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合，完敗=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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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我一上來你就發現了？
影雪：我對你設了上線提醒(得意)，今天忽然發現有這個選項，就設了。
白露為霜心底有些感動，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從那以後，只要白露為霜一上線，系統信息點完後的最後一條，肯定是影雪發來的笑臉。回想起那段形影不離的日子，白露為霜才發現很多游戲裏的第一次，都打著影雪的標簽。第一次殺星，第一次小飄，第一次四絕……影雪的在線時間比她長，新出的副本都是他先學會了再來教她的，白露為霜不笨，一教就會，可是少室山是個例外。
在第Ｎ次被白露為霜炸死滅隊之後，影雪私聊她說：“來YY吧，我叫你跑你就跑。”
白露為霜申請了個號，連性別都沒改就跳到了頻道裏，立即就被影雪拉到了下面的頻道，給了個橙色的馬甲。
當時第一次用YY的她甚至不懂馬甲的含義，她只知道自己可以在影雪的YY裏任意游蕩，他掛在哪個頻道裏她就能去哪個頻道。
影雪的聲音很年輕，一如校園裏擦肩而過的許多男孩子，只是影雪很喜歡笑，輕輕笑起來的時候，如春風拂面。一開始白露為霜只打字，後來實在跟不上他說話的速度，就去買了個帶麥的耳機。她第一次張口跟影雪說話的時候，只覺得平時那個開朗的聲音裏有點顫抖打結，很是緊張。當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轉天醒來上QQ上閃著一條留言，發送的時間是淩晨的2點半：“霜兒，我夢見了你。你的聲音真好聽，像罌粟一樣讓人著迷。”
對著這條留言，有些甜蜜，更多的卻是事態漸漸無法掌控而有些不安。
雖然有了麥，但是在宿舍裏語音多少有點太擾民，所以她除了必要的話，也並不多說。他們總是呆在兩個人的單獨的頻道，影雪開著自由發言，於是白露為霜就能聽到他敲鍵盤的聲音，喝水的聲音，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開門關門的聲音，接電話的聲音，影雪做一切事情都不避開她，這樣的透明讓她覺得，這個人仿佛真的生活在她的身邊。
轉折的那一天好像促不及防，卻又是順理成章。那天早上起來，白露為霜又一次收到了影雪的早安留言，只是這一次，他問：“霜兒，我們現實也在一起，好嗎？”
短短一句話，白露為霜想了整整一個白天。直到晚上在YY裏影雪問起避無可避的時候，她還是說了：“對不起。”
兩千裏的距離，兩年的年齡差，她喜歡和影雪在這小小一方唯美的游戲天地裏互相依存的感覺，可是她想不出來他們之間能有什麽樣的未來。玩人妖號的男子，有著別樣的溫柔細膩，可是也有著年輕男生所不可避免的浮躁，沒有上進心，沒有規劃，貪玩得過且過等等缺點。這些真相她不知道怎麽開口跟他說，她相信有一天他會成長他會成熟，可是她知道自己等不到這一天，如果因為自己而改變一個人正常的成長軌跡，她又覺得太過為難和殘忍，就像你強迫一個5歲的孩子，去跑全程的馬拉松一樣。
這些想法，當時在心裏只是朦朦朧朧的一團，直到後來她看到《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兩人吵架的時候一段獨白才驀然清晰：“成長最殘酷的部分，就是女孩子永遠比同年齡的男孩子成熟，女孩子的成熟啊，沒有一個男孩子能招架得住。”
“我們就在游戲裏好好的，可以嗎？”
“好吧。”
影雪對白露為霜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只是他的心情改成了：“白露為霜的夫君”，天天頂在頭上，白露為霜便也順勢改成了“影雪的娘子”。兩人依舊在天龍的世界裏出雙入對，只是有的時候站在一堆紫色的名字中間，看著用心情寫的橙紅色的稱號，總覺得有幾分假冒偽劣的感覺。
【隊伍】【白露為霜】：這個稱號沒有真正的好看呢。
【隊伍】【影雪】：純生活的話，重練一個號太麻煩了。
【隊伍】【白露為霜】：嗯，這樣也挺好。
話雖然如此說，可是白露為霜還是艷羨別人的稱號。小的時候看過一本書，書裏說，山不過來，我就去就山。她偷偷練起了一個男號，到10級入門派的時候，想了想，去了冰雪般清冷的天山。
他的門派，他的娘家。
本來上線的時間就少，一邊玩著要加血的峨眉一邊練小天山，升級的速度十分緩慢。可是她卻堅持不告訴影雪。就要有一天這個天山忽然出現在影雪面前，把他娶了，想想就覺得挺萌的。
第一次遇見此心安處，是出天外江湖不久的時候。天外其實和生活幫的小號沒什麽關系，當時龍紋都不愛刷，刷一次半個晚上的時間就過去了，不如去跑商。那天下了自習回到宿舍，跳進頻道的時候看到他們固定兩人的掛機頻道裏多了個黃色馬甲的姑娘：此心安處。
白露為霜在游戲裏不善於生人接觸，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又沈默了，倒是此心安處很自來熟的樣子：“霜兒我們加好友，以後一起玩啊。”
話雖如此說，此心安處其實也並沒有和霜兒副本過幾回。她有老公，只是經常聽到她跳到影雪的YY裏，霜兒妹妹霜兒妹妹地叫，跟他們訴苦，說她老公總不陪她，總是在忙幫裏的事情。她很喜歡抱怨，但也從來還提起她老公的名字。白露為霜本來對區裏形勢別人家事也不上心，便也沒有多加追問。
有一次白露為霜進YY時候，還聽到了此心安處抽泣的聲音，可是當她來了之後，此心安處便跳到了別的頻道去了。
【YY】【白露為霜】：小安怎麽了？
【YY】【影雪】：又被她老公氣哭了。
她和她老公一吵架為什麽總找你呢？白露為霜很想問她這句話，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還在糾結中，聽到影雪問她話了。
【YY】【影雪】：霜兒，為什麽你總是不肯和我現實發展呢？
【YY】【白露為霜】：現實的路，太難走了。
影雪便也沈默了下來。
第二天再來YY的時候，影雪沒有在他們經常掛機的子頻道，而是在個公共的聊天房間裏。她跳上去聽，只見麥序模式開著，此心安處在麥上，一首一首地唱著歌，下面一堆她還認識的人，瘋狂地刷著花。
“嘻嘻，你們還想聽什麽？”
“哎喲，這首歌我真的不會唱啦。”
“冰冰你別逗了，我要笑場了。”
白露為霜在下面默默地聽著她在麥上說的話唱的歌，看著公頻裏幾個陌生男人想方設法地討好她，忽然發現還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游戲裏已經變得不那麽單純了，刷喇叭征婚都要能視頻能YY的。愛撒嬌愛賣萌愛說愛笑的女孩子，才能吃得開吧。像自己這種人一多就不愛說話的人，是不是慢慢開始變得異類了。
剛想到自己，就聽到此心安處在麥上說：“霜兒妹妹來了呀，妹妹上來唱一首。”
她在公頻上敲字：宿舍裏有人睡了，我就不唱了。
“霜兒妹妹害羞了，霜兒妹妹只唱給我們影雪聽，是不是啊影雪？”
影雪在公頻裏隨意發了個表情，白露為霜心裏咯登一下，她其實誰都沒有給唱過歌，包括影雪。
轉天她跳進頻道前，看到YY頻道人數是6，忽然失了興趣，下掉了YY上QQ，影雪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發來問候，她便也倔強地不主動找他，於是在一起玩了近一年，他們第一次一個晚上誰也沒有理對方。
