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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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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重逢,可怕的是物是人非,可喜的是仍有赤子之心。

唐凜和白傳玨都慶幸對方沒有改變初心,他們仍然能夠成全對方的愛情。

在和唐凜離別後,白傳玨很長時間都處於消沈中。

母親的去世,讓她有種幻滅感。好像世界上再珍貴的情感,也敵不過生老病死愛恨別離。

在親人和愛人相繼離開自己的那段日子,白傳玨喪失了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無法提起興趣。她不知道為誰活著,為了什麽而活著。

彌留之際,白若荷給了她一張保險單,高額的保費足夠她後半輩子安然地生活。她從來沒有想到,母親會在多年以前,就計劃在自己離開人世後為女兒籌謀衣食無憂的後半生。

拿到那張薄薄的保單,白傳玨感覺重到要擡不起手指頭。她有一絲淚意,可是眼淚仿佛在一日又一日的悲傷中被抽幹了。

白傳玨去見了心理醫生,那些小藥片竟然成為她鎮定情緒的來源。甚至她有些依賴這些藥片和膠囊,只有它們仿佛才能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陪伴自己。

母親走了,愛人也走了,她竟然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一個可以擁抱取暖的人。

她站在高樓向下看,那種眩暈讓她想起了和唐凜在一起時幸福的回憶。她縮回了探出的腳,想象著唐凜知道她死去後的樣子。她不肯放棄,心裏的最後一絲執念把她拉了回來。

那一刻,她是如此思念唐凜,蝕骨的思念讓她有了痛感,正是這樣的痛感才讓白傳玨清醒。

她打開手機,看起了去美國的機票,然後一步步地去辦護照、簽證。

到了美國,她第一時間找到了唐凜的學校,遠遠地看著他上課下課,去實驗室又從實驗室回到住處。

他的留學生活很辛苦,基本沒什麽業餘時間。唐凜是那樣專註地走路,而白傳玨又是那樣專註地看著他。很多次白傳玨人忍不住自己的思念,想要站到唐凜面前。可是唐凜的生活有一種奇妙的規律感和和諧感,白傳玨不忍心讓自己的出現打破這種平靜。

約他的白人女生和亞裔女生並不少,有時候白傳玨有一種自豪感,自家的男人是天下最好的。而她對那些出來搶人的女生有種憤怒。

白傳玨跟在唐凜回實驗室的路上,遠遠看到他的身旁跟了一位金發碧眼的漂亮女生。

唐凜和金發女生討論著實驗的內容,表情很平靜。

後來他們抱著電腦去了咖啡館討論。白傳玨背對唐凜的方向,借著植物隱藏自己。

話題還在繼續,實驗討論一直沒有停止。很多專業名詞,白傳玨一時沒有聽懂。

金發女生開始發出邀請,說晚上可以一起去pub喝一杯,還試探著問唐凜有沒有女朋友。

唐凜說“沒有”。

唐凜的婉拒,沒有激怒金發女生,卻取悅了白傳玨。

在白傳玨遠遠看著唐凜的那些日子,唐凜若有所覺,他一度感應到了白傳玨的存在,卻自嘲地怨恨那個狠心的女人。

對自己投懷送抱的女人並不少,可都是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只有那個才是他心頭的朱砂痣。

沒有白傳玨的唐凜倍感寂寞,有時候會去pub。想起那個狠心到連自己離開都不出現的女人,他就意難平。更難過的是,她把自己甩了,自己還對她念念不忘,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好。

他寧願在酒精中自我放逐,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帶來些許慰藉。

有天晚上他從pub喝醉了回來,在路上看到一個影子,仿佛是那個他想念了很久的人。

白傳玨不敢出現在唐凜的世界裏。她只想遠遠地看著他,不讓自己成為他生活中的幹擾因素。白傳玨有自己的倔強。

看著唐凜踉蹌著走出pub,白傳玨還是忍不住跳入唐凜視線,一路引著唐凜避免走到偏僻的小道上。

聽到喝醉的唐凜叫著“阿玨”,她情不自禁地把他抱入懷裏,讓迷失的唐凜在她的懷抱裏安睡。

有黑人路過,對她猥瑣地豎起中指,她很害怕。於是用中文對那人破口大罵。那人被白傳玨的戰鬥力驚呆了,最後竟然被罵跑了。

在迷醉間,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她肌膚的柔膩和身體的溫度。

等唐凜在公寓醒過來後,一切又回到現實。還好宿醉的頭痛意外地沒有襲來。

唐凜還是自律,這次醉酒後很久都沒有碰過酒,即使他再想要在迷醉中遇見想要見的那個人。

他想起那晚的夢,他聽到他的阿玨在他耳邊呢喃,“你要加油,早點回到我的身邊。”

