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你......”

卡卡西深深閉上眼,他知道東流雖然語氣輕松,但是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

卡卡西微微長了張嘴,一肚子的道理和勸說的話無聲地消散在空氣中,他拉住東流的手,低沈的嗓音近乎哀求:“不要走。”

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不要讓我在見到你之後失去你。

“這是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東流把手抽出來,卡卡西的哀求她何嘗沒有聽出來,這個對她一向冷酷的男人從來沒有用這麽低的語氣和她說過話。她想到她一塵不染的臥室,想到在她消失的三百多個日日夜夜卡卡□□自逡巡的身影,想到他在空曠的屋子裏茫然無措的樣子......

那個最在意同伴的卡卡西,害怕被同伴一次又一次丟棄。

但是,為了鼬那副可能變得病怏怏的身體,她不得不丟下卡卡西,把這只孤獨的野貓狠心地趕到雨裏。

東流走到卡卡西身後,將他長著銀白色頭發的腦袋擁在懷裏:“相信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卡卡西低著頭,沒有說話,如果還是兩年前的東流,他可能直接用強的把她留下來,但是現在東流的實力完全不輸他了,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施展飛雷神走掉。

事實上,他也在等待東流離開的那一刻,但在那之前,就讓他放肆地沈浸在東流只為他一人構築的溫柔裏。

長夜漫漫,月轉星移,在卡卡西坐到渾身的皮膚被寒涼的夜氣潤得冷絲絲的時候,身後的那團暖流終究沒有選擇為他抵擋涼氣,無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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