這樣的日子整整持續了七天。白露為霜不知道這七天是怎麽過來的，每天都很恍惚，卻不願意主動去找他。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鬧情緒，第一次想試探一下自己在影雪的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位置。在前幾天的晚上，她每天坐在電腦前眼神就會不自覺地瞄向QQ，總會有一種錯覺，覺得QQ在閃。再往後她覺得自己這樣簡直像瘋了，於是每天晚上直到睡前才敢開一下QQ，一條一條的系統信息閃過，便再無一條留言。那個曾經對她設了上線提醒的男生，現在的QQ頭像是黑的。
她問過閨蜜小佳，小佳對她說：“他肯定對你設了在線對其隱身了。”
“不會的。他那麽在乎我，怎麽會呢？”
到了第七天晚上，影雪的QQ還是黑的。白露為霜撐不住上了游戲，影雪的號在線。
【郵件】【白露為霜】：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說過給我唱一首歌，還算數麽？
【郵件】【影雪】：算數。
之後再沒有交談，白露為霜心裏很迷惑，這到底算是和解了，還是沒和解呢？
生日那天跳進頻道，白露為霜一時有點怔仲。YY的頻道整個變了，原來的房間都不見了，所有的房間拼成了一個大大的蛋糕，剛跳下影雪就把她拉到一個名字叫“霜兒生日快樂”的加鎖房間裏。
【YY】【影雪】：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唱歌呢。我之前還自己錄了一次，難聽死了。你真的要聽麽？
【YY】【白露為霜】：要聽。
【YY】【影雪】：那你呆會覺得還好聽了可還許把音箱一關把麥一閉啊。
【YY】【白露為霜】：好的好的。
影雪跳上了麥，開了伴奏開始唱。果然調都還知道要跑到哪裏去了，但是聽得出來一句一句唱得很認真。
“為什麽你當時對我好 又為什麽現在變得冷淡了
我知道愛要走難阻撓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該要
你和我曾經有共同愛好 誰的耳邊總有絕句在縈繞
我們倆用文言文對話真的很搞笑 還笑那曹操貪慕著小喬
天灰了雨墜了 視線要模糊了 此時感覺到你的重要
愛走了心走了 你說你要走了 我為你唱最後的古謠
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麽潛 你美目如當年流轉我心間
渡口邊最後一面灑下了句點 與你若只如初見 何須感傷離別”
白露為霜今天初進這個YY，是欣喜的，他花這麽多時間弄頻道，心裏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可是聽到他挑了這首歌唱，她卻聽得難過。她知道他的拒絕讓他很難過，他在上面唱著“不是我的我也不該要”，也許自己再不抓緊，他就會遠去。可是如果前進一步，路又要怎麽走？
如鯁在喉的進退不得，才最揪心。
想到這些天來自己的掙紮與難過，自己快失去理智像瘋了一樣地盯著QQ，想著他唱這首歌時的失落，白露為霜最後還是閉了麥，因為不想讓他聽到自己哭的聲音。
“餵餵，我唱完了，你怎麽還說話了？你不會真的閉麥了吧？完了完了，真的嫌太難聽走了啊？”
白露為霜抹掉眼淚調整聲音想把麥再打開，忽然看到上面跳下來一個人。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又去鳳凰城戰不理我了……”
此心安處還在絮絮地說著，白露為霜聽得心煩意亂，卻覺得此心安處的聲音也是相當婉轉動聽，惹人憐愛的，正猶豫要怎麽辦的時候，一直飄忽的眼神落到了此心安處的馬甲上。
是橙馬，和她一樣的橙馬。
在還是YY小白的時候她去百度過各種馬甲到底是什麽意思，在看到橙馬的含義後，覺得很暖心。他給了她僅次於他的權利，就像家的女主人。
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家可以有兩個女主人。
悶悶地退了YY，打開游戲，先上的意難忘這個號，古墓還差一個任務沒做呢。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古墓任務快做完的時候，一個神經病的丐幫就把她這個脆皮小天山掃倒在地了。郁悶至極的她刷喇叭回罵，卻發現那個人已經下了線。
不開心地退出了天山，登陸了白露為霜。系統信件在響。
【系統】：您的好友【此心安處】已更名為【為卿舉案】。
【郵件】【為卿舉案】：我已和為伊畫眉喜結良緣，請祝福我們吧。
鬧了好幾個月，終究還是分開了啊，她找到了新歡，該不會再打擾自己和影雪了吧？
這個時候，在為卿舉案招呼大家來婚禮的喇叭中，出現了這麽一條。
【喇叭】【為卿舉案】：霜兒，無論你怎麽想，我永遠當你是我的姐妹。
關自己什麽事？她和為卿舉案也沒有熟到結婚還要互訴衷腸此情不渝的地步啊。心底忽然湧起不詳的預感。她好友裏找了一圈，找到一個平時經常和他們副本的人。
【郵件】【白露為霜】：小安這次是和誰結婚啊？
【郵件】【鏡花水月】：你不知道嗎？是影雪買的一個帶幫的男逍遙啊。
【喇叭】【為伊畫眉】：準備進禮堂，沒有請帖的朋友來找我要請貼。
也許他只是幫忙，畢竟游戲裏離婚閃婚氣對方是常有的事情，雖然她不認同。
雖然這麽想，白露為霜還是忍不住點開兩個人的資料去查看。
唯愛卿卿。
唯愛伊伊。
直到□□裸的真相擺在了眼前，白露為霜才發現之前她還在為影雪辯解是多麽地可笑。
影雪，如果你唯愛卿卿，那麽我算什麽？
重練一個號太難，也許也只是為那個不會嬌滴滴地叫你一聲老公，不答應和你現實的人重練一個號太難吧。
如果你覺得這樣我就不會知道的話，那麽我就當我不知道吧。
喇叭上熱熱鬧鬧地在進行著婚禮的直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搶新娘~~~~~
再熱鬧繁華，也都是別人的熱鬧繁華了。白露為霜忽然清楚地意識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影雪，已經徹底死去了。她穿著還是影雪幫她染出來的藍紫春風小棉襖，站在洛陽張燈結彩的街頭，忽然覺得那樣的冷。
是啊，怎麽會不冷呢，洛陽城的雪，下了整整一個冬天。
☆、第 26 章
故事說到這裏，忽然陷入了沈默。李謙過頭來，看到夏稚夢抱著膝坐在那裏，眼神無交點地落在遠方，應該還沈浸在並不遙遠的過去的傷痛裏。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抖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蓄著深深的情緒。一起吃火鍋一起殺人的時候，夏稚夢的眼波流轉笑容幹脆生動活潑；而此刻安靜下來的時候，卻像水墨畫般淡漠悠遠。他看過小安的照片，厚重的妝和獨特的去e度下，也算明艷可人，可是那美這樣淺薄，一眼就能看到了盡頭。
“你唱歌也挺好聽的啊，完全不輸於小安，為什麽不給影雪唱？”
夏稚夢回過神來，扭頭看他微微皺眉：“你又沒聽過我唱歌，怎麽知道我唱得好不好？”
李謙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扇到山底下去，讓你嘴快。他總不能說，我聽過你唱《陽光總在風雨後》吧。腦子迅猛轉了轉，他決定賭一把。
“和猴子聊天的時候他提起過，你唱得很不錯。”料想他們經常一起活動，總會有去KTV的時候吧。
“小孩子真不牢靠。”夏稚夢果然不再追究，“我總覺得，長相聲音都是很外表的東西，我希望一個人喜歡我，是因為我的靈魂。哈，我又矯情了，對不起啊。”
