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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各自算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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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灝看著發呆的阿妹長嘆一聲:“阿鏡,逝者已矣。”

謝蘭因如何不明白逝者已矣,可到底意難平,阿兄自懂事起便一刻不敢放松,立誓要做一代明君,如今他為了蕭家的江山死了,蕭家的人還這麽對他。

謝灝安撫輕拍謝蘭因的手,示意下人將阿菀抱來,讓阿菀來安慰謝蘭因。

謝蘭因看到女兒,淚水流得更急,“阿菀,你阿耶——”

謝知伸出小胳膊摟住阿娘的脖子,臉貼臉的安慰阿娘。她也很生氣,即使她對對古代常識不大了解,但也知道幽帝不是好謚,是昏君才有的謚號。她爹勤政簡樸,怎麽都稱不上昏君。可蕭績都篡位了,再給阿爹一個惡謚也不奇怪。

謝灝待疾醫診過脈,確定阿鏡只是驚怒過度而暈厥,吩咐下人好好照顧她,他則出門去找秦宗言,謝灝頭疼的揉了揉眉頭,他沒想到秦宗言會看到阿鏡。他跟秦宗言皆是元妻早逝之人,女眷不可能有來往,所以他也沒想過阿鏡身份會曝光。

謝灝不認為秦宗言會像長舌婦一般將阿鏡的身份宣揚出去,可有他一人知道阿鏡身份就夠了。謝灝面色微沈的走到前艙,他臉色在踏入艙內前已經改成雲淡風輕,他入內就向秦宗言道謝:“阿舅,多虧有你帶來的疾醫。”

秦宗言心中念頭轉了好幾轉,對謝灝笑道:“鳳郎,你們這次出行倉促,想來身邊沒什麽得用的侍女?我帶了幾名侍女,可以替你照顧家眷。”

秦宗言來接謝灝時就沒考慮過他的女眷,謝灝元妻早逝,何來女眷?所以也也沒準備得用的侍女,這些侍女是他給兒子準備的,阿狼畢竟還小,親衛本事再強都代替不了女性細心照顧。

不過阿狼最近都跟在自己身邊,暫時用不上,可以先給謝家的女眷孩子用。她身份尊貴,備受寵愛,恐怕出生迄今都沒受過那麽大的委屈吧?秦宗言暗想,同時也明白為何之前沒聽說謝灝還有一個嫡女,這突然冒出來的嫡女應該是廣陵公主。

謝灝略有遲疑,他也是心思玲瓏的人,怎麽看不出秦宗言對自家阿妹的別有用心,不然他怎麽會主動提出送侍女。他心中暗惱,怎麽會讓秦宗言看到阿鏡的?到底是誰跟阿鏡洩露了聖人的謚號?

謝灝雖帶著謝蘭因逃亡,可他並不準備把阿鏡放在明面上,想她在家中潛伏幾年,等風聲過去了再給她找個合適的夫婿。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秦宗言都不算合適的夫婿。

秦宗言說:“路上舟車勞頓,別說女眷孩子,就是我們成人都不一定支撐得住,鳳郎不必跟我太客氣。”他頓了頓笑道:“這一路上阿狼還要勞煩你們了。”

謝灝聞言也不再推辭,“那我卻之不恭了。”他們確實需要幾個得用的侍女,不然阿菀都快沒衣服穿了。

“爽快。”秦宗言朗朗而笑,“鳳郎可有想過到了長安後去何處為官?”

謝灝道:“我身份不便,還是暫時不去長安為好。”

秦宗言頷首問:“我聽謝中書說,你想去六鎮?”

謝灝點頭道:“是。”

秦宗言開門見山的問:“我尚缺一名長史官,鳳郎可願當我的長史官?”

謝灝笑道:“只要阿舅不嫌,我自然願意。”在秦宗言來接應他們的時候,他就明白父親的用意了,他替自己選了秦宗言。從本心來說,他不想選秦宗言,但父親選他肯定有其道理,而且秦宗言都親自過來了,他不去就是把秦宗言徹底得罪,他也不想初到魏國就得罪一個柱國大將軍。

“謝簡這老狐貍。”秦宗言陪謝灝喝了半天的酒,得了一個長史官,心滿意足的帶著酒意回自己船上,微醺的酒意被夜風一吹就散了,等回到船艙時他已經神采奕奕,完全不帶一絲醉意。常年的軍旅生涯,練出了他的酒量,也讓他學會了如何永遠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

“郎君何出此言?”幕僚好奇的問。

秦宗言輕笑了一聲,謝簡當初讓他帶上阿狼,恐怕不是想授意他借阿狼跟謝灝拉近關系,而是想讓他有機會見到謝蘭因。他偏頭問心腹幕僚:“你說我向謝簡的女兒提親該用多少聘禮合適?”秦宗言不是拖沓的人,看上了就要娶回家,而且以謝蘭因的身份也不適合拖沓,一旦她進入長安,能娶到她的人就不會是自己。

“謝中書的女兒?郎君是想為五郎君提親嗎?”幕僚問,謝簡和陳留公主的女兒今年六歲,跟五郎同歲,兩人又是表兄妹,最合適不過。

秦宗言說:“不是她,是我。”

幕僚一驚,遲疑的問:“年紀是不是差太多了?”而且郎君去提親,會不會被陳留公主打出來?

