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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小狗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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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小狗勾

淩月仙姬俯視著靈體凝實假裝熟睡的白犬, 她的目光落在白犬掀開了一條縫的眼睛上,透過白犬的一絲眼皮縫,她看到了鬥牙那對於她來說再熟悉不過的金眸,等到侍女離開宮殿, 淩月仙姬板著臉在白熊皮毛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修羅丸只覺得身子騰空而起, 他一小只狗就落在了淩月仙姬帶著冷櫻香氣的懷裏, 小奶狗的狗臉埋在淩月的臂彎裏, 修羅丸借著衣袖的縫隙往鬥牙王的方向看去, 白犬的金眸緩緩睜開。

淩月側首垂目, 她的目光和白犬的視線對上, 白犬的金眸裏還是她頗為熟悉的溫和、平靜,在此之中還帶著一絲歉意。淩月閉了閉眼睛, 她緩了緩, 開口:“你不是避著我嗎,避著殺生丸嗎?如今,怎麽肯現身了?”

“就算我們早就說開不再是伴侶, ”淩月說著,手指撓著懷裏奶狗的下巴,說道:“就算我允許你與你的愛情一起葬身黃泉,五百年的陪伴,鬥牙, 我之於你連友人都算不上嗎?”

“我可沒有避著你, 淩月, ”鬥牙王開口說道:“我只是避著殺生丸而已。”

“一百餘年了,鬥牙, ”淩月的手按在臂彎裏奶狗子的頭上, 說道:“自你魂歸黃泉之後, 我就沒有再見過你,你還說你沒有避著我?連你要對我說的話,都是冥加那個小跳蚤帶來的,你給我留了什麽,一塊放在我這裏留給殺生丸的冥道石?”

修羅丸透過淩月衣衫的縫隙,瞧著趴臥的大狗坐了起來,還適時地變小了一點,原本有了兩個人形那麽大的白犬變成了視線與淩月平視的大小,鬥牙王開口說道:“你是我最信任也是最重要的友人,淩月。”

“我不見你,”白犬嘆了口氣,誠懇說道:“只是,我於你心中有愧。”

淩月楞住了,她撓動奶狗頸毛的手指都僵住了,修羅丸感受著戳停在他頸項邊纖細手指的觸覺,“愧疚什麽?”

淩月視線鋒利了一分,她說道:“你與我最後歡愉的那一夜就知道我懷上的孩子是修羅丸?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相交甚愉的友人?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孩子會離我而去?”

“是。”鬥牙王承認了:“我們從不是愛人,也只是為了西國綿延子裔,你從來都是最懂我的族中妖怪,也是最理解我心意的友人,我坦然面對我的命運,但只要我想到你得知真相所面臨的沖擊,將要承受近百年的失子之痛,我就不敢來見你。”

淩月半天沒有說話。

白犬的尾巴在白熊的皮毛上掃了掃,他目光專註地凝視著生前最重要的友人,緩緩開口:“我一生行事但求問心無愧,於一族綿延王裔,於一國鎮守疆土,哪怕是我最後的任性,也是與你說開之後才求得短暫放縱自在。”

“而我,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十六夜。”鬥牙王說道:“救援十六夜前,我做了一應安排,但那時,我也不知道,我會死,而且是身死魂傷,困於地獄五十年方才痊愈。我的一應安排皆無用處,你產子之後氣血不足,而西國四面受敵,長子年輕,次子離魂,幼子困窘。”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一時任性”鬥牙王說道:“我……我哪裏敢來見你?”

“後來,”鬥牙王慢吞吞地說道:“我避著殺生丸來瞧你,你又不在。每一次,你都出征了。”

淩月漂亮的眼眸緩緩一動,她垂眸低眉看向平視著她的白犬,半晌,開口說道:“變小一點。”

白犬毛絨的耳朵一彈,豎了起來,聽話地變小了一些,疑惑地歪歪頭,淩月板著臉,一巴掌拍在白犬靈體的腦袋頂上,罵了一句:“蠢狗!舉西國一族之力怎麽就養出了你這麽蠢的一個大將?你不知道找人給我捎個信?不敢來見我,寫個信也不敢嗎?”

白犬的耳朵抿了下去,他回望向淩月的目光,爪子瑟縮了一下,淩月眼眸一定:“怎的,不行?”

