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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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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被提起來的容鏡和兩只小紙人對視。

小紙人無辜地眨眨眼。

容鏡:“……”

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他戳了戳謝長時的側腰,小聲嘀咕:“你快把我放下來,我不要面子的嗎?等會我在他們心中偉岸的形象都毀了。”

“過於在意他人的眼光,日子會過得不幸福。”謝長時將提人的姿勢一換,將人直接抱在了懷裏,容鏡生怕掉下去,兩條長腿下意識勾住了謝長時的腰,他的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再度對上了兩只小紙人的眼睛。

小紙人見到兩人暧昧親昵的模樣,頗為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容鏡心想,這下是真沒形象了。

但既然形象已經沒有了,他便也沒有必要糾結眼下是什麽姿勢……畢竟,都不用自己走路,多爽。

謝長時抱他的時候輕輕松松,很快拐進了主臥,大門關上徹底隔絕了兩只小紙人的視線。容鏡被放到床上,後背貼著柔軟的大床時,腦子懵了懵,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今晚我們也要一起睡嗎?”

“你不喜歡跟我一起睡?”謝長時慢條斯理地對著他解開襯衣上方的紐扣,語氣微深,又道,“情侶之間一起睡覺,不是很正常嗎?”

是挺正常的。

但好像應該沒那麽快。

剛確認關系就開始同床共枕,有點不對勁。

不過容鏡一想到自己在確認關系的第一個晚上就做夢夢到和謝長時結婚,他好像也沒資格說謝長時心急。

他被謝長時催促著去洗澡,隨後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穿著寬松的睡衣從浴室走出來。很有禮貌地將毛巾遞給謝長時,並說了聲:“辛苦男朋友啦。”

謝長時捏捏他的臉蛋,笑道:“是我的榮幸。”

接過毛巾蓋在容鏡的腦袋上,一點點用適當的力道將容鏡的頭發擦得半幹,隨後他才拿起吹風機。溫暖的風和謝長時偶爾按壓他頭部的舒緩力道令容鏡有些昏昏欲睡,等到吹風機微弱的噪音結束,他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很自然地往床上一滾,拎起了謝長時的被子,將自己蓋上的同時對謝長時道:“你記得幫我把我床上的玩偶搬過來。”

但謝長時卻將那個西裝小人塞到了他的懷裏,並道:“這個也一樣。”

容鏡低頭看一眼小醜八怪,心想,醜是醜了點,但好歹有那麽點謝長時的影子,抱著睡也一樣。

於是,等謝長時洗漱完回到臥室時,容鏡早已陷入了深眠。

少年的臉壓在枕頭上,旁邊就是穿著西裝一副正經臉的小玩偶。

還怪可愛的。

謝長時無聲地笑了一下,隨後走出主臥,看到那兩只小紙人還乖乖巧巧地待在桌子上,便主動走了過去,將兩只小紙人拎起來,來到其中一個空著的房間,指了指裏面:“今晚你們暫且就住這裏吧,明天我會讓人把房間處理好。”

這個房間其實最初是儲物室,但裏面空空如也。

謝長時往常都是一個人住,整個房子空空蕩蕩,將現代極簡風格展現得淋漓盡致。

也就容鏡來了以後,他才往房子裏添了點容鏡需要且喜歡的物件。

但容鏡平時也都在外給人算卦,待在家裏的時間稱不上多,也因此,空著的地方還是空著。

小紙人中的哥哥瞧見身後偌大的空地,地板上還有謝長時特地拎過來的小軟墊,一張小臉繃得很嚴肅,並且禮貌地彎腰:“謝謝您。”

“別客氣,晚安。”謝長時替他們關掉了燈,轉身重新走進臥室。

掀開被子上床時的細微動靜微微驚醒了睡夢中的少年,但容鏡也只是迷迷糊糊睜開一只眼,在看清楚趁黑接近他的人是謝長時時,便安心地閉上眼睛,並且嗅著熟悉好聞的氣息,主動往他懷裏鉆了鉆。