在美國的那些晚上,白傳玨會進入冥想,在靜謐中去觀察自己的情緒。

憤怒,這種情緒已經好久不出現了。白傳玨驚覺情緒中的已經不僅僅是悲傷,還隱隱約約有了陽光。好像有一道光在照射她,幫她在黑暗裏前行,不讓她迷失自己。

唐凜是她最好的藥,只要看著就能治愈所有的傷痛。

唐凜還是愛著她的,並沒有因為她的刻意遠離而放棄希望。她備受鼓舞。

學校還是那個學校,人卻不是那個人,可她有一道亮光。大洋彼岸還有人在不遺餘力地愛著她。

明白這一點之後,白傳玨準備打道回府,她買了飛回海城的機票。

飛機落地的那一刻,白傳玨給心臟穿上了戰袍。

這半年來,經歷了死亡別離,在心理上她成熟了很多。這個世界上諸多能傷人至深的東西,她都已經經歷過了。以後也沒用什麽能傷到她。

她回了學校,延畢一年,繼續把學業完成。

同屆的同學畢業了,那些關於她的流言也相繼散去。

她心裏一直有一個念想,也許自己不斷努力,有朝一日就可以和唐凜站在一起,不用聽別人瞎逼逼。

畢業的時候,有位老熟人來找她。

周海德看著經過磨礪的白傳玨一身嫻靜,越發覺得這樣的人才不可放過。

“唐小姐,我們已經合作過很多次了,希望我們以後可以繼續合作下去。”

“周先生,非常感謝您。讓我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入了文案行業。您給了我很多機會,我應該珍惜。可是我一直很疑惑,您給了我如此豐厚的薪水和工作環境,除了您看中我的才華外,還有其他什麽原因嗎?”

“你的感覺很敏銳,我確實不僅僅只是因為你的才華。”

“那是為了什麽?”

“這個城市裏有才華的人很多很多,而且我的企業也可以挖掘和培養有潛力的人。可你是故人之女,我想替她好好照顧你。”

“故人?”

“你是白若荷的女兒,她當年對我的幫助,我這輩子都記得。”

“您認識我媽媽?”

“還記得當時我對你說過故事嗎?”

“記得。我媽媽就是那個幫助你的人。”

“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你媽媽。我以前一直沒有找到她,也是因為她故意躲著我。她離開我以後,一直待在漣城,後來嫁給你爸,可惜你爸走得太早。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她一次也沒有找過我。她生病以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所以她主動現身,讓我聯系上她。”

“難怪,她會留下一張高額保單。”

“這是她拜托我的。在這個世界上,以後你沒有其他親人了。所以她也拜托我,讓我多照拂你,在你有難關的時候幫你。”

“我沒想到,媽媽為我做了這麽多。”

“你媽媽,真的很愛你。所以我也不希望你辜負了你母親的一片苦心。 ”

“謝謝你,周先生,我為我媽媽和我自己,感謝您。”

“所以加入我的集團吧,我也希望可以培養像你這樣的後備力量。”

“好,感謝您。我會按時去報道。”

周海德走後,白傳玨坐了很久。

她做了個夢,夢裏有媽媽的聲音。她夢到自己小時候學走路的情景。媽媽松開手,讓她掙紮著站起來。她努力爬起來,一步步蹣跚著,撲到媽媽的懷裏,媽媽緊緊地擁抱她,這樣的懷抱是那麽溫暖。

“孩子,你要站起來。不管有多難,跌得有多痛,你也要爬起來。”

“媽——”白傳玨喊著“媽媽”,緊緊地抱住,這是她最不舍的人。

“孩子,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都好了。”白若荷輕輕地拍著白傳玨,白傳玨在這樣的安撫中陷入深度睡眠。

一個月後,她去周海德的公司報到,從基層做起一步一個腳印。

在海德集團,她低調行事,從剛開始的市場部文案做起,慢慢做到PM。周海德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提到她,只會在她有成績時打電話向她祝賀。他就像一位長者,看著她一步步成長起來,並且願意放手給她機會。

如果按照這個職業規劃,白傳玨可能會慢慢做到中層,如果有機遇的話還可以向高層發展。

她在海德集團待了三年後,跳到了新銳公司賽扶科技,成了中層小領導。

五年過後,她在這個行業紮根越來越深,在這個城市也慢慢站穩腳跟,搬到了她曾經想要住的那個小區。

五年來她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上,拒絕過很多人,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不止有一個人費解,為何她從不心動。

她心底有一個信念,唐凜才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她一點點地奔向心中的那道光,決不妥協。

她終於等到了,她等的那道光終於照在了她身上。她的唐凜回來了,她的夢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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