白犬委屈又糾結地開口說道:“我在你心裏就那麽蠢嗎,”鬥牙王說道:“此世靈魂死後回歸黃泉,原本按著規則,活物是瞧不見亡者的靈魂的,”淩月蹙著眉,鬥牙王解釋道:“我幸得黃泉女神的允許,吸收了一些斷界裏的靈壓,靈體得以強化,才能被現世靈感敏銳的妖怪或人類看見。”

“你剛剛不也看見了嗎,”鬥牙王說道:“你的兩個侍女都看不見我,你的侍女在族中身手也不差,但她們的靈感也算一般。”

“你若不是生育過修羅丸,”鬥牙王垂著眸小心地補充了一句:“你也是瞧不見我的。”

什麽意思,淩月懷裏的小奶狗聽到了這句話,什麽叫做如果不是他的母親生育過他,也瞧不見化作靈體的鬥牙王?

等等,按著這話的意思分析,就是說在他的靈魂意外離體到達屍魂界之前,甚至在他的靈魂孕育的時候,他就吸收過斷界裏亦或是屍魂界中的靈子嗎?

鬥牙王見淩月似乎有所觸動,他抿著的耳朵也豎了起來,說道:“這次,我把積攢半月的文件都批完了,大約能在現世逗留兩日,想著也許能見到你,”蹲坐的白犬擡起前爪虛搭著,發出一聲嗚咽,說道:“手都批酸了。”

犬類的嗚咽可憐兮兮的,帶著一點討饒,淩月楞住了,若是什麽幼崽這般求饒,她只怕心如何都硬不起來,鬥牙如此作態——一個壽辰已逾千年,體型堪比山岳的大妖怪這般嗚咽——淩月究竟沒忍住,笑出了聲。

淩月仙姬擡起手,“啪”地拍了一下狗爪背,嘴裏斥道:“要些臉吧,鬥牙!”

“哎呀,”鬥牙見摯友不再氣惱,他放下虛擡的狗爪,尾巴一繞蓋在前足上,嘴裏說道:“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放下身段呢?”

淩月仙姬呲了一聲,瞧了眼眼底透出一點疲倦的白犬,她擡起手,掠開遮住奶犬的闊袖,露出趴在她臂彎裏的奶狗。她曲起手指,手指挼了挼奶狗的鼻梁,說道:“也不知這小子何時能回來?不過養大殺生丸那孩子已經夠心累了,一想到這小崽子什麽都不用教,有些愉悅又有些遺憾。”

小奶狗在這個宮殿裏已經沈沈趴臥了一百餘年,淩月仙姬和鬥牙王也習慣了小奶狗動也不動的反應,所以這兩個妖怪壓根沒有想過仔細看一眼懷裏狗崽子的反應,當然也不會註意到奶狗的眼皮已經掀開了一條縫,只是眼皮上的絨毛短短絨絨的,不太明顯。

鬥牙靈體的妖力鼓動起來,眨眼間就化作人形坐在淩月仙姬身側,修羅丸此時看清了他生父的模樣——

雖然他不想承認,他可以說他長得和殺生丸很像是巧合,但是,在他看清鬥牙王的長相,看清這個與他足足有七八成相似的大妖怪的容貌的時候,當他嗅聞到靈體中散發出的與他血脈想通的氣味的時候,他知道,他就是眼前這兩個大妖怪的孩子,做不得假。

鬥牙王一頭銀發,在腦後紮了個高馬尾,白山銀甲,肩搭絨尾,俊挺出眾。

鬥牙王試探地伸出手,淩月仙姬斜睨他一眼,兜著狗肚子動作倒是輕柔地,一下把狗送進了他手裏,小死狗被鬥牙王托著,抱在臂彎裏。

接下來,修羅丸享受了一回被擼到登上了天國的感覺。大抵還是貓科了解貓科,犬科了解犬科,一小只落在了鬥牙王手裏的動彈不得的奶狗,只能任狗擺弄。

第一種挼狗方式,輕輕抓撓脖子,修羅丸瞇著的眼睛看到了鬥牙王收齊了手尖尖銳的爪鉤,一只手托著他的肚子放到了平鋪在腿上的盔甲上,然後鬥牙王的手落到了他的耳後。

動作很簡單,鬥牙王的手是從耳後開始向下輕輕抓撓的,手指在奶狗短絨的毛裏打著圈撓動著,修羅丸原本無法動彈的頸部肌肉一下子放松下去。

奶狗脖子是按摩的重點,因為修羅丸的身子無法動彈,白熊皮毛的長毛戳進他的絨毛裏,總是有些癢意的,鬥牙王的手從耳下開始,半戳進毛裏,撓著奶狗脆弱脖頸上的絨毛,奶狗掀起一條縫的眼皮不自覺的閉了上去。

淩月與鬥牙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閉上眼睛的修羅丸的註意力又被淩月仙姬的聲音吸引了過去:“……你說,殺生丸的身體裏就有把刀?”