謝長時眉眼含笑,拂過少年的後頸,輕聲道:“寶貝晚安。”

……

第二天。

容鏡的工作室重新開門,頓時迎來了好些客人。

中午時,池白跟阿秋一塊來了工作室,說是帶他去吃飯。容鏡便想到先前遇到趙平時,池白提起要請他和司流前輩吃大餐安撫他們遭受創傷的心靈。

於是,考慮到司流惡鬼的身份,四人去了天地通。

容鏡還想著那天利用天地通那兩位老板解決韓裕的事,這會踏入天地通的商場內部,便覺得十分心虛。沒想到阿秋摟著他的肩膀,沖他挑起了眉,笑瞇瞇地說:“放心,來之前我已經提前打探過了,今天天地通的兩位老板都不在,所以咱們放心吃。”

“阿秋你好貼心。”

“過獎過獎。”主要原因在於他也不想瞧見那兩位。

心虛的又不只容鏡一個。

天地通的火鍋店有了包廂,池白便要了一個,兩個人一只僵屍一只惡鬼便待在包間內一邊吃火鍋一邊談天說地,說起華清門的情況時,池白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你還真別說,我師叔他們也去了將陽山,但去了之後就沒有消息了,也不知道龍脈問題處理得怎麽樣了。”

“將陽山到底什麽情況?”容鏡先前只聽長鶴提了一句,多的卻沒了解。

“具體不是很清楚,但聽說是有一節龍脈被毀了。”

容鏡微微皺眉。

他的風水之術修得一般,卻也知道龍脈於國運的重要,聽著是一截被毀,可真正帶來的影響卻極大。

“天師聯盟的和玉長老夜觀天象,認為東城那邊極有可能發生天災。”說到這兒的時候,池白原先還閑散的表情微微一收,眉心也皺了起來。

夜觀天象其實也是窺探天機的一種方式,而這位和玉長老身為青雲門的五主之一,窺天機從未出現過差錯,這也就意味著,東城那邊的確需要防範。

“跟龍脈有關?”

“可能是的。”池白撓撓頭,“我本來想多問兩句的,但我家老頭子張嘴就是——”

他有模有樣地學自家老頭子說話:“你問那麽清楚幹什麽?萬事有我們這群老家夥頂著,天塌了都不用你管,趕緊滾回去好好上班。”

阿秋點評:“一模一樣。”

容鏡沒見過池白口中的‘我家老頭子’,但看阿秋一臉的讚賞,便知曉用‘活靈活現’這個詞語來形容池白的表演應當是沒問題的。

池白聳聳肩:“他都這麽說了,那我再多問也沒意思了,所以這不就找你們來吃飯了嗎?”

阿秋戳穿他的想法:“嘴上是這麽說的,等會回了特殊部門,多半要掏出將陽山的資料看上幾百遍。”

池白:“……”

容鏡沒忍住,笑了一聲。

……

與此同時,澤甘鎮。

賁齊滿臉冷汗地藏在破舊房屋的角落裏,他捂著自己的肩膀,疼痛令他的臉部表情變得格外猙獰,連太陽穴都是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

深吸一口氣,將手扯下來,他偏頭看向右側身體。

他的右手臂在十分鐘之前被那個白頭發的男人一刀斬斷,隨後,在他憤怒的註視中,那男人一腳踹起斷臂,餵給了自己養著的惡鬼。

惡鬼出現的那一剎那,賁齊的心直接沈到了谷底。

原以為他和白發男人打得有來有回,卻沒想到對方還藏著底牌,那只惡鬼身上所攜帶的強悍氣息,一經出現,使得整個天地變色,周圍一片地界直接從白晝踏入黑夜,猩紅的眼眸光是望過來,就讓賁齊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賁齊咬了咬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從那種禁錮的感覺中脫身,他不敢在原地多留,只能瘋狂地往前跑。這一跑就跑到了這個幾乎已經廢棄的小鎮。