李謙也笑，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都過去快一年的事呢了，你還在為之困擾麽？”
夏稚夢說：“不是的。讓我困擾的事情，發生在最近。”
從那天起，夏稚夢沒有再上白露為霜這個號。無聊的時候想玩游戲，就玩意難忘這個天山號。雖然這個號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但是她卻一點一點地迷戀上了作為一個男天山的感覺。想要狂暴的時候，開了移花再來個鷹擊伴隨著碎冰的聲音滿屏幕都是掉血的數值十分熱血；想要安靜的時候，一個金蟬脫殼無論站在哪裏看風景都不會被打擾。和男號相處的時候，講義氣，有擔當，輕得失，別人就會把你當成兄弟對待；和女號相處的時候，因為自己本身是女的所以對她們格外照顧和體諒，當姑娘不把她當敵人看的時候，便也十分友好。於是作為一個不追求建功立業也不想妻妾成群的男號生活玩家來說，夏稚夢的日子竟過得異常輕松愉快。
“沒有勾心鬥角，也不用賣笑討好，只用做自己就行。有人欺負自己的時候，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夏稚夢說到這裏，眼角眉稍間有幾分得意。
“日子過得這麽舒心，你為什麽還苦惱？”李謙問。
夏稚夢頓時洩氣：“因為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我很欣賞他。他讓我用白露為霜這個號和他假結婚來擋桃花，我便答應了。他給了我一個真真正正的稱號，也給了我真真正正的溫暖和深情。我在和他一天一天的相處中，漸漸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
李謙壓抑住心裏小小的喜悅，故作不知地問道：“這不是挺好的麽？”
夏稚夢越發洩氣：“可是他以為我是個男人。”
李謙問：“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是個女孩呢？”
夏稚夢說：“最開始決定玩個男號，就是不打算再涉及這些感情的東西，只想單純地游戲，作一個“男人”確實也很舒坦，所以就覺得沒有必要透露自己的性別。最初他對我好，我以為只是作戲給別人看，也就沒往心裏去，再後來我自己心動的時候，便不敢告訴他，怕失去這份溫暖。到最後他提出要和我現實發展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他，你真的是喜歡男人才喜歡的我麽？他說是的。我頓時就覺得很絕望。為什麽在游戲裏的命運總是這樣呢。玩女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妖；玩男號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喜歡男人的人。你說，性別若相同，該怎麽談戀愛？”
李謙沒有回答她，只是指了指前方說：“太陽出來了。”
遠處山與天交界處的雲霞已經被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如織錦一般鋪了半個天空，黛青色的山的邊緣被勾上了紅色的邊。太陽先從山和天的邊界探出頭來，然後一點一點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從天邊傳來，灑在了雲彩上，灑在原本被黑暗籠罩的山間，灑在兩人的眼睛裏。
李謙和夏稚夢看著日出暖紅色的光芒，誰也沒有說話。李謙的心裏也隨著天色的一點點光明而豁亮起來。在太陽終於跳出山線的那一剎那，徹底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是男是女，又怎麽樣呢？之前在游戲裏，以為她是個男人，會喜歡她颯爽中帶有小別扭的性格；而如今，她以一個女子的音容笑貌出現，坐在她的身邊，自已同樣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心動的感覺。
那麽，他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呢。如果是他，我愛他；如果是她，我愛她。
就是這樣簡單。
可是，他卻忽然不想告訴他自己就是仗劍天涯這件事情。在這個游戲裏，影雪給她的最初的那份感觸，也許是誰都再也無法取代的了；他不想再在游戲這張已經畫花了的紙上再描繪了，在游戲裏不能過一輩子，他想給她現實裏真真切切的相處。
李謙把目光從遠方收回，扭頭對夏稚夢說：“每一天的日出，都是新的，昨天的困惑要是一時半會想不通，就把它留在昨天吧。你會輪滑麽？”
夏稚夢搖搖頭。
“有沒有興趣學一下？刷街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和徒步一樣是用你的雙腳去仗量這座城市，感覺擦肩而過人群面上或喜或悲的多樣，感覺遠處的車燈與霓虹連成一片光的海洋，但是不一樣的是，你有飛一樣的速度，你能感受到風從你的耳邊吹過，吹得自己的心裏一片澄明。”
李謙能看到夏稚夢的眼神瞬間放光了，可是隨即又暗了下來，她說：“聽著很美妙，可是我不會。”
“去學吧！”
“老胳膊老腿了，怕學不會。”
“我教你，咱們下山後我帶你去買鞋。”
夏稚夢忽然從李謙描述的美麗幻境中清醒過來。這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如此殷勤地勸說自己去學輪滑，總覺得慎得慌……自己當時是覺得陌生人才會把自己的心事跟他聊的，和一個知道自己這麽多經歷的半個陌生人頻繁接觸，心裏還是沒底。
“今天很累了，走不動了。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夏稚夢對他笑笑，卻不覆剛才傾訴的親近，不知不覺保持了一個合理的距離。
“嗯，願你開心。”李謙並沒有堅持，只是掏出錢包來，找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如果以後有需要幫忙的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
天亮之後大家開始收了帳蓬返城，下山的時候李謙是和他們一起走的，卻也沒有過多地纏在夏稚夢的身邊。到了城裏在地鐵上大家在不同的站下了車，互相道別之後夏稚夢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多了心。
也許他只是恰好喜歡玩輪滑，所以推薦起自己喜歡的東西的時候才這麽熱忱的吧？
快到家的時候，居然路過了一家賣輪滑鞋的店，平時下了班匆匆趕回家做飯吃飯上號殺人，倒是從來沒有註意過呢。夏稚夢背著大背包在門口駐留了半分鐘，最終還是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第 27 章
夏稚夢第十八次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喪氣地脫下鞋子拎在手上光腳蹦回不遠處換鞋的地方，換回了自己的鞋子。
在這個離家不遠的社區公園，每天晚上就熱鬧非凡，跳舞的跑步的溜狗的溜彎的，她穿上鞋之後便有些走不動道，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卻還是一個不註意就掌握不好平衡況且倒地。每次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都能看到路過的人在竅笑不已，實在是丟人得很。