秦宗言啼笑皆非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提親的人已經及笄。”他算著謝家女郎的歲數,她今年是十五還是十六?秦宗言摸了摸下巴,似乎比自己小了不少。

“謝中書還有這麽大的女兒?”幕僚吃驚的問,依他所知,謝中書在南梁僅有一女,就是剛剛殉夫的謝皇後。

“你知道她已成年即可。”秦宗言不欲多說謝蘭因的身份,逃亡的皇後、公主不會對魏國有威脅,但卻能給她們母女帶來麻煩。秦宗言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莫說謝蘭因容色如此絕美,就算她相貌平平,光憑她前皇後的身份,就能帶給她無盡麻煩。

謝簡再權勢滔天,在魏國也是孤身一人,不可能護得住她。除非謝簡想讓女兒入宮,不然謝蘭因嫁給自己是最好的選擇。就憑今上的才能,他估摸謝簡也看不上,否則謝灝就去當獨孤雄的長史官了。獨孤雄的姑姑是今上的生母,獨孤氏是最堅定的保皇黨。

幕僚不知他認為殉夫的謝皇後其實沒死,還當是謝簡過繼族女跟郎君聯姻,這也是極常見的事,只是這樣郎君有點委屈,以他的身份什麽樣的女子娶不到?但他轉念想到,郎君已有五郎,新娶的夫人空有身份、沒有底氣也好,免得郎君將來家宅不寧。

秦宗言不知幕僚因自己一句話腦補許多內容,他只盤算最近這兩個月裏有幾個可以成親的良辰吉日。

秦宗言懷疑他見謝蘭因的事是謝簡促成的,同時謝蘭因也在懷疑,她沒懷疑謝簡,她懷疑此事是秦宗言做的,他是聽到了風聲,特地來確定自己的身份?等謝灝離開,謝蘭因就沈著臉叫來侍女詢問:“為何阿兄和秦將軍會在內艙,你們為何不告訴我?”

謝蘭因五歲就長住在宮廷了,宮廷裏住最重要的就是心細寡言,多年的宮廷經驗讓謝蘭因即使再傷心都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阿兄怎麽會帶秦宗言來後艙?為何沒人告知自己需要回避?

謝蘭因的想法跟謝灝一致,她並不想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決定這幾年都深居簡出,沒想到還沒到魏國就碰上秦宗言了。秦宗言是什麽人?十二歲就打敗柔然的魏國戰神,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猜不出自己的身份?謝蘭因眉頭緊蹙,也不知自己身份暴露會給大兄帶來什麽麻煩?

侍女茫然看著謝蘭因,“剛才來了好多人,家裏都亂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後艙有外人。”

侍女的話讓謝蘭因無言以對,能在她身邊伺候的宮侍哪個不是人精子?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的這樣的侍女,她看了侍女半晌,嘆氣說:“你退下吧。”

侍女隱約知道自己做錯了,可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只能慌亂的行禮後退下。

謝蘭因坐在榻上想著秦宗言此行的目的,謝蘭因不信他是受父親委托來護送他們,父親是太後系的官員,而六鎮武將想來是保皇黨,父親應該還沒這麽大的面子。

那麽他來這裏的目的只有可能是為了阿兄,光憑他肯親自來接的架勢,就表示出足夠誠意了。只是阿兄去六鎮,阿虎可以留在長安,她跟阿菀卻不適合長期留在長安,或者她帶阿菀去洛陽?

謝蘭因心煩意亂的想著以後的打算,不想外面聽命的侍女又帶了幾名陌生的女子進來,謝蘭因挑眉看著侍女,侍女稟告道:“姑娘,這幾位是步六孤將軍送來伺候你和郎君、娘子的侍女。”

侍女?謝蘭因偏頭看著這些陌生女子,她們看起來歲數相差不大,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端正、舉止溫順有度,看起來頗有規矩,顯然是被人精心教調出來的。

步六孤宗言沒事送侍女過來做什麽?謝蘭因暗暗疑惑,其中一名侍女似乎看出了謝蘭因的疑惑,上前一步輕聲解釋道:“我家小郎君要麻煩姑娘看顧一段時日,將軍特地遣我們過來替姑娘分憂。”

有這麽多侍女,還需要她來看顧步六孤纮?謝蘭因暗暗搖頭,他是想讓兒子跟兩個侄子交好嗎?他可真會鉆精,謝蘭因對她們微微點頭,“小郎君在隔壁,你們去照顧他們。”

侍女們應聲而下。

謝蘭因坐在窗邊發呆。

謝知趴在廂房窗戶的隙縫上看阿娘,見阿娘坐在窗邊發呆,她也不去打擾阿娘了,讓阿娘一個人靜靜吧。就在謝知想努力離開窗戶的時,突然身體被人抱了起來,來人柔聲道:“小娘子,窗框不好啃,奴給你拿果子來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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