但賁齊心中有種預感,他跑不掉了。

在被白發男人追殺的這段時間裏,他刻意往人堆裏去,市中心的大型商場、影院、學校各個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既然去了,自然要留下一點印記。只是令賁齊沒想到的是,不管他耍什麽手段,就算符紙化作萬千長劍從天而降射殺學生們,白發男人也會及時趕到,為他們撐起安全的城墻。

所以,這麽幾天下來,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人竟然都是完好無損的狀態。

賁齊舔了舔嘴唇,嗅著空氣中愈發明顯濃郁的血腥味,只能撐起身體繼續往前走。但就在他起身的一剎那,一柄黑色的長劍倏地穿透了墻壁,與賁齊的臉擦過,狠狠嵌入他身後的墻壁。

賁齊呆在原地。

他的臉與劍不過一公分距離,長劍還在顫抖發出嗡鳴,而他的臉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疼痛,一縷血痕緩緩浮現,鮮血從中流淌。

逢汜一腳踏出,淩空而立站在他的面前,垂著眼眸,用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眸盯著他看。

“你……”賁齊緩過神來,渾身痛得要命,但求生的欲望也達到了頂峰,他張嘴問,“你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只要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

“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命。”逢汜眉目冷凝,束起的白發在冷風中勾起弧度,望著他,一字一字道,“你沒有拒絕的機會。”

修長的手指夾著符紙,手腕一轉,那符紙便化作了一柄黑色的長劍,隨著逢汜揮出,直直沖著賁齊的面門而去。賁齊見到這一幕,瞳孔驟然緊縮,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旁邊跑去,然而也是同一刻,那劍發出尖銳的嗡鳴,眨眼之後,瞬間分離出萬千長劍,從四面八方落下。

嘭,嘭,嘭嘭!

前路突然嵌入長劍,賁齊猛地往後一退,下一秒身後也落下長劍。

短短一秒鐘的時間,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

賁齊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緩緩擡起了腦袋。印入他眼底的,是頭頂一柄巨大的金色寶劍,長劍的最上方,金色的符紙印記亮得幾乎要晃花他的眼睛。

這一刻,死亡逼近的感覺尤其強烈。

他張了張嘴,看著靠近的白發男人,還想說什麽。

可是,嘭得一聲。

長劍轟然砸下,所有的嗚咽和驚叫全部被埋藏在了泥土地下。

逢汜面無表情地將血紅幡旗抵在地面,隨著薄唇微動,幡旗無風飄揚,一縷尖叫掙紮的黑影緩緩從金劍之下被強行吸了出來。

“可惡!”賁齊恨得眼中充血。

盡管他心裏很明白,強悍如逢汜,不會不知道真正殺一個人就是什麽都不留。

他只是心存僥幸,萬一逢汜殺了他的肉體,卻忘了他的魂還在呢?

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是在癡心妄想!

逢汜冰冷的眼珠冷冷註視他,等到最後一縷屬於惡鬼的黑芒都消散在血紅幡旗之下,他才拎起幡旗,轉身離開。

當天下午。

曲宣背著大包小包,手裏高高舉著直播設備艱難繞過碎石,走向了澤甘鎮。

他是一個探險主播,前陣子有粉絲私信他說,如今已經廢棄的澤甘鎮曾充斥著無數詭異傳聞,所以想來一探究竟。根據粉絲的說法,澤甘鎮廢棄的一大原因就是幾十年前發生了一場找不到源頭的大火,而且最為奇怪的是,當時來了許多消防,可這場大火卻怎麽也滅不掉。