夏稚夢拿出手機，隨意點一點果然性能良好，諾基亞的手機就是像自己一樣抗摔！掏出錢包裏的名片，猶豫半天還是撥通了李謙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安靜，李謙溫潤的聲音在問：“你好，請問是哪位？”
“晚上好，我是夏稚夢，海陀山上的那個女生，你還記得麽？”夏稚夢忽然覺得很囧，但電話都打通了，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萬一人家來一句不記得了，那就糗大了。
“記得記得，”李謙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打算學輪滑了？需要一個師傅麽？”
夏稚夢長舒一口氣，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心：“是啊，不知道你有空沒有？”
“明天吧，今天我趕一個方案，明天應該沒事。”李謙答應得很痛快。
夏稚夢忽然想起來：“你住哪裏呢？要是離得太遠就算了。”
李謙說：“我住五道口附近，你呢？”
“我住在知春路附近。”
“那挺近的，地鐵一站就到了，我明天吃完飯去接你吧，8點左右，如何？”
“好！非常感謝！”
第二天晚8點，夏稚夢接到李謙的電話，說已經到了小區門口。她匆匆忙忙背著大包跑出去時，便看到李謙站在輪滑上輕輕溜來溜去的身影。看到她的到來，他雙腳一轉穩穩站住，自然地伸手接過了她的大包。
“下次早一點打電話給我吧，我早點出來，讓你等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讓女孩子等更不好意思。”
本來夏稚夢的意思是在公園碰面的，但是李謙執意要來接她，卻也沒說非要到樓下，只說在小區門口，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到了公園夏稚夢換好鞋子，扶著護欄慢慢站起來。李謙站在她的面前一點，對她說：“不要緊張，放松一點，松開護欄，雙臂自然地下垂，雙腿彎一點，身子前傾一點，來，眼睛看向前方。”
夏稚夢依言慢慢放開護欄，站好，眼睛往前，正好看到李謙笑意盈盈的眼睛。
李謙伸出雙手平攤在她面前：“把手給我，我扶著你我們先練平衡。”
夏稚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到了李謙的手掌上，在心裏自我催眠：只是學學輪滑，沒什麽沒什麽。
在李謙的指導下夏稚夢漸漸找到了站穩的感覺，接下來要學前行。
“你別動，我拉著你，慢慢往前滑，你感受適應一下。”說完李謙就往後退，夏稚夢被帶得往前慢慢滑去，李謙和他腳下的輪子好像融為了一體，自如地後退，平緩地轉彎，夏稚夢被他穩穩地帶著一起走，她感受到夏夜的風輕輕地拂在臉上，果然很愜意。
轉了一圈，李謙停了一下：“找到點感覺了麽？”
“嗯，果然好玩。”夏稚夢點頭。
“那你自己往前慢慢滑試試，我就在你前面，不會摔的。”說完，李謙退出了兩步遠，伸出雙手隨時準備接著她。
夏稚夢便試著往前滑，剛溜出一只腿便覺得站立不穩，一慌便又要摔倒在地。李謙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阻止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咦，這個動作怎麽那麽像天龍裏的暈倒在懷……夏稚夢重新站好，腦子裏卻飛速轉過這個念頭。
“我還是拉著你再轉兩圈吧。”說完李謙牽著夏稚夢的手，自己退著讓她向前，緩緩地滑行。嗯，這次不像暈倒在懷了，像組隊跟隨，就如當初白露為霜這個號沒有座騎，仗劍天涯拉著自已滿地圖跑一樣。
要不是手被李謙拉著，她都想敲敲腦袋看看是不是進水了，這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就這樣滑到第四天的時候，夏稚夢的手已經由緊緊拽著李謙的，變成輕輕地搭在上面了。於是，這天在又帶著她溜了兩圈之後，就松開手退了四米之外：“來，你自己滑一次。”
“我害怕！”夏稚夢站在原地不動，“你再來扶我一下。”
李謙卻沒有退讓，堅持說：“你完全已經可以自己滑了，要克服的只是你心裏的恐懼。試一次，這次過後你就不會再害怕了。”
夏稚夢只好咬牙往前李謙的方向挪，可是她往前了，李謙便往後退，他們之間始終是那沒有安全感的四米的距離。漸漸的夏稚夢找到了感覺，能慢慢一點一點緩緩地滑起來，就像李謙帶著她一樣。李謙對她豎起了拇指，她便也回了個勝利的手勢，正洋洋得意的時候，一個小孩子忽然從旁邊沖了出來，夏稚夢還不會剎車，為了不撞上小孩子只好生生往邊上拐，瞬間失去了平衡，撲倒在地。
李謙趕緊沖過來，蹲下問：“怎麽樣？傷到哪了沒？”
夏稚夢把褲腿卷起來，膝蓋有護具倒沒什麽事，但是小腿側卻擦傷了一大塊。
“把鞋換了，我送你去醫院。”李謙拿過大包遞給她。
“不用了吧，小擦傷而已。”夏稚夢最討厭去醫院了，擡頭哀求地看著他。
他蹲下來溫和卻不容質疑地說：“快，面上看著沒什麽傷，好歹拍個片子，萬一傷筋動骨了怎麽辦，不是鬧著玩的。”
看著他強勢的樣子，夏稚夢只好乖乖換好了鞋，由他攙著走到街邊打車。周五的晚上，Taxi格外地難的，這大概也算帝都特色，一遇到過年過節過周末的，Taxi就人滿為患。
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輛車，李謙一臉緊張地把夏稚夢送到醫院，換來的只是醫生一臉不以為然地拍了個片子，然後說：“沒啥事，給你開瓶藥，自己回去擦擦就行了。”
這一次李謙堅持要送夏稚夢回家，夏稚夢還是不願。看著她一臉為難的樣子，李謙開始掏包，拿出一堆卡片：“這是我的身份證我的工作證就差戶口頁了，都押在你那裏，手機給你，先摁好110，我要是個壞人，你隨時報警行不行？”
夏稚夢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笑道：“對不起，我多心了。”
李謙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一個小姑娘警惕性高點也是好事。”
到了家後李謙把她扶到沙發上，掏出藥水和剛才買好的棉簽，蹲下來打算給她擦藥。
“我自己來就行了。”夏稚夢挽好褲腳，伸手想接過藥，卻被他避了過去，棉簽細細地點上傷口。
“是我害你摔的，你就讓我幫你上好藥吧，不然我一晚上都良心不安。”李謙並不看她，只是低頭認真地擦藥。
夏稚夢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這幾天的接觸下來，覺得他的相貌和他的性格其實並不完全相符。他有著幹凈斯文的面容，可是溫柔的表像下卻有一顆堅定的內心，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則，比如他不會慣著她一直依賴他的攙扶，能正確地判斷出她什麽時候可以獨立的滑行並鼓勵她去嘗試；比如在覺得自己的身體會有損害的可能的時候堅持一定要去醫院。這樣的溫柔與強勢，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仗劍天涯。
為什麽感覺這麽像呢，還是自己過於思念的不覺代入呢？
李謙擦好藥看到夏稚夢好像看著自己但是眼睛卻沒有交點，一看就知道肯定神游到哪去了。他起身蓋好瓶蓋扔掉棉簽坐在她對角的沙發上，問她：“最近還有玩游戲麽？”
夏稚夢回過神來說：“沒呢，每天滑完回來就很累了，洗洗就睡了。”