“嗯,”鬥牙王應道:“是這樣沒錯,那把刀是刀刀齋鍛造的刀胚,會隨著殺生丸的成長破繭化蝶,最後成為最契合他的武器。當然,在得到屬於他的到之前,殺生丸必須放棄對鐵碎牙的執念。”

“這就是你躲著殺生丸的原因?”淩月問道。

鬥牙王沒做聲,只是點頭:“不管殺生丸有無靈感,只要他帶著天生牙,就能瞧見我。”

說話間,小奶狗被換了個姿勢,鬥牙王開始按摩起他的頭部,鬥牙王和淩月仙姬聊著天,他的手卻沒停下來,手落在奶狗凸起的腦袋頂上,順著小奶狗的絨毛往下撫摸,一下,兩下,然後手指按在奶狗狗頭的側邊,輕輕的按摩。

“我的屍骨在此世與彼世的罅隙間,而鐵碎牙就在我屍骨的腹中,他若是見到我了,必然會追問我墓地的所在,我沒有理由不告訴他。鐵碎牙是我留給犬夜叉的,”鬥牙王一頓:“而且……”

“而且?”淩月仙姬瞇起了眼睛。

“而且通往墓穴的黑珍珠就在犬夜叉的眼睛裏。”鬥牙王由衷地說道:“我很擔心殺生丸一時上頭刀斬了他的半妖弟弟。也不知道那……怎麽教的,殺生丸強的不似他這個年齡的妖怪。”

此時的修羅丸如果不是身體癱軟,他幾乎要被擼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了,鬥牙王按摩他腦袋的力道恰到好處,每一個被擼過揉捏的地方都是白犬最享受的地方。

淩月仙姬說著:“以殺生丸的性子,倒也是做得出來的,他本來就厭惡間接導致你死亡的半妖弟弟。我的殺殺,至今也不知道,你的死因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那般可怕的敵人,”鬥牙王輕嘆了一聲:“借陰晦而生,因記住而存,不死不滅,與規則同存,並不是我可匹敵的對手啊。”

癱軟如死狗的修羅丸心念一動,他剛要沈下心思索分辨,身子就又被換了個姿勢,他仰躺在鬥牙王鋪在腿上的甲片上,鬥牙王兩只手分別握住了他的兩只前爪,拇指按在修羅丸犬爪的抓墊上,拇指指腹在腳趾之間輕輕畫圈。

揉一圈,按一下,又揉一圈,捏一捏。

修羅丸知道自己的爪子算得上身體上最敏感的部分之一,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力道適中的揉揉捏捏這麽的舒服!

“那個妖怪還活著嗎?”淩月仙姬蹙著眉問。

“是啊,還活著。”鬥牙王回答:“也不知他身在何處,只要有一人記得他,他就不會消亡。”

“這樣啊,”淩月仙姬說著,她伸出手:“來,給我揉揉。”

淩月仙姬有些感慨,她說道:“也不知道我當初怎麽選的與你綿延子裔,說起來,”淩月瞧著鬥牙王臂彎裏的小奶狗:“多半奔著你這按摩的手法吧。”

“你這話說的,”鬥牙王說道:“族中除了我,誰還敢與你平心相交?”

淩月圈著狗,出征歸來的犬姬放松下來,而此時,她落在奶狗獨自上的手指動了動,她總覺得她被關註著。

被揉得渾身松軟舒服極了的修羅丸覺得身子騰空而起,在落地的時候就到了淩月仙姬的話裏,淩月抱著懷裏圈手可握的小奶狗,她的手托著奶狗的肚子,也不知錯覺還是什麽,她覺得原本冰冰涼涼的奶狗此時身子暖和的幾分。

大約是被鬥牙揉搓出來的吧。

圈手可抱的奶狗團在淩月仙姬的懷裏,淩月仙姬的兩只手攏在小奶狗的胸前,淩月手指的抵在小奶狗胸前的中心,兩手交錯向內按摩,輕柔極了。修羅丸享受極了,胸口連接著頸部,心臟也在這裏,脆弱的地方被溫柔地按揉著,舒服極了。

淩月揉搓著奶狗,雖然奶狗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是睡熟了一樣,但擼過狗的人都清楚,圓圓鼓鼓的腦袋,胖胖嘟嘟的身子,短短絨絨的毛,和手指差不多大的爪爪,綿綿軟軟的肉墊,肚皮鼓鼓的又暖暖軟軟的,小小的一團,奶狗的手感尤其好!