所有人都說,澤甘鎮是被詛咒了,於是,剩下的幸存者慢慢地開始搬離澤甘鎮。

到今天為止,澤甘鎮便成了廢棄的小鎮。

曲宣一邊往裏走,一邊說著澤甘鎮的歷史,他道:“雖然我本人是不信這種神神鬼鬼的事,什麽滅火滅不掉的說法有點誇張了,但很奇怪,我找的很多資料都是這麽寫的,看得我都快懷疑我的——”

話還沒說完,曲宣卻突然皺了皺眉:“我怎麽好像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曲宣粉絲百萬,此刻正在看他直播的觀眾不在少數,聽到這話,紛紛在屏幕上扣感嘆號。

[老曲別胡咧咧,被你這麽一說,這兒顯得更陰森了!]

[我跟著我爸媽從澤甘鎮搬出來以後就再也沒回去過,沒想到老曲膽子這麽大。]

[澤甘鎮那場大火澆不滅是真的,我哥就是當時的消防員之一,後來是請了某道觀的道長來,火才滅掉的!]

[真的假的,怎麽越說越玄乎了?]

[等等,老曲把鏡頭往左邊轉轉,我怎麽看到了一大片紅的?是血嗎?]

隨著這條彈幕出現,其他的觀眾紛紛都屏住了呼吸。而曲宣本人也下意識扭頭看了過去,他先是看到了大面的墻壁,但這些墻壁老舊,已經開始泛黑,雖然看的不算真切,但隱約能瞧見不一樣的顏色覆蓋在上面。遲疑了幾秒,他最終還是選擇上前兩步,小心翼翼地伸手貼了上去,一種古怪的粘稠感瞬間擠占指腹。

曲宣的臉色一白。

真的是血!

被這片血給震驚到的曲宣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直播,視線再度一轉,看向了隔壁的坑。

他探頭一看,一張猙獰的臉驟然出現在瞳孔內。

……

探險博主意外遇見一具剛死不久的屍體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網絡。

對此,警方給出的調查結果是該死者在野外碰到了狼或者黑熊一類的野獸,遭遇野獸追擊,造成了死亡。

池白翻閱著資料,遞給容鏡:“喏,你家的野獸。”

容鏡一臉懵逼的低頭,資料的最上方是一張死者的照片,年紀在四五十歲上下的瘦削男人仰面躺在坑底,面上是驚恐和恨意,而他的胸口則是一個巨大的洞。

從這個洞裏,隱約還能瞧見內臟。

“什麽意思?”容鏡問道。

“這是賁齊。”‘賁齊’這個名字從池白的口中說出來,容鏡的眼睛瞬間一亮。

上一次得知賁齊的消息還是在他前往蒼雲的堰河之前,那時賁齊殺了白水市特殊部門的員工。

之後便是逢汜師叔現身。

“所以,賁齊應該是逢汜師叔殺的?”

“應該是。”池白湊過去翻了兩張紙,上面有附近攝像頭的照片記錄,“澤甘鎮那邊因為廢棄,路邊的攝像頭也都是關閉的,不過在前往澤甘鎮的路上,有監控拍到了逢汜和賁齊打鬥的視頻。那些視頻都被天師聯盟拿走了,只留下了幾張照片,你看看。”

但監控內的照片實在不清晰,容鏡只能瞧見一道修長的背影。

“這就是逢汜。”司流翹著二郎腿對著照片指指點點,“腰這麽細,不是他是誰。”

池白:“……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有一種前輩你耍流氓的錯覺。”

容鏡:“……可千萬別被逢汜師叔聽到了。”

司流瞥他們兩眼,撇嘴:“實話實說怎麽變成耍流氓了,而且他聽到就聽到了,我又不是沒被他打過。”

容鏡聽到這話以後,重點很突然地一歪,好奇地問:“那前輩你和師叔誰贏了?”

司流:“我贏了。”

容鏡:“我不信。”

司流:“那你問什麽問!”