“會不會還是想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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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雪：我對你設了上線提醒(得意)，今天忽然發現有這個選項，就設了。
白露為霜心底有些感動，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從那以後，只要白露為霜一上線，系統信息點完後的最後一條，肯定是影雪發來的笑臉。回想起那段形影不離的日子，白露為霜才發現很多游戲裏的第一次，都打著影雪的標簽。第一次殺星，第一次小飄，第一次四絕……影雪的在線時間比她長，新出的副本都是他先學會了再來教她的，白露為霜不笨，一教就會，可是少室山是個例外。
在第Ｎ次被白露為霜炸死滅隊之後，影雪私聊她說：“來YY吧，我叫你跑你就跑。”
白露為霜申請了個號，連性別都沒改就跳到了頻道裏，立即就被影雪拉到了下面的頻道，給了個橙色的馬甲。
當時第一次用YY的她甚至不懂馬甲的含義，她只知道自己可以在影雪的YY裏任意游蕩，他掛在哪個頻道裏她就能去哪個頻道。
影雪的聲音很年輕，一如校園裏擦肩而過的許多男孩子，只是影雪很喜歡笑，輕輕笑起來的時候，如春風拂面。一開始白露為霜只打字，後來實在跟不上他說話的速度，就去買了個帶麥的耳機。她第一次張口跟影雪說話的時候，只覺得平時那個開朗的聲音裏有點顫抖打結，很是緊張。當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轉天醒來上QQ上閃著一條留言，發送的時間是淩晨的2點半：“霜兒，我夢見了你。你的聲音真好聽，像罌粟一樣讓人著迷。”
對著這條留言，有些甜蜜，更多的卻是事態漸漸無法掌控而有些不安。
雖然有了麥，但是在宿舍裏語音多少有點太擾民，所以她除了必要的話，也並不多說。他們總是呆在兩個人的單獨的頻道，影雪開著自由發言，於是白露為霜就能聽到他敲鍵盤的聲音，喝水的聲音，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開門關門的聲音，接電話的聲音，影雪做一切事情都不避開她，這樣的透明讓她覺得，這個人仿佛真的生活在她的身邊。
轉折的那一天好像促不及防，卻又是順理成章。那天早上起來，白露為霜又一次收到了影雪的早安留言，只是這一次，他問：“霜兒，我們現實也在一起，好嗎？”
短短一句話，白露為霜想了整整一個白天。直到晚上在YY裏影雪問起避無可避的時候，她還是說了：“對不起。”
兩千裏的距離，兩年的年齡差，她喜歡和影雪在這小小一方唯美的游戲天地裏互相依存的感覺，可是她想不出來他們之間能有什麽樣的未來。玩人妖號的男子，有著別樣的溫柔細膩，可是也有著年輕男生所不可避免的浮躁，沒有上進心，沒有規劃，貪玩得過且過等等缺點。這些真相她不知道怎麽開口跟他說，她相信有一天他會成長他會成熟，可是她知道自己等不到這一天，如果因為自己而改變一個人正常的成長軌跡，她又覺得太過為難和殘忍，就像你強迫一個5歲的孩子，去跑全程的馬拉松一樣。
這些想法，當時在心裏只是朦朦朧朧的一團，直到後來她看到《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兩人吵架的時候一段獨白才驀然清晰：“成長最殘酷的部分，就是女孩子永遠比同年齡的男孩子成熟，女孩子的成熟啊，沒有一個男孩子能招架得住。”
“我們就在游戲裏好好的，可以嗎？”
“好吧。”
影雪對白露為霜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只是他的心情改成了：“白露為霜的夫君”，天天頂在頭上，白露為霜便也順勢改成了“影雪的娘子”。兩人依舊在天龍的世界裏出雙入對，只是有的時候站在一堆紫色的名字中間，看著用心情寫的橙紅色的稱號，總覺得有幾分假冒偽劣的感覺。
【隊伍】【白露為霜】：這個稱號沒有真正的好看呢。
【隊伍】【影雪】：純生活的話，重練一個號太麻煩了。
【隊伍】【白露為霜】：嗯，這樣也挺好。
話雖然如此說，可是白露為霜還是艷羨別人的稱號。小的時候看過一本書，書裏說，山不過來，我就去就山。她偷偷練起了一個男號，到10級入門派的時候，想了想，去了冰雪般清冷的天山。
他的門派，他的娘家。
本來上線的時間就少，一邊玩著要加血的峨眉一邊練小天山，升級的速度十分緩慢。可是她卻堅持不告訴影雪。就要有一天這個天山忽然出現在影雪面前，把他娶了，想想就覺得挺萌的。
第一次遇見此心安處，是出天外江湖不久的時候。天外其實和生活幫的小號沒什麽關系，當時龍紋都不愛刷，刷一次半個晚上的時間就過去了，不如去跑商。那天下了自習回到宿舍，跳進頻道的時候看到他們固定兩人的掛機頻道裏多了個黃色馬甲的姑娘：此心安處。
白露為霜在游戲裏不善於生人接觸，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又沈默了，倒是此心安處很自來熟的樣子：“霜兒我們加好友，以後一起玩啊。”
話雖如此說，此心安處其實也並沒有和霜兒副本過幾回。她有老公，只是經常聽到她跳到影雪的YY裏，霜兒妹妹霜兒妹妹地叫，跟他們訴苦，說她老公總不陪她，總是在忙幫裏的事情。她很喜歡抱怨，但也從來還提起她老公的名字。白露為霜本來對區裏形勢別人家事也不上心，便也沒有多加追問。
有一次白露為霜進YY時候，還聽到了此心安處抽泣的聲音，可是當她來了之後，此心安處便跳到了別的頻道去了。
【YY】【白露為霜】：小安怎麽了？
【YY】【影雪】：又被她老公氣哭了。
她和她老公一吵架為什麽總找你呢？白露為霜很想問她這句話，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還在糾結中，聽到影雪問她話了。
【YY】【影雪】：霜兒，為什麽你總是不肯和我現實發展呢？
【YY】【白露為霜】：現實的路，太難走了。
影雪便也沈默了下來。
第二天再來YY的時候，影雪沒有在他們經常掛機的子頻道，而是在個公共的聊天房間裏。她跳上去聽，只見麥序模式開著，此心安處在麥上，一首一首地唱著歌，下面一堆她還認識的人，瘋狂地刷著花。
“嘻嘻，你們還想聽什麽？”
“哎喲，這首歌我真的不會唱啦。”
“冰冰你別逗了，我要笑場了。”
白露為霜在下面默默地聽著她在麥上說的話唱的歌，看著公頻裏幾個陌生男人想方設法地討好她，忽然發現還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游戲裏已經變得不那麽單純了，刷喇叭征婚都要能視頻能YY的。愛撒嬌愛賣萌愛說愛笑的女孩子，才能吃得開吧。像自己這種人一多就不愛說話的人，是不是慢慢開始變得異類了。
剛想到自己，就聽到此心安處在麥上說：“霜兒妹妹來了呀，妹妹上來唱一首。”
她在公頻上敲字：宿舍裏有人睡了，我就不唱了。
“霜兒妹妹害羞了，霜兒妹妹只唱給我們影雪聽，是不是啊影雪？”
影雪在公頻裏隨意發了個表情，白露為霜心裏咯登一下，她其實誰都沒有給唱過歌，包括影雪。
轉天她跳進頻道前，看到YY頻道人數是6，忽然失了興趣，下掉了YY上QQ，影雪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發來問候，她便也倔強地不主動找他，於是在一起玩了近一年，他們第一次一個晚上誰也沒有理對方。