修羅丸努力掀開一絲眼皮,淩月仙姬手尖微顫,她敏銳地感覺到有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淩月仙姬眉梢一挑,她作為一國之主,不容有人暗中窺視,鬥牙王看著淩月抱著奶狗,妖力從身體裏逸散而出,為她操縱的妖力如風一般橫卷一掃,“咦?”淩月輕哼一聲——無人?

“怎麽了?”鬥牙問道。

“我覺得,”淩月遲疑說道:“有視線落我身上。罷了……”

仰躺在淩月懷裏的修羅丸鼻子裏噴出一絲氣,他動彈不得,也說不出半句話,以修羅丸的角度,仰視著淩月仙姬絕美的容貌,眼皮外絨毛翹著,身子被搓揉得放松至極。

淩月開口問道:“你就打算這麽瞞著殺生丸?”

鬥牙伸出手,冰涼的手蓋在奶狗的頭頂上,曾經的西國大將兀自一歪頭,道:“我死了,淩月,若非黃泉之主恩澤,我應當身束於地獄中,再不得與舊故重逢。殺生丸自有他自己的造化,只憑他自己,前途無量。”

淩月把懷裏的狗往上兜了兜,西國犬姬抿抿唇,眉一挑:“那我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好了。哎呀,小崽崽,”淩月揪著奶狗的爪子往上提了提,手落在奶狗的耳朵上,說道:“你什麽時候才會醒來呢?”

“誰知道呢,”鬥牙手按在奶狗肚子上,揉了一把:“不過醒來就不能這麽隨意盤弄了。”

“那倒也是。”

奶狗耳朵部位的皮膚是很敏感,修羅丸身體的耳朵耷拉著,還沒有長到可以豎起來的程度,淩月兩手四指托著犬兒,把奶狗的耳朵立起來,手指輕柔的動著,輕輕拉動耳瓣,順著犬耳絨毛的方向輕輕地捋動著犬耳。

耳朵上的絨毛哪怕是被風吹動都能傳來細癢的感覺,修羅丸的耳朵被這麽順著耳朵毛的方向捋動著,爽翻了!

“這小奶狗這麽可愛,”鬥牙王嘖了一聲,隨口說道:“找著了伴侶怎麽就變得那麽不可愛!”

“呵,”淩月嘲笑了一聲:“你也沒想到那只把你在大殿上喝吐了的白犬是你的兒子吧。”

“我……喝吐了怎麽了,喝吐了就喝吐了唄,你不是找著借口提前離席了嗎?我能走嗎?”鬥牙瞧著找著機會就踩他痛腳的摯友,說道:“我不也是抱著給你招攬人才的心思喝的酒嗎?”

小奶狗身子無法動彈,眼睛的餘光透過一丁點眼皮縫看向鬥牙王,鬥牙王眼睛瞇了瞇,他警覺起來,他也覺得有一絲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靈壓擴散,如淩月一般搜索一番,“怎麽,”淩月問道:“你也察覺到窺視的視線?”

靈體凝實的犬妖微一點頭,還在怔楞間,捏著奶狗狗爪盤弄的淩月微微眨眼,心中帶著一點期盼,垂眸看向懷裏的小奶狗,她松開捏揉的小狗爪,擡起手,慢吞吞地掀開了奶狗的眼皮。

鬥牙王湊過來,一妖一魂對上了奶狗的金眸,和魂魄不在身體之中的呆滯無神的眼睛截然不同,金眸眼眸靈動目光炯炯。

“你……你何時……”魂魄歸位的。

這像什麽呢,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這就像老媽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正在跟朋友探討育兒問題,一扭頭,自家孩子睜瞪著大眼睛,醒的不能再醒。

也是太尷尬,也是力道使對了地方,奶狗的眼皮慢慢地合了上去,眼眸閉上,肚皮朝上四腳朝天,淩月兜著奶狗的胳肢窩,把奶狗舉高了些,兩手抖了抖,奶狗尾巴耷拉,四肢無力,他仿佛一只無知無覺的小死狗。

吾兒,醒了。

淩月仙姬托著四腳朝天的奶狗,平平地抖了抖,狗頭被抖得撲打撲打的晃,狗眼閉著,仿佛死狗。

淩月沒忍住笑了一聲,她壓下眼底溢出的愉悅,嘴裏說道:“說真的,鬥牙,這崽子裝傻的樣子和你真的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說:

小奶狗(閉眼):我是小死狗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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