眼見著話題馬上就要歪到天涯海角去,池白趕緊一手拉一個,將一僵屍一鬼給拽回來,隨後才說起了正事:“這件事情鬧大是個意外,不過,事情鬧得這麽大,估計洮秭觀也知道賁齊死了……天師聯盟覺得洮秭觀最近可能會有所動作。”

“他們想報覆?”

“嗯,可能性很大。”池白提醒,“所以我過來這一趟,一是告訴你們逢汜前輩的蹤跡,二是告誡你倆最近這段日子註意安全。”

說完,又不免有點汗顏。

洮秭觀那群家夥真的遇到容鏡和司流,還不知道到底誰註意安全呢。

“那我算個卦。”容鏡動作利落地掏出兆龜,用力搖了搖,等銅錢掉落到桌面以後,三顆腦袋一塊湊了上去。

震上震下,上下均為雷,乃震卦,爻辭初九。

容鏡小聲解卦:“危險來臨,不能掉以輕心,但也不能惶惶不可終日。”

池白:“說簡單點。”

容鏡:“該吃吃該喝喝,我想喝奶茶,你要喝嗎?”

池白:“……”

半個小時後,池白拎著一杯黑糖啵啵回到了特殊部門,而容鏡則是繼續給客人算卦。

兩只小紙人就乖巧地坐在一旁,聽著容鏡和客人的對話,眼睛都亮亮的。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

容鏡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工作室時,卻聽到門外的聶六用頗為驚訝的聲音喊了一聲:“林辭言?你怎麽在這?”

容鏡當然知道林辭言,先前設計抓捕天通的時候,他們正是借用了林辭言的別墅。

他好奇地探頭看去,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頭粉色的頭發。

容鏡的眼睛一點點瞪大。

竟然是他?!

林辭言抿著唇站在大門口,視線望進來,很快瞧見了從裏屋繞出來的少年。指甲掐了掐指腹,他轉頭看向滿臉好奇的聶六,輕聲道:“想過來算個卦,但是沒搞清楚你們的關門時間,我明天再來。”

聶六對林辭言很有好感,但算卦一事還得容鏡來,他一個小助理也沒法讓容鏡加個號,便只能對他說:“那你明天早點來,我們九點開門,保準給你算上。”

這位紈絝少爺臉上笑盈盈的,語氣間都是真心,令林辭言的心臟在一瞬間跳得有點快,他點點頭,說了一句好。

但就在他轉身要離開時,容鏡也走到了門口。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沖他招手:“別麻煩了,今天就給你算上。”

林辭言張嘴想說什麽,但被聶六推了一把,示意他趕緊跟上。

於是林辭言走在容鏡的身側,偏頭正欲道謝時,少年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了:“我沒想到聶六口中的林辭言原來就是你。我去過好幾趟公園,都沒瞧見你呢,沒想到我們還是挺有緣分的嘛。”

緣分嗎?

林辭言突然想到那天他們在公園分別時,少年揚著漂亮臉蛋揮著手說著“下次再見”的模樣。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是挺有緣分的。”

走進內屋,大門關上,容鏡重新回頭看林辭言。

公園到今天的這段時間裏,林辭言的變化好像有些大,那天的林辭言站在陽光下,粉色的頭發好像墜著點點鉆石,在發光。但今天的林辭言,不管是頭發還是面色,都有種蒙上陰翳的灰暗感。

就好像精致漂亮的娃娃突然被潑了一層灰塵。

想到這裏,他輕聲問:“你想算什麽?”

林辭言斂下眼眸,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許久之後,他才抿了抿唇,輕聲說:“想算算我到底應不應該放棄我的家人。”

容鏡捧著兆龜的手微微一頓。

林辭言沒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只是道:“我出生就跟親生父母分開了,前兩年才被他們找回來。從小我就想找到我的家人,但現在……我覺得也許沒有他們,我會過得更好。”

“所以,”他擡起頭,輕聲問,“你覺得我應該放棄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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