這樣的日子整整持續了七天。白露為霜不知道這七天是怎麽過來的，每天都很恍惚，卻不願意主動去找他。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鬧情緒，第一次想試探一下自己在影雪的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位置。在前幾天的晚上，她每天坐在電腦前眼神就會不自覺地瞄向QQ，總會有一種錯覺，覺得QQ在閃。再往後她覺得自己這樣簡直像瘋了，於是每天晚上直到睡前才敢開一下QQ，一條一條的系統信息閃過，便再無一條留言。那個曾經對她設了上線提醒的男生，現在的QQ頭像是黑的。
她問過閨蜜小佳，小佳對她說：“他肯定對你設了在線對其隱身了。”
“不會的。他那麽在乎我，怎麽會呢？”
到了第七天晚上，影雪的QQ還是黑的。白露為霜撐不住上了游戲，影雪的號在線。
【郵件】【白露為霜】：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說過給我唱一首歌，還算數麽？
【郵件】【影雪】：算數。
之後再沒有交談，白露為霜心裏很迷惑，這到底算是和解了，還是沒和解呢？
生日那天跳進頻道，白露為霜一時有點怔仲。YY的頻道整個變了，原來的房間都不見了，所有的房間拼成了一個大大的蛋糕，剛跳下影雪就把她拉到一個名字叫“霜兒生日快樂”的加鎖房間裏。
【YY】【影雪】：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唱歌呢。我之前還自己錄了一次，難聽死了。你真的要聽麽？
【YY】【白露為霜】：要聽。
【YY】【影雪】：那你呆會覺得還好聽了可還許把音箱一關把麥一閉啊。
【YY】【白露為霜】：好的好的。
影雪跳上了麥，開了伴奏開始唱。果然調都還知道要跑到哪裏去了，但是聽得出來一句一句唱得很認真。
“為什麽你當時對我好 又為什麽現在變得冷淡了
我知道愛要走難阻撓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該要
你和我曾經有共同愛好 誰的耳邊總有絕句在縈繞
我們倆用文言文對話真的很搞笑 還笑那曹操貪慕著小喬
天灰了雨墜了 視線要模糊了 此時感覺到你的重要
愛走了心走了 你說你要走了 我為你唱最後的古謠
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麽潛 你美目如當年流轉我心間
渡口邊最後一面灑下了句點 與你若只如初見 何須感傷離別”
白露為霜今天初進這個YY，是欣喜的，他花這麽多時間弄頻道，心裏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可是聽到他挑了這首歌唱，她卻聽得難過。她知道他的拒絕讓他很難過，他在上面唱著“不是我的我也不該要”，也許自己再不抓緊，他就會遠去。可是如果前進一步，路又要怎麽走？
如鯁在喉的進退不得，才最揪心。
想到這些天來自己的掙紮與難過，自己快失去理智像瘋了一樣地盯著QQ，想著他唱這首歌時的失落，白露為霜最後還是閉了麥，因為不想讓他聽到自己哭的聲音。
“餵餵，我唱完了，你怎麽還說話了？你不會真的閉麥了吧？完了完了，真的嫌太難聽走了啊？”
白露為霜抹掉眼淚調整聲音想把麥再打開，忽然看到上面跳下來一個人。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又去鳳凰城戰不理我了……”
此心安處還在絮絮地說著，白露為霜聽得心煩意亂，卻覺得此心安處的聲音也是相當婉轉動聽，惹人憐愛的，正猶豫要怎麽辦的時候，一直飄忽的眼神落到了此心安處的馬甲上。
是橙馬，和她一樣的橙馬。
在還是YY小白的時候她去百度過各種馬甲到底是什麽意思，在看到橙馬的含義後，覺得很暖心。他給了她僅次於他的權利，就像家的女主人。
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家可以有兩個女主人。
悶悶地退了YY，打開游戲，先上的意難忘這個號，古墓還差一個任務沒做呢。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古墓任務快做完的時候，一個神經病的丐幫就把她這個脆皮小天山掃倒在地了。郁悶至極的她刷喇叭回罵，卻發現那個人已經下了線。
不開心地退出了天山，登陸了白露為霜。系統信件在響。
【系統】：您的好友【此心安處】已更名為【為卿舉案】。
【郵件】【為卿舉案】：我已和為伊畫眉喜結良緣，請祝福我們吧。
鬧了好幾個月，終究還是分開了啊，她找到了新歡，該不會再打擾自己和影雪了吧？
這個時候，在為卿舉案招呼大家來婚禮的喇叭中，出現了這麽一條。
【喇叭】【為卿舉案】：霜兒，無論你怎麽想，我永遠當你是我的姐妹。
關自己什麽事？她和為卿舉案也沒有熟到結婚還要互訴衷腸此情不渝的地步啊。心底忽然湧起不詳的預感。她好友裏找了一圈，找到一個平時經常和他們副本的人。
【郵件】【白露為霜】：小安這次是和誰結婚啊？
【郵件】【鏡花水月】：你不知道嗎？是影雪買的一個帶幫的男逍遙啊。
【喇叭】【為伊畫眉】：準備進禮堂，沒有請帖的朋友來找我要請貼。
也許他只是幫忙，畢竟游戲裏離婚閃婚氣對方是常有的事情，雖然她不認同。
雖然這麽想，白露為霜還是忍不住點開兩個人的資料去查看。
唯愛卿卿。
唯愛伊伊。
直到□□裸的真相擺在了眼前，白露為霜才發現之前她還在為影雪辯解是多麽地可笑。
影雪，如果你唯愛卿卿，那麽我算什麽？
重練一個號太難，也許也只是為那個不會嬌滴滴地叫你一聲老公，不答應和你現實的人重練一個號太難吧。
如果你覺得這樣我就不會知道的話，那麽我就當我不知道吧。
喇叭上熱熱鬧鬧地在進行著婚禮的直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搶新娘~~~~~
再熱鬧繁華，也都是別人的熱鬧繁華了。白露為霜忽然清楚地意識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影雪，已經徹底死去了。她穿著還是影雪幫她染出來的藍紫春風小棉襖，站在洛陽張燈結彩的街頭，忽然覺得那樣的冷。
是啊，怎麽會不冷呢，洛陽城的雪，下了整整一個冬天。
☆、第 26 章
故事說到這裏，忽然陷入了沈默。李謙過頭來，看到夏稚夢抱著膝坐在那裏，眼神無交點地落在遠方，應該還沈浸在並不遙遠的過去的傷痛裏。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抖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蓄著深深的情緒。一起吃火鍋一起殺人的時候，夏稚夢的眼波流轉笑容幹脆生動活潑；而此刻安靜下來的時候，卻像水墨畫般淡漠悠遠。他看過小安的照片，厚重的妝和獨特的去e度下，也算明艷可人，可是那美這樣淺薄，一眼就能看到了盡頭。
“你唱歌也挺好聽的啊，完全不輸於小安，為什麽不給影雪唱？”
夏稚夢回過神來，扭頭看他微微皺眉：“你又沒聽過我唱歌，怎麽知道我唱得好不好？”
李謙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扇到山底下去，讓你嘴快。他總不能說，我聽過你唱《陽光總在風雨後》吧。腦子迅猛轉了轉，他決定賭一把。
“和猴子聊天的時候他提起過，你唱得很不錯。”料想他們經常一起活動，總會有去KTV的時候吧。
“小孩子真不牢靠。”夏稚夢果然不再追究，“我總覺得，長相聲音都是很外表的東西，我希望一個人喜歡我，是因為我的靈魂。哈，我又矯情了，對不起啊。”
李謙也笑，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都過去快一年的事呢了，你還在為之困擾麽？”
夏稚夢說：“不是的。讓我困擾的事情，發生在最近。”
從那天起，夏稚夢沒有再上白露為霜這個號。無聊的時候想玩游戲，就玩意難忘這個天山號。雖然這個號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但是她卻一點一點地迷戀上了作為一個男天山的感覺。想要狂暴的時候，開了移花再來個鷹擊伴隨著碎冰的聲音滿屏幕都是掉血的數值十分熱血；想要安靜的時候，一個金蟬脫殼無論站在哪裏看風景都不會被打擾。和男號相處的時候，講義氣，有擔當，輕得失，別人就會把你當成兄弟對待；和女號相處的時候，因為自己本身是女的所以對她們格外照顧和體諒，當姑娘不把她當敵人看的時候，便也十分友好。於是作為一個不追求建功立業也不想妻妾成群的男號生活玩家來說，夏稚夢的日子竟過得異常輕松愉快。
“沒有勾心鬥角，也不用賣笑討好，只用做自己就行。有人欺負自己的時候，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夏稚夢說到這裏，眼角眉稍間有幾分得意。
“日子過得這麽舒心，你為什麽還苦惱？”李謙問。
夏稚夢頓時洩氣：“因為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我很欣賞他。他讓我用白露為霜這個號和他假結婚來擋桃花，我便答應了。他給了我一個真真正正的稱號，也給了我真真正正的溫暖和深情。我在和他一天一天的相處中，漸漸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
李謙壓抑住心裏小小的喜悅，故作不知地問道：“這不是挺好的麽？”
夏稚夢越發洩氣：“可是他以為我是個男人。”
李謙問：“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是個女孩呢？”
夏稚夢說：“最開始決定玩個男號，就是不打算再涉及這些感情的東西，只想單純地游戲，作一個“男人”確實也很舒坦，所以就覺得沒有必要透露自己的性別。最初他對我好，我以為只是作戲給別人看，也就沒往心裏去，再後來我自己心動的時候，便不敢告訴他，怕失去這份溫暖。到最後他提出要和我現實發展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他，你真的是喜歡男人才喜歡的我麽？他說是的。我頓時就覺得很絕望。為什麽在游戲裏的命運總是這樣呢。玩女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妖；玩男號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喜歡男人的人。你說，性別若相同，該怎麽談戀愛？”
李謙沒有回答她，只是指了指前方說：“太陽出來了。”
遠處山與天交界處的雲霞已經被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如織錦一般鋪了半個天空，黛青色的山的邊緣被勾上了紅色的邊。太陽先從山和天的邊界探出頭來，然後一點一點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從天邊傳來，灑在了雲彩上，灑在原本被黑暗籠罩的山間，灑在兩人的眼睛裏。
李謙和夏稚夢看著日出暖紅色的光芒，誰也沒有說話。李謙的心裏也隨著天色的一點點光明而豁亮起來。在太陽終於跳出山線的那一剎那，徹底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是男是女，又怎麽樣呢？之前在游戲裏，以為她是個男人，會喜歡她颯爽中帶有小別扭的性格；而如今，她以一個女子的音容笑貌出現，坐在她的身邊，自已同樣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心動的感覺。
那麽，他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呢。如果是他，我愛他；如果是她，我愛她。
就是這樣簡單。
可是，他卻忽然不想告訴他自己就是仗劍天涯這件事情。在這個游戲裏，影雪給她的最初的那份感觸，也許是誰都再也無法取代的了；他不想再在游戲這張已經畫花了的紙上再描繪了，在游戲裏不能過一輩子，他想給她現實裏真真切切的相處。
李謙把目光從遠方收回，扭頭對夏稚夢說：“每一天的日出，都是新的，昨天的困惑要是一時半會想不通，就把它留在昨天吧。你會輪滑麽？”
夏稚夢搖搖頭。
“有沒有興趣學一下？刷街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和徒步一樣是用你的雙腳去仗量這座城市，感覺擦肩而過人群面上或喜或悲的多樣，感覺遠處的車燈與霓虹連成一片光的海洋，但是不一樣的是，你有飛一樣的速度，你能感受到風從你的耳邊吹過，吹得自己的心裏一片澄明。”
李謙能看到夏稚夢的眼神瞬間放光了，可是隨即又暗了下來，她說：“聽著很美妙，可是我不會。”
“去學吧！”
“老胳膊老腿了，怕學不會。”
“我教你，咱們下山後我帶你去買鞋。”
夏稚夢忽然從李謙描述的美麗幻境中清醒過來。這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如此殷勤地勸說自己去學輪滑，總覺得慎得慌……自己當時是覺得陌生人才會把自己的心事跟他聊的，和一個知道自己這麽多經歷的半個陌生人頻繁接觸，心裏還是沒底。
“今天很累了，走不動了。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夏稚夢對他笑笑，卻不覆剛才傾訴的親近，不知不覺保持了一個合理的距離。
“嗯，願你開心。”李謙並沒有堅持，只是掏出錢包來，找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如果以後有需要幫忙的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
天亮之後大家開始收了帳蓬返城，下山的時候李謙是和他們一起走的，卻也沒有過多地纏在夏稚夢的身邊。到了城裏在地鐵上大家在不同的站下了車，互相道別之後夏稚夢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多了心。
也許他只是恰好喜歡玩輪滑，所以推薦起自己喜歡的東西的時候才這麽熱忱的吧？
快到家的時候，居然路過了一家賣輪滑鞋的店，平時下了班匆匆趕回家做飯吃飯上號殺人，倒是從來沒有註意過呢。夏稚夢背著大背包在門口駐留了半分鐘，最終還是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第 27 章
夏稚夢第十八次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喪氣地脫下鞋子拎在手上光腳蹦回不遠處換鞋的地方，換回了自己的鞋子。
在這個離家不遠的社區公園，每天晚上就熱鬧非凡，跳舞的跑步的溜狗的溜彎的，她穿上鞋之後便有些走不動道，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卻還是一個不註意就掌握不好平衡況且倒地。每次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都能看到路過的人在竅笑不已，實在是丟人得很。
夏稚夢拿出手機，隨意點一點果然性能良好，諾基亞的手機就是像自己一樣抗摔！掏出錢包裏的名片，猶豫半天還是撥通了李謙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安靜，李謙溫潤的聲音在問：“你好，請問是哪位？”
“晚上好，我是夏稚夢，海陀山上的那個女生，你還記得麽？”夏稚夢忽然覺得很囧，但電話都打通了，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萬一人家來一句不記得了，那就糗大了。
“記得記得，”李謙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打算學輪滑了？需要一個師傅麽？”
夏稚夢長舒一口氣，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省心：“是啊，不知道你有空沒有？”
“明天吧，今天我趕一個方案，明天應該沒事。”李謙答應得很痛快。
夏稚夢忽然想起來：“你住哪裏呢？要是離得太遠就算了。”
李謙說：“我住五道口附近，你呢？”
“我住在知春路附近。”
“那挺近的，地鐵一站就到了，我明天吃完飯去接你吧，8點左右，如何？”
“好！非常感謝！”
第二天晚8點，夏稚夢接到李謙的電話，說已經到了小區門口。她匆匆忙忙背著大包跑出去時，便看到李謙站在輪滑上輕輕溜來溜去的身影。看到她的到來，他雙腳一轉穩穩站住，自然地伸手接過了她的大包。
“下次早一點打電話給我吧，我早點出來，讓你等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讓女孩子等更不好意思。”
本來夏稚夢的意思是在公園碰面的，但是李謙執意要來接她，卻也沒說非要到樓下，只說在小區門口，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到了公園夏稚夢換好鞋子，扶著護欄慢慢站起來。李謙站在她的面前一點，對她說：“不要緊張，放松一點，松開護欄，雙臂自然地下垂，雙腿彎一點，身子前傾一點，來，眼睛看向前方。”
夏稚夢依言慢慢放開護欄，站好，眼睛往前，正好看到李謙笑意盈盈的眼睛。
李謙伸出雙手平攤在她面前：“把手給我，我扶著你我們先練平衡。”
夏稚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到了李謙的手掌上，在心裏自我催眠：只是學學輪滑，沒什麽沒什麽。
在李謙的指導下夏稚夢漸漸找到了站穩的感覺，接下來要學前行。
“你別動，我拉著你，慢慢往前滑，你感受適應一下。”說完李謙就往後退，夏稚夢被帶得往前慢慢滑去，李謙和他腳下的輪子好像融為了一體，自如地後退，平緩地轉彎，夏稚夢被他穩穩地帶著一起走，她感受到夏夜的風輕輕地拂在臉上，果然很愜意。
轉了一圈，李謙停了一下：“找到點感覺了麽？”
“嗯，果然好玩。”夏稚夢點頭。
“那你自己往前慢慢滑試試，我就在你前面，不會摔的。”說完，李謙退出了兩步遠，伸出雙手隨時準備接著她。
夏稚夢便試著往前滑，剛溜出一只腿便覺得站立不穩，一慌便又要摔倒在地。李謙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阻止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咦，這個動作怎麽那麽像天龍裏的暈倒在懷……夏稚夢重新站好，腦子裏卻飛速轉過這個念頭。
“我還是拉著你再轉兩圈吧。”說完李謙牽著夏稚夢的手，自己退著讓她向前，緩緩地滑行。嗯，這次不像暈倒在懷了，像組隊跟隨，就如當初白露為霜這個號沒有座騎，仗劍天涯拉著自已滿地圖跑一樣。
要不是手被李謙拉著，她都想敲敲腦袋看看是不是進水了，這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就這樣滑到第四天的時候，夏稚夢的手已經由緊緊拽著李謙的，變成輕輕地搭在上面了。於是，這天在又帶著她溜了兩圈之後，就松開手退了四米之外：“來，你自己滑一次。”
“我害怕！”夏稚夢站在原地不動，“你再來扶我一下。”
李謙卻沒有退讓，堅持說：“你完全已經可以自己滑了，要克服的只是你心裏的恐懼。試一次，這次過後你就不會再害怕了。”
夏稚夢只好咬牙往前李謙的方向挪，可是她往前了，李謙便往後退，他們之間始終是那沒有安全感的四米的距離。漸漸的夏稚夢找到了感覺，能慢慢一點一點緩緩地滑起來，就像李謙帶著她一樣。李謙對她豎起了拇指，她便也回了個勝利的手勢，正洋洋得意的時候，一個小孩子忽然從旁邊沖了出來，夏稚夢還不會剎車，為了不撞上小孩子只好生生往邊上拐，瞬間失去了平衡，撲倒在地。
李謙趕緊沖過來，蹲下問：“怎麽樣？傷到哪了沒？”
夏稚夢把褲腿卷起來，膝蓋有護具倒沒什麽事，但是小腿側卻擦傷了一大塊。
“把鞋換了，我送你去醫院。”李謙拿過大包遞給她。
“不用了吧，小擦傷而已。”夏稚夢最討厭去醫院了，擡頭哀求地看著他。
他蹲下來溫和卻不容質疑地說：“快，面上看著沒什麽傷，好歹拍個片子，萬一傷筋動骨了怎麽辦，不是鬧著玩的。”
看著他強勢的樣子，夏稚夢只好乖乖換好了鞋，由他攙著走到街邊打車。周五的晚上，Taxi格外地難的，這大概也算帝都特色，一遇到過年過節過周末的，Taxi就人滿為患。
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輛車，李謙一臉緊張地把夏稚夢送到醫院，換來的只是醫生一臉不以為然地拍了個片子，然後說：“沒啥事，給你開瓶藥，自己回去擦擦就行了。”
這一次李謙堅持要送夏稚夢回家，夏稚夢還是不願。看著她一臉為難的樣子，李謙開始掏包，拿出一堆卡片：“這是我的身份證我的工作證就差戶口頁了，都押在你那裏，手機給你，先摁好110，我要是個壞人，你隨時報警行不行？”
夏稚夢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笑道：“對不起，我多心了。”
李謙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一個小姑娘警惕性高點也是好事。”
到了家後李謙把她扶到沙發上，掏出藥水和剛才買好的棉簽，蹲下來打算給她擦藥。
“我自己來就行了。”夏稚夢挽好褲腳，伸手想接過藥，卻被他避了過去，棉簽細細地點上傷口。
“是我害你摔的，你就讓我幫你上好藥吧，不然我一晚上都良心不安。”李謙並不看她，只是低頭認真地擦藥。
夏稚夢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這幾天的接觸下來，覺得他的相貌和他的性格其實並不完全相符。他有著幹凈斯文的面容，可是溫柔的表像下卻有一顆堅定的內心，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則，比如他不會慣著她一直依賴他的攙扶，能正確地判斷出她什麽時候可以獨立的滑行並鼓勵她去嘗試；比如在覺得自己的身體會有損害的可能的時候堅持一定要去醫院。這樣的溫柔與強勢，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仗劍天涯。
為什麽感覺這麽像呢，還是自己過於思念的不覺代入呢？
李謙擦好藥看到夏稚夢好像看著自己但是眼睛卻沒有交點，一看就知道肯定神游到哪去了。他起身蓋好瓶蓋扔掉棉簽坐在她對角的沙發上，問她：“最近還有玩游戲麽？”
夏稚夢回過神來說：“沒呢，每天滑完回來就很累了，洗洗就睡了。”
“會不會